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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九章函谷關,秦武陽要求比試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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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函谷關。

  當浩浩蕩蕩的鐵騎來到城門前,一名看守城門的將領,便緩緩上前詢問。

  確然來者身份之后,在將領的示意下,所有看守城門的秦卒、官吏,以及進出的百姓,紛紛避讓到一旁。

  “燕國馬車?你們看,好像是燕國使臣!”

  “怎么回事啊!以往燕國使臣出使秦國都沒有鐵騎護送,眼下怎么會有如此多的鐵騎護送。”

  “不知道!是不是發生什么大事了?”

  城門外,一個個秦國白姓,紛紛站在一旁小聲的議論起來,看著從面前走過的鐵騎以及燕國使臣馬車。

  人群中一些士人與商賈也紛紛看向彼此,滿臉好奇的小聲交談起來。

  而在城門樓上。

  函谷關駐將在聽到樹下的稟報后,起身從城樓上,走下城門。

  函谷關被譽為天下第一雄關,數次為秦國擋住諸侯國的聯合進攻,而之所以坐擁如此之大,自然離不開其險要的地理位置,以及函谷關外前面那條巨大的河流。

  函谷關的城墻依河而建,幾乎杜絕整個山脈下的平地,而關內除了一條險要的隘口外,左右都是巨大高聳的高陵。

  黃昏下。

  函谷關守將帶著親信將士,很快便來到城門。

  伴隨著馬車緩緩停下,守將目光看了后面那輛燕國使臣馬車一眼,隨后便轉過頭,看向前面這輛馬車。

  見到白衍走下馬車后,守將緩緩抬手輯禮。

  “白將軍!”

  守將便是白衍認識的人,并且有過救命之恩的楊彥。

  白衍看見楊彥,臉上因為露出笑容,連忙走下馬車,對著楊彥輯禮。

  “楊將軍!”

  白衍對于在函谷關見到楊彥,并不意外,當初伐趙,楊彥有些急于求成,雖是撿回一條命,卻也險些釀下大禍。

  回到秦國咸陽一直在養傷,而傷好后便被降爵,調到函谷關當守將。

  這些都是在雁門善無城的時候,楊老將軍說的,而且來秦國之前,楊老將軍也囑咐白衍,若是趕路到函谷關,便駐留一晚上。

  “許久不見,楊將軍別來無恙!”

  白衍對著楊彥再次輯禮道。

  身處這個時代,輯禮這些已經實屬正常,而且隨著地位越高,輯禮次數就越是頻繁,誰都不愿意重蹈先輩的覆轍,因為少一次輯禮,便被他人誤會是輕視,壞了名聲。

  年少時在齊國,那時候白衍地位低,根本不需要輯禮,很隨意。

  但如今卻不能!

  即便是對很熟悉很熟悉的人,就如同眼前的楊彥,哪怕有救命之恩,白衍也要十分注意這些細節。

  “整日在這函谷關無所事事,不提也罷!”

  楊彥笑著抬手還禮,隨后搖搖頭。

  說話間,楊彥也看到車隊后面,燕國使臣一行人。

  “這位便是燕國使臣荊軻!”

  白衍看到荊軻,轉身給楊彥介紹道。

  “秦臣楊彥,見過燕使!”

  楊彥聽到白衍的介紹,轉頭對著荊軻拱手輯禮。

  “燕使荊軻,見過楊將軍!”

  荊軻手持燕國使節,對著楊彥還禮。

  “一路舟車勞頓,家父已經書信與彥說過,彥已經為白將軍與燕使準備好住所!請!”

  楊彥輯禮完之后,看了一眼荊軻后,隨后轉頭看向白衍,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白衍沒有推辭,抬手行禮,禮畢后,便跟著楊彥去往住所。

  函谷關作為秦國的門戶,也是秦國最重要的關口,自然駐扎著大量守軍,而在關內,一些層層選拔的百姓戶籍,也搬遷到函谷關。

  這也導致函谷關內,雖說比不上城邑那般,酒樓驛站隨處可見,卻也能隨處找到吃喝的地方。

  楊彥是在關內山腳下的營地中居住,雖然可以帶白衍去,但隨行燕使一行人,卻多有不便。

  故而楊彥只能把白衍等人,安置在一些簡易的關內木屋,這已經實屬難得,畢竟這時函谷關,可不是什么城邑。

  白衍自然是不在乎。

  而荊軻也沒意見,秦武陽雖然有些瞧不上木屋,但看著天色已晚,卻也清楚沒得選擇,不在這里居住的話,今晚只能睡在馬車內。

  函谷關的城池上。

  在城門上方那座木屋下,楊彥命人把準備好的酒肉帶來呈送上來。

  “秦國之食,燕使莫要嫌棄!”

  楊彥看著雞肉、豬肉、魚肉、羊肉,以及一些粟米依次送到燕國使臣面前的木桌上,笑著說道。

  秦國多是山川丘陵,比不上燕國靠近海邊。

  “何來嫌棄,如此豐盛美味,令人口腹之欲大開。”

  荊軻笑著回禮道。

  看著眼前這一桌子好菜好肉,荊軻聽到楊彥的話,不僅心中感慨,在遇到公子丹之前,他在燕國,肉可是難得吃上一頓,多是菜羮,就是偶爾吃上肉,也遠不如眼前這些如此豐富。

  直到遇上公子丹后,公子丹不僅給他地位,財富,更給他曾經不配擁有的美人享用,好酒好菜更是每日必不可少。

  一路上,以往他高不可攀的秦國官員,都對他以禮相待,就連眼前這些秦國將軍,都對他敬重有加。

  這些都是他曾經不敢想象的事情。

  荊軻在心中,愈發感激公子丹。

  士為知己者死,荊軻清楚自己唯一能報答公子丹的,便是去咸陽刺殺嬴政。

  “哈哈哈哈!燕使妙人!”

  楊彥看著荊軻的模樣,也開懷大笑起來,拿起身旁的酒壺,給酒爵上倒酒,隨后拿起來,對著白衍與荊軻。

  “請!”

  楊彥敬酒道。

  這番酒菜若是在城邑之內,到是不難,然而在這函谷關,楊彥可是花了不少心思,剩下的肉已經送去大營給將士們熬湯。

  “請!”

  “請!

  白衍與荊軻也拿起酒爵,對著楊彥說道,隨后把酒爵內的酒,一飲而盡。

  落日余暉照應在函谷關的城頭,順著白衍這里的位置看去,一眼滿是金色河山,風景一絕,讓人感覺格外愜意。

  楊彥與荊軻閑聊一些燕國的事情。

  畢竟荊軻是燕國使臣,來者是客,楊彥自然也會照顧一番,這時所有官員都知道的道理,畢竟眼下的照顧也算一份交情,日后荊軻回燕國后,指不定日后楊氏子弟,何事去燕國。

  荊軻與楊彥侃侃而談。

  閑聊時。

  荊軻一邊與楊彥飲酒,一邊詢問秦國的事情。

  荊軻也是客套,畢竟沒想知道什么,也清楚身為秦國官員的楊彥,也不會把秦國機密告知他這個燕使。

  然而樣荊軻意外的是,楊彥聽到他的話,突然沉默下來。

  “這幾日,秦國的確發生一件大事!”

  楊彥嘆息一聲,隨后緩緩轉過頭,看向白衍。

  “數日前,右丞相昌平君的長子,羋沼,在楚國被人暗殺,頭顱都被砍去,尸體如今已經送回咸陽。”

  楊彥把羋沼的事情說出來。

  身為函谷關的守將,對于羋沼的死,自然是知曉的,畢竟從楚國運回羋沼的尸體,也是要經過函谷關。

  楊彥臉色滿是陰沉,回想一開始得知這件事情的時候,楊彥滿身冷汗,不敢想象羋沼居然在楚國被人暗殺。

  要知道那可是昌平君長子,原本是要繼承昌平君衣缽之人,如今,就那么不明不白的死在楚國,那可是楚國,昌平君血脈來源的地方,誰能相信羋沼會在楚國那地方被人殺了。

  “什么,昌平君之子,被殺了?”

  荊軻聽到楊彥的話,滿臉吃驚。

  其他木桌后的燕國官員也看向彼此,一臉錯愕。

  他們萬般沒料到居然還有這事。

  “如今咸陽那邊可有消息?”

  白衍聽到楊彥的話,也眉頭微皺起來。

  這都是白衍裝出來的,對于羋沼的死,白衍一點都不意外,若真要說意外的話,也是沒料到,張家的仇恨居然那么強烈,這才過去多久,就殺了羋沼。

  估計是找到仇人后,沒有絲毫心軟,直接動手。

  想到張黡說過,張良的父親張平已經死了,白衍猜測,除去張氏的名聲外,應該是這件事情刺激著張氏,讓張氏得知經過后,不管不顧也要殺羋沼泄憤。

  白衍在心中笑了笑。

  沒想到張氏能在楚國殺死羋沼,看來張氏的人脈與勢力,依舊存在。

  “尚未傳來消息,不過聽說王上大怒,已經派遣使臣前去楚國!”

  楊彥搖了搖頭,看著酒爵,隨后望向城外的隘口。

  “也不知能不能調查出來!若是不能,此事估計,會引起兵戈!”

  楊彥沒有在意燕使荊軻。

  在楊彥眼里,就算他不說,荊軻等燕國使臣也會知道,那還不如眼下說出來。

  若是這些燕國使臣突然反悔,那也少走一段路,早些反悔燕國,他也好挽留白衍在這里,隨后立即書信命人送去咸陽,指不定能有機會與白衍一同去雁門,領兵伐燕,到時候戴罪立功。

  “應當不會!”

  白衍搖了搖頭。

  楊彥與荊軻等人,頓時一臉疑惑的看向白衍。

  白衍也察覺到眾人的目光,解釋起來。

  “能在楚國動手,有能力,并且成功殺掉羋沼的人,定不是小族,楚國若是不想與秦國交戰,所有勢力都會調查清楚。”

  白衍說道。

  其實白衍想表達的意思便是,別太小看昌平君,在楚國,昌平君的人脈遠非常人能夠想象得到的。

  但這句話白衍自然不會表達出來。

  “也是!”

  楊彥聽到白衍的話,思索一番,緩緩點頭。

  雖然心中有些可惜沒能讓燕使唬回去,但也清楚,白衍說得有道理。

  此刻楊彥做夢都想不到。

  他想詐唬回去的燕使,此行來秦國的目的是刺殺嬴政,根本沒有回去一說。

  “看來秦國也不太平!”

  荊軻說道。

  楊彥看向荊軻,沒有反駁,不過卻也想起另一件事情。

  “對了,還有一件事。”

  楊彥想起什么,轉頭看向白衍。

  “聽說褚仞將軍的族人,前段時間游歷在外的,全部都已經被殺死,就連與褚氏有血脈的分支,也不例外!”

  楊彥開口提醒白衍。

  此前那些被屠殺的士族,已經開始報復,讓白衍小心一些。

  雖說是褚仞出賣那些士族才導致那些士族慘死,但有機會的話,那些士族一定會想盡辦法報復白衍。

  “是反賊動的手?”

  白衍詢問道,看向楊彥。

  楊彥搖搖頭。

  “應該是,不過奇怪的是,褚仞將軍卻未曾見說上書咸陽,反而是讓所有族人,全都躲在族府內。”

  楊彥說道這里,百思不得其解,只感覺很奇怪,卻又不清楚哪里奇怪。

  屋檐下。

  望著落日,白衍沒有理會褚仞將軍的事情,褚仞將軍的下場已經注定不會好到哪里去。

  如今白衍更關心的是,如何利用昌平君的手,滅掉張氏一族。

  至于怒火會不會牽引到身上,這點白衍不擔心。

  雖然冉武是白衍很信任的人,但對于昌平君的事情,白衍還是沒有告訴冉武。

  而當初他與斬尤的密謀與謀劃,這些冉武都不知道,冉武只負責殺人,從一開始,冉武就不會調查這些事情,這也是白衍最放心冉武的地方。

  冉武知進退,清楚不該調查的,絕不會調查。

  “白將軍,這黃昏之下,景色宜人,聽聞白將軍劍術卓絕,不知可否借這酒興,指教一番。”

  突然響起一句話,讓白衍回過思緒,轉過頭,循聲看去,便見到秦武陽一臉火熱的盯著他。

  這眼神一路上白衍已經不是第一次見。

  白衍很早就清楚,秦武陽一直想要借機與他交手,想要戰勝他,讓他出丑,落了名頭。

  到時候傳出去,天下人都贊譽秦武陽。

  而他便會被笑話。

  起初,白衍能感覺到,但是卻也不理解,秦武陽為何想交手,卻又一直隱忍,很疑惑荊軻在背后又給秦武陽出了什么主意。

  直到眼下,看著身旁的楊彥,看著周圍的秦國將士,白衍這才明白,原來是擔心他會拒絕,所以才會挑個人多的地方。

  “舞陽,正是酒興之時,何故比試!”

  荊軻轉過頭,眉頭緊鎖,一臉不滿的看向秦武陽,說完后,看了白衍一眼。

  “白將軍方才多有飲酒,舞陽莫非生來小人?”

  荊軻輕聲罵道。

  表面上雖然是罵秦武陽,問秦武陽是不是打算趁人之虛,但實則落入白衍耳中,卻十分容易激起不滿。

  換一個人來,估計直接站起身毫不猶豫的答應比試,畢竟大家都是在一起飲酒,誰也不會多喝多少,秦武陽要比試若是不接,那傳出去會讓人笑話。

  “白將軍莫要見怪,舞陽年少,一時酒興,言語有失!”

  荊軻轉過身,以燕使、賓客的身份,對著白衍輯禮解釋。

  秦武陽這時候也是站起身,在眾目睽睽之下,來到眾人面前,對著白衍輯禮。

  “舞陽有失考慮,白將軍莫要怪罪!帶他日白將軍未曾飲酒,舞陽再尋討教!”

  秦武陽彎腰輯禮,緩緩說道,語氣緩慢。

  雖是道歉,卻也讓楊彥眉頭微皺。

  此刻楊彥便敏感的注意到,四周那些將士的眼神,顯然已經被秦武陽的話影響到。

  “那便再尋他日!”

  白衍看著秦武陽,笑著抬起手,緩緩輯禮。

  話音落下。

  荊軻與秦武陽皆是心頭一驚,沒想到白衍居然真的不在意顏面,甚至不怕被人笑話。

  正當荊軻與秦武陽因為白衍的話,而猝不及防之時,白衍的聲音再次響起。

  “白衍飲酒是小,倒是擔心一個不好,傷及燕使,這可失了禮儀,傳出去,他國會笑我秦國無禮!”

  白衍看向秦武陽,眼神直勾勾的,沒有一絲躲閃。

  這般模樣。

  頃刻間便讓年紀輕輕的秦武陽,瞪大眼睛,滿是怒意的看向白衍。

  什么叫做一個不小心傷到他。

  他秦武陽會怕痛?

  在燕國從小到大,不管同齡之輩還是年長之人,還從未有人敢對他說這話。

  “白將軍此話,秦武陽倒是非要一試,刀劍無情,白將軍若有本事,秦武陽就是死,也不會有半句怨言,反倒是希望白將軍若是有個閃失,莫怪舞陽才是!”

  秦武陽氣喘吁吁的看著白衍,此刻腦海里,恨不得立刻殺死白衍。

  城道旁。

  守著一旁的四名鐵騎將士,聽到秦武陽的話,彼此互相對視一眼,隨后露出怪異的笑容。

  別人沒見過,但他們可是親眼見過將軍的劍術。

  在他們眼里,秦武陽的舉動,無疑是在找死。

  “舞陽!”

  荊軻怒視秦武陽,這一次的確是有些憤怒,在原本的計劃中,簡單的比試一番就好,但眼下秦武陽顯然是不準備用木劍,而是打算用真劍。

  刀劍無眼,荊軻只是想打探一番白衍的武意,為日后在咸陽朝堂上殺白衍而做準備,這里并不是殺白衍的地方。

  “哼!”

  秦武陽看到荊軻的眼神,滿心憤怒之下,卻也有些收斂。

  畢竟看著荊軻,秦武陽還是十分尊重的,不管是武藝還是膽識。

  “白將軍,若是真要比試,荊軻以為,木劍即可,畢竟木劍之下,亦見勝負,我燕國與秦國,是結盟而來,而非結仇。”

  荊軻轉過身,嘆息至于,看向白衍建議道,甚至擔心白衍較真,荊軻還特意搬出燕國與秦國。

  楊彥跪坐在木桌后,饒有興致的看著這一幕,看了荊軻一眼,隨后看向那年紀輕輕卻挑釁白衍的燕使。

  轉過頭看向身旁的白衍,對于白衍,楊彥一點都不擔心。

  畢竟楊彥在閼與城外,曾經在那個夜晚,于篝火旁,見過渾身甚至臉上、頭發都是血的白衍。

  白衍有多強,楊彥不清楚,但楊彥清楚白衍絕對不差。

  屋檐下。

  在荊軻的注視下,白衍抬起手。

  “自然!”

  白衍說道。

  這也是告訴荊軻,方才的話,他白衍也十分認同。

  見狀。

  荊軻心中松口氣,秦武陽一臉喜色,那惡狠狠的眼神,死死看著白衍。

  片刻后。

  在楊彥、荊軻,以及其他兩名燕臣的注視下,伴隨著秦卒把以往操練對戰用的木劍送來,白衍與秦武陽起身,各自拿著一把木劍走到城道。

  此刻城道之中,四周所有秦卒雖是站崗,實則紛紛側目觀望起來。

  秦武陽在眾目睽睽之下,顛了顛木劍,冷笑起來。

  “輕了點!”

  說完,秦武陽抬頭看向十步外,退下秦國官服,穿著黑衣的白衍。

  想起在燕國時候,從來沒有人是自己的對手,想起殺人時候的感覺,秦武陽緩緩用雙手持木劍劍柄,劍尖對準白衍,眼神露出兇意。

  白衍自然也見到秦武陽的眼神。

  黃昏夕陽的照射下,在所有人的注視中,白衍站在城道中,緩緩把手中的木劍,反手而持,貼在身后,隨后緩緩看向秦武陽。

  “好奇怪?”

  荊軻突然微微皺眉起來,他游歷江湖那么多年,從未見過這般起劍的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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