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項燕敗了!項燕統領楚軍,被白衍調令秦軍包圍,項燕兵敗被殺,楚軍盡數覆沒!”
齊相后勝來到齊王建面前,急匆匆的稟報道。
此時作為齊國丞相,后勝那褶皺的老臉上,也是一臉感慨,此前后勝都沒想到,連楚國項燕,都會兵敗秦軍兵戈之下。
“什么?”
齊王建聞言,瞳孔一震,表情瞬間大變,慌忙上前拿起后勝手中的竹簡,打開看起來。
幾息后。
當看完竹簡中的內容,齊王建整個人都一臉失神的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身為齊王,齊楚相鄰,齊王建怎會不知,項燕兵敗意味著什么。
“楚國,亡了!”
齊王建怔怔的說道,語氣之中,滿是不可置信,似乎有些恍惚。
偌大一個楚國,古往今來疆域遼闊,傳承八百年的強楚,就這般,亡國了?
顫抖間。
這一刻,齊王建真的慌了,因為齊王建深知,隨著楚國滅亡,除去北遁,并且名存實亡的燕國,如今整個天下,便只剩下齊國與秦國。
“齊國與寡人,如今該何去何從?”
齊王建有些迷茫,有些驚慌。
一直以來,齊王建之所以不參與諸國紛爭,便是一直記得四十多年前,諸國聯盟滅齊一事,加之齊王建也想袖手旁觀諸侯間的爭斗,巴不得全都斗得兩敗俱傷。
可一晃眼,繼韓趙燕魏后,最強大的楚國,也敗在秦國之手。
曾經韓國滅亡,齊王建看著其他諸侯國,沒有放在心上,趙國滅亡,齊王建腦海里還感慨,李牧讓秦國死傷二三十萬秦軍,而燕國、魏國相繼滅亡,齊王建想著還有楚國,八百年傳承下來的強楚,秦國怎可能如此輕易的滅楚。
事實上,當得知昌平君叛亂,秦將李信統領二十萬秦軍盡數被楚軍所滅,齊王建感覺一切都如他所料的那般。
直到眼下看到竹簡,齊王建依舊有些恍惚。
楚國也亡了?
“白衍!”
更讓齊王建心中悲痛欲絕的是,為秦國統兵攻敗楚國大將項燕的,居然齊人。
那個為秦國滅魏,后在楚東,一人扭轉整個戰局的名將白衍!
此刻齊王建恨不得捶足頓胸,心中那陰郁之情,讓齊王建呼吸都不順暢。
“王上!王上,長公子以及扈將軍求見!”
一名宦官,這時候也急匆匆的來到齊王建面前,拱手稟報道 齊相后勝聽到宦官的話,看著齊王建的模樣,一想到如今秦國,已經快要滅亡楚國,如今只剩下齊國,想到這里,后勝想了想,對著齊王建打禮。
“王上!”
后勝對著齊王建拱禮。
齊王建一臉難受,正準備讓宦官去把長子,以及扈將軍帶進來,并且還想著召集朝中大臣商議對策,突然聽到后勝開口,便轉頭看去。
“王上,臣以為,長公子與扈將軍,定然也是聽聞項燕兵敗的消息,故而前來諫言,聚兵以抗秦!”
后勝看向齊王建。
“若真如此,王上萬不能答應,否則齊國,定會落秦國口舌!”
后勝說完,一臉擔憂的看向齊王建,似乎害怕齊王建會因為他人的勸說,最終讓齊國,平白無故召來秦軍攻打。
“何意?寡人……”
齊王建皺起眉頭,看后勝。
不過齊王建的話還沒說完,后勝便搖頭,其他人或許不敢打斷齊王建的話,可后勝乃是齊王建的舅舅,在議事之時,完全可以用長輩的姿態,勸誡齊王建。
這也是君王后不在,后勝每到關鍵之時,本能會使用的身份,并且屢試不爽。
畢竟齊王建不信親人的話,誰的話還能相信!
“王上,臣敢問,齊國數十年不修城邑,如今匆匆固修城池,一年半載,可能比得上魏國?”
后勝看向齊王建詢問道。
齊王建一臉陰沉,但想了想魏國的城邑,特別是大梁,修繕百年,號稱天下固城,齊國短時間內,根本比不上。
想到這里,齊王建看著后勝,搖了搖頭。
“那王上,臣再問,箭矢、戰馬,騎戰沖鋒,齊國可有哪支鐵騎,比得上李牧麾下驍勇善戰的邊騎,以及秦國的鐵騎?”
后勝看向齊王建再次詢問道。
齊王建依舊搖搖頭。
這時,后勝想了想,嘆口氣。
“而方陣之間,齊國如今可有哪支大軍,比得上項燕麾下精銳楚軍?”
后勝看向齊王建,這一次,不需要齊王建表態,看著齊王建不斷陰沉的面容,后勝便搖搖頭。
“縱觀天下韓、趙、魏、、楚,那些諸侯國的士伍,皆是天下驍勇善戰的大軍,可到頭來,接連敗在秦軍麾下,最終導致滅國,而我齊國之所以存留至今,安然無恙,便是因我齊國王女,媯嬋公主乃是嬴政妃子,王上與秦王乃是親家!并且更重要的是,王上與歷代秦王都連年盟交,毫無交戰之舉!亦無交惡之心!”
后勝說著說道,言語中,先把諸侯國大軍的厲害,說了出來,用于襯托秦軍的強大,隨后又用秦軍的強大,襯托出如今齊國安然無恙,都是齊王建的功勞。
看著面色明顯好看許多的齊王建,后勝沒有再說下去,畢竟有些話不說出來,反而更好。
“告訴公子升、扈將軍,并且囑咐宮衛,今日寡人操勞過累,有事明日朝堂再議!”
齊王建聽到后勝的話,猶豫再三,最終還是決定先不見人,有什么事情,明日在朝堂上,再做定論。
后勝說的話沒錯,讓齊軍迎戰百戰之師的秦軍,齊王建自己心里都沒底。
更何況。
就算備戰,就算真的打算與秦國交戰,如今耽誤之急也并非是修繕城池,而是要想辦法,無論如何都要請回白衍。
方才后勝所言之中,齊王建清楚,不管是水淹大梁,還是領兵擊敗楚軍,都是白衍所為,更別說昔日李牧麾下邊騎,盡在白衍麾下。
齊王建已經決定,哪怕白衍是田瑾的弟子,若白衍怪罪他這個齊王,只要白衍愿意回齊國效力,他齊王建愿收回昔日王令。
這段時日,齊王建已經命人去調查過,當初田瑾一族被處決后,令史便命人去處理,而最后田瑾的尸體示眾后,更是丟去城外,最后由一個專門斂尸的耕民之子處理。
只要白衍回齊國,齊王建愿意命人找到那個耕民之子,尋到田瑾尸體丟棄的位置后,命人尋其尸骨,為其立碑,親自前去祭拜后,更布詔天下,以赦免田瑾一族之罪。
“諾!”
宦官聽到齊王建的話,連忙打禮,轉身離去。
一旁的后勝見狀,心中松口氣,心中滿是得意,如今田鼎不在,齊國朝堂,作為齊國丞相逢他,可不怕誰。
看著天下局勢,后勝心里也在盤算著,如何能在秦國、齊國之間,獲得最大的利益。
首先不能出現的,便是戰爭!
“田鼎,汝禍害齊國,罪該萬死!!!”
“田鼎!奸佞小人!迫害齊人才士,罪臣也!”
“田鼎……”
臨淄城內,隨著項燕兵敗,被白衍統領秦軍包圍,最終斬殺的消息在臨淄傳開,整個臨淄城內,無數人紛紛再次震動起來。
繼白衍破解方圓陣后,無數怒火中燒的齊國士人,以及六國人士,紛紛又一次不顧場合,破口大罵。
所有人都滿腔怒火,一想到白衍是齊國人,如今卻為秦國,滅魏破楚,所有人心中那叫一個難受。
特別是楚人,隨著越來越多楚國士族,來到齊國,咒罵田鼎的人中,越來越多的楚人紛紛參與其中,甚至失去土地的楚國士族之人,比其他諸國士人罵得更厲害。
若非是在齊國。
若非田府在齊國的威望,非一朝而就,那數十年積累下來的威名,足夠讓無數人止步。
否則的話,無數義憤難平的六國士人,怕早就忍不住,結伴去田府,把田府包圍起來,恨不得讓田鼎給個交代。
而隨著大街小巷,茶館酒樓,到處都是憤憤不平的議論聲時。
在田府。
府邸內,在院子中的書房中。
看著侍女、仆人,不斷搬著書房內的書籍,以及一些珍貴的瓷器,田琮一步步來到父親身后,看著父親。
“父親,都已經安排妥當,再有半個時辰,便可以啟程!”
田琮輕聲說道,如今田府這里的東西,已經快要搬離得差不多。
“好!”
田鼎聽到長子的話,看著窗外,臉頰上滿是復雜。
曾經亡妻最喜歡的便院子里的涼亭,田鼎一直以為,或許到死,自己都不會離開這座府邸。
“想來如今有齊技擊的護送,煙兒也快到洛陽,見到叔賢!”
田琮想到小妹田非煙,有些感慨的說道。
父親悄悄派遣齊技擊護送小妹離開齊國,又書信讓田賢去洛陽等候小妹,帶著小妹去咸陽,如今恍然間,府邸沒有小妹,倒是少上幾分歡樂,缺乏幾分生氣。
以前田琮總是害怕小妹,有時候也會頭痛,可如今看不到小妹,田琮倒是真的不習慣。
田琮看向父親,他相信,父親應當也是與他一樣,很不習慣,也很想念煙兒。
“咸陽,就怕也是一個,是非之地!”
田鼎輕聲說道。
想起愛女,田鼎也有些擔憂,生怕日后在咸陽,愛女沒有田氏的庇佑,會被欺負。
可田鼎清楚,自己若是貿然前去秦國,嬴政未必會放過他,此前很多事情,都已經讓他成為秦國的眼中釘,此前由于秦齊盟好,方才不敢貿然對他動手。
“大人,呂奇已經帶到!”
一名仆人,這時候來到書房內,稟報道。
田琮轉過頭,便看到胖乎乎的呂奇,正一臉討好的看著揚起笑臉。
此前在齊國的時候,田氏竭盡所能,庇護呂氏一族!如今非煙去咸陽,該是到呂氏,庇護在咸陽的外親,煙兒!
若是不能,田府就是再沒落,就是齊國日后不在,也有足夠的能力,讓呂氏在齊地的一切消失。
“表兄!”
呂奇對著田琮拱禮,想到如今城內,一路上看到的場景,呂奇忍不住看向姑父。
當看到姑父田鼎轉身看過來,呂奇心中一緊,連忙打禮。
“何時動身回秦國?”
田鼎看著呂奇,開口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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