清晨院里的動靜將沙曼從睡夢中喚醒,推開窗子,太陽還沒升起,早晨清新涼爽的風兒涌入進來,吹動她的黑發。
臺階上那女子哼著小調在搓洗衣服,側對的角度,沙曼看不清她的表情。
不過看她輕快的動作,想來心情是比較愉快的。
房門一聲輕響,另一個女子也從房間出來,迎著晨曦的方向長長伸一個懶腰,柔美的身體線條裹在輕飄飄的衣袍下,披散的頭發沒有梳起,顯出一絲慵懶的味道。
江玉燕抬起頭,顧長生在她腦門上輕敲了一下,她不滿地伸手彈動手指,細碎的水珠帶著微微涼意迸到顧長生臉上。
看兩個美如畫的女子打鬧,沙曼撐著下巴,蒼白的臉多了一絲安心,起碼這兩位看起來不是很壞。
姐妹間的小嬉鬧總是容易讓人感到恬靜安適,何況是兩個清麗出塵的美人,沙曼浮起一抹淡淡的笑。
江玉燕仰著頭不肯動,衣服也不洗了,顧長生將她的臉推正,側過頭,看見遠處偏房沙曼古怪的眼神。
“醒的好早。”顧長生若無其事地道,差點忘了昨日帶回來一個人。
“剛醒。”沙曼說。
“你剛剛有看到什么嗎?”顧長生問。
沙曼笑容有點僵硬,“只顧著……擦窗了,剛剛窗子上有塊臟痕,有什么事嗎?”
“沒什么。”
顧長生撥了撥長發,雙手放在腦后將頭發束起來。
漆黑的秀發束攏到一起,沙曼發現這個女人立刻像是變了一個人,溫婉慵懶的氣質消失,清冷如仙,隱隱有種凌厲和壓迫感。
如果說之前像鄰家大姐姐,那么現在則變為了掌人生死的大派教主。
沙曼移開目光,微微低頭,她忽然確定,這個女子絕不是看上去二十歲的模樣。
二十歲的女人絕不會有這種凌厲的氣勢和壓迫感。
沙曼無疑是一個麻煩,正在被宮九追殺的麻煩。
刀,刀在陽光下反射著炫目的光。
這種反射也是一種攻擊技巧,若在交戰中找好角度,用這反射的陽光去干擾對方眼睛,豈不是取勝就會容易很多?
鷹眼老七手上的刀被他保養的很亮,因此反射的陽光也就更加刺眼。
“三個女人……陸小鳳呢?”
他闖進這個院子的時候,只看見了三個女人。
三個美麗的女人。
三個氣質不同的美麗女人。
一個女人還在檐下晾衣服,一個女人坐在躺椅上曬太陽,還有個女人提著水桶正準備去做什么。
“進別人家要敲門,沒有人和你說過嗎?”躺在椅子上的女人說道。
鷹眼老七目光一凝,他隱隱感覺不對頭,晾衣服的依舊在晾衣服,只有提著水桶的女子好似乎認出了他,面色稍稍有些變化。
“抓活的。”他刀鋒一指提著水桶的女人,那是他此行的任務。
沙曼的臉色微微一變,這個人她認識,她和陸小鳳來京城的路上曾經被鷹眼老七帶人尋過。
“這兩個……”
話沒說完,鷹眼老七手中一空,刀已到了別人手中。
“進別人家要敲門,沒人和你說過嗎?”持刀的女子又問了一次。
鷹眼老七這次不敢無視了。
他身后帶來的八個人也忽然散開陣型,緊張的氣氛霎時充滿整個院子。
‘鏘’一聲刀吟,鷹眼老七從沒想過,自己的刀能發出這等清亮的聲音。
也從沒想過,自己最終會死在自己的刀下。
沙曼微張著嘴,手上的水桶在微微晃動。
“伱認識這個人?”
聽見顧長生問話,沙曼回過神道:“他是十二連環塢的總瓢把子,江湖人稱鷹眼老七。”
“哦,那麻煩沙曼姑娘了。”
沙曼一愣,才后知后覺的明白有什么事要麻煩自己。
她抿了抿嘴,將院里的尸體搬出去對于普通人來說是個重活,對于她來說同樣不輕松,尤其是擠在一起的這九具尸體。
打開院門,來回跑了九趟,沙曼將他們扔到街外,雖然額頭并沒有汗水,她還是拿袖子擦了擦,然后她抬起眼,看見街對面的馬車。
那是一輛奢華的馬車,馬是好馬,車夫身上干凈無比,執著馬鞭坐在車前,車廂窗口罩著柔軟的紗簾。
馬車里露出一張俏麗的臉蛋,牛肉湯面無表情地與她對視在一起。
回轉視線,牛肉湯眼神從那幾具尸體身上掃過。
隔了一條街,沙曼笑了笑,轉身回到那個小院。
牛肉湯望著她的背影,忽然道:“這絕不是沙曼能做到的。”
九個人同時發出暗器,沙曼絕對無法毫發無傷地躲過去。
“她身邊有高手。”趕車的人說。
“能殺死鷹眼老七的人,自然是高手。”牛肉湯微微蹙眉,“陸小鳳請了什么人保護她?”
這個答案車夫不知道,牛肉湯也不知道。
就連沙曼也不是很清楚她們的身份,只知道她們是一對姐妹。
院里的鮮血不多,沙曼提著水桶沖了兩遍,大致就干凈了。
沖洗之后拿了掃把將水掃出去,沙曼忽然有點想笑。
沒想到她竟然有幫忙打掃院子的一天。
下午又有人來。
沙曼繼續將人丟出去。
街對面,牛肉湯眼看著沙曼又一次出來,手上倒提著一條腿,腿連著的是一具尸體,就這樣被她拖出來。
牛肉湯望著剛被她丟出來的尸體,葛通,第三代‘鷹爪’的義子,也是王家的乘龍快婿,外號‘大力神鷹’,手底下的鷹爪功可稱高強。
另一具是木一半,天殘十三式劍走偏鋒,即使放在無名島上也能算得上高手。
這些都是無名島或培養或收買的隱形人。
無論什么人進去,過片刻沙曼都會拖著他們的尸體出來,仿佛那座小小的宅院里藏了噬人的巨獸,不管多少人進去,最后都只能被人拎著腳將尸體拖出來。
有些陰暗的小巷里寂靜無聲,那扇窄門上掛著一只燈籠,仿佛指引向地獄的入口。
平平無奇的小院在牛肉湯眼里有了一絲恐怖。
“九哥還沒有來嗎?”牛肉湯問。
她本是與宮九一起的,但是宮九中途離開去辦事了,她便來捉沙曼。
她感覺憑自己很難拿下沙曼了。
甚至不敢去看看那個院里究竟有什么。
沙曼又回了院里,關上門,等著下一個沒有禮貌的人進來。
一個負責殺,一個負責丟,沙曼沒有多言,只是默默做著自己的事。
見江玉燕沏了一壺茶給顧長生端過去,她本想幫忙,想了想沒有動作。
沙曼目光從檐下晾的一排衣服上掃過,好像發現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但是她不敢說。
默默提了一桶水備著,這個小院保持干凈比較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