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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拔劍四顧心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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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徹不想來,一來,他是真覺得,安若星就此隱退,并非什么壞事。

  二來,自己現在是方徹的身份,而不是夜魔的身份,方徹真的擔心在印神宮墓前有所失態。

  印神宮,這個一開始對自己只是利用,各種懷疑,最后卻對自己掏心掏肺,用生命為自己鋪了最后一段路的老魔頭……

  讓方徹心里極其復雜,并且難受。

  若是老魔頭泉下有知,知道他為之付出了性命去鋪路的徒弟,其實竟然是守護者的臥底,老魔頭心里會是什么感受?

  方徹有時候這樣想一想,都感覺很殘忍。

  但是沒辦法。

  而且,自己還真是有點想念老魔頭了。

  那一襲教主袍,高冠冷面,手持血靈劍的一心教教主,依然在心中不斷浮現。

  午夜夢回,自己所看不到的印神宮豁命的最后一戰,似乎也在不斷地閃現。

  方徹甚至能想象,老魔頭是如何在死到臨頭的時候壯著膽子跟雁南提條件,為自己弟子要好處;又是如何從容赴死,浴血拼殺的。

  那個從來都活的精致自私的老魔頭,卻一直在死亡后,尸體臉上還保留著從容的淡淡笑容。

  他是知道自己的尸體一定會被擺在徒弟面前的。

  他是怕自己的猙獰表情觸動了徒弟的心境吧,所以他連死,都死的那般從容自若。

  方徹一手拎著酒,一手拎著菜。

  行走在晚風中,徜徉在寒涼里。

  一路上,神識有些莫名的恍恍惚惚,老魔頭的音容笑貌,不斷在眼前閃現。此來彼往,交錯不停。

  名義上自然是去和安若星對飲,但實際上……

  師父,您的弟子夜魔,來看你了。

  這次是用方徹的身份來看您。

  真的很對不起,你的空間戒指和血靈劍,我還沒有找回來。現在就算是在守護者之中查,都不知道是落在了誰的手中……

  這件事方徹曾經問過東方三三。

  東方三三也不知道具體。

  只是說了一句:應該是在那始終在逃的幾個人手里。而已經抓獲歸案的所有人都曾經專門的搜了一遍,并沒有發現這兩樣東西。

  只能等以后一個個的查了。

  方徹黑衣飄飄,幽靈一般從大街上走過。

  路兩邊,發現了幾家店鋪,都是貼著一個鳳凰浴火的標志,店鋪上都寫著‘涅槃專賣’。

  是一個品牌。

  涅槃武院出產的一些手工物資,在面對大陸面對萬眾開放售賣,方徹神識轉了一圈,只見里面的產品,居然都很是精美。

  而且,居然有點別具匠心的味道。

  不貴,而且很受歡迎。

  方徹不由得感嘆:其實自己只是粗暴的斂錢,真正撐起來孩子們那一片天的,終究還是趙山河錢如海這種人。

  有錢,也要花出去才成!

  天知道他們為了涅槃武院的發展,付出了多少心力。

  他們甚至連涅槃武院數十年數百年之后的發展,都推算出了一步步的規劃。

  這才是真正的千秋萬世。

  涅槃武院是不可能一直投入而沒有任何產出的,最終也必須要創造價值,否則,真能將東南拖垮的。

  但是只要撐下去,產出慢慢的一年比一年大,不斷的向著整個大陸輸出,并且收回財物,最終扭虧為盈,卻只是時間問題。

  而趙山河等人,早已經將這期間的任何一步,都推算的明明白白。

  時間!

  等到涅槃武院的孩子真正有出類拔萃的出現……到那時候,涅槃武院反而會自然而然成為整個大陸一面旗幟,一個品牌。

  只不過,想要達到那一步,想要走的路,還真的太遠太遠。

  但畢竟是已經起步了。

  “這一波巡查東南,手段哪怕更嚴酷一些,也要為涅槃武院,打下這個基礎來!免除掉東方軍師憂心了這么多年的其中一項后顧之憂才行!”

  方徹心中下定了決心。

  東方三三曾經提起過,大陸民生固然是重中之重,但是這些無辜被傷害的孩子們,卻始終是心中之痛。

  太多,太分散,沒法管。

  而方徹這邊不惜財力的建立了涅槃武院,卻等于是在整個大陸豎起了一桿旗。

  有了這面旗幟在,一切都好辦了。

  路邊也有人感覺影影綽綽,發現似乎是方總經過,但驚喜的矚目看去時,卻發現已經沒了影子。

  小山峰。

  三十六臺階上。

  一座平凡的墓碑。

  安若辰夫妻之墓。

  安若星正在一個小菜一個小菜的從食盒里往外取,一邊取,一邊說道:“我又來看你們了,你說說你……你怎這么傻?為了個魔頭,把命丟了……哎,算了,不說不說了,反正他也下去了。你說說你,你怎么就做了魔頭呢……”

  “姐姐也沒嫌棄過你,你哪怕隱居了做個富家翁呢?這輩子不也挺快活?”

  “說你傻逼吧有點不尊敬,但是你特么殺了那么多人,現在讓我想起你來都難受你明白不?還有臉沾我姐的光天天喝我的酒,這可是守護者的酒,你特么喝了不怕喉嚨疼?”

  這是安若星每天最復雜的時候,但也是他每天最放松的時候。

  不得不說安若星自己都不明白自己的心情。

  但是整個世界上……能夠和自己說說話的,居然只剩下眼前這倆人了。

  跟自己要好的那么多兄弟們都死了,一個個的凋零。

  安若星有一種感覺:自己帶著一群兄弟在沖鋒,然后身邊的人,越來越少,越來越少。沖到最后,竟然是四顧茫然,孑然一身。

  身后橫七豎八的,都是兄弟們的尸體。

  甚至,連神志玄都死了。

  老神臨死還跟自己說方徹,結果后來方徹也死了。

  方徹的死,就像是壓死安若星的最后一根稻草。

  因為……連看好的后輩也都死完了啊。

  舉目八荒皆黯黯,拔劍四顧心茫然。

  誰解我愁?誰明我意?誰伴我醉?誰陪我沖?

  都沒了,兄弟們都沒了。

  連仇人也沒了,連目標也沒了。

  這種感覺,誰懂?

  所以他才真正的心灰意冷。

  每天晚上除了到這里來絮叨幾句,哪怕見了趙山河都沒什么開口說話的欲望。最讓安若星感覺心如死灰的是……他和自己媳婦都沒話可說了。

  因為他的這種復雜的心情,媳婦不了解,不理解。

  但話再說回來,連他自己都不了解,不理解。

  所以就這么一天天的心如死灰下去。

  方徹的復活,讓他的心境有了許多波動,但是也就僅僅是波動而已。

  安若星一邊想著自己復雜的心情,一邊擺菜。

  才擺了兩個菜下去,卻發現視線中出現了一只手,端著一小碗菜,輕輕放在了地上。

  那只手白皙修長,袍袖暗紋閃爍星光。

  安若星的動作僵硬了一下,并不抬頭,道:“方徹,你怎么來了。”

  “來看看您。”

  方徹輕聲道:“順便,我還沒吃飯。就在這里陪您喝一頓。”

  安若星動作頓了頓,道:“若是勸我回去繼續任職,那就別開口了。”

  方徹道:“不勸。”

  安若星這才抬頭,看著方徹。

  方徹發現,這個原本豐神如玉,以從容瀟灑聞名,看上去如同青年一般的東南副總長官,現在臉上已經有了皺紋,眼角的魚尾紋格外清晰。

  眼睛都變得滄桑,鬢邊頭發,已經是斑斑灰白。

  方徹嘆口氣:“安副總長官,您現在的樣子,才有些像是中年人了呢。”

  安若星淡淡笑了笑,右手撐著身體,席地而坐:“如之前那樣子不老,自己都感覺是妖怪了……坐吧。”

  方徹笑了笑,將酒菜都擺上。

  抬頭看了看墓碑,道:“副總長官的名字,原來是如此而來。”

  大大方方的拿出來一炷香,點燃,插在香爐中。

  深深地躬身行禮,片刻,才直起身子。

  將準備好的紙錢拿了出來,放在一邊,等待安若星起火燒紙。

  安若星看著他行禮,輕聲道:“是的,這是我姐。比我大一歲,其實我們的名字應該反過來,姐姐先出生,所以取名安若星,后來我出生是個男孩,父母就將我倆的名字調換了一下,姐姐叫若辰,我就成了若星。”

  “原來如此。”

  方徹這才坐了下來,面對安若星,道:“正好,我也有很多話,想要對您說。”

  安若星翻眼皮:“不是勸我?”

  “真不是。”

  方徹嘆口氣,道:“在這世上的故交長輩不多了,您算一位。而且,神老師生前最后一段日子,是和您在一起。”

  印神宮最深的關系,也是您。

  你和我的命運,實在是有不少牽扯的地方。雖然你自己不知道。

  后面的話,方徹并沒有說出來。

  安若星笑了笑,充滿了感觸的說道:“方徹,你要習慣……這個人世間隨著世界變得越來越陌生……這才是讓人心蒼老的,真正利器。”

  “當你舉目看去,這個人間沒什么記憶的景象,身邊的人,也再也不是那幫當年的熟面孔……那種茫然,比任何遭遇都更讓人蒼老。”

  “那是一種清晰的知道自己正在死亡這條路上走著的落寞。”

  他充滿了感喟的道:“撐住這個,方徹,才是強者。”

  “那您撐住了嗎?”方徹靜靜問道。

  “我?”

  安若星良久不答,他蒼涼的眼神看著姐姐的墓碑,良久,才痛苦的說道:“很丟臉,我已經被打敗,被擊潰了。”

  方徹笑了笑,沒有說話。

  而是拍開了一壇酒,先倒了三碗供奉,然后給安若星和自己滿上。

  端起碗來:“安副總長官,我先敬您一杯,您這幾年的照拂恩情,我一直記在心里。從趙總長官當年誤會的不公對待……那個時候我還是白云洲的小執事……安副總長官的仗義照拂,也從我們第一次見面就開始了……”

  說到這里有些唏噓,頓了頓,悵然道:“如今回首,真感覺是往事如煙了……安副總長官,我敬您。”

  他端著碗與安若星一碰,一飲而盡。

  用手擦了擦嘴角的酒水有些怔忡道:“其實我也倦了,真的,安副總長官,當我在云瀾江懸崖上跳下去的那一刻,我就真的倦了。真心話。哪怕我明知道自己不會死,那一刻,都是心如冰雪。”

  “野心與貪婪,我從來都知道泯滅過人間多少美好,那些在史書上都能看得見。但之前只是在看故事,唯有輪到自己身上的時候,才會明白是如何的痛,簡直痛到天地皆灰。”

  “然后竟然很奇葩的想到了傳說中鬼待的地方為什么是灰霧……真的,很奇葩的就那么想了,然后明白了,那一切都是因為‘死’這個字。”

  “不管是人死了,心死了,還是情死了……其實都是一樣。”

  “但我終于活下來。”

  “回到了守護者總部,然后重新進行生殺巡查大陸的任務。這一次,我的心思卻和之前有了變化。”

  “之前我只想要讓人間變得更美好。但這次我只是想要讓該死的人都死。安副總長官,您能明白這其中的差別嗎?”

  方徹淡淡的笑著,淡淡的說著,聲音也幾乎沒有什么起伏,只是在平鋪直敘一般。

  安若星認真的聽著。

  他感覺這番話都說進了心里。

  端著酒碗嘆了口氣,道:“血是怎么涼的,心是如何冷的……哎……”

  端著酒碗與方徹碰了一下,隨即自己抬頭狂灌。一碗下肚,嘆口氣,道:“所以你這次回來……感覺不同?”

  “是,很不同。”

  “這次我感覺自己就好像是一個已經死了的人從黃泉路上殺回來要賬的。就像一個索魂的厲鬼一般。”

  “殺的還是該殺的人,但是這一次該殺的人,卻比上一次,擴大了范圍。”

  方徹冷冷的笑了笑。

  “心境不一樣了?”安若星問。

  “不一樣了。”

  方徹淡淡笑了笑:“朝氣蓬勃的心,與一顆累了的心,差別還是很大的。”

  安若星輕輕嘆了一口氣,道:“方徹,你可不能累啊。”

  “我這是跟您學呢。”

  方徹道:“從白云洲開始,您就是我的榜樣了。您心冷了,我心也就冷了。”

  安若星愣了愣,怒道:“你這小混蛋,在這等著我呢?”

  “哪能呢,我這是真實的感受。”

  方徹道。

  安若星沉默,掌心起火,點燃紙錢,放入火盆。

  開始燒紙錢。

  他放一張,方徹也放一張。

  兩人心中都有各自要燒的對象。安若星是給她姐姐燒的:你那口子要是想花,你給他批額度吧,我的錢是給姐姐你的,不是給他的,但是錢到你手里,你給誰我就管不著了。

  而方徹則是給老印燒的:師父,弟子給您整點兒私房錢,別被娘們兒拿住了。男人嘛,腰里沒點錢不硬氣。

  話雖這么說,但是方徹感覺老印現在與安若辰團聚了,估計做鬼也是個粑耳朵。

  自己辛辛苦苦燒給他的,沒準回頭就得上繳。

  ‘再怎么說也是魔教教主,您自己想著硬氣點兒……’

  方徹心中想著。

  安若星燒了一會兒,輕聲道:“我知道你終究還是來勸我的。”

  方徹不答。

  只是一味地燒紙。

  良久后,安若星道:“方徹,這次我心灰意冷,是因為你的事兒促成的,但也不是。你也知道,我這輩子最大的夢想,就是斬殺印神宮。”

  “或者我殺了他,或者他殺了我。”

  “我就這么過了一千來年。”

  “為了斬殺印神宮,我什么動力都有。但是現在他死了。”

  安若星眼睛轉回到了墓碑上,蒼涼的笑了笑:“我突然發現我的人生沒了意義……這種感覺,或許你年輕不會懂……”

  方徹沉默的向火盆里扔紙錢,一邊靜靜的聽著。

  安若星看著墓碑悵然道:“他活著的時候,我罵他多么惡毒都成,刨他祖墳,日他祖宗,干他全家……結果他死了反倒讓老子叫一聲姐夫……半句也不敢罵了。”

  火光閃爍,映著安若星的臉,如同有一個人影在旁邊陰影里站著一般,微微晃動。

  “他也不容易。”

  安若星沉默的說道:“身為魔教教主,一生惡貫滿盈,但是,卻從不逼迫女子,而且……此生未娶。”

  “我知道他在等什么,也知道我姐姐的心意。”

  “所以……這個魔教教主小舅子的身份,在他死了之后,我認下了。”

  安若星道:“方徹,我真不是因為啥別的,我真的是……沒目標了。我現在在和你說話,我整個人都是茫然的這種感覺你懂嗎?現在跟他倆喝酒……只有這種時候我心里才是安穩的……”

  他愴然笑著,道:“印神宮,安若辰……我也沒想到,他倆死了這么久,依然是我活著的方向。”

  方徹扔著紙錢,一言不發。

  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而且,平心而論,他現在對于勸安若星復出,其實并不是很熱忱。

  安若星是一個異常感性的人,這樣的人在失去了人生目標之后,哪怕還回去工作,這個世道的殘酷與無情,那各種卑鄙齷齪,也會很快就將他趕回來。

  因為現在的他,已經極其容易受傷而且敏感了。

  良久,才輕聲道:“去涅槃武院吧。那邊……需要有人掌舵別人,我不放心。而且現在涅槃武院牽扯的利益,有點大了。”

  安若星沉默良久,道:“那我考慮考慮。”

  話說到這,就不必再說。兩人一邊喝酒,一邊燒紙。

  嚴寒冬天。

  一點點火星沖上夜空,向著四周飄散。

  安若星將自己帶來的紙錢燒完了,發現方徹那邊居然還有一大半。

  忍不住心里有些感觸,我一個當弟弟的,居然不如一個外人帶得多……

  于是幫著方徹燒完了剩下的,輕聲道:“看在你紙錢比我帶的多的份上……明日我去找趙山河,我從此來負責涅槃武院這塊。其他的,我就不管了。”

  方徹有點愕然。

  心道我買紙錢買得多還真不是為了你姐姐……但這話自然不能說。

  只是點點頭,沉沉道:“人不是石頭,累了就歇歇,目標有也好沒有也罷,總要活下去的。”

  安若星長長嘆口氣,沒有接這個話茬,道:“你去白云洲和白霧洲的時候,帶點再造丹過去……這兩個洲,都有人在當初為了你的事兒被嚴刑拷打到身體殘缺……”

  “級別太低,功勞不夠,修為太低分不到再造丹……而且這幾個家伙烈性,五大家族后來用再造丹補償他們,他們竟然無一例外的都拒絕了。”

  安若星喟然道:“都是鐵打的好漢子。”

  方徹只感覺一顆心抽搐了一下,道:“幾個?”

  “云劍秋,洪二瘸子,吳智云……三個。”

  安若星嘆口氣:“若是你搞不來再造丹,他們恐怕這一輩子……殘疾了。”

  “明白。我有!我早準備好了。”

  “這都是我錚錚鐵骨,耿耿丹心的兄弟啊……我豈能不準備!”

  方徹悠悠嘆息,想到這些漢子,在五大家族極致的刑罰下,憤怒咆哮,堅貞不屈的樣子,如同看到了他們渾身的血污,聞到了那撲面而來的鐵血壯烈之氣!

  一時間,說不出心里如何的滋味。

  但,驀然間感覺到身后影影綽綽,如山如海,眾志成城!不可摧!

  第二日。

  安若星突然出現,讓趙山河欣喜若狂。

  “我真不想出來干事兒了,但是……方徹找上門,我也只好再出來掙扎幾年。”

  安若星道:“所以我以后就只負責涅槃武院那邊吧。”

  趙山河一口答應,如釋重負:“太好了!”

  涅槃武院牽扯精力實在是太多,趙山河早就頭疼至極,交給別人,偏偏又不放心。因為那邊牽扯利益實在太大,每天過手的錢財更是如海一般。

  如果在這上面出了問題,一件震撼全境的善舉化作了丑聞,那趙山河真是萬死難辭其咎。

  但,這等龐然利益,用某些人的話來說就是:就算圣人過手也要沾點油水的。

  所以趙山河一直擔心這個。

  如今安若星肯接手這個,趙山河真是徹徹底底的大喜過望!

  有安若星坐鎮,那真是……萬無一失。安若星的謹慎與千年的經驗,坐鎮涅槃武院,簡直是不二之選。而且執法嚴格,眼里容不得沙子。

  而且現在安若星無心外事,正是第一合適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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