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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章 西極道九千九百里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劇透歷史:從三國開始

  薛仁貴一覺睡得不怎么踏實。

  夢中的他,上一刻還在平康坊門前跟蘇定方拉拉扯扯,下一刻就置身于一片陌生的戰場。

  一群胡人如黑水一般漫了上來,將薛仁貴包圍了起來,然后領頭的胡人以胡刀指著他暴喝出聲:

  “郎君,琉璃盞要否?”

  于是薛仁貴這才猛然驚醒,坐在床榻上呆愣了一下,情不自禁笑出聲來:

  “某既未上過戰場,也未見過突厥胡虜啊……”

  第二覺睡得很是踏實。

  天蒙蒙亮時,隨著卯時的最后一聲打更,薛仁貴也在昏暗的室內起床。

  一新一舊兩把寶弓,父親留下的儀刀,被小心收入懷中的銀環,兩套換洗的衣服,以及閑暇時所制的一福祿箭矢,這便是此時的全部家當了。

  小心帶上房門,與驛舍的人打了個招呼后,薛仁貴出門找準西北方向,便匆匆而去,打算先去找蘇將軍匯合。

  開遠門是長安城西面的三個城門之一,位于偏北方向。

  記得蘇將軍曾經自嘲說過,入了開遠門之后左手邊那一片的大街都歸他掃。

  薛仁貴當然是不信的,只是考慮到昨天蘇將軍是帶酒回去的,便有點擔心會不會宿醉誤了時辰。

  不過靠著問詢路人指正方向到達開遠門后,薛仁貴便發現自己想多了。

  一大一小兩個正在跳著喊自己名字的,不是裴蘇二人是誰?

  小跑著過來,蘇定方不由分說便將一個小包裹塞入薛仁貴懷里:

  “你從驛館過來路途遙遠,就算吃了小食應該也饑了,趁熱吃。”

  薛仁貴心中有暖意升起,接過來打開便看到幾張面油餅和十來個包子,一時間倒是有點為難:

  “這如何吃得完?”

  “吃不完就留著,不然等到了涼州,你想吃也沒得吃嘍。”裴行儉笑嘻嘻道。

  李靖還沒到,薛仁貴一邊吃包子一邊打量這沒來過的開遠門,于是便見到道路旁有民夫正在動工,看樣子是要將地下的石碑給立起來。

  那石碑正面朝上,薛仁貴身材高大,略微踮腳便隱隱約約讀出來了石碑上的字:

  “西極道……九千九百里?”

  似是知曉薛仁貴心中的疑惑,蘇定方主動解釋道:

  “此乃陛下親手所書,意在我唐要逾前漢,重開西域,并萬里疆土。”

  簡單的短短一句話,便讓薛仁貴心中熱血沸騰起來。

  開西域,征萬里!

  當為陛下效死,成此宏圖!

  裴行儉整個身體還沒陌刀高,自不惦記這個,但注意到了另一個方向:

  “真是陛下手書?這字體……既不類二王也不似飛白,這……”

  蘇定方當然知曉怎么回事,顏體嘛。

  即使是以蘇定方這種完全不懂書法的,看到那祭侄文稿的一瞬間還是能領略到其中的悲憤之意。

  陛下本就善書法,多半私下還經常練習,故而最終未用飛白體而是用了這樣的字體。

  不過這樣一想蘇定方也頗多感慨,顏真卿以身作筆,以百年盛世為墨,以安史之亂作硯,最終書就了顏體。

  而這樣的字體如今出現在了貞觀四年尾,這唐……應不會返那舊路吧?

  這樣的惦記并沒持續太久,李靖身著戎裝騎著高頭大馬,身后跟著兩隊士卒,以及十輛蓋的嚴嚴實實的馬車。

  “出發。”

  此時為帥,李靖面上褪去了慈祥和藹,盡是鐵鑄般的威嚴。

  薛仁貴領到了一匹馬代步,很是興奮。

  回身正要和蘇定方裴行儉炫耀,便看到兩人頻頻回首似在與人送別。

  薛仁貴眼神極好,極目遠眺便看到有一個年長婦人一邊招手送別一邊以手絹拭淚,一旁還有幾個衛卒遙遙給朝著蘇定方的方向揮手。

  想想自己孤身一身,薛仁貴心里頓時有點空落落的,就連手上的包子也不香了。

  再回頭,便看到路旁的民夫們動作很快,借助一個高高的架子正在將石碑緩緩豎起。

  “九千九百里……”

  薛仁貴摸了摸身上的寶弓,心中豪情頓生,將那縷愁思沖淡開來。

  兩腿輕夾催動戰馬,薛仁貴最后看了一眼長安,然后毫不留戀追著李靖向西而去。

  不過想到蘇定方說陛下想要逾前漢,薛仁貴便想起來開前漢的劉邦之語,又想起來如今皇帝對自己的期許。

  于是薛仁貴大笑道:

  “馬背斬功奪得名,大丈夫當如是!”

  抓著裴行儉共騎一馬的蘇定方同樣大笑一聲,策馬跟上。

  建安十七年,二月初,成都。

  劉備臨漢水駐馬,看著遠方士卒們排成長列沿著這金牛道前行,想起來離開成都時百姓的挽留,以及吳氏的淚眼。

  輕聲嘆了一句:

  “大丈夫當如是。”

  孔明同樣騎在馬上與劉備并肩而立,此時聞言笑道:

  “將趨漢中,主公可是憶起來高皇帝了?”

  劉備點點頭,感慨道:

  “高皇帝據巴蜀漢中,還定三秦,終圍兵垓下,立不世之功。”

  “漢中乃大漢發祥地,宛如故鄉,如今趨近反倒情怯。”

  這種心情孔明也能理解,于是點了點頭選擇東拉西扯點別的:

  “這金牛道經翼德拓寬夯實,且如今士卒皆有綁腿,走起來倒確實快速。”

  說起來這個劉備臉上倒是泛起來笑容,點點頭。

  這事兒他還記得,當時接收了成都府庫之后,孔明便將大部分物資都調取了出來,最大程度做到物盡其用。

其中有一批庫存之鐵,孔明便是建議制成工具由翼德大軍攜帶,過金牛道時留下一批士卒緩行修路  畢竟當時不管漢中能否順利打下來,成都與漢中之間的往返是肯定有很多的。

  再考慮到后輩說的平益州后出兵漢中光行軍就走了半年,劉備便揮筆同意。

  如今還真是受益良多。

  “不過等主公到漢中后,曹賊那邊也當有動作了。”

  劉備沉默了一下悠悠道:

  “嘿,曹賊懼我奪漢中,恐炎漢三興。”

  “然,若無民心,漢中不過死地。”

  “若得民心,無漢中又何妨?”

  孔明面上笑意更甚,搖了搖羽扇道:

  “既然如此,我等當還三秦以安定,治關中之糜爛。”

  聽到孔明說起來這個,劉備也嘆了口氣不愿去想如今的關中究竟爛成了個什么樣子。

  在這個小高臺再次看了眼有說有笑神態輕松的士卒們,劉備扯了扯馬韁回身道:

  “走吧,這里距漢中還需三五日。”

  在都督成都的人選上,劉備最終也沒太多猶豫,指定了張松。

  劉巴則是接替了孔明在工坊以及小太學上的職責,變得愈發忙碌。

  張松的能力固然耀眼,但在都督一地的人選上,最重要的還是可靠性。

  雖然很不愿意這么想,但劉備也清楚的知道,張松在益州形同孤臣。

  而這一點的原因也特別簡單:儀表不過關,而在察舉制中,儀表恰恰是最重要的之一。

  學識可以通過讀書增加,談吐可以通過練習提升,唯獨這不受歡迎的五短身材尖嘴猴腮那是真沒啥辦法。

  因此張松對于劉備的信任異常感激。

  另一個問題則是出在張松的兄長張肅身上。

  不同于張松的儀表負分,雖是一母同胞,張肅反而生得容貌甚偉,面容威儀。

  故而在劉焉劉璋掌益州時,張肅的仕途反而頗為順利,張松算是沾了兄長的光。

  劉備接管益州后,便反而輪到張肅沾弟弟的光了。

  畢竟相較來說,張肅雖然長得又帥又高,但才能實在平平,與張松相去甚遠。

  去歲劉備征南中既是為了平定南中,也有敲山震虎之意,結果沒想到在成都震出來了張肅。

  根據南中那邊吳懿俘獲爨人后所掌握的情報,南中和巴郡的大姓都是將消息送到成都,由成都官員轉交給江陵振威將軍府上的張裕。

  而成都負責聯絡的官員之一,便是不被劉備重用的張肅。

  而后面的事情便順理成章了,張肅以官抵罪,褫奪為白身。

  最終在劉備正式離開成都時,張松在萬里橋上一拜,涕泗橫流發誓必為玄德公守好益州。

  回憶起來此事,劉備也是頗多嘆息。

  這張氏兄弟,得才不得貌,得貌不得才,一個欲叛舊主迎新主,一個人叛新主而迎舊主。

  搖搖頭將這些舊事暫且甩開,劉備強迫自己多去思慮一下漢中。

  否則的話,若是回憶起來成都,最終就不免想起來成都的妻小以及還未來得及說個明白的吳氏女……

  敲敲腦袋,劉備強迫這些想法暫時從腦海中清空出去,扭頭去問軍師:

  “孔明以為,關中夏侯淵何時會主動發難?”

  孔明對此早已胸有成竹:

  “慢則二月中旬,快則就這幾日。”

  “曹賊若動,必先動關中聲勢浩大猛攻以掩人耳目。”

  “待目光皆聚于此時,再對荊州發難。”

  點點頭,劉備對這個判斷也很認可,并順理成章推出了解法:

  “云長與元直,不失則為勝。”

  “而我等在關中只須敗夏侯,攻破長安,無論是否得潼關,便是必執勝券!”

  在孔明和劉備領軍在金牛道上跋涉時,五丈原的望樓上,有士卒鳴金示警,聲嘶力竭:

  “敵襲!敵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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