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幼月看著魯大師和陸彩霞兩人,悶悶不樂。
一個練氣七層,一個戰力為零,她哪護得住啊?
雙手叉著腰,姜幼月沒好氣道:
“你倆這點兒實力,還敢出來晃?趕緊挖個洞,躲到秘境開門的時候得了!”
陸彩霞聞言深以為然,點了點頭。
魯大師卻搖了搖頭道:
“老夫要捉六翅紫金蟲入藥,現在跌了境界,得回去找師弟幫忙……何況我又沒跟人結怨,兩位師妹躲好,老夫先告辭了!”
陸彩霞聞言眼睛一亮,一把拉住了魯大師,道:
“魯大師,帶上我們啊,你就忍心把我倆留在這里,被那寶藥宗的壞人尋到?”
魯大師沒吱聲,他并不太想跟寶藥宗的人結仇,但陸彩霞見他不答應,立馬開始撒潑,怒斥他占完便宜不負責任,說得魯大師老臉通紅。
這事兒吧,也不能全怪陸彩霞,畢竟人家被灌了春藥,他魯不群沒能守住本心,被美貌仙子撩撥得破了身,少說也要擔一半責任。
嘆了口氣,魯大師看了眼姜幼月,說道:
“姜師妹,現在就屬你狀態最好,你先護著我們點兒,我那師弟實力還算不錯,等咱們會合后,再去找點幫手,倒也不懼那王鷹飛和廖金斗。”
姜幼月一聽,欣然點頭。
魯大師雖然掉了戰力,但他人脈廣啊,若是他能呼朋喚友,多聚點兒熟人,不但不懼那王鷹飛,還能戳穿寶藥宗這些假道學的真面目。
剎血境中無日夜,天空總是一片淡淡的青。
幾縷血絲狀的暗紅細云,在天穹上隨風而動,仿若幾滴鮮血化入清水之中。
穿過一條綴滿了黃白色怪石的峽谷,姜幼月一行來到了一片荒蕪的碎石地中。
荒地的中央,佇立著一根紅白相間的石柱,石柱之下,一個神色焦急的年輕道人正四處張望著。
看到姜幼月三人,年輕道人神色一喜,趕忙沖過來問道:
“魯師兄,紫金蟲抓到了嗎……姜師妹,陸師姐,你們怎么也在?”
魯大師老臉一紅,支吾了半天沒蹦出幾個字兒。
陸彩霞頭一低,咬著嘴唇躲在魯大師的身后。
姜幼月白了二人一眼,將年青道人拉到一旁,將事情的經過講了一遍……
年青道人名叫付有雄,老山宗這一代煉氣弟子中的人杰,還是個黃毛小子,聽了姜幼月的話,不由面紅耳赤,連呼吸都粗了幾聲。
魯大師這才慢慢吞吞地湊了過來,問付有雄附近可有熟人,想叫點兒人一起去紫云澗捉蟲。
付有雄趕忙擺了擺手,急道:
“你們有所不知,北邊的四巒山突然現了仙光,現在境內之人都在往那兒趕,生怕仙緣被人給搶了!”
三人一聽,頓時面露驚色。
這剎血境,屬于新誕生的秘境,出現至今,不過二百余年!
相傳三百年前,此地本是一個物產豐富的小國。
誰知忽有一日,萬丈霞光從天而降,拖著劃破長空的血跡,墜入了這片沃土之中。
之后小國便橫遭大禍,生靈涂炭,血流成河!
直至百年之后,此地已是山川挪移,改天換地,被一座無人可破的大陣所籠罩,每隔十余年才會向煉氣期修士開放。
因為秘境內半數水系都是殷殷血紅,故此得名剎血境。
據傳曾有玲瓏界數位大能,不遠萬里來到這偏僻南荒,堪輿過這處新生秘境。
幾人一致認為,當初墜落此地的,應該是一位隕仙!
因為那籠罩著秘境的大陣,玄之又玄,深奧難測,還隱隱帶了一絲仙氣,必然是一座無上仙陣!
仙光出現,在剎血境內既不是首次,也不多見,根據過往的記錄,短則二十余年,長則五六十年,便會呈現一次。
曾有進入秘境的修士,于仙光出現后得到逆天機緣,或是天品法器,或是境界暴漲,羨煞眾人。
所以此番仙光現世,的確是難得的仙緣!
一番商量之后,四人還是決定同去。
魯大師雖然戰力有損,但交游頗廣,去了能呼朋喚友,助長聲勢。
陸彩霞盡管戰力為零,卻是指證廖金斗的重要證人,到了四巒山,那廢了修為的廖金斗暫且不提,寶藥宗的其余人等,定然在場,若是只有姜幼月一人,被他們誣陷定然百口莫辯。
至于二人的安全問題,付有雄倒有辦法,此人精通陣法,能借助宗門恩賜的法器布一道翠峰鎖云陣,兩個時辰之內能暫保二人性命無虞。
四巒山說是座山,其實不過四個綿延起伏的小山包,東邊兩個略高,西邊兩個略矮,以東二峰為最高點。
姜幼月一行趕到山腳下之時,只見四個山包都被七彩祥云掩蓋,于云霧之間浸透出一縷縷淡金色的光芒!
山巒之下,入境的修士分成了涇渭分明的兩個陣營,分別居于東西兩側,中間隔了有數千尺的距離。
四人剛找了個地方落腳,西邊的陣營中就傳來了一道尖聲細吼:
“就是她,就是那個心如蛇蝎的婊子偷襲了我,她不但搶走了我的法器和儲物袋,還廢了我一身修為!姜幼月,你云溪宗弟子自詡名門正派,暗中卻雞鳴狗盜,戕害道友,等出了秘境,我寶藥宗定要找你們討個公道!”
定睛一看,不是廖金斗是誰!
此刻的廖金斗,正半躺在一位寶藥宗弟子懷里,嘴角還殘留著藥渣,一雙通紅的眼睛血絲密布,目光里全是化不開的仇恨。
姜幼月心中氣極,一把拉來陸彩霞,怒斥道:
“廖金斗,你這道貌岸然的偽君子,你聯手他人搶我筑基輔藥,又慫恿眾人想要污我清白……后來我躲進山洞,又撞見你擄掠陸彩霞師姐,想要趁人之危凌辱于她……要不是我奮起反擊,陸師姐和我早已是個死人了……師姐你說對不對?”
陸彩霞還未來得及開口,又有一名五俠宗的弟子從西門陣營中走了出來,指著陸彩霞道:
“別聽她胡說,這兩個賤人狼狽為奸,肯定是竄通好的!就是她身旁那個陸彩霞,先是騷首弄姿,色誘于我,后又暗中出手,想要奪我剛發現的中品靈石,幸虧我有所警覺,出其不意打傷了她,才僥幸逃得一命!”
指控完,這弟子還撩起了衣襟,露出左腹和右胸幾處寸許長的傷口,俱都是血肉模糊,看上去甚是慘厲!
西邊的陣營頓時群情激奮,怒斥兩個妖女蛇蝎心腸,淫賤下作!
陸彩霞眉毛都被氣歪了,一步邁出,她嘶聲竭力地怒吼道:
“你們,你們怎能血口噴……噗!”
狂噴了一口血,她暈了過去!
姜幼月一拍腦門,氣得直跺腳。
這陸彩霞也太不爭氣了吧,如此緊要關頭,你倒是先給我當完證人再暈啊!
盡管早就料到了廖金斗會血口噴人,但姜幼月卻也沒料到,他會在如此短的時間內縱橫捭闔,勾連起如此聲勢。
放眼望去,西邊的陣營竟聚集了足足十幾個勢力的弟子,大都是平日間與寶藥宗往來甚密的宗門!
所謂眾口鑠金,一旦讓廖金斗成功顛倒黑白,姜幼月和陸彩霞反倒會被千夫所指,成為眾人眼中的淫婦罪人。
姜幼月正心急如焚,苦思化解之策,東面的陣營中,忽然走出一位裹著獸皮的糙漢子,只聽他一聲獅子吼,頓時壓下了此起彼伏的人聲。
隨后一位梨花谷的帶傷女修走了出來,竟也是一位慘遭寶藥宗弟子洗劫的受害者。
她高聲怒斥廖金斗十惡不赦,罪有應得,得到了東邊陣營的鼎力支持,可惜這邊只有寥寥七八個宗門的弟子,在聲勢上難免比西邊弱了幾分。
待到女子說完,姜幼月也趕忙抓住機會,當眾例數廖金斗累累罪行,痛罵他人面獸心,壞事做盡還想混淆是非,也得到了東邊不少人的附和。
一番唇槍舌劍的爭吵之后,雙方漸漸偃旗息鼓。
東邊陣營的領頭羊——墨香書院的柳子生,緩緩來到四人身旁,將他們接了過去。
四人這才得知,那四巒山此刻雖是金光裊裊,卻已變得極為危險,但凡是試圖登山的修士,全都撞上了一堵無形之墻,頃刻間爆出一團七彩光華,身受重傷!
此刻兩方陣營都在靜觀其變,等待上山的時機出現。
一群人正聊著,忽然感覺到腳下劇震!
正前方四巒山的四個山包驟然塌陷,一時間地動山搖。
繚繞著山包的祥云忽然連成一片,化作了一道遮天蔽日的七彩屏障,向山下的眾人推了過來。
山腳下的修士紛紛騰跳挪移,向遠處退去,盞茶功夫就被逼出了數里遠。
待到眾人好容易穩住了身形,又是一陣天搖地動。
只見先前已塌陷的四巒山再次緩緩升起,竟徐徐呈現它的真容:
一只傷痕累累的握拳巨手!
而之前地面上四個小山包,不過是拳頭上的四個尺骨莖突罷了!
拳頭忽然松開,徐徐伸展出五根手指,隨后掌心一翻,朝眾人緩緩攤開。
只見那巨掌指節修長,狀若蔥白,似乎是一只女性的右手。
放眼望去,這只手四指平伸,拇指張開,仿佛有一個身高萬丈的仙子,正面朝眾人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一點金光忽然自巨手的掌心化開,徐徐升騰而起,漸漸凝聚成一大一小兩個嵌套的金色立方體。
外面的立方表面呈半透明狀,邊緣密不透光,里邊的立方則是通體晶瑩,只有十二條金色邊框格外閃亮。
遠遠望去,兩個立方體就像是一個緩緩旋轉的“回”字!
忽然,在場所有修士的耳中,都響起一個清脆動聽的音節:
“請!”
仙音一響,一眾修士頓時亂做一團!
有的雙耳流血,抱頭慘叫,有的狀若癲狂,瘋言瘋語,只有半數人安然無恙,其中有人健步如飛,直奔那巨手而去,有人靜待原地,抱著懷冷眼觀望。
姜幼月左右一看,發現左邊的魯大師正在瘋狂地捶胸頓足,口中連連懺悔道:
“老夫有愧恩師教導,被那狐媚子叼走了褲腰帶,一時沖動破了色戒,毀了我苦練多年的餛飩童子功,老夫該死!老夫該死啊!”
捶著捶著,魯大師嘴角淌下一道血跡,似已傷了內府。
另一側,陸彩霞突然醒了過來,只見她笑得瘋瘋癲癲,花枝亂顫,一邊不停撕扯自己的衣物,一邊癡傻笑道:
“嘻嘻嘻,哈哈哈,老娘就是個騷首弄姿的蕩婦!怎么了?怎么了?來來來,師兄師妹們都來呀,讓我抱一抱,抱一抱嘛……”
附近有幾個神智清醒的修士,正觀察著巨手那邊的動靜,聽見陸彩霞的怪笑全都一臉懵逼地轉過了頭,看向姜幼月二人的目光一陣狐疑……
姜幼月氣得滿頭黑線,恨不得把這白癡的嘴給縫上!
水靈靈的眼珠子一晃,姜幼月急中生智,取出M500抄起槍托,向陸彩霞的后腦勺狠狠一砸!
你還是暈著吧你!
收拾完陸彩霞這個頭號坑貨,姜幼月趕緊找一旁的修士要來了兩捆鐵索,將陸彩霞和魯大師都給捆了起來,還撕了片陸彩霞的衣襟,將她的嘴巴牢牢堵住。
一旁的修士見此情形,不由面面相覷,紛紛跟姜幼月拉開了一點點距離。
拍了拍手,姜幼月抬起頭一看,剛才還在身旁的修士,竟然全都躲到了數丈之外,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
黑著一張臉,姜幼月在心中暗暗吐槽:
自從遇到了陸彩霞這廝,本姑娘就沒碰上過一件好事!
這女的是不是天生八字克我啊?
不行,出了這秘境之后,我再也不要跟她有來往了……
好在付有雄倒是沒事,正跟著一群人圍在柳子生身邊,你一言我一語的交流著。
姜幼月也湊了過去,就聽那柳子生在征詢了一遍眾人意見后,立刻發號施令道:
“張師弟,毛師兄,你兩帶著各宗的輕傷弟子留守在此,照看那些神智失常的人,付師弟,羅師妹,江師兄,麻煩你們晚走一步,先布置好陣法,我在這里等候三位一起出發……”
柳子生一番布置,思慮周詳,井井有條。不但分配好了留守修士的任務,還立下了字據,保證了各位留守修士的補償,哪怕他柳子生死于此地,修士們也可拿著字據找他宗門。
姜幼月聽得連連點頭,暗嘆這柳子生不愧是墨香書院舉全宗之力培養的仙苗,此地唯一的地靈根修士!
布置妥當后,柳子生又朗聲道:
“仙緣仙緣,重在一個緣字,先發的并不一定有優勢。那寶藥宗陣營的人搶先一步,看似占得先機,實則在幫我們探路,在場的諸位能留在此地聽我建議,都是長于定力,善于思辨之輩,我們自當鼎力合作,先齊心協力收拾完對手,在各憑本事爭奪仙緣!”
一眾人聽后,紛紛點頭。
柳子生將準備出發的眾人按照兩人一組,安排成七組,每一組都發了兩枚書院特制的傳訊玉玦,雖說此玦傳訊距離很短,又僅能收發一次信息,但勝在秘境中能用!
姜幼月的隊友是一位百花宗的女修,名叫曹婉紅,兩人之前見過幾面,雖不甚熟悉卻交流過幾話,便被分到了一組。
跟隨著隊伍,姜幼月和曹晚紅一前一后,飛到了那巨掌的邊緣!
剎那間,空間一陣變換,只見天青如玉,滿地繁花!
一個青衣似水,長發披肩的女仙,正翹首望天,露出半邊傾倒眾生的側顏。
她的身形是如此巨大,無數仙禽異獸,盤旋徜徉于她的青衣之上,不過是一個個緩緩浮動的細小花紋!
她的瞳孔盡管只有一個側影,卻已是一片汪洋大海,其間竟有無數真龍游弋沉浮,不時飛出海面吞云吐霧!
那女仙是如此的偉岸神秘,美麗端莊,撓是姜幼月身為女子,一時間也是看得癡了……
忽然,仙子徐徐轉身,露出另一半臉。
姜幼月瞳孔瞬間失焦,爆發出一聲恐懼到極點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