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辰只是稍一踟躇,就有了腹案。
以光陰大道,踏入時光長河,不在此界當中自是無恙。
管你空間崩塌,萬物成空,我在時光長河中漫步,影響不到分毫。
不過這樣一來,三仙島眾修必不能幸免。
關鍵白子辰正在尋思光陰大道之外的手段以求應對天帝,內心自然而然的就會偏向第二條路。
“空之大道嗎?”
白子辰低語,抽出西王金母劍輕輕劃過,不斷縮小將要消失的空間中闖入一道飄渺劍意。
四周景物飛快倒退,像從真實界剝離了出去,天地間只剩龍息和劍光兩者還在運作。
龍息翻滾,將周遭一切帶入虛無,偏偏這劍意本身就帶著萬物破滅之感。
還有隔絕空間,自成一界的本事。
誰離無形無質,先天一炁更近都不好說,自然無功而返。
反復震蕩,只讓混沌空間愈發幽暗。
“果然所料無差,此劍可行!”
作為光陰大道外最大倚仗,白子辰沒可能放松對萬象劍樞的修習。
明知往后二十萬年是劍道盛世,怎會不抓住機會。
何況萬象劍樞修行到最高境界,展現出來的境界有無限可能,是另一條攀上頂峰的道路。
劍分陰陽,無數種變化,朝向陰面,即是大道歸墟,萬物清零。
離完整太初之劍還差太遠,但幾分意蘊也足以收束龍息。
真意相近,相互糾葛,兩邊逐漸為空。
原本毀天滅地的龍息,居然這般緩和下來,就此消弭。
看似不可思議,細思又符合法則。
阿難陀龍王深深地望來最后一眼,龐大龍軀只剩最后一具龍首,孤零零擺在島上。
一絲灰線咻的飛上高空,隱約能見龍影,以所有人都反應不及的速度挪移不見。
眾人會以為它是遁入太虛,只有白子辰和福祿壽三叟分辨的出來太虛根本未有打開。
而阿難陀龍王連精魄都被不受控制的空之大道吞噬,唯有一點殘魂被冥冥中不知什么存在召走。
這個過程不受它控制,不可被打斷,像是既定的一種程序。
“多謝白道友出手相助,救三仙島于危難中。”
福老人率先收拾好情緒,打了個稽首。
“請道友稍候,解決這批龍子龍孫再來招待。”
祿老人神色兇惡,元神駕著神龕一沖,灑下道道彩霞。
蛟龍,螭龍,蟠龍,蜃龍,魚龍等等各色龍種,還有沾了龍族血脈的種種精怪,或被誅殺,或脖頸上多了一道光圈,被拘了起來。
不過一炷香功夫,黑壓壓漫天遍野的妖族皆被降服,只剩三五頭血脈尊貴的妖圣顯了原形,振翅高飛。
福老人勉力丟出幾把符劍,吹了口氣,幾道虹光一閃,那些妖圣紛紛跌落下來。
身上插了一口符劍,全身氣機被鎖,任憑何等變化神通全使不出來。
再強的妖圣,在合體大能面前都不是一個層面。
哪怕負傷的合體,照樣一招能擊潰一片。
做完這些,后邊首尾自有門下弟子去辦,沒有全下死手顯然是看上了這支龍族大軍。
一下擒獲上萬頭龍獸,在地仙界除了婆娑佛土應當是獨一份。
不論是留著豢養充當護島靈獸,還是成批轉賣,都是殊為可觀的量級。
兩人動作小心避開了阿難陀龍王留下的龍首,有些刻意味道。
白子辰明白是擔心生出誤會,要證明三叟對戰利品絕無心思。
不再客氣,劍光一指卷了回來。
才剛觸碰,龍首瑟瑟落灰,只剩一對灰白龍目滾動,似有千鈞。
已是死物,猶自流轉幽暗光澤。
一眼映照生機如春,一眼倒懸死寂如冬。
‘如我沒有記錯,燭龍陰陽瞳想要大成最佳方式就是尋一對七階阿難陀龍的雙眼煉化,能重現一絲燭龍神目風采。’
燭龍陰陽瞳這門神通,白子辰已經轉移至紫府景化身,下意識少了幾分關注。
沒想到龍眼會以這種方式,兜兜轉轉來到手中。
好歹是脫胎于真靈的大神通,在任何宗門都是頂級大神通,放一具化身上顯得奢侈。
若非本尊要專注劍道和光陰大道,將一切沒必要的包袱甩開輕裝上陣,完全沒必要轉移。
燭龍陰陽瞳在諸多場合,都非常好用。
“三弟為斬阿難陀龍王,舍了本命法寶,傷到仙基,沒法見客,還請白道友見諒。”
文昌宮,福老人將白子辰迎上主位,態度堅定,給足面子。
“等他傷愈,定讓三弟登門拜謝。”
“無須如此客氣,我為自救亦得出手……不知幾位前輩對各地妖神暴亂內幕,有幾分了解?”
福祿壽三叟來歷神秘,修道歲月悠長,肯定比白子辰有更多消息渠道。
“原以為背后是佛主驅動,擾亂視線,拖住各方腳步,只看攻打位置就知道,皆為往來樞紐、傳送陣點……可那龍王不惜性命,又有些不像了,什么好處值得它將自身性命并全族搭進去?”
福老人面上陰晴不定,沒有遮掩,把三兄弟這段時間的推斷如實道來。
“佛主真給的出那樣大好處?只怕另有謀劃,不過二弟還沒算到,像被遮掩起來……至于佛主,忍耐了數十萬年總算憋不住了,趁著天帝未歸節點想要博一把,定以失敗告終!”
“大乘之境,哪是他一方外釋修能覬覦,何況有……坐鎮,道果沒有偏移旁落的道理。”
說話過程中,福老人不忘拿眼角打量,混著難以言喻的復雜和一絲敬畏。
“晉升大乘的結局不敢直接推算,但我折了三把從上個紀元流傳下來的算籌,去算多位佛陀未來,祿星并無明顯上升。真要讓他成了萬佛之祖,釋修定會齊齊水漲船高。”
要不是戰前狀態不滿,祿老人自信三人不會被阿難陀龍王逼到那程度。
“佛主這般大膽,哪來的倚仗,敢于在人族五子中第一個跳出來?”
白子辰回過味來,三仙對自己態度客氣的過分,不光光因為救命恩情,恐怕是誤會了身份。
都說福祿壽三叟是道庭別傳,如今看來為天帝死忠,從話語表達就能分辨一二。
估計將他認作已被天帝掌控的歷劫身,才會如此恭謹,知無不言。
既然這樣,干脆聊的深入一些,不用顧忌。
“和其余幾人比,佛主的確最有資格,他是從上個紀元活下來的古老者,本身藏著無數秘密……天帝未證道時,他即是合體圓滿,在大佛陀境上輪回了九世。”
福老人擔心白子辰小覷了佛主而吃虧,開口便是震動三界的秘聞。
在天劍子那里都沒聽過,不知是不曾得知,還是有意隱下這段內容。
“數百萬年下來,不知修了多少具報身,達合體圓滿層次的不知凡幾,基本都隕落在探索新道路的途中。除太易、天帝兩位大人般才情,其他人哪怕有無數次試錯機會,都很難成功。”
“佛主敢于跨出這步,看來是有了新的進展,更大可能是感應到大人即將回歸不得已而為之。”
白子辰被驚的說不出話,這消息太過夸張。
照福老人說來,什么人族五子,天下大宗,大乘不出的情況下佛主一人就能平推了地仙界。
只不過將報身全用在其他方面,才沒讓婆娑凈土一家獨大。
先前已經將佛主想的極高,沒想到還是大大低估。
大乘以下第一人位置占的穩穩地,根本沒人能爭。
但又有新的疑問出現,道:
“佛主憑的什么,能活這樣多世本源不竭,真靈不亂?天帝沉睡前,又為何不將他帶走?”
無限制的輪回,報身數量又不受限制,幾乎能在合體之上單列一個境界出來,完全違背了天地法則。
且天帝硬撐重傷,要回地仙界帶走武狂徒和靈素,沒道理會放過實力更強,距大乘更近的佛主。
“佛門轉世方法不同,在我們看來通過灌頂、投影等等手段尋來的靈童只有上任佛主記憶,嚴格來說是否同一人還有爭議。佛主每過九世,便會重尋一個靈童作為容器,自然不會有那些負面作用。”
聽到問題福祿二叟對視一眼,心中更加篤定。
蘇醒記憶斷斷續續,才會知道這件事,過往任何一位歷劫身沒有這表現。
隨著時間前進,總有徹底蘇醒的一日。
“所以佛主雖強,大人并未放在心上,道釋有別,沒可能占了道果。”
“原來如此。”
一通交流,白子辰豁然開朗,將那個時期的迷霧掀開許多。
“那對佛主就不用過多關注,想來天淵中的佛兵也會很快退去?”
“若佛主晉升成功,凈土永恒,天妖界、天魔界自然在天淵再站不住腳。”
菉老人眉頭緊鎖,對精通算數的修士來說,最不喜的就是涉及到不可算之物。
如同成了瞎子聾子,算到的亦有可能是虛妄假象。
“還有一種可能,佛主晉升不成,但收回所有報身后實力將超越歷史上任何一位合體,所有妖祖和太古魔神都不能望其項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