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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一十章姚賈的揭穿,嬴政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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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亮許久,房間內,白衍方才朦朧的睜開眼睛,轉頭看著床榻外,凌亂的衣物散落一地,起身之時,突然感覺腰間有絲許酸醋。

  哭笑不得的轉過頭,看向床榻上熟睡的田非煙,白衍盡是無奈。

  自從得知吳蕓、念兒的事情,田非煙這幾日就跟一頭母老虎一樣,就是白君竹都害怕三分,每到晚上就老老實實的離開。

  幸好六禮的事情,白衍給田非煙彌補上,并且前后兩份財禮的數量,不管方才任何地方、任何時候,規格都足以讓人吃驚,田非煙這才收起小性子,不過,在床榻上……

  白衍揉了揉后腰,伸手輕輕拿起綢被,蓋在田非煙那白皙的嬌軀上,這才走下床榻,穿上衣物。

  離開房間。

  白衍看著內院上方的天空,陰沉沉的,隱約有預感,這怕是要下大雨。

  幸好雍岐之地是在咸陽上游,否則的話,白衍都要擔心祭祀巡游一事,會不會被大雨耽擱,到時候橫生諸多麻煩。

  府邸內。

  白衍吃著早膳,沒多久便見到白君竹與白映雪的身影,看著白君竹、白映雪二人望過來時,眼神躲閃的模樣,耳根都盡是通紅。

  白衍哪里不知道,定是這幾日,田非煙鬧著自己的時候,被二女聽到動靜,這才讓二女看向自己的眼神不自然。

  厚著臉皮當做不知道,吃東西時,看著白映雪低著頭,都不敢抬頭的模樣,白衍默默吃過早膳后,與白君竹交代幾句后,便起身走去書房。

  大雨如期而至。

  書房內的白衍,聽著窗外傾盆大雨由屋檐流落的聲響,手持毛筆,思索著爵位制度的事情。

  六國一統,秦國要面臨的絕非六國殘黨,各地士族勾結官吏的事情,秦國的根基;秦軍、秦律,也必須要盡快修改。

  沒有戰爭的地方,爵位制度便無法再為底層伍卒獲得爵位,而繁瑣的勞役,秦國內部嚴厲的懲罰,連坐制度,這些都與軍伍爵位晉升,脫不開關系。

  像在雁門的惠普,便已經送來書信,告知白衍,昔日為秦國立下戰功的魏人,很多人都因被家人連坐,爵位一降再降,很快就要成為奴隸。

  很多士卒都已經迷茫起來……

  這件事也提醒白衍,今日那些立下戰功的魏人尚且如此,更別說其他地方的伍卒。

  并且沒有戰事,這種情況很快就會波及底層的秦人,彼時秦人伍卒也要面臨家人犯錯,自己被牽連,到時候卻又無法立功,用爵位抵罪,最后只能一罰再罰,一降再降,成為奴隸,自己與后代子嗣,皆是難以翻身。

  “臣白衍,今呈……”

  白衍嘆口氣,拿起筆墨開始在竹簡上,書寫秦字,打算為無數將士謀出路。

  此刻白衍十分清楚,天下變了,那么秦國也必需要改變,否則天下都將無法容忍秦國,秦國也容不了天下人。

  可一想到后世的軍餉,白衍便忍不住皺起眉頭,止住筆墨,軍餉背后涉及的是整個秦國,乃至整個天下稅收問題,這種情況,卻又無疑是動了無數人的利益。

  不行!

  得罪天下人的事情,絕對不能直接做,更不能袒露,況且為底層伍卒謀生路是好事,但眼下對國君嬴政而言,可就像一根刺。

  想到這里,白衍快速的拿起毛筆沾了沾墨水,飛快的在竹簡上,把方才寫下的字劃掉,另從木架上,取來一卷空白的竹簡,開始書寫起來。

  咸陽城內。

  大雨越下越大,錯綜復雜的寬敞街道中,只能看到少許行人穿戴斗笠在落雨下行走,更多的還是一輛輛來來往往的馬車。

  一棟府邸外,一個身穿斗笠的人影,來到大門前抬手敲了敲,隨著大門打開,里面的仆從探出頭。

  當看到斗笠下,男子的模樣時,仆從一臉警惕,畢竟自己似乎不認識這男子,還不等仆從開口,便見到男子將手中的布裹,交給仆從,隨后直言自己是魯太傅的同鄉,太傅見到布裹,便會知曉。

  見狀,仆從雖有懷疑,卻也不敢怠慢,讓男子在門外稍等,轉身便關上大門。

  片刻后。

  正當斗笠男子,面色有些不耐煩之時,府邸大門終于打開,而當看到所謂魯太傅的模樣時,男子頓時一愣,隨后笑起來。

  而魯太傅見到男子,臉色則明顯沒那么好看,一臉陰沉,甚至還能看出,無論是神情,還是目光,都有些慌亂,甚至是恐懼。

  “弟子,拜見恩師!許久不見啊!恩師!”

  穿戴斗笠的男子,拱禮,禮畢后看向魯太傅的眼神,繞有深意,十分耐人尋味。

  “有事先去府邸內!”

  魯太傅對著男子說道,讓開身子,示意男子有什么話,跟他入府再說。

  然而男子卻不傻,清楚自己進入府邸,恐怕難有命活著出來,于是毫不猶疑的轉身,朝著大雨外跑去。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讓魯太傅猝不及防,頓時想到若是這男子去四處亂說,自己的下場……

  害怕之下,年邁的魯太傅腦袋一空,回過神后連忙追出去,顧不上磅礴大雨。

  大雨之中,在街道旁的一條小巷內,一輛馬車靜靜停靠在里面,而在馬車四周,兩名身穿斗笠的男子,正持劍守在馬車旁。

  “大人!人已經帶到!”

  幾息后,一名男子穿著斗笠的男子,氣喘吁吁的來到馬車旁,對著馬車拱手稟報道。

  這時候斗笠男子身后,渾身濕漉漉的魯老太傅,也終于氣喘吁吁的追到拐角,看到小巷內的情形,魯太傅顯然也被嚇一跳。

  恰好這時,隨著男子的稟報,在魯老太傅的目光中,馬車小木門緩緩掀開,姚賈赫然出現在年邁的魯太傅眼中。

  這一刻,站在大雨下,渾身濕漉漉的魯太傅,見到身穿官服,面無表情的姚賈,渾身無比冰冷。

  完了!!!

  魯太傅一屁股坐在地上,顧不得雨水讓馬路一片泥濘,顧不得身上的綢衣,以及那顯眼的玉飾。

  “大人,此人正是昔日誆騙吾家財之老賊!”

  斗笠男子站在馬車前,對著姚賈說道,隨后轉頭,看向那老不死的魯太傅,眼中盡是恨意。

  “去王宮!”

  姚賈見狀,輕聲說道,隨后放下布簾。

  驚恐萬分的魯太傅,在這一刻終于回過神,大雨之下,看著關上的馬車門,如同看到自己要被斬首的場景。

  終于,不想死的魯太傅,連滾帶爬的朝著府邸,往回跑,想要盡早逃離秦國。

  “大人,是否需要追趕?”

  馬車內皆是雨水拍打在馬車外的聲響,姚賈一身干凈清爽的跪坐在馬車內,聽到外邊侍從的話。

  “不必!”

  姚賈大聲說道,絲毫不擔心那假冒之人能逃跑。

  這里是咸陽,秦國都城!

  何況不提嬴政的命令,就是那假冒的魯太傅,昔日已經得罪滿朝絕大多數大臣,得罪所有贏氏宗親之人,就注定隨著身份被揭穿,不可能再逃出關中。

  得到一直以來疑惑的答案后,姚賈想起這段時日所受的氣,心中滿是痛快,要把這件事情立即稟告給嬴政。

  咸陽王宮的書房內。

  白衍與贏侃,一邊交談,一邊跟著宦官、侍女,來到書房之中,一進去就看到所有大臣都在,就連昔日有事離開咸陽的姚賈,都已經來到書房。

  看到這一幕,白衍與贏侃都沒有多想,畢竟姚賈昔日常年游走諸國,行蹤不定,他們都已經習慣。

  而讓白衍與贏侃真正意外的是,除了諸多大臣外,居然還有一個身穿布衣,三十歲左右的男子,跪在書房內,一臉誠惶誠恐的模樣。

  “拜見王上!”

  “臣白衍,拜見王上!”

  白衍跟隨著贏侃,在其他大臣的目光中,一同上前,對著嬴政行禮。

  “白衍!”

  禮畢后,白衍沒想到,嬴政直接把目光看向自己。

  “臣在!”

  白衍方才放下的手,再次對著嬴政行禮。

  一旁的贏侃還不知道發生何事,隱約察覺到書房內的氣氛不對,看著嬴政喊到白衍,隱約有些擔心。

  “才姚賈已然帶人證實,那魯太傅,乃是假冒之人!汝可知曉?”

  嬴政看向白衍,開口說道。

  “假冒之人?”

  聽到嬴政開口,白衍還沒來記得說話,贏侃就頓時神情錯愕的開口。

  白衍見狀,這才看向嬴政,露出不解的模樣,隨后又看向姚賈,想到什么,又看向跪著的那名男子。

  書房內的一眾大臣,見到白衍的模樣,知道白衍也是意想不到,于是姚賈便主動上前,指著男子,把男子的身份,假冒太傅的來歷,以及方才去證實的事情,完整無誤的告知白衍。

  “王上息怒,臣不知那人是假冒之人,還請王上恕罪!”

  白衍聽完姚賈的話后,臉色也是頗為難看,連忙看向嬴政,一臉愧疚的抬起手,跪在地上輯禮。

  “王上,此事倒也不能怪武烈君,那假冒的魯太傅,確實難分真假,昔日在臨淄之時,便難有人認出,武烈君被蒙蔽,倒也實屬正常!”

  馮去疾這時候站出來,還是替白衍開脫。

  不管白衍在一些事情上的立場如何,但白氏與馮氏聯姻,白衍也與馮劫交好,馮去疾自然是要幫襯白衍。

  “是啊!王上,武烈君也難分真假,并非有意!”

  贏侃這時候也連忙拱手,為白衍開脫。

  木桌后。

  嬴政看著為白衍說話的馮去疾、贏侃,望向一臉愧疚的白衍,有些無奈的嘆口氣。

  “武烈君,起身吧!”

  嬴政說道。

  看著白衍畢恭畢敬的模樣,嬴政都不知道該如何說,姚賈的執著是嬴政沒預料到的,更讓嬴政沒想到的是,姚賈此前離開,居然就是因為此事。

  一直以來,對于姚賈昔日的話,嬴政都沒有放在心上。

  其一,是事務繁忙,各地呈送的要事多得數不過來,而贏氏宗親、朝中大臣、子嗣背后的那些勢力,全都不安分,嬴政不得不花一些心思留意。

  其二,嬴政知道姚賈有一個門客,曾經見過那假冒的魯太傅,但這一點,嬴政并不害怕,真正讓嬴政沒想到的是,姚賈不僅僅去把那個門客,帶回咸陽,更是在回到咸陽后,居然直接去證實此事,而非把人先帶到他嬴政跟前,當面揭穿魯太傅。

  看著沉默不言的白衍,安靜的站在大臣之中,嬴政此刻心中,盡是無奈。

  嬴政也清楚,若是姚賈把人帶到他嬴政面前對峙,那么白衍一心想要保下那假冒的魯太傅,并非不能,別看姚賈麾下有門客見過那魯太傅,但更關鍵的是,還是另一個人,也能作證。

  白衍之妻、田鼎之女,田非煙!

  只要田非煙能證實,那假冒的魯太傅便是著書之人,那么姚賈以及麾下門客之言,便只能證明其來歷而言。

  但眼下……

  恐怕被驚嚇過后的魯太傅,此刻已經躲起來,驚慌著想如何逃出秦國。

  這個舉動,其實比姚賈帶來的那門客,更致命,也是無論如何,都圓不上的慌。

  “武烈君,昔日夫人描繪,與魯太傅有十之八九相似,連著書之筆畫,都婉如一人所寫,空有門客一人之言,終是不全,不如還請夫人前來,親自認定如何?”

  李斯這時候,看向白衍打禮道。

  顯然作為李斯一同推崇郡縣制的人,魯太傅若是假的,那么對于李斯而言,乃是一個致命的打擊,缺乏這樣一個盟友,李斯不敢想象自己一個人,要如何對抗贏氏宗親,以及諸多公子背后的勢力,還有朝中的功臣。

  “怕是人都已逃!”

  王綰這時候笑了一聲,直接說道。

  白衍見狀,也看向李斯,緩緩抬起手。

  “廷尉,家妻身體不適,感染重疾,這幾日一直都是白衍在府邸內照料,恐不能離開府邸,還請廷尉大人見諒!”

  白衍輕聲解釋道,低著頭,也不知道想到什么,耳根有些發紅。

  “既然姚賈大人麾下門客,識破魯太傅的身份,想必既是假冒,定如左丞相所言,已經潛逃!若是抓住,待家妻痊愈之時,再見不遲!”

  白衍看向一旁跪在地上問道男子,與李斯說道。

  白衍毫不猶豫的拒絕,讓書房內的眾人紛紛都沒意料到,按道理,既然是白衍送來的人,如今被揭穿是假冒之人,那白衍也該清楚,這件事或多或少都會給嬴政留下一個壞印象,而為消除這個壞印象,白衍應當與李斯一樣,都會心有不甘的求證才對,為何白衍最終卻是拒絕。

  是真如王綰所說那般?還是因為不想讓妻子牽連這件事?

  亦或者,有心分封的白衍,內心之中一直都介意昔日魯太傅之言,一直耿耿于懷?

  正當書房內。

  尉繚、馮去疾等大臣疑惑之時,正當李斯,就連嬴政都眉頭微皺之時,一名宦官急匆匆的走到書房內。

  “王上,魯太傅已經請到!”

  宦官低頭對著嬴政稟報道。

  話音一落,瞬間,所有人全都滿是吃驚的對視一眼。

  這……那魯太傅沒跑?

  這時候別說李斯、王綰、贏侃等人懵了,就連姚賈也好不到那里去,瞬間便皺起眉頭,一臉疑惑的看向宦官。

  而嬴政看著同樣一臉意外,滿臉詫異的白衍時,方才敏銳的注意到,白衍一開始,神情并未露出絲毫意外之色!

  想到這里,嬴政已經察覺到白衍有所準備,嘴角忍不住笑起來,他倒是要看看,白衍要如何應對此事。

  “帶來書房!”

  嬴政對著宦官說道。

  “諾!”

  隨著宦官離去,書房內的贏侃、王綰等人,紛紛面面相覷的對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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