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姥姥公孫蘭的易容術不錯,司空摘星的易容術更是出神入化,堪比當年的屠嬌嬌。
只是這兩個人都行蹤飄渺,難以尋到。
江玉燕不肯教她易容術,讓顧長生很是遺憾,琢磨著江湖上還有誰掌握這種絕技。
沒有繡花大盜一事,紅鞋子和陸小鳳沒有交集,很多人的命運應該偏移了。
“教我一下,我散功了這么弱,總要有個自保手段。”顧長生又一次提出來,還拿手輕撫著江玉燕臉蛋。
江玉燕只是警惕地瞅著她。
“我像那種……會做一些糟糕的事情的人嗎?”顧長生對她的眼神很不滿,食指輕撥她的嘴唇。
“很多事我都是和你學的。”江玉燕說。
顧長生努力試圖找一些例子出來證明江玉燕本來就很糟糕,可是想了半天,她放棄了,扭過頭不再說這件事。
“當姐姐當得苦啊,當年你那么弱,我費盡心思幫你快速提升,現在……唔……別以為伱……唔……”
當不想聽對方講話的時候最好的辦法是什么?
就是堵住她的嘴。
任何人只要被堵上嘴,當然就沒辦法再繼續講話。
有些人的嘴沒被堵上,卻也不想講話。
老實和尚就是這樣。
身為‘四大神僧’之一,據說平生從不說謊,因此才被人稱作老實和尚,但陸小鳳知道,老實和尚有時候很不老實。
就比如現在。
老實和尚低頭盯著自己的腳,腳很臟,很臟的腳上穿著雙很破的草鞋,草鞋有幾處斷裂。
他很認真地看著草鞋斷處,仿佛在思考怎樣把它修補一下,他是如此專注,專注的仿佛聽不見陸小鳳講話。
陸小鳳目光炯炯地盯著他,本來兩人只是在閑聊,算起來,陸小鳳已有小半年沒有去思索紫禁之巔那兩個女人的事了,考慮到老實和尚的腳步幾乎踏遍南北,他順嘴提了一句這江湖會不會有很多隱形人。
恰就是‘隱形人’三個字,讓他察覺到了老實和尚的異樣。
他們已熟識多年,老實和尚這樣一個出家人,在江湖行走多年,怎么會因為‘隱形人’三個字而心緒波動,從而讓他察覺出來?
這說明江湖上確實有這么一類人,甚至牽扯著某個秘密,而老實和尚是知情人。
陸小鳳道:“和尚從不說謊?”
老實和尚道:“和尚從不說謊。”
陸小鳳搖頭道:“老實和尚卻不老實。”
老實和尚道:“不老實的事,和尚從來只做過一次。”
陸小鳳道:“你現在就很不老實。”
老實和尚不說話了,又在盯著自己的鞋子細瞧,那雙草鞋好似還能枯木發芽,重新長出花來。
陸小鳳忽然道:“江湖上隱形人很多。”
老實和尚閉上眼睛,輕輕念了一聲阿彌陀佛。
陸小鳳眼里的光一閃而過。
隱形人,那兩個女人就仿佛隱形的,沒有過去,沒有目的,也沒有人知道她們想做什么,躲去哪了。
這背后會不會是一個極其恐怖的組織?
連老實和尚都牽扯其中——陸小鳳仿佛看見了一個龐然大物,仿佛隱藏在水下的鱷龜,一雙眼睛在江湖之下最隱秘的地方,時刻注視著江湖上的一舉一動。
見陸小鳳露出思索之色,老實和尚苦笑,他現在只想離開這個晦氣地方,離開這個晦氣的人。
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老實和尚遇到陸小鳳,比秀才遇著兵還糟糕,總是倒霉的。
太陽正正照在老實和尚的光頭上,锃亮的映著陸小鳳的眼睛。
陸小鳳道:“和尚能不能解答我一個問題?”
老實和尚喃喃道:“天機不可泄露,佛云,不可說,不可說!”
陸小鳳問道:“我還沒問,你就知道是天機了?”
老實和尚忽然躍了起來,箭一般往后躥出,凌空翻身,穿著那雙幾乎爛通了底的草鞋狂奔出去。
他的輕功,本就是江湖上數一數二的。
陸小鳳也不是省油的燈,擰腰便追了過去,在這京城鬧市之中一前一后掠了出去。
夜晚。
陸小鳳到了花滿樓的小樓前,卻停住腳步,頓了許久,轉身去了酒樓。
杯中清酒倒映著他的兩撇胡子。
隱形人,江湖里隱形的人。
如果江湖上這種隱藏起來的高手不止兩個人,而是一群……陸小鳳仿佛被人往脖子后面吹了一口氣,激靈靈打了個顫。
他們究竟想做什么?
月亮很圓。
街道上,陸小鳳與一個賣糖炒栗子的老婆婆擦身而過。
一個人到了快三十歲還沒有成家,這人要么是個浪子,要么是個光棍。
陸小鳳是個浪子,浪跡天涯,四海為家,在京城的這小半年,是他近年來最安穩的時候。
在連續半個月沒有看見他身影的時候,人們才后知后覺,陸小鳳不知道去哪了。
大名鼎鼎的陸小鳳會暈船。
得益于他常在京城一帶,不然這個弱點已夠他死很多次。
大海很容易給人一種恐怖的感覺,尤其是行駛了幾天之后,往前看、往后看,四面八方都是一樣的茫茫沒有盡頭,仿佛天地間只剩一艘船。
一天下來,船好像也沒有動過。
溫暖潮濕的海風從窗外吹來,帶著淡淡的咸味。
這是一艘最大最穩的船,陸小鳳很慶幸自己的選擇,船越大,暈船帶來的影響就越小。
一個胸脯很高、腰肢很細、年紀很小的女孩子端著盤牛肉在船上走過。
饅頭夾牛肉,再用一大壺吊在海水里凍得冰涼的酒送下去,這是船上最好的食物,尤其是在充滿烤魚的船上。
隔壁房間傳來雞叫的聲音,陸小鳳見怪不怪,剛才他從窗前看見一個猩猩般的壯漢,帶著一個小雞似的女孩走進去。
他還知道,過不了一刻,小雞又會活蹦亂跳的出來,而猩猩則雙腿有點發軟。
這是這艘船上很常見的一幕。
陸小鳳有點微微的后悔,他甚至沒有多作考慮,便踏上了路,實在是一件事若沒有解決,他便很難安穩。
霍休與金九齡的死已困擾他六年了,這是第七年,若是一般人早已拋到腦后,他曾經也已放棄,可當零星的線索浮現時,他又忍不住去尋找真相。
若是江玉燕看到他去的方向,定能認出來,這是當年無名島那群老梆子藏身的地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