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瑟瑟,路旁的草色已枯黃。
郭嵩陽雙手縮在衣袖中,慢慢地向前面走著。
他已經走了很久,可他一點都不覺得累。
直到興云莊出現在眼前。
他此來不是為了江湖中傳言的寶藏,是覺得李尋歡應該會出現。
他想見識下小李飛刀。
郭嵩陽整個人就靜靜看著興云莊,直到兩道人影的出現。
李默和阿飛看著眼前不遠處的男子。
他身材高大而魁偉,身穿黑布黑袍、黑鞋黑襪、背后斜背著柄烏鞘長劍。
面上帶著種奇異的死灰色,雙眉斜飛,目光睥睨間,驕氣逼人,頜下幾縷疏疏的胡子,隨風飄散。顯得既高傲又瀟灑,既嚴肅又不羈。
“‘兵器譜’排行第四,嵩陽鐵劍郭嵩陽。”李默用肯定的語氣道。
“是你。”郭嵩陽撇了李默背上長槍一眼,失望的道。
李默道:“不知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嵩陽鐵劍來此何事?”
郭嵩陽目光凝視李默道:“本來想會會小李飛刀,不過換你也可以。”
李默淡淡一笑,道:“哦?”
郭嵩陽道:“今日你我一決高下。”
李默道:“就在此地?”
郭嵩陽道:“就在此地。”
李默道:“非打不可?”
郭嵩陽道:“非打不可。”
郭嵩陽緩緩走向李默,兩人相距不遠,可他走的卻很慢,每個腳步間的距離也完全一樣。
在旁人看來他是在漫不經心地走著,其實卻正在暗中催動著身體里的內力,他的手足四肢已完全協調。
直到距李默十步開外才停了下來。
阿飛見此走向了一旁,他的眼睛死死盯著兩人。
郭嵩陽是個可怕的對手。
李默來到此方世界至今,除過那日在李尋歡身上,感受到巨大壓力,就只有現在站在對面的郭嵩陽了。
每一個習武之人,到了最后都會寂寞,會去找合適的對手,以尋求突破。
李默從背上拿下長槍,此時他內心很復雜,因為他發現一入江湖,這條路上便已無退路。
要么站在巔峰,要么在不斷爭斗中死去。
郭嵩陽右手拔劍,眼睛始終沒離開李默手中長槍。
他知道這是一把可怕的長槍,很多江湖人士用他們的生命驗證了這一點。
寒光凜冽,霸王槍直奔郭嵩陽而去。
郭嵩陽忽然間擰身避開此擊,鐵劍迎風揮出,劍光四射,直取李默咽喉。
李默腳步一溜,后退了幾步,手中霸王槍回轉,向郭嵩陽右手點去。
霸王槍,迅速,有力,而且一寸長一寸強。
郭嵩陽手中長劍卻更靈活,更快。
李默每一次的揮舞都蘊含著強大的力量,連周圍的空氣都發出陣陣顫鳴之聲。
可郭嵩陽一劍快過一劍,劍招狠辣而精準,招招讓長槍未能寸進。劍刃斬在霸王槍上,發出發出清脆的金屬聲響,火花四濺。
李默只想趕快結束這一戰,運轉內力,手中力量更加恐怖。
見李默使出全力,郭嵩陽長嘯一聲,他的人與劍已合而為一。
長劍發出驚人的劍氣,李默周身三丈之內都被劍氣所籠罩,無處可避。
這一劍之威,可斷生死。
只聽“叮”的一聲,霸王槍擊破劍光,穩穩停在郭嵩陽面門處。
郭嵩陽手中鐵劍已斷,他靜靜的站著,面無表情。
他知道他已經敗了。
郭嵩陽嘆息一聲,滿臉寂寥之色道:“我輸了。”
李默收回長槍道:“你未輸,我只是占了兵器之利。”
郭嵩陽搖了搖頭道:“輸就輸了,不過此戰倒也痛快,痛快道很,哈哈哈……”
說完,在大笑聲中,轉身而走。
“此人劍法出神入化。”一旁阿飛上前道。
“一劍光寒十九洲,劍氣縱橫三萬里。”李默靜靜的看著郭嵩陽遠去的背影道。
冷香小筑 李默按李尋歡書信找到了放在書架暗格中的憐花寶鑒。
憐花寶鑒是一代怪俠王憐花傾盡畢生心血所著。上面不但有他的武功心法,也記載著他的下毒術,易容術,苗人放蠱,波斯傳來的攝心術。
王憐花自身武功卻走上偏鋒,在他與沈浪、朱七七、熊貓兒出海前欲轉贈于好友之子李尋歡,要李尋歡替他保存,還想要李尋歡替他找個天資高,心術好的弟子,作為他的衣缽傳人,不料李尋歡有事出關,于是交由林詩音保管,但林詩音始終未向李尋歡提及,直到此刻李尋歡和林詩音和好,此書才重見天日。
李默只是看了幾眼就把它交給了旁邊的阿飛。
阿飛雙眼像是被一團濃霧籠罩著,看不清里面到底藏了多少情緒。
他接過憐花寶鑒的左手,指節發白,指甲都深深陷入掌心。
良久才轉頭問道:“你不看看嗎?”
李默笑著搖了搖頭道:“我不需要,它對你意義重大,即使你不想學上面武學,以后也幫王憐花找個傳人,再說里面說不定有沈浪下落的線索。”
阿飛道:“這次謝謝你了。”
李默拍了拍阿飛的肩膀道:“我們之間不用說這些感謝的話,走了。”
阿飛道:“你要去哪?”
李默眼神深邃的望著遠方道:“金錢幫。”
………………
上官金虹「金錢幫」幫主,外號‘龍鳳環’,此人掌中一對子母龍鳳環,在‘兵器譜’中排名第二,名次猶在李尋歡的‘小李飛刀’之上。
他從不乘車,也不騎馬,他一向喜歡走路的,他常說一個人生著兩條腿,就是為了要走路。
他也從不沾酒,也不喝茶,平日只喝水,因為他認為水能清心,只喝水的人,心絕不會亂。
一間非常簡陋的石室中,身穿金黃色衣衫的上官金虹正低頭思考著什么,身后一人同樣穿著金黃色的衣衫,衫角很短,只能掩及膝蓋。腰帶右邊插著一柄劍,劍柄向左,一動不動的站在上官金虹的影子里。
屋子里沒有任何裝飾,除了兩張床和一張很大擺滿卷宗的桌子外,就再也沒有別的,這屋子簡直比一個苦行僧所住的地方還要簡陋。
“有趣,江湖中出現了這樣一位后起之秀,你說是不是該會會他了?”上官金虹低沉的聲音在石室中響起。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石室中仍沒有出現別的聲音,上官金虹身后男子就像一柄劍,冷冰冰的,好似沒有一絲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