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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六章恩人冢,送來的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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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奴城。

  山脈腳下,一座座小土堆上,布滿小草,而在土堆前都插立著或新或舊的木牌。

  一眼望去,這樣的小土堆一望無際。

  春夏時節萬物復蘇,山脈伴隨著微風,吹向一望無際的翠綠平野上。

  馬蹄聲響起,當聲音恢復平靜時,一個牽馬的人影,突然走到這些土堆前。

  “一年了!”

  白衍牽著馬匹,望著眼前一望無際的土堆,眼神露出一抹傷感。

  眼前這些土堆,每一個,都是曾經誓死跟隨他的將士,一個個活生生,有家的人。

  一年前,就是在這個地方,那一戰擊退北方的月氏、匈奴,卻也讓眼前這數不盡的將士,永遠留在這里。

  “你們在這里,白衍來了!”

  白衍松開牽馬的繩索,來到一個土堆前,蹲下身子,看著面前這塊顯然沒有換多久的木杯。

  上面刻著名字。

  曲鄉,曲長!爵位上造,鐵騎將士,卒于高奴一戰。

  而后面所有木碑前,也是都這樣,都有陣亡將士們的名字。

  “將軍!”

  寇壯帶著一名名鐵騎將士,站在白衍身后,看著眼前一幕,寇壯同樣也忍不住雙眼泛紅。

  一年的時間,寇壯同樣也清楚記得這一戰。

  這一戰白氏鐵騎沒有援軍。

  僅白氏一支鐵騎,孤軍抵擋月氏、匈奴,抵擋這兩支大軍不下十萬人馬!

  眼下。

  看著這些一年前戰亡的將士,如今墳土上沒有長著很高的荒草,寇壯清楚一定是高奴城的百姓,來為這些將士祭拜,來為這些將士除草。

  望著那些嶄新的木碑,應該也是高奴城的百姓換的。

  “拿酒來吧!”

  白衍起身,微微泛紅的眼睛,轉頭看向寇壯。

  此前在雁門,一路護送荊軻一行人離開雁門,等進入上郡之后,白衍便放棄乘騎,騎著戰馬提前朝著高奴這里趕來。

  當初離開高奴城之后,便是長達大半年的戰事,后面又要處理雁門一連鎖的事情,護送嬴政。

  一年之中白衍一直都沒有機會前來上郡祭拜。

  如今路過上郡。

  白衍自然不可能會忘記,埋在這里的數千鐵騎將士。

  平野上。

  在白衍的帶領下,所有鐵騎將士,一半將士搬運著一個個小巧的瓷碗,剩下一半將士跟著白衍,拿著一大壺酒,慢慢的給墳前那些小碗倒酒。

  倒完一壺,便轉身去馬車哪里,再提一壺。

  四千多墳土,四千多的墓,然而無論是白衍,還是珪、寇壯,甚至是其他將士,沒有一個人感覺不耐。

  因為每一個陣亡的將士,都是當初一起出生入死的人。

  半個時辰后。

  正當白衍帶著將士們倒酒的時候,高奴城方向,不知何時,突然有一大群一大群的人影走來。

  一瞬間,所有鐵騎將士與白衍,全都停下來,站在原地看去。

  片刻后。

  伴隨著那些人影靠近,白衍與將士們才清楚的看見,全都是高奴城的百姓,男女老少皆有。

  “將軍?”

  珪怔怔的看著那些百姓,隨后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白衍。

  因為珪清楚的看到,那些百姓手中,或多或少,都帶著糧粟,以及其他東西。

  白衍此刻也有些疑惑,不明白那些百姓為何而來。

  “白將軍!”

  片刻后,一個個年邁的老者,成群結隊的來到白衍身旁,對著白衍輯禮。

  白衍見狀,連忙拱手回禮。

  “眾位老先生,這是?”

  白衍有些疑惑。

  好在就在這時候,白衍看到身后趕來的百姓人群旁,幾個身穿秦國官吏服飾的男子,匆匆騎馬趕來。

  “將軍,吾等都是聽到將軍來到高奴城,故而特意前來!”

  “是啊白將軍,當初若非白將軍,哪里還會有我們這些百姓!如今白將軍前來,還望能容我們高奴城百姓,對白將軍以表感激之情。”

  幾名頭發花白的老者,對著白衍拱手說道。

  說話間。

  幾名老者便要跪下來,給白衍磕頭。

  這份舉動著實把白衍嚇一跳,連忙伸手攙扶。

  “不可!”

  白衍看向一旁,示意親信過來幫忙。

  這可不是什么普通的輯禮,這種叩恩之禮,眼下白衍可擔待不起。

  然而白衍與親信把幾名老者攙扶起來,但老者身后,數不盡的百姓,全都跪在地上,轟然一片全是如此,一眼望去,全是那些高奴城百姓跪在地上的身影。

  白衍看著這一幕,一臉錯愕。

  震撼。

  即便是白衍,這一刻都由衷感覺到震撼,他清楚的感覺到高奴城百姓,心中的那份感激。

  這一刻,白衍眼睛無比泛紅。

  “老先生,還請讓百姓們起來!”

  白衍對著幾名老者說道,隨后轉過身,對著所有百姓,緩緩輯禮。

  或許是那為首的幾名老者也感覺到眼前的白將軍,不習慣這般,于是轉過頭,讓后面的人站起來。

  就在這幾名老者說話間,白衍也注意到,不遠處所有將士,連寇壯與珪,全都被那些起身的百姓,提著一個個不多的東西,給他們。

  所有將士都被高奴百姓的熱情,給驚嚇到,不管怎么拒絕,都拒絕不了。

  東西很多,雖不貴重,但這等經歷,所有人都還是頭一遭。

  白衍這時候,也發現一些男子熱情的想要幫忙倒酒,

  見狀。

  白衍轉過頭,再次對著老者輯禮。

  “老先生,還請趕緊讓那些男子停手,諸位心意白衍心領,白衍更感激諸位平日之舉,但此番,是白衍與將士們前來祭祀,這酒,需要由白衍與將士們親自倒上!”

  白衍輕聲解釋道。

  眼下人實在太多,白衍清楚若是由自己說話,那些百姓一定以為是客套推脫,故而白衍還需要通過眼前的幾名老者解釋清楚,再由這些老者去阻止那些人。

  唯有如此,那些百姓才會相信!

  比起高奴百姓送來的東西,并不是很貴重,后面想辦法用另一種方式還給百姓便好,而一碼歸一碼,眼下來祭拜的是他與將士們,這酒自然也必須由他與將士們,親手倒上才行。

  “好!老朽清楚將軍的意思!”

  “將軍寬心!”

  幾名老者聽到白衍的話,互相對視一眼,連忙點點頭。

  想到眼前的白將軍如今事務繁忙,時隔一年才能來到這里祭拜,幾名老者都能體會到白衍的心意。

  “老朽去與他們說清楚!”

  一名老者主動說道,在白衍滿是感激的輯禮后,便轉身離去。

  就在那名老者穿上離開不到幾步,這時候高奴城守與城尉幾人,方才氣喘吁吁的慢跑來到白衍面前。

  “高奴城守西門叔,拜見白將軍!”

  “城尉隗創,拜見白將軍!”

  西門叔二十八九歲左右,而隗創看模樣也差不多,眼下二人身穿官服,穿著粗氣,對著白衍輯禮。

  別看他們二人不隸屬于雁門郡,然而眼下對于面前的白衍,他們二人可都不敢有一絲怠慢。

  不提上郡郡尉胡進,是白氏白裕的生死之交,就是眼前的白衍,都與郡尉胡進的關系匪淺,更別說郡守馮去疾,與白氏有聯姻。

  故而就是給他們十個膽子,他們都不敢在白衍面造次。

  還有。

  這可是高奴城!

  方才騎馬趕來之時,他們睜著眼睛,親眼看到所有高奴百姓,對著跪拜。

  這一幕著實震撼到他們二人,他們也從未見過如此震撼的一幕。

  此刻他們二人的腦海里,都還記得方才那一幕,一眼望去,數不盡的高奴百姓對著墳土前的白衍跪下磕頭,如此民心下,他們感覺若是膽敢對白衍如何,不用白衍動手,高奴城的百姓估計就不會放過他們。

  即便他們二人是城守、城尉。

  平原上。

  白衍看著西門叔與隗創,緩緩輯禮。

  “白衍,見過二位!”

  白衍行完禮,起身看向周圍的百姓。

  “此番可是二位安排?”

  白衍說完,目光直勾勾的看著西門叔與隗創。

  沿途之中他的確碰到不少高奴城的百姓,但若是百姓自己愿意前來還好,就怕是眼前西門叔與隗創安排的。

  若真是安排的話,那大可不必,此前這數千將士的墓地,都是高奴城百姓幫忙除的草,換的木碑,眼下他不過是剛好路過,特地前來祭拜,根本沒必要再興師動眾,勞累百姓。

  “白將軍,不是我們二人安排的!”

  “對,我們二人也是后面才得知將軍來此!是百姓聽聞將軍前來,故而紛紛前來恩人冢這里!”

  西門叔、隗創拱手說道。

  此刻聽著白衍的話,見到白衍的目光,西門叔與隗創心中簡直是哭笑不得。

  對于白衍的到來,他們二人也是一點消息都不知道。

  還是因為城內百姓的異動,他們二人調查后才清楚,原來是雁門郡尉白衍,前來高奴城這里,祭拜陣亡的鐵騎將士。

  平野上。

  幾名老者看到白衍擔憂是城守命他們前來,滿是老皺的臉色,露出笑容。

  如今在高奴,他們百姓都清楚,這些墳土埋葬的人,都是他們高奴百姓的救命恩人,而其中最大的恩人,便是白將軍。

  故而何來城守讓他們前來一說。

  “不是便好,倒是白衍多想,還望二位海涵!”

  白衍聽到不是西門叔的命令,松口氣,對著西門叔輯禮道歉道。

  別看一件小事,但如今白衍的政敵很多,想要白衍死的人很多,白衍能接受那些人針對自己,但卻不想讓那些陰謀,牽扯到高奴這里。

  這里的將士已經安葬在此。

  寧多一問,不多一事!

  “白將軍憂慮百姓,實乃百姓之幸,怎會見怪!”

  西門叔連忙拱手回禮,不敢真的計較白衍的詢問。

  一旁的隗創也跟著輯禮。

  隨后在西門叔與隗創的陪同下,白衍這才知道,原來在他率領鐵騎將士離開后,高奴城的百姓,便把山脈下的這片無名土地,稱為恩人冢。

  高奴城的百姓家家戶戶都立下一個規矩,凡高奴城百姓的后嗣,無論男女老少,世代都要口口相傳,告知后代,這片數千墓地從何而來,以及這些埋葬在這里的將士,他們生前的事跡!

  秦國咸陽。

  正當白衍護送荊軻趕往咸陽的時候,在咸陽城外,呂生也在乘坐馬車,回到咸陽城門。

  “停!”

  馬車內,呂生感受著馬車的搖晃,從馬車側邊的小窗見到即將抵達城門后,連忙讓馬夫停下。

  趕車的馬夫以及數名扈從,一臉疑惑,不明白眼前就是咸陽城門,為何呂生突然要停下。

  就在這時候。

  呂生微微掀開車簾。

  “命一人去城內的酒樓看看,詢問一些消息!另一人去呂府,告知父親我已經回到咸陽!”

  呂生輕聲囑咐道,說完便放下車簾。

  隨行的扈從見狀,連忙讓兩個人先朝著城門走去。

  半個時辰后。

  一名扈從方才回來,告訴呂生并未有官吏去酒樓調查。

  直至這時候,馬車內的呂生總算松口氣。

  沒有事情就好!

  呂生回想兩月前,突然得知自己的好友姜敬、竺哲,居然全都私通反賊,意圖謀害秦王。

  當時聽到消息,差點沒被嚇得尿褲子。

  呂生第一反應便是好友姜敬與竺哲是被陷害的,畢竟在呂生眼中,姜敬與竺哲二人都是秦國侍郎,有身份有背景,更有地位與前途,這樣的兩個人,怎么可能會背叛秦國。

  直到后面得知是反賊供出來的。

  呂生才不得不相信。

  而且通過花費諸多人脈與錢財疏通關系,呂生也打聽到,聽反賊說,起初連其他人都很意外,沒想到姜敬與竺哲居然那么容易拉攏,而且姜敬與竺哲也只有一個要求。

  那便是一定要白衍死!

  無論如何,都希望能通過他們那些圖謀刺殺嬴政的人,在中牟城內殺死白衍。

  對此呂生時至今日都想不通,好端端的,為何姜敬與竺哲,非要白衍的性命,他們明明無冤無仇,何苦放著好端端的侍郎不做,居然去聯合那些十惡不赦的反賊,殺白衍。

  一定是發生了什么事情!

  呂生心中一直都猜測,肯定是發生了什么事情,才會讓姜敬與竺哲勢要殺白衍,為此寧愿充當反賊的內應。

  畢竟他們二人在離開咸陽前一晚,都還在一起飲酒,彼時他根本看不到姜敬與竺哲,對那白衍有何仇怨。

  不過眼下,姜敬與竺哲都已經被處斬,存在心中的疑惑,呂生也明白,畢生都不可能會知道。

  眼下只要他不被牽連就好,畢竟這可是刺殺嬴政的大罪。

  “入城,回府!”

  呂生穩定緊張的情緒后,吩咐馬夫繼續趕路。

  半個多時辰后。

  咸陽城的呂府之中,呂生終于回到家中,不過剛回到府中,就看到一個下人急匆匆的過來。

  “少掌柜的,雁門送來消息,是甘君子托人送來!”

  下人來到呂生面前說道。

  呂生聽到下人的話,一臉疑惑的看著下人,甘泗?

  對于甘泗前往雁門的事情,呂生十分清楚,畢竟甘泗可是他的人,但眼下呂生不明白的是,甘泗為何一到雁門便托人送消息給他,而且還是拖呂奇的人。

  想到這里。

  呂生眉頭微皺,心中隱約有些憂慮。

  如今呂奇實力愈加強橫,錢財無數,人脈廣闊。

  反觀他。

  繼姜敬與竺哲死后,他的人脈損傷頗大,此前很多關系都是通過姜敬來聯系,姜敬一死,那些關系便難以維護,如今甘泗可是他為數不多,最予以厚望的人。

  否則此前他也不會在咸陽又是花錢,又是求父親施以援手,幫那甘泗走動關系。

  如今甘泗通過呂奇的人送信,這讓呂生有些擔憂,害怕從小一起長大的甘泗,會徹底倒向呂奇。

  想到正堂父親可能還在等著自己,但呂生又同樣好奇,甘泗為何會通過呂奇的人送消息,還是如此著急,伴隨著心中絲絲擔憂。

  “好,我這便去!”

  最終,呂奇還是決定,先去看甘泗的信。

  畢竟這花費不了什么時間,等看完再去見父親也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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