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顧長生這個變數,原本江南錯綜復雜的局勢更加紛亂。
花無缺與江別鶴把酒言歡,鐵心蘭幫小仙女張菁和顧人玉尋找慕容九的下落。
十大惡人的歐陽丁當兄弟化名羅三羅九與江別鶴聯手暗中圖謀那些中等幫派的家財,事后以仁義形象出面收尾,積累江南大俠的名望。
黑蜘蛛守護著失心瘋的慕容九妹,一邊跟蹤羅三羅九兄弟,試圖拆穿他們的陰謀。
慕容世家的人正趕往江南,尋找失蹤的慕容九。
惡人谷五大惡人發現燕南天與萬春流消失無蹤,憂心之下也傾巢而出,向著江南而去,企圖齊聚十大惡人。
每個人都在做著自己的事,卻不約而同地朝安慶這片地方匯聚。
風起于青萍之末,浪成于微瀾之間。
身處漩渦,卻沒有任何人察覺到這場漸漸凝聚的波瀾。
不管江南如何暗流涌動,顧長生和江玉燕在海宴這小小的地方安心當著掌柜,偶爾和燕南天交流一下武學心得,二人雖年紀尚淺,但對許多招式有相當精妙的理解,讓燕南天嘆為觀止。而燕南天多年闖蕩江湖的廝殺經驗也讓兩人獲益匪淺。
萬春流依舊每天琢磨新的藥方,熬成汁后就給燕南天喝下,燕南天對萬春流頗為信任,從來都是一口喝干。
顧長生每次瞧見,目光都不由怪異,實在是理解不了江湖里的神醫到底是個怎樣的水平。
放她那時候,別說誤醫導致一夜暴斃九十七人,就是醫死一個也是大事故,雖然江湖醫術有些落后,可九十七這個數字——一般精通下毒的高手也很難輕易做到吧?
從這個角度來說,萬春流還是蠻厲害的。
話說回來,他在惡人谷待著也不算一件壞事,畢竟試藥的人多,試失敗了也沒什么。
“跌打損傷的藥我這里都有一些,若是需要的話可以拿去。”
萬春流望見顧長生目光,還以為她是敬仰自己神醫名頭想要些藥,便摸著山羊胡子說道。
顧長生沉默一下,客氣道:“不用了,我們姐妹年輕,用不到什么跌打損傷的藥,自己休息也很快就好了。”她頓了頓,幽幽地說:“還是留給燕大俠用吧。”
萬春流笑道:“你這姑娘倒是客氣!尋常藥物配起來容易,不用擔心不夠。”
一邊說一邊拿出幾個瓷瓶遞了過來。
顧長生依舊推辭,推辭不過也便收下了兩個瓷瓶,只是暗暗決定,絕不輕易動它,太嚇人了。
兩人可沒有燕南天那般體格和功力底蘊,可以隨便什么玩意都往身上用也沒關系。
萬春流捻著胡子繼續琢磨怎么改進藥方,以讓燕南天恢復的更快了,他對自己如今醫術還是蠻自信的,燕南天活死人躺了十幾年都被治好了,足以證明他的醫術。
燕南天的功力也在緩慢恢復,嫁衣真氣經過這一次摧毀,重新修煉起來變得如臂指使,運轉時渾然如意,若是恢復到以前那般水平,他的實力必然精進不少。
兩個掌柜在這里待了一會兒,正要去客棧,見林子跑過來了,袖子被扯下來一塊,一邊跑一邊道:“掌柜的!有人醉酒鬧事!”
江玉燕眼睛一立,就和顧長生去了前面客棧。有人找她打架沒什么,但是在客棧鬧事不能忍,在這里和顧長生經營久了,已經像半個家一樣,無事時一邊和顧長生坐在柜臺后面,一邊看看店里,伙計閑的閑,打掃衛生的打掃衛生,生活很是不錯。
要是打壞了桌椅什么的,更是讓人惱火。
跟著林子一起去了客棧大堂,伙計們正在將角落里兩張翻倒的桌椅正回來,其中一張桌子已經不能用了。大藍捂著腰靠在一旁,小藍也捂著胳膊,這哥兒倆體格壯,會幾手功夫,此刻一個被人踹了幾腳,另一個手臂被人砍傷了,捂著胳膊的指縫里滲出鮮血。
“先帶他們兩個去治傷。”顧長生臉色看不出變化,吩咐一句,然后問林子詳細經過。
林子一番解釋,無非就是幾個江湖人酒量不行喝多了,和同行的人爭執起來,打壞了幾張盤子,還想扭頭就走,飯錢也不想付。
大藍小藍哪忍得住這,他們哥兒倆當初只是一個吃霸王餐的想法,一個構思,還沒實行就去挖了兩個月酒窖,這群人吃都吃了,竟然還想不付錢?頓時上去理論,那群人直接動起手,弄得一團糟便快速離開了。
兩個掌柜的沒在后院,而是剛好去了燕南天那邊,也沒聽見動靜。
顧長生聽完看了看一片狼藉,問清楚他們著裝相貌,讓林子清掃干凈,回頭對江玉燕道:“追上去,讓他們賠。”
江玉燕道:“要是他們不賠呢?”
顧長生做了個手勢。
江玉燕笑了,提劍掠出客棧門。
打壞了東西打傷了人,還不想賠錢,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
顧長生去看了看大藍小藍,怎么說也是店里的伙計,而且是在客棧傷的,好在小藍只是皮外傷,包扎一下就止住血了。
“這個月給你們加一串工錢。”顧長生看過之后道。
原本倒霉的兩個人頓時高興起來,大藍笑得露出了漏風的牙豁口,等大掌柜的走了,開始偷偷算這一串錢能找那鎮上的半掩門寡婦幾次。
再回客棧,大堂那個角落被打掃得差不多,只是缺了一張桌子,看起來空蕩蕩的,林子已搬著去倉庫了。
不知過了多久,江玉燕回來了,也沒拿出銀子,將劍鞘放到柜臺便坐下了,拿出一塊布擦拭長劍。
林子正拿布抹桌子,抬頭看了一眼,剛才出門前白衣勝雪的二掌柜,現在回來時裙角沾染了一小片新鮮血跡,頓時收回目光,也不多嘴,也不多問,悶頭做自己的事。
“怎么這么不小心?”顧長生彎腰撣了撣她裙角,白色的裙子上沾染了一點血跡,很難清洗。
江玉燕低頭瞧瞧,才發現裙角的臟污,頓時有些嫌棄地皺眉,隨手一劍給削了去,露出白皙的腳踝。
顧長生笑了笑,輕抬腳把那一塊裙角踢進垃圾桶,仿佛無事發生過翻開賬簿,提筆記上折損桌子一張,椅子若干。
客棧里酒桌上旁觀了全部過程的幾個江湖人眼觀鼻鼻觀心,繼續喝酒吃菜,只是對這客棧,尤其是對兩個長相秀美掌柜的印象刷新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