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傳將手中短刃輕敲了幾下,上面攀附著一縷精神意念被驅逐了出去,隨后那一柄短劍化為點點流光,在手中散失不見。
界融武器這東西是不太好換主人的,因為被場域精神侵染過,哪怕是原來的精神消去,也一樣更適應原來的主人。
要是自身沒有這類武器拿來運使下還成,本身有的話,那就沒必要去用了。
好在他只是掌來當做。
看了下滿地的灰炭,如果是一個純粹的神之相格斗家被擊敗,所留下的這些東西其實也能拿來當界融武器的材料的。
奈何這人與對面的存在相結合,這些東西就受到了污染了,不是說沒法利用,而是容易反向侵染格斗者。
說起來范特納的本體走這條路其實也不奇怪,因為神之相與融合派的理念是格外的互補。
這也是神之相為什么過去多是宗教人士修行,因為宗教之中要么有所供奉的神張庇佑護持,要么信仰堅定,不易受到蠱惑,其余人則很少走此道。
而如今不同了,因為技術進步的原因,交融地大片開拓,獲得載軀也更為容易,所以愈發多的格斗者邁向此途,可因為根底打磨不夠,信念不夠純粹,或者力量先天有缺失,
有意無意的會融入進對面的力量。
有的是不慎沾染,不得已融煉,而有的則是主動融合,但這帶來了更多的路數和變化像今天碰到的范特納,與此前所遇見到白姑有些相似,其實更偏向于傳統斗戰方式而那天在聯邦首府所遇到的疑似戰略事務部的格斗家,則擅長營造出虛實難辨景象,精神層次上似乎更勝一籌。
當然這也可能是本體和分化之身的區別,不完全之身也就不具備完整的力量了。
他沒有急著從這里出去,而是將雪君刀往旁處一放,凌空盤坐,背后靈相亦做出了相同的動作。
他這是準備趁看這個機會再修煉一段時間。
畢竟這里同樣是在裂隙對面,同時還有圣樹的加持,不利用起來那是對不起自己了。
反正在他沒有出去之前,外面的人是會一直等下去的,不用趕這么一時半刻。
很快他就感受到,這里修行環境非常好,圣樹形成的空域之中,侵襲雖然有,但極為微弱,尋常格斗家靠看自身就能抵御。而或許是圣樹的緣故,這里的能量幾乎是稱得上是營養物質。
戰斗的時候還感受不到,這一修行,充沛且有益的能量爭先恐后涌入身體之中,轉化為異化組織往上層去所需要的養分。
這讓他倒想多留一段時間了。
不過太長時間外面可是等不了的,所以他不準備待太久,大不了出去之后再和大祭司談論一下,借這地方再修行一段時間就好。
三天之后,他結束了這一場修行,感覺身體內的異化組織活躍度非常高,這是蘊積了大量能量的結果,說明已經做好了下一場與人斗戰的準備。
不過要是吸收足滿,那恐怕反而會陷入怠情,所以他也見好就收。
這時睜眼看向外面,見幾團四處漂游的云嶼飄了過來,這時他發現,這些云嶼上面其實并不是光禿禿的,就面前幾團上面,還長著一些不認識的異化植株。
仔細辨認的話,還能在一些彼此挨近的云嶼之間看到連接著的牽索長橋。
那應該是過去初之民的先輩修建的。
只是這些長橋都沒有與腳下與這片云嶼直接相連的,這里云嶼雖大,但卻好像是被遺棄在這里了。
他猜測是卡瓦圖亞正是因為失去了這個能力,所以沒有去考慮躲入裂隙的事。極端一點想,可能連聯系圣樹的能力都失去了,這樣他們根本無從從這里獲取足夠的資源。
也難怪祭祀團的影響力在逐漸減弱,能夠存續,看來全靠大祭司的個人威望和那一個如同神明的伊庫斯了。
要是那些貴族對這些情況有些微的了解,轉而投靠聯邦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他身形緩緩落地,將一旁插在地面上的雪君刀拔起來,整理了下衣物,正了下帽檐就往出口處走去。
裂隙之外,大祭司和那名年老祭司還坐在那里等候著,他們服下了提振精神的果實在結果不出來之前他們是不會離開的。
好在身為祭司,他們主持祭祀儀式往往也要幾天幾夜,長的可能要數十天,所以都擁有極好的調節體力和隨時隨地休息的能力。
最開始陳傳與范特納的激烈戰斗,那巨大的氣流甚至沖出了裂隙,所以他們不得不避遠一些,來到了角落里。
大祭司年歲足夠長,過去見識過半神之間的戰斗,雖然她當時不在場,可知道那一場戰斗雙方打打停停,直到某一方將另一方的體力耗盡,這才贏下了戰斗。
這樣時間就說不好了。
不過兩個人才是等了三天時間,就見到裂隙之中出現了一個黑影,有人在從里出來。
兩個人都是不約而同緊張了起來,出來的那個人毫無疑問將決定著初之民的命運了。
那個人影從模糊到逐漸清晰,最后見到陳傳手持雪君刀,自里面慢慢走到了外間。
見到這一結果,兩人忽然都是覺得輕松了許多,或許他們本心之中也不希望看到聯邦方面勝出。
這固然他們是與聯邦激烈沖突的年代走過來的,還有一定原因就是大順方面從不要求他們放棄自身的傳統和信仰。
大祭司喃喃說:「這是圣樹的選擇。」
陳傳聽到了這句話,不由看了她一眼,圣樹可不偏向他,不過有鑒于這一次戰斗得到了不少收獲,總體而言還比較滿意,所以他不計較這些了。
那名年老祭司看了看后方,用大順語問:「陳先生,那位范特納先生呢?」
陳傳說:「我想他已經和圣樹融為一體了。」
年老祭司表示明白了,他只想確認這一結果,對著陳傳一個躬身。
大祭司這時有所感應,那是耳邊有伊庫斯的響起,說是要給出許諾的禮物。
她有些異,伊庫斯居然沒忘,這倒是難得。
溝通了一下后,她對陳傳說:「陳先生,伊庫斯剛才說會給予勝者的禮物,請您收妥當了。」
陳傳聽她這么一說,忽生感應,朝上方看去,神廟上端的孔隙之中,有一枚差不多手臂長短的羽毛飄落下來。
等那羽毛緩緩飄到了面前后,上面擺放著兩件東西,左邊是一枚血色的圓石,而右邊則是一個形狀不規則的結晶體。
大祭司看到這兩樣東西之后露出了一絲吃驚之色,但她并多說什么。
陳傳從這兩樣東西上都感受到一股充沛的能量。
那血色圓石似乎能提升生物的生命層次,對自己可能沒什么太大用處,但對朝鳴應該是有用的。
而那不規則的結晶體,他以精神力量感受了下,也大致知道這東西的用途了,不過現在不方便嘗試,等到回去再說了。
至于這根羽毛大祭司這時開口說:「這同樣是伊庫斯贈送給陳先生的,憑著這根羽毛,您可以隨意去往卡瓦圖亞任何一處地方,包括去往圣樹所在。」
陳傳不覺點了點頭,這倒是不錯,他本來還想著能否向大祭司借用那地方修行一段時間,現在看來免了這個功夫了。
大祭司等著他將東西收起來,才說:「陳先生,我們出去吧,卡瓦圖亞的后裔們都在期盼著這份結果。」
陳傳點頭說了聲好。
此時此刻,哈提大神廟之外,所有人還在那里焦灼等待著,關于到底誰會勝出的話題已經爭論了足足三天了。
紫衣貴族表面看起來非常鎮定,還有身邊的人說說笑笑,不過從三天時間他沒有離開這里可以看出,他內心并非表面表現的那樣。
阿馬魯這時說:「三天時間,應該差不多了。別塔,如果是大順那邊贏了,你愿意認輸嗎?」
「那又怎么樣?」
別塔輕松一笑,「就算是大順一方贏了,如果他們敢對我動手,那么會人人自危,大祭司是為了求穩,不希望內亂內耗,即便輸了,我們也是安全的。
再說,不是還有阿馬魯你在,我怕他們什么?」
阿馬魯沉聲說:「如果聯邦輸了,我們這一次的革新嘗試可就失敗了,以后想再做這樣的事也不可能了,你真甘心嗎?」
「不要說的我們好像輸定了。」
別塔有些不悅的反駁了一句。
似乎感覺到自己的語氣有些重了,馬上調整了下,用和緩的語氣說:「我與聯邦接觸過很多次,聯邦所擁有的力量不是我們所能想象的,放心吧,我們能贏的。」
他不是真的相信聯邦能贏,否則也不至于心情這么焦躁了,只是他已經上了聯邦的船,已經不可能再從那上面下來了。
又等了許久,陽光漸漸從后方垂落下去,似乎今天又將是一個沒有結果的日子,然而就在這個時候,聽到神廟之中響起了咚咚咚的如雷聲響。
所有人都精神一振,這是祭祀鼓聲,這個聲音響起,也就意味著決定卡瓦圖亞命運的時刻,終于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