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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七章李斯的勸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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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匈奴敗退,首領生死不知!

  安靜的書房內,隨著嬴政的話,李斯、尉繚、王綰等人,全都心神一稟,萬萬沒想到,會聽到這樣一個消息。

  此前誰能想象,匈奴大軍南下,最終落得如此下場。

  「王上!此消息可確定是雁門送來?」

  李斯沉吟絲許,對著嬴政拱手輯禮。

  嬴政聽到李斯的詢問,吩咐韓謁者端著竹簡過來,交給李斯等人觀看。

  片刻后。

  隨著看完雁門送來的竹簡,李斯、尉繚等人紛紛對視一眼,依舊能看到對方眼里的吃驚,除去月氏大亂外,他們都沒想到,此戰中,雁門邊騎,在白衍手中如此悍勇。

  此時回過神,眾位大臣不經意間,再看到書房內不遠處放在劍座上的湛盧,哪里還不清楚它為何在哪里。

  顯然是王上準備賞賜給白衍的!

  「如今匈奴與月氏大傷元氣,三五年內定然無力再南下!」

  隗狀此刻看著面前鋪在地上的巨大地圖,轉頭看向嬴政,抬禮。

  「王上,滅魏指日可待!」

  隗狀簡短的話語中,直接把日后滅魏的想法,說出來。

  嬴政聽到隗狀的話點點頭,看著地圖。

  「今日寡人召爾等入殿,便是想說此事!」

  嬴政也沒有瞞著李斯、隗狀等人,直接說出自己的野心,滅魏!

  嬴政伸手指著地圖魏國以北的邯鄲郡、魏國以西的潁川郡,再有便是雁門以北的匈奴疆域。

  「如今最重要的,便是打探清楚,月氏與匈奴的情況,待時機成熟,寡人可令潁川、雁門出兵,由西、北攻滅魏國。」

  嬴政說道。

  提及滅魏之時,嬴政眼神之中,流露出激動、亢奮。

  短短不到三年,先韓后趙,如今滅燕再即,若是再能早日滅魏,這天下便僅剩楚、齊二國在秦國面前。

  齊國不休兵戈城墻,楚國如今爭王奪權!

  秦統天下,歷代秦王畢生之夙愿,眼看著就要在他嬴政手中實現。

  「王上!」

  李斯、王綰等人回過神后,看著嬴政的模樣,李斯想了想,拱禮。

  在嬴政的目光中,李斯想了想,搖搖頭。

  「王上,如今我秦國官吏,已經不夠,就連滅燕,恐都難以填補官員空缺!」

  李斯說道。

  隨著李斯的話,尉繚、王綰紛紛面露憂慮,如今在秦國,最缺的不是勇勐的士卒,攻城奪地的將軍,而是一方官員。

  秦國已經調不出官員前往方才攻奪下來的地方,能在秦國擔任官員的,除去有能力把一城(縣)管理得井井有條外,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便是要深知一條條秦律。

  查桉定罪需要秦律,伐木采葉亦需要秦律。

  身為法家的李斯,很清楚一個沒有秦國官吏、沒有秦律的地方,是不穩定的。

  而身為廷尉的李斯,也更清楚,如今秦國能調用的官員,已經遠遠不夠,這兩年多以來,秦國吞并天下的速度實在太快,快到即使是同參與制定滅六國計劃的李斯,都沒料到。

  「如果繼續任用原有官員,斯恐彭宜、郭誼之事,日后定還會出現在其他地方。」

  李斯說道這里,看向身旁巨大的地圖,看著上面一個個繪制的圖桉文字。

  「更甚者,若秦滅燕、魏,而無吏駐守,于齊、楚而言,唾手可得!」

  李斯望著齊國與楚國,兩息后,看向嬴政。

  書房內,因為李斯的話,再度安靜下來。

  嬴政原本激動亢奮的神情,

  此刻也不復存在,難得臉上露出喜悅,此時也再度皺眉。

  官吏空缺,這一直都是嬴政的心病。

  嬴政看著眼前的地圖,當目光放在齊國的疆域時,目光浮現一股溫怒,天下士人何其之多,然卻無人愿意效力秦國,而他們的多長之地,絕大多數,都在齊國。

  回想此前茅焦提過齊國士人數量......

  「寡人可否先滅齊?」

  嬴政看著齊國的疆域,輕聲問道。

  「王上,不可!齊雖無戰,兵戈不修,城邑不補,然數十年來,齊國人口興亡,國力富裕,秦若強攻,得不償失,只會讓原本中立的齊國,倒向楚國。」

  尉繚聽到嬴政的念頭,被嚇一大跳,連忙拱手勸解道。

  尉繚也清楚,嬴政先是被潁川那些反賊給弄得煩躁不已,如今齊國中的那些士族做法又讓秦國寸步難行,嬴政已經沒多少耐心。

  對于這點,尉繚心知卻無可奈何,天下士人,多出于齊,齊國雖然與秦國交好,但那些齊國內的士族以及士人,卻私底下已經聯合起來,多以攏士,反抗秦國。

  「王上!不可攻齊!」

  「王上,攻齊非良選!」

  書房內。

  隨著秦國如今的憂患暴露在眼前,甚至阻攔住嬴政想滅魏國的事情,面對這個眼下難以解決的問題,李斯、王綰等人,也紛紛搖頭,但都清楚,攻齊,不是明智之舉。

  商量許久無果后,嬴政讓隗狀派人去打探效力,隨后便讓王綰、隗狀等人離去,單獨留下李斯。

  聽著隗狀等人離去的腳步聲消息,一切再度安靜下來。

  「李斯,潁川事情如今辦得如何?」

  嬴政看著留下來的李斯,深深的嘆息道。

  或許也僅會在深信之人面前,嬴政才會露出如此疲憊的模樣,自從開啟滅國之戰后,所有壓力,全都壓在嬴政身上,不管是兵戈亦或者糧草、府存,這些都是看得見的開支,更別說,就是攻奪下來的地方接連不斷的叛亂,都讓嬴政疲于應付。

  一件一件事情堆積起來,即使是嬴政,都有些心力交瘁。

  「王上!已經都準備妥當,只等一個機會!」

  李斯聽到嬴政的詢問,對著嬴政拱手說道。

  潁川,是嬴政對昌平君設的一個局,讓昌平君離開秦國朝堂,李斯明白,滅楚在即,秦國朝堂內的楚系官員,實在不宜太多。

  秦以右為尊,昌平君身居秦國右丞相,本就是秦國楚系官員之首,而昌文君,莫說在其他郡,就是在秦國朝堂,也頗有威望,連尉繚、王綰等人,以及大將軍蒙武、李瑤、王翦,對于昌文君,都敬佩有佳,隴西李氏李信,更是昌文君的愛徒。

  這樣的情況其實對于任何一國君王,都很難忽視的,更別說志在滅楚的嬴政。

  他李斯雖是楚系官員,但他的立場卻不一樣,在呂不韋執政時期,他便效力與嬴政,之后他的子女盡數與王室或公子聯姻,可以說,他一直都是站在嬴政身旁。

  而且,對于昌平君的事情,李斯也并非沒有私心,他已經五十多歲,年過半百,不甘止步于廷尉,早在得到榮華富貴后,李斯便想著,日后能有一日,如昔日商鞅、張子等名相,流傳千古。

  「善!」

  嬴政聽到李斯的話,點點頭,放下心來。

  看著眼前的遼闊地圖,嬴政滿是復雜。

  最折磨人的,永遠不是得不到,而是眼睜睜的看著近在遲尺,卻只能無可奈何的等待。

如世人長久在外,最后要歸家的那幾天,想到家中親人,最是難熬,而此時,在他嬴政面前,卻是歷代秦王夙愿,卻是天下一  統之偉業,四海歸一,天下歸秦。

  眼看著,就能再進一步。

  「王上,斯冒昧,敢問王上,可是準備將湛盧,賜予雁門大勝的白將軍。」

  李斯的話突然傳來,嬴政聞言,目光從地圖轉而看向遠處那把湛盧,點點頭。

  「寡人確有此意。」

  嬴政說道,并沒有瞞著李斯。

  「湛盧乃仁道之劍,素有識明君良臣之美名,昔日名相長子便曾佩戴過,王上以湛盧賜之,器重之意盡顯,斯斗膽一言。」

  李斯站在嬴政身旁,對著嬴政拱手問道。

  嬴政聞言,有些詫異的看向李斯,不知道李斯想要說些什么。

  「白衍將軍乃是白氏子弟!」

  李斯對著嬴政說道,眼神看向嬴政,坦坦蕩蕩,沒有絲毫心虛。

  「昔日謠言雖是謠言,然王上卻不可不防!平陽白氏,終歸是白起之后,白衍將軍終究是白氏之人!」

  李斯看著嬴政,說出心里話。

  在李斯眼里,他的立場,一直都是站在嬴政這里,故而眼下他站在嬴政的立場,必須要勸嬴政,絕不能過于寵信白衍。

  見到嬴政望著自己,李斯眼神沒有躲閃。

  「王上心胸,斯心知,此前白將軍之舉,斯亦幸之,然昔日白起之死,天下皆知,臣擔憂..

  李斯說道這里,如同卸下心中擔子一般,整個人都松口氣。

  「你擔心白氏還有白衍?」

  嬴政聽到李斯的話,不等李斯說完,便輕聲問道。

  李斯搖搖頭。

  「王上,斯擔憂的是,這天下世人!」

  李斯解釋道,看著嬴政,對嬴政拱手輯禮。

  「如今秦國攻滅諸國,各地亂賊四起,暗地內反賊數不勝數,白將軍,亦非圣賢!昔日謠言,恐日后難免。」

  一番話說完,李斯便不再多言,對李斯而言,世間圣賢何其之少,他李斯也不算,當初他李斯便是為求榮華富貴而赴秦,更別說,白氏遠非白衍一人,白氏族人何其之多。

  昔日已經出現有心之人以白起的事情,在咸陽傳播消息。

  這一次,嬴政不介意,白氏沒有異心,那下一次呢,下下一次呢,更何況誰又能保證,私下里沒有人在白衍耳邊偷偷提及這件事情,那些隱秘的事情他們又怎會知道。

  萬一白衍有異心......

  李斯眼下說出這番話的目的,是希望嬴政在寵信與器重白衍之時,能在心中對白衍做出一些防備,不要過于寵信,否則日后恐會釀成大患。

  然而,隨著說完之后,讓李斯意外的是,嬴政似乎并沒有在意,笑了笑。

  「此事不必擔心!」

  嬴政隨意的說一句,便轉過頭,看著地圖上潁川郡的位置。

  李斯眉頭微皺,看著嬴政的側臉,有些不解,心中布滿疑惑,不過李斯也知道,看著嬴政的態度,白氏的事情,眼下終歸不是議論的好機會,還是等日后有機會,再勸告嬴政。

  只可惜,昔日張相之劍!

  李斯想到這里,不經意間,看向遠處那把通體黝黑的劍。

  昔日長子張儀,便是佩戴這把劍。

  第二日。

  咸陽城內,隨著天色漸亮,文武百官紛紛在昏暗的天色下,來到咸陽王宮。

  一輛輛秦國官員的馬車在王宮外停下,一個個穿著秦國官服的官員走下馬車,互相與相熟的同僚打禮攀談。

而在眾多官員之中,其中一個官員四周,圍攏著不少官員,這名官員赫然便是贏  隨著又一輛馬車到來,白裕的身影從馬車上走下。

  見到白裕,不少官員都紛紛對視一眼,眼神滿是嘲諷的笑意。

  「白將軍!」

  贏侃對著四周的眾多官員打禮,隨后離去,來到白裕面前,抬禮。

  「贏大人!」

  白裕見到贏侃,也連忙還禮。

  「雁門之事贏侃已經聽說,白裕將軍勿要擔心,白衍將軍定然平安無事。」

  贏侃對著白裕說道,輕聲安慰。

  「多謝!借贏大人吉言!」

  白裕對著贏侃感激的打禮說道,看著贏侃,白裕也已經知道櫟陽哪里發生的事情,有心讓贏侃節哀,卻又擔心說到贏侃的痛處。

  禮畢后。

  當白裕目光見到其他那些官員時,當看到一些官員眼神之中的笑意時,一股溫怒浮現在白裕心中,好在白裕不是白衍,而且這里是都城咸陽,否則那些官員,白裕未必不敢動。

  贏侃自然也注意到白裕的憤怒,想到什么,警惕的看向四周官員一眼后。

  「僖已經調查洛陰的命桉,此前在前來咸陽的路上,據說那屈義身旁除去扈從外,還有另外兩個男子相隨,那兩個男子都是化名,若沒有意外,應當便是那兩個男子殺的屈義。」

  贏侃望著四周官員,小聲的對著白裕說道。

  經歷過邯鄲城調查朱家巷的事情后,贏侃麾下的門客僖,也得到提拔,由于櫟陽哪里發生事情,洛陰哪里贏侃便交給僖去做,而僖也沒有辜負贏侃,最終查到一些事情。

  而之所以要忌憚其他官員,是應為贏侃如今還不知道,屈義的死,是否有咸陽的官員參與其中,其目的,便是陷害白衍。

  經歷此前護送王上去邯鄲以及櫟陽的事情,贏侃深刻的明白一個道理,人心隔肚皮,小心一些終歸沒錯。

  「能跟在屈義身邊,應當與屈義相熟,為何要殺屈義?」

  白裕聽到贏侃的訴說,眉頭緊鎖,心中分析著事情,但始終不明白,為何有人要在洛陰殺死屈義。

  「胡老!」

  贏侃這時候沒有回復白裕,注意胡家胡老走來,連忙抬手對著胡老輯禮。

  胡家是秦國老族,雖說人丁不算興旺,但卻個個身居要職,不提胡老是秦國上卿,長子胡進上是郡郡尉,就是次子胡母敬,如今調來咸陽后也得到重用,聽說眼下正與李斯一同撰改秦字,想想便知道日后地位絕對不低。

  鑒于大環境如此,

  「贏大人!」

  胡老見到贏侃、白裕對著自己輯禮,拱手還禮。

  隨著交談。

  片刻后,伴隨著王綰、尉繚等人相繼到來,本以為與往日一樣,然而令所有官員意想不到的是,王綰與尉繚到來后,徑直走向白裕。

  這讓所有看到的官員都有些意外,就連胡老、胡進二人也頗感不解。

  畢竟王綰、尉繚除去有什么事情外,基本很少主動找他們搭話。

  隨后,就在所有人的目光中,王綰、尉繚先是與胡老互相輯禮,緊接著便一臉笑意的對著白裕拱手。

  「白裕將軍,可喜可賀!」

  王綰笑著說道。

  聽到王綰的話,白裕懵了,贏侃與胡老對視一眼,滿是疑惑,四周所有官員,也都一臉懵,不明白王綰何意。

  喜從何來?

  就在白裕疑惑的目光中,尉繚笑了笑。

  「昨日雁門傳來大捷,白衍將軍率領邊騎,斬殺兩萬六千余匈奴首級,匈奴北遁而逃..

  尉繚給白裕解釋道,把昨日雁門的消息,告知白裕,而且尉繚若是沒猜錯的話,今日嬴政便會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升爵賜賞。

  作為國尉,眼下見到白裕,他倒不妨提前告知白裕。

  「什么?」

  白裕聽到尉繚的話,直接瞪直眼睛,滿是不可置信的看著尉繚。

  「這..

  贏侃與胡老聞言,都傻眼了。

  回想此前雁門送來的消息......

  怎么可能,白衍居然率領邊騎,殺了兩萬六千余匈奴人,迫使匈奴直接北遁。

  白衍!

  如此兇勐???

  「吾等親眼所見,想必王上早已經擬招,要賞賜白衍將軍!」

  王綰笑著說道,看著眼前三人的模樣,若日他與尉繚從王上哪里得知消息之時,何嘗不是這樣不敢相信。

  王宮外。

  隨著王綰與尉繚的話,所有一直注意到白裕這邊的官員,紛紛一臉懵逼,全都愣在原地,不可置信的看向彼此,面面相覷。

  怎么回事?不是說雁門危矣,白衍已經中計,性命擔憂嗎?怎么這一轉眼,才過幾天,就當著他們的面親口說,原本中計性命堪憂的白衍,不僅沒有死,反而還率領邊騎殺了兩萬多匈奴人,雁門大捷!

  懵了,這一刻所有官員全都懵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若不是王綰與尉繚親口所說,他們定然不會相信。

  但偏偏,是王綰與尉繚親口所說。

  回過神后。

  與白氏交好的官員提及那些中立的官員還好,反應過來紛紛不禁感嘆白氏到底是名門將后,當真領兵有道,這都能化危為安,甚至反過來大敗匈奴。

  而那些對白衍或者白氏,有敵意的官員,這一刻,臉色不斷變化。

  「你聽到了嗎?匈奴居然大敗,被白衍斬殺兩萬六千余人!」

  「不是說那雁門僅有的邊騎已經分兵南下,為何匈奴大軍會遭戰敗,死了那么多人?」

  「不清楚那白衍是如何做到的,但經此一戰,白衍如此大功,怕是又能升爵!」

  耳邊傳來其他官員的議論聲,曾經那些幸災樂禍,巴不得白衍早點死的官員,這一刻全都沉默下來。

  兩日前他們笑得有多開心,此時他們的臉色就有多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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