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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八章灞上相見,嬴政的感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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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新網址:bixiashenghua萬眾矚目之下,平野中,馬車一路疾馳到幾名宦官面前,方才緩緩停下。

  布簾掀開,白衍從馬車內走出來。

  當看到兩個宦官走過來,白衍隨即抬頭望向遠處,當看到數十步外嬴政的身影,白衍哪里還顧得了那么多,直接一邊解下佩劍,一邊跳下馬車。

  兩名宦官到馬車旁,看到白衍的舉動滿是意外,尚未回過神時,迷迷糊糊的便接過白衍遞過來的佩劍湛盧。

  看著白衍匆匆朝著嬴政那里跑去的背影,宦官一臉錯愕的站在原地,互相對視一眼。

  “臣,白衍,拜見王上!!!”

  白衍尚未來到嬴政面前,在數步距離之遠,便直接跪在地上,對著嬴政輯禮,并且還是稽首禮。

  數步之遠,顯現出白衍的急切,迫不及待,也是對嬴政保持著一定的距離,讓人安心的距離。

  別說韓謁者與其他宦官、侍女,就是嬴政,都沒想到白衍如此著急。

  看著白衍如此著急的舉動,嬴政眼中盡是詫異,然而嘴角的笑容卻從未停過,眼中的滿意,更是溢于言表。

  離開韓謁者的陪同,嬴政上前幾步。

  在無數人的目光中,嬴政跪坐下來,不顧泥土,在寒風之中,抬起雙手,對著白衍還禮。

  禮,不管是周朝還是如今,都一代代傳承下來,禮崩樂壞這四個字,更多的是指諸侯國對天子的越權,不尊重。

  在如今這個世道,與后世不同,對于秦國的大臣,甚至哪怕是素未謀面的才士,身為秦國國君的嬴政,都會認真的輯禮請教問題,當初最有名的秦昭襄王,傳言第一次見范雎時,便是主動跪坐地上,給范雎行禮,并且還是再三行禮,范雎才方才給秦昭襄王良策。

  而嬴政自小的經歷,讓嬴政面對白衍跪在地上行稽首禮時,也毫不猶豫的跪坐于泥土,給白衍還禮。

  君臣之禮,更多是君與臣之間相互的一種尊重,而非尊卑。

  不過在后世,自秦朝之后,不管幾百年還是上千年過去,朝代不斷更迭,卻再難呈現這般場景。

  寒風吹拂。

  平野上,在無數秦卒護衛之中,在無數秦國百姓,六國士人的觀望中,嬴政與白衍行禮之后,嬴政便緩緩張開雙手,攙扶白衍的手臂。

  “白衍,寡人甚念,不必多禮!”

  嬴政看著白衍,不管是目光,還是語氣,都難以掩飾其中的激動。

  身為秦國國君,嬴政很多想法,都不能說出來,更不能與任何人傾述,在得知即將要見到白衍時,心中的激動之情,亦是如此。

  說嬴政不渴望見到白衍,那定然是假的,自昔日尋回九州鼎起,嬴政幾乎每一日,都渴望白衍早些回咸陽,更別說后面白衍領兵南攻楚東,深陷險境。

  有時候,最難熬的,并非是漫長的等待,反而是即將到來的幾個時辰。

  而嬴政身為秦國國君,哪怕無比渴望見到白衍,都不能毫無顧忌的表達出來。

  “臣,謝王上!”

  白衍說完,看著嬴政,并不著急起身,隨后低下頭,毫不猶豫的從懷中,取出‘大將印’。

  “王上!臣白衍,幸承王上之福,不辱王命,領兵滅魏,今已破楚,昔日麾下大軍已皆由王賁將軍、楊彥將軍統領,攻往楚都壽春……”

  白衍看向嬴政,雙手捧著將印,一邊低頭,一邊交給嬴政。

  “臣今日歸來,只求面見王上,親自向王上復命!”

  白衍語言誠懇,態度謙恭的說道。

  說完這一番話過后,白衍心里,如卸下千斤重擔,曾經壓在心底的那份責任,不僅僅有對嬴政的那份信任負責,更有對所有秦軍將士負責。

  而隨著將印在這一刻捧在手里,交給嬴政,一種再也不需要管什么事情的感覺,讓白衍一身輕。

  恍惚間,白衍都快要忘記,多久沒體驗過這種愜意。

  “將印!”

  嬴政看著白衍的舉動,臉上的笑容逐漸散去,看著白衍手中的將印,聽著白衍的話,一時間,眼中盡是意外。

  身為秦王,嬴政何嘗不知道白衍這般舉動,是歸還兵權。

  看著面前跪于地上的白衍,嬴政不由得想到,此前昌平君叛秦后,導致秦國部署盡數作廢,李信兵敗、王賁撤兵,楚東的秦軍岌岌可危,最終,是白衍統領秦軍破解楚軍攻勢,而后也是白衍,統領秦軍一步步擊敗楚國大軍,消滅楚國所有力量。

  眼下,秦軍全部都在王賁、楊彥麾下,正在攻打楚都壽春,而本該統領秦國大軍繼續奪下壽春,載入史冊,名震天下的白衍,卻急匆匆的返回咸陽,只為親自復命!

  嬴政心中都有些哭笑不得,不知說些什么。

  從古至今,多少人對名對利,趨之若鶩,不擇手段,而滅楚,更是數百年間,至晉國以來,無數諸侯國的將軍,都求之不得的機會。

  恐怕此時錯過這一次后,也是日后再也不會有的機會。

  白衍,卻這般放棄!!!

  “復命!”

  不過嬴政也清楚,這看似普普通通的一句話,看似簡單的兩個字背后,其中的艱辛與不容易。

  當初嬴政所做的選擇,所下的命令,以及白衍承受的壓力,他們君臣二人都清楚,天下所有人,就連秦國朝野內,也有無數人在等待著看結果。

  勝,則君臣共榮,敗,則臣子獲罪,而國君獲諫。

  “或許這也是為何白衍如此著急回咸陽的原因!”

  嬴政看著白衍,眼中滿是感觸。

  幸好最終,白衍扛了下來!

  如今回想曾經白衍在遂陽城說過的那些話,往日白衍所做的事情,嬴政忍不住在心里拿朝堂其他大臣,與白衍做對比。

  而這不對比還好,一對比過后,與其說對白衍如何如何,不如說所有大臣,此刻在嬴政心里的地位,瞬間降低一半以上,甚至更多。

  就連李斯、尉繚、王翦、馮去疾等,那些格外倚重的秦國大臣也不例外。

  這并非嬴政夸張,而是這一對比,差距實在難以衡量。

  例如此前在上郡高奴,有危險的時候,白衍第一時間考慮的是秦國,并非是自己的性命,如此忠義之心,在秦國朝野,至少勝過一半官員。

  例如在雁門,有禍害百姓蔑視秦律的官吏、士族勾結時,白衍擔心的不是得不得罪人,而是徹查清楚,如此忠義之舉,在秦國朝野,又至少勝過半數秦國官員。

  而此番滅魏攻楚,面對無數人看笑話、面對秦軍最為危險的時候,面對整個秦國朝堂,都將李信兵敗,昌平君叛亂的責任,怪罪在他嬴政之時,白衍亦能如此,大可逃離齊國,然而白衍卻站出來,誓不歸齊,帶著秦軍歷經千辛萬苦,踏平一切阻礙,終于戰勝楚軍!又勝秦國朝堂官員幾何?

  而眼看就能滅楚國,名震天下之時,白衍卻放棄唾手可得的名譽、權利,放棄攻下壽春、占領王宮的種種好處,放棄一切,匆匆趕回秦國復命,秦國朝堂內,又有幾個大臣能夠做到放棄名利,如同白衍這般?

  更何況。

  嬴政從始至終,在內心深底都從未忘記,昔日太子丹派遣荊軻刺殺之時,在秦國朝堂下,文武百官皆望而不上前之際,是白衍獨自一人,擋在他面前與荊軻拼命,最后更是替他擋下荊軻那帶毒的一刺。

  白衍倒在他眼前的樣子,嬴政至今都難以忘懷。

  如此種種,又要如何對比!

  此時。

  看著這個可以為秦國舍身赴死,可以因為復命而放棄名利,可以為他嬴政在前面擋刀劍的秦國將軍,毫不猶豫的把將印呈送到到自己面前,歸還兵權。

  在秦國,嬴政對白衍的信任,已經不下任何一個人,而白衍的舉動,則讓嬴政感到舒心,更放心。

  若這樣一個將軍掌管秦國兵權,還不能放心的話,嬴政試問自己,還有何人可信?日后還能讓何人領兵!

  不過當韓謁者走來,嬴政依舊示意韓謁者帶一名宦官過來,收走將印。

  很快,在嬴政的授意下,韓謁者與一名宦官,來到白衍身旁,抬起手,輕輕提起白衍手中將印,轉身放在一旁宦官的手里,讓宦官拿著嶄新的裹布,包裹起來。

  嬴政一言不發的看著這一幕,今日收回白衍的兵權,只是因為如今白衍依舊只是一個將軍。

  寒冬并未完全退去,平野風大。

  不遠處的關外,無數秦卒、宮衛看守中,外圍有著人山人海的百姓在觀望,嬴政最終打消與白衍在這里閑談的念頭。

  況且看著一臉疲憊的白衍,以及白衍身上已經有味道的衣服,嬴政也想讓白衍去沐浴,喝點溫酒,吃點熱騰騰的佳肴。

  “白衍!寡人已命人在灞內備好酒宴!今日便與寡人,好好痛飲一番!”

  嬴政再次兩手輕輕攙扶白衍的手臂,輕聲說道。

  白衍此番立功,除去此前嬴政為白衍準備的賞賜,嬴政也想問問,白衍可有什么想要的。

  “臣,謝王上!”

  白衍這一次沒有拒絕,與嬴政對視一眼,隨后低下目光,感受著嬴政的好意,白衍感覺有些惶恐,卻也很是暖心。

  讓身為秦國國君的嬴政,親自前來灞上,白衍心中別提多不安,畢竟白衍在咸陽王宮的書房內,做過一段時間的準中常侍,故而白衍十分清楚嬴政每日要處理的事務有多少,到底有多累,稍稍積壓便足以引起更多的麻煩,耗費更多的時間。

  所以白衍從未想過,嬴政居然會因為他,而親自來到灞上。

  這若是傳回齊國,別說外祖母不會想到,怕就是田鼎,都不會想到。

  也幸好這段時日沿途根本不敢耽擱半分,這才能在今日趕到灞上。

  “湛盧寡人所賜,日后不在咸陽王宮,面見寡人時,無需卸劍!”

  嬴政這時候看著宦官,小心翼翼的捧著湛盧走來,對著白衍囑咐道。

  比起白衍卸掉佩劍,嬴政更希望,除去王宮以外的地方,白衍將湛盧佩戴在身上,這樣再有荊軻那樣的刺客刺殺之時,他與白衍也不會身處險境。

  至于白衍會不會持劍傷他,嬴政幾乎毫不懷疑白衍不會。

  白衍的為人,白衍的目光,白衍的來歷,還有白衍曾經舍命保護他的舉動,都足以證明白衍不會傷他。

  更別說,嬴政清楚,若非白衍,他很可能早已經死在公子丹的謀劃刺殺之下。

  若他不相信白衍,那手持兵器的王宮宮衛,以及中車府衛,豈不是比起白衍,更容易被收買。

  “諾!”

  白衍對著嬴政拱手,看著嬴政,沒想到嬴政居然敢讓自己佩劍在他身邊。

  “寡人有千言萬語,想要與之解惑!汝便與寡人,一同乘車入關!”

  嬴政想到昔日之事,心中有些復雜,對著白衍說道,讓白衍一同乘坐馬車回去,隨后便轉過身朝著馬車走去。

  “王上!臣一身……”

  白衍聽到要和嬴政同乘,連忙苦笑一聲,抬手準備拒絕,然而方才開口,便見到嬴政轉身看來,雙眼的眼神,不容拒絕。

  見狀。

  白衍只能閉上嘴巴,抬手領命。

  “諾!”

  白衍禮畢后,便與韓謁者一同,跟著嬴政,朝著馬車走去。

  也就在這時候,白衍方才有空閑,看了一眼關外那些駐足觀望的百姓,不過由于有些距離,加之人山人海的場景,白衍也只是簡單的掃視一眼。

  “聽聞在藍田城內,有一家酒樓,名叫不歸樓,白衍,數年前……”

  當聽到嬴政說著不歸樓,白衍便轉過頭,看向嬴政。

  此時白衍不知道的是,就在方才他看的方向,在那數不盡的駐足觀望的人群之中,呂公一臉震驚的站在原地,不可置信的看著白衍的方向,死死看著白衍的身影。

  “嘶,看啊!嬴政居然請白衍同乘!!”

  “秦國不少大臣,皆有此,不足為奇,吾好奇的是怎么就一會就走了,吾還以為,嬴政會給白衍賞賜!亦或者交談許久!”

  “似乎嬴政什么賞賜都沒有給白衍……”

  人群中,到處都是諸國士人議論的聲音,吵吵鬧鬧,絕大多數年輕士人,都是一臉意外的看向彼此,談論著嬴政居然沒有給白衍什么封賞,看來也沒有傳言之中那般寵信白衍。

  不過一些年紀大的士人,聽到則是搖搖頭,讓那些年輕士人,勿要有過早下定論。

  對于年輕士人的不解,一些年紀大的士人解釋道,其一,嬴政若不器重白衍,怎會親自從咸陽來到灞上,更同乘離去,其二,一個封賞都沒有,白衍怎可能一個封賞都沒有!如此一來只有一個可能,那便是安排在咸陽封賞!

  呂氏馬車旁。

  呂澤、呂釋之聽到四周的談論聲,對視一眼,與呂釋之的眼中有些疑惑不同,呂澤此刻也已經猜測到,白衍此番的封賞,一定超過此前,甚至有可能,不弱于此前封地洛陰。

  也不知道自己的猜測,與父親的是否一樣,想到這里,呂澤轉過頭,這才發現,父親的模樣不對勁,一臉失神的臉龐上,目光似乎看到什么不可思議的事情一樣。

  “父親!”

  呂澤輕聲喊道,然而直到喊了數聲,呂澤方才看到父親整個人都被嚇一跳,隨后微微喘息,回過神。

  “父親,怎么了?可是發生何事?有何不對?”

  呂澤看到父親的模樣不對勁,眉頭皺起來,與呂釋之對視一眼,隨后兄弟二人,紛紛不解的看向父親。

  “無事!無事!”

  呂公聽到長子、次子的話,擺擺手,輕聲說道。

  此時四周全都是嘈雜不休的爭論聲,呂公一臉驚魂不定的表情,看向遠處在秦卒、宮衛、中車府衛的看護下,進入灞下的一輛輛六馬之車。

  回想方才看到的那一幕,呂公腦子一片空白。

  是不是眼花了,上了年紀,距離遠方才看錯……

  呂公有些恍惚,愈發疑惑,等與長子、次子回到馬車內,便突然發現,呂雉神情似乎有些不對勁。

  “雉兒,怎么了?”

  呂釋之感受著馬車外的喧鬧,馬車微微抖動,率先開口,關心的詢問一句。

  然而讓呂釋之沒想到的是,呂雉看向他時,并沒有說話,而是轉過頭,美眸盡是不可置信的看向父親。

  “父親,方才,方才雉兒看那白衍,似乎是像徐……”

  呂雉也有些恍惚,說話有些不自信。

  但方才呂雉絕對不會看錯,方才雖然隔著遠,但呂雉還是清楚的看到,走在嬴政在身后的秦將白衍,看過來時,其面龐的模樣,赫然是當初在魏地,碰到的……徐君子!

  “雉兒,莫非汝也……”

  一直還以為自己年紀大,眼花了的呂公,突然聽到呂雉的話,瞬間臉色大變起來,抬頭看向呂雉,一臉不可思議。

  雉兒也看到了!

  若是他一個人,還能說是眼花,可女兒呂雉也說……

  那秦將白衍,赫然便是徐君子!

  除了震驚,可得知白衍,的確都在震驚啊!!!

  帶刀早上去幫朋友開車接親,下午酒宴都不吃,坐在電腦面前,都在想著,其他人看著白衍如何能不吃驚!

  麻了!腦子都亂掉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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