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緋聞流言后的張招娣,自然是先大哭了一場,然后便借故再也沒去過胡副校長的辦公室。但是,流言總是充滿了某名的安全感,很多人對它是發自內心地堅信。因此,張招娣極力回避卻不解釋的樣子,越發讓別有用心的人猜疑。
這些人,陷在自我認定的怪圈中,不肯抬頭看一眼真實。
這些人不懂,作為一名從小就很漂亮的女生,張招娣早就習慣了被別人指指點點的議論。尤其是在心安大學里,冠上任人宰割的臨時工身份后,嚼她舌根的人更是不絕于耳。張招娣想用體面的沉默來自保,可是這種行為,卻是某些人眼中的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的典范慫樣。
因此,她的緋聞越演越烈,對于她的欺負也是越來越過分。
不過,就在剛剛,張招娣突然發現,此類緋聞在狗眼看人低的受眾中,好處遠大過于傷害。既然是這樣,那她還沉默個毛線,立馬準備火力全開,想一刻不停地懟死缺德的傅志鵬和拉著臉的攪屎棍王精。
她開口罵道:“傅主任,你結巴了啊?很看不過我呀?我就這樣,你看不慣也得看,還有我的直聘要定了,你就算當場氣死,我也會簽上心安大學的直聘!以前是我太善良,給你們這種爛人臉了,真是給臉不要臉!你們以為自己是個什么東西,不就是早幾年參加工作的賤人嗎?!!”
“你你、你…”傅志鵬的嘴唇抖得厲害。
如此剛烈且有人撐腰的張招娣,讓跋扈慣了的他瑟瑟發抖起來,原來受氣的感覺這么難受。站在他旁邊,素來喜歡搬弄是非的王精,在看到他也無法還口的憋屈后,氣的沒有半點人色的臉上更是浮現出一絲絲心疼。
似乎時間在這一刻凝固了,就在眾人僵持不下時,門又一次突然被人推開,滿臉焦急的唐老師沖了進來。唐老師的出現像往常一樣,腳剛進門大嗓門便響徹了整個辦公室:“哎呀,傅志鵬你說你干什么呢?手機無法接通,家里電話沒人接,我到處找你呀!你居然晚上能在辦公室出現,我是打死也想不到,要不是剛去隔壁處收表,看你們辦公室亮著燈,今晚的大事真就耽誤了!”
“唐老師,您怎么親自過來了?跑腿的事情找個年輕人就行,我手機沒關機呀,抱歉抱歉我看看!”見到在心安大學有利用價值的人,傅志鵬便一秒恢復成了老實敦厚的模樣。
唐老師滿不在乎地說:“年輕人容易呀?大晚上早下班了,誰沒個生活?我住在學校,找找老師們開會,不都是應該做的工作嗎?算了不跟你扯,半小時后張校辦公室開緊急會議,要求在崗的中層干部都要到場,不得請假!”
傅志鵬眼神一滯,忙問道:“半小時后開會?時間這么晚了,校長緊急開大會,您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情嗎?我也好提前準備準備。”
“你要發言嗎?這事跟你沒關系,準備什么呀?唉,跟你說吧,剛剛微利樓那邊,有一個孩子跳樓了,人當場離世沒來得及搶救!緊接著,在咱們人工湖那邊,也有個孩子先割完脈后跳了湖,說是人還沒撈上來的時候,身體就沒有了生命指證,今年的七月十五太邪性了!”唐老師回答道。
她說話就是這種風格,一向是大嗓門里帶著沒有任何修飾的耿直,也許是性格使然,也許是家境優渥,不需要顧忌別人的感受。好在唐老師的心不壞,她是個很有正義感的人,最瞧不上別人欺上瞞下、狗眼瞧人、陰奉陽違的做派,因此平日里沒少擠兌傅志鵬的兩名愛將。
不過,傅志鵬作為很有城府的領導,他很清楚唐老師的脾氣,對她從來都是捧著哄著討好著相處,并沒有正面沖突過。就算是現在自己在氣頭上,也依然擠出了個示好臉道:“還是您說的對,怎么出了這么大的事情啊?您知道什么原因嗎?”
聽到這話,唐老師眼露出一絲絲藏不住的悲憫道:“唉,說到原因就讓人憤怒,聽說是家勞務派遣公司兩頭撒謊,只給人臨時工開了勞務費,沒有簽正式的勞動合同。然后,學校啟動直聘流程后,主管領導失職將直聘名額錯報成了其他人,最后逼得那孩子跳了樓!跳湖的那個孩子跟跳樓的孩子都是一個院的人,說都是同樣的情況,只不過跳湖的孩子是去年沒直聘上后,便選擇了辭職離開咱們學校。因為一直沒簽過正式勞動合同,孩子算是沒有工作經驗,在外面就業也非常不順利,所以才想不開,又回人工湖跳湖了。”
“唐老師,您說出事的兩個人,都是勞務派遣員工??是、是哪個部門的同事啊?”張招娣忙追問道。
唐老師的一番話,讓張招娣的心揪到了嗓子眼里,她不擅長與人交際,學校里的勞務派遣人員她認識的不多,除了那個整天笑嘻嘻的胖女孩紅妹。在微利樓前,看到那人落地的剎那,張招娣心里只有突如其來的害怕,根本沒想過去看清對方的容貌。隨后她在極度恐懼的震驚中,便跟著范光離開了出事的地方,更無從得知跳樓者的真實情況。
此時,張招娣只能在心中不斷祈禱,出事的人千萬別是可愛的紅妹。
“唉,是阿娣啊,你怎么也還沒走?我這不戴上眼鏡,眼神真是不行,都怪你們主任擋在門口,完全沒看到你!我跟你說,跳樓那、那孩子就是財會系的紅妹,記得你們認識吧?”唐老師的大嗓門少有地低啞了起來。
聽到這話,張招娣的眼淚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她的心里像刀割一般疼。一股無法言說的憤怒席卷全身,她恨不得用手撕碎心安里那些只手遮天的賤人們,恨不得用一把巨大的剛錘砸爛那些自以為是的偏見和不公,因為紅妹是她在心安大學里唯一的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