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匣中三十六團清氣，同時升騰，連成一片輕輕飄飄，朦朦朧朧的青光。
一口氣將全部清氣燃燒，換來洞若觀火回到巔峰時刻。
白子辰首次發現，這件異寶竟能做到這個地步，是他這個主人從未想象過的境界。
在上下顛倒，真實與虛幻扭曲的世界中，看到了一條不可能存在的道路。
這條道路隨著銀芒來回跳動，同一位置連一個剎那都停不住，看的人眼花繚亂。
哪怕有人能看透先天元磁精氣背后的路線，可只要有一步踏錯，就會被元磁礦脈吸去，永世不得脫身。
但在洞若觀火加持下，銀芒穿梭速度像按下了緩慢鍵，硬生生開辟出一條穩定路線。
白子辰一步跨入，外邊銀芒張牙舞爪，一切陡然變的遲緩。
抓住轉瞬即逝的空隙，銀芒轟在身后空地。
差上一瞬，就被被鎮入元磁礦脈中。
走完這段頭重腳輕的道路，白子辰眼前一亮，頓覺周圍變了天地。
明白已經到了小紫劍靈所說的山澗，無心劍仙的秘密基地。
入目處，栽滿了菩提樹，矮小的才到腰間，高大的望不到頂。
樹下有瓣瓣菩提花落下，走近用手一接，消散成空，才發現是靈氣所化。
六階靈氣的濃郁程度，已經夸張到能凝成奇花異草。
如果數十萬年沒有人驚擾，這種靈氣化成的瑤草琪花甚至能轉成實體，而非只是虛有其表。
相傳中極仙域的道庭九重天最高處，就有一株寶樹，是由最精純最磅礴的靈氣不知歷經多少個百萬年形成。
于樹下修行一日，可抵外邊一年。
白子辰雙腳踩在厚厚的落葉上，直接陷了進去，不知將多少花草踩成縷縷靈氣，上升到空中。
好奇的用手摸了摸菩提樹，看著粗糙的樹皮卻給人一種溫潤的碰觸感。
就不知這數不清的靈植，是天然生長，還是靈氣所凝。
“看來無心劍仙離開的這些年里，的確是無人進入過這里……”
山澗并不寬闊，頭尾不過數里，白子辰沒一會兒就逛了一圈。
看不見點滴修士蹤跡，連一個活物的影子都沒。
否則山澗中不會那樣和諧，每一寸地方靈氣化形都保持同一種進度。
只有正中心一個三尺見方的池子，四四方方，池中水面只到了一半高度。
人走到池邊，人臉清晰的照在水面上，里邊的人影露齒和善的笑了起來。
“什么人！”
白子辰震驚的向后猛退一步，自己明明面無表情，為何倒映在水中的面孔會帶著笑意。
這種詭異的情況，讓他心中發寒，都要懷疑池底是不是還藏著什么怪物。
“主人，這相傳是上個紀元流傳下來的奇物功德池，之前無心主人進來時池子干涸，不見一滴靈水……沒想到這么多萬年后，積出半池靈水，真是不可思議。”
紫薇眩雷劍回到主場，再次充當了百科全書的身份。
“功德池中靈水有洗滌污穢，明心凈神，重塑肉身等等神效，但沒人知道它是怎么出現，怎樣的運行模式。地仙界最為有名的一口池子，莫過于天宮的八寶功德池，每萬年都能憑此晉升一位七階的鍛體修士。”
“主人就算眼下用不到，今后沖擊合體的時候泡上一泡，都能添兩分把握。”
“至于水中笑容，想來是池水特殊，呈現出來的畫面……”
聽了小紫劍靈的解釋，白子辰面色稍霽，可還是有著陰影。
總覺著所謂的功德池太過詭譎陰森，不似祥物。
但聽描述，又明明是對修士有百益而無一害的奇物。
再往池中一探，還是那張標準的笑臉，露出八顆牙齒。
這回有了準備，帶來的沖擊力沒有那樣強大，可以靜下心神仔細對視。
越看心里越是發毛，明明和自己一模一樣的面孔，卻做出不同的表情。
而且那雙眸子正正對著，瞳孔隨身形移動，意味深長。
不像鏡花水月人物，更像有著靈性的真人。
“不對勁，還是離的遠些為妙……”
以白子辰煉虛初期修為和見識，分辨不出功德池水面上的人像究竟有什么問題。
舍不得這樣完美的安全修煉環境，只能盡量避開。
真要有那一天，沖擊合體時也不會選擇用功德池靈水浸泡。
看上去風險實在太大，難說有什么隱患在。
何況以他道體神妙，只要湊齊開天靈物和元始炁青，應當不用像其他人那樣去搏那絲晉升概率。
“上個紀元流傳下來的東西，真有些邪門，誰知道藏著多少秘密……那些先天神祇雖不及大乘真仙，可也不是普通合體能夠攀上的。”
地仙界中，上個紀元指的是兩位大乘真仙出現前，人族尚未崛起，先天神祇作為主宰的時代。
那是數百萬年前，一場大浩劫后，記載散逸許多，充滿了神秘。
除了人族之外，還有無數異族，修煉體系何止成百上千，鍛造的寶物也是形形色色。
流傳下來的奇物，有些是六階以上的至寶，有些則成了不死的邪祟，帶來無窮災禍。
刻意選了一處偏僻角落，白子辰盤膝坐在了一株菩提樹下，半邊身子都陷入落葉中。
每片菩提葉上布滿紋路，好似人體經脈圖案，片片都有細微差距。
就像每名修士，四肢百骸中的經脈走向不可能全然相同。
被身子一壓，無數落葉回歸成靈氣，縈繞著身軀穿來穿去。
“不管是劍尊像作用也好，還是天劍閣傳承精妙也罷，他秦武烈劍法在我之上無可爭議……宋鼎再修習數千年，或許有機會一較高下。”
白子辰所見那樣多人，以小弟子宋鼎的劍道天賦最高。
雖然天下修士都將萬古劍道第一的名頭按在他頭上，可自己清楚，這是多方面加持下做到的局面。
事實上，單論劍法，他早被才修煉了數百年的小弟子追上。
只是在光陰真意面前，九成九劍法都沒了意義。
蒼天亦老，何況劍招乎。
“還有部分因素，是兩劍剛晉六階，我在御使上邊還不習慣……等再磨合一段時日，同人交手就會便宜許多。”
白子辰開始復盤先前一戰，如果再遇秦武烈，應改進哪些地方才能做的更好。
這一坐，就是三年。
識海當中，兩人斗法畫面一遍又一遍的重放，一分一秒的細節都不錯過。
菩提樹下的他似乎慧根打開，發現一個問題，立馬就能給出數種解決方案。
即便是無解難題，劍法演化千萬次后，也做出了一個相對最優解。
“我先前在劍法上走入了一個誤區，并非越繁雜越浩大才好……就算是道生道滅，要演世界生滅，不同劍意的組合，也不是只有一條道路。大道至簡，用寥寥數劍，同樣能將生滅劍道盡數展現。”
白子辰試著一劍揮出，從十二道劍光糅成一團，不斷演化創生，一個個劍光宇宙誕生。
復雜劍意組合，對心神的損耗讓他都非常吃力。
很多時候，后續演化都是靠著劍靈自身，不可能掌控入微。
三個月，劍光減為十道。
十二個月，劍光降成六道。
六十個月，劍光縮至四道，再無減少跡象。
由繁入簡，并非從表面看去的那樣簡單，在威能不變的情況下每少一道劍光，都是長足進步。
何時能夠長進到一劍演化道生道滅，但殺傷力分毫不減，就是他劍法真正大成的日子。
“但并非六階飛劍的數量就不重要，正相反，還是越多越好。”
等白子辰悟通化繁為簡，不再以劍意數量來提升劍法威能后，就又能重新將劍光增回去。
這個一來一去的過程，能讓道生道滅殺傷往上翻個數翻。
“那樣多五階飛劍里，最有希望直接晉級的兩口已經超脫，剩下里邊，太清水晶劍火候還差了一絲，不往紫府中走一圈光憑劍匣滋養，沒個五六萬年看不見曙光。”
“司殺斬妖劍和司錄鎮妖劍本身不成，除非能找到成套的另兩口飛劍，倒有很大機率合成六階。”
“元英劍是大山神君從時光長河中截取一段，封入韶華石，銘上長生經，煉成光陰類飛劍……與我大道同源，突破合體之日，接觸世界本質，大道境界突飛猛進，當能讓它跨越到六階。”
這三口飛劍，是他其余飛劍中離六階最近的。
其他飛劍，就算在無上清微劍匣中再待十萬年，也沒可能積蓄夠通往六階的養分。
五階與六階之間的鴻溝，連無上清微劍匣都不是能輕易補上的。
“原本還想著在七寶仙域中好好游歷，搜羅太赤劍草，太微劍花，這下卻是不成，只能先將最后一塊仙骨擱置……”
白子辰滿懷遺憾的喟嘆一聲，原本九天鍛骨訣只差最后一步就能圓滿。
從袖中甩出那團幽暗金芒，一出現就吹走了四周菩提葉，清出一片空地來。
“能讓修為一日千里，還能替開天靈物，世間奇物何其多也……”
白子辰上下端詳，金闕靈萃的吸收不是一件易事，得細細謀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