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檢大道,被勒死小區,住戶們按照舌頭的顏色深淺,劃分不同的樓層。
托父親重度酒精依賴的福,他老人家因為酒精代謝產物沉積和口腔黏膜受損導致色素沉著,舌苔呈現出黑紫色。
一大家人這才能搬進小區治安最好的樓層——一樓,從這里跳下去,受傷的概率最小,只有被砸死的可能。
綁住正在自己跟自己打架的小舅,把參了大半水的酒瓶放在父親臥室門口,為姥爺準備好新收集到的世界未解難題,把媽媽放在適合蘑菇生長的衛生間里。做完這些后,高醫生背起自己的書包。
“我去上班了。”
打開房門,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味道涌進鼻腔,他一直聞不習慣,可家里人都說這是生活的氣息。
避開樓道內的血跡,高醫生解開欄桿上的鎖鏈,騎到了老馬背上。
老馬是一匹烈馬,今年二十三歲,經受過專業的訓練,骨架很大,騎著不舒服,勝在跑的很快。
“恭喜你,越來越習慣用四肢跑步了。”
“是您治療的好,我以前并不知道自己其實是一匹馬,活的實在太痛苦了,現在的我只會用馬的道德來約束自己,所有病癥都消失了。”皮繩勒進肌肉中,老馬也沒有覺得痛,跑的十分賣力。
“高醫生,我們要去醫院嗎?”
“不,今天去法院,我要作為證人,去指認新滬市最殘忍變態的連環殺人魔!”高醫生表情嚴肅,老馬好像也被嚇住了,不敢繼續詢問,四肢著地,飛奔起來。
陽光照在尸檢大道上,騎著裸男的高醫生耐心又溫和的跟附近商戶打著招呼。
爆炸聲不時響起,人們卻都習以為常,馬路兩邊有很多人像睡著的沙丁魚一樣站立著,兩眼無神,不知道什么是生,也不知道什么是死,他們的身體搖搖晃晃,他們的腦袋也跟著搖搖晃晃,刻板重復著一些行為。
“幸好遇到了高醫生,不然我估計也會和他們一樣,每天重復著無意義的事情。”
在這座城市里,絕大多數市民都是如此生活,渾渾噩噩,老馬不知道的是,以前高醫生也和那些人一樣,只是后來發生了一些變化。
半小時后,老馬將高命送到了法院,他的手掌被磨破,卻沒有喊痛,這份辛苦和危險在他看來是沒辦法避免的,等磨出老繭就好了。
從包里取出燕麥水果,高醫生倒到老馬身前,大步朝著法院走去。
手腕上的表早已停止,在這座城市里每一塊表指向的時間可能都不一樣,還是看太陽會比較準確一點。
密集的閃光燈從高醫生入場那一刻亮起,在新滬最大最嚴肅最權威的法院當中,將完成對新滬最喪心病狂連環殺人魔的審判。
事實上這起惡性案件早已成為全城關注的焦點,也是新滬司法機關建立以來面臨的一個很大挑戰,就連那些擁有幾十年經驗的法官也很少見到如此變態可怕的罪犯,城內人心惶惶,大家都在等待司法部門給出一個最終的結果。
“肅靜!肅靜!都他媽安靜一點好嗎!”
“人證已經到場!”
“記者退到黃線以外!滾出去!”
言語無法制止,就采取強制措施,幾位人高馬大的安保人員將記者們向后推,期間有人摔倒受傷,有人的機器被摔壞,但無人在意,現在大家關注的重心都在那位變態殺人魔和唯一的證人身上。
一個小時過去,一群把制服穿的歪歪扭扭的法官擁擠在審判臺上,數量足足有十幾位,他們爭搶著唯一的木槌,在高命來之前似乎已經打過好幾架了,最后是體型最粗壯的一位法官搶到了木槌。
“這起案件我們已經審理了一個晚上,關鍵人證終于愿意站出來指認兇手,我們所有辛苦付出都是值得的。”
“現在!帶被告!把那個殺人魔給拖出來!”
法庭側門被打開,喧鬧的人群逐漸安靜下來,他們好像都被某種恐怖的氛圍嚇到。
沉重的鎖鏈拖在地上,全身被束縛衣包裹,腦袋罩著一個黑色頭套,為防止這個惡魔傷人,法院采取了能想到的全部安保措施。
“就是他!”
“沒看見臉,光是隔著幾米遠我已經能聞到他身上的血型味了!這個變態殺人魔!”
“聽說他最喜歡啃食人臉!碾碎四肢!還要把內臟用手指碾碎!”
“對!他還喜歡收集尸體,甚至用尸體裝點自己的家,制作成禮物送給身邊的人!”
“簡直是個魔鬼!殺了他!處死他!”
人們看向那殺人魔的眼神中都透著恐懼。
鎖鏈扣在被告席位上,安保人員又加了幾道大鎖,這才取下了殺人魔的頭套。
黑布之下,是一張六十歲左右的臉,皮膚呈現出黃黑色,看起來還有些憨厚。
“花匠,你可認罪!”法官滿眼憤怒的注視著殺人魔,花匠好像是他的外號。
沉默不語,花匠好像剛睡醒,他扭頭在人群中尋找著什么,記者和陪審團里沒有一個人敢和他對視。
“還不認罪?”
罪證科立刻走到臺前,開始播放花匠的罪行,大屏幕當中,花匠腰間掛著巨大的剪刀,手中拿著高速旋轉的電動割草機,紅著眼睛,將一朵朵盛開的花割斷。他踩著那些花朵,瘋狂揮動著割草機,等累了之后,會捻起地上的花,用手指碾碎花蕊,甚至還會將整朵花全部吃進嘴里,用牙齒將其一點點撕開。
“太殘忍了!”
嘔吐聲在法庭內響起,有人忍不住捂住了眼睛,有人泣不成聲,那屏幕上的畫面別說未成年,連成年人也根本受不了。
太變態了,世界上竟然還有這樣惡心的怪物!
“泯滅人性!”
“令人發指!”
“花匠!你可認罪!”法官再次吼道,花匠依舊沉默,只是這次他看見了高醫生,身體慢慢轉動,雙眼冷冷的盯著高醫生。
“還不承認?請唯一的人證!花匠的主治醫生!”
媒體的鏡頭飛速對準高醫生,他面無表情,站在憤怒的人群當中,從書包里拿出了準備好的資料。
“患者花匠,堅定認為每一朵花就是一張人臉,它們總是對他笑,瘋狂的勾引他,他也曾為每一朵花取名。”
“在他的認知當中,花就是人。”
“他會先假借幫忙為理由,拉近關系,傾訴衷腸,趁機與對方發生關系,接著便會想盡辦法毀尸滅跡。”
“死者數量太多,無法統計,在治療過程中,我只獲取了其中三十九朵花的姓名和性格,以及被告捏造出的殺人動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