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只猙獰鬼頭向著四象天元陣撲來,挾裹著陰風煞氣,前仆后繼、源源不絕,頃刻間陣法就晃動起來。
一抹赤光閃過,陣法中央一只數丈朱雀振翅而飛,剛一現身,就讓空氣溫度驟然上升了好多,周遭的火系靈氣瘋狂向著它涌去。
隨著陣法操縱者的指揮,朱雀在空中一個盤旋,猛地吸氣,大量火系靈氣讓它身形又撐大了一圈,朝著鬼影最密集處沖了過去。
孱弱、虛幻些的鬼頭被朱雀一沖,直接化作一股青煙消散,但鬼頭數量太多,死掉一片馬上又圍了上來一圈。
朱雀每次振翅,都會有無數火星迸射,彈到鬼頭身上,就似烈火澆油,熊熊燃燒起來。但幾次之后,朱雀身影很明顯黯淡了一分,照這樣下去還沒燒盡鬼影,火系靈氣就先耗盡了。
這道百鬼夜行法術,是結丹期法術萬鬼嚎哭的縮減版,由兩名筑基期修士加上數十名煉氣期弟子搭配陣旗施展,喚來的鬼影哪止百數。
白光驚閃,一只白虎猛地撲了出來,殺氣沖天。
虎嘯一聲,銳利白芒從白虎身體上四射出去,無數鬼影被洞穿的同時,還有個倒霉的蒙面黑衣修士也被射中,哀嚎一聲,肚子上直接出現了碗口大小穿孔,基本活不成了。
“居然是完整的四象天元陣,這個白家可真有錢!”
兩名筑基期修士中年紀大些的那位,看到這幕冷哼一聲,“二階上品的護山法陣,都可以撐起一家小宗門,充當門面了。陳師弟,宗里給的資料沒說起這白家有特別需要注意地方吧?”
“普普通通,不在需要避開的幾家里。這些個修仙家族最是惜命,把靈石都花在了陣法上也說不準。”
這位陳師弟身形矮上一段,說話跟破鑼敲擊一樣,“沈師兄,幸虧我動作快吧,滅了隔壁家族還有空來支援你,否則憑你一個人可破不了這四象天元陣,回去少不得在門主那里受罰。”
“別啰嗦,用出發前門主賜下的玄陰煞氣,破了大陣,這里修士魂魄我分你一半就行了!”
“好,師兄有令,小弟當然遵從!”
這位陳師弟先前剿滅另一只修仙家族時候,已經收了十幾條修士魂魄,要是能在這兒再進補一番,回去就能新凝聚出一面百鬼幡來。
魔道修士,修煉的法術、寶物往往都是伴隨殺戮,一旦入門,進步神速。
但或許這種做法不被天道所喜,魔道修士的境界瓶頸要比正道修士難突破數倍,而且極易滋生心魔,很難走上真正大道。
有種種限制,才使得梁國修仙界正道勢力,一直以來壓著魔道一頭。
四象天元陣雖然難纏,但并沒有被兩位鬼靈門筑基修士放在眼里,如果有一位同階修士在此主持大陣,兩人二話不說掉頭就走,但一群煉氣期修士,土雞瓦犬罷了。
如果不是怕長則生變,最少有五六種法子輕松破了陣法。
兩人分別掏出一只玉瓶,施展法訣一指,兩道烏黑精粹的煞氣噴了出來,往陣旗上一裹,所有鬼頭就像吃了十全大補丸,精神百倍。
領頭幾只,鬼頭上已經分化出清晰五官,身影從淡薄如雺飛快厚重凝實起來,甚至手上凝出不同樣式的兵器來。
這兩道玄陰煞氣,是由結丹期魔修以特殊魔功凝聚,等同于蘊含了結丹真人的精粹法力,對鬼靈門好幾種魔道法術有巨大功效。
百鬼夜行得了兩道玄陰煞氣進補,威力平添了數倍。
在那幾只領頭鬼影的帶領下,朱雀、白虎已經完全落入下風,身形越縮越小。
好在四象天元陣閃了兩閃,一頭玄龜出現在了北方角上,緩緩爬動;一聲龍吟,青龍出場伴隨著風雷響聲。
四象齊顯,已經將陣法催動到了最極限。
含秀峰頂上的陣法核心樞紐位置,二長老通紅了眼,把十二塊暗淡無光的中品靈石卸了下來換上新的。這么會兒功夫,四象天元陣就如同一個無底洞的吞金獸,吃掉了五十多塊中品靈石。
二長老的心在滴血,為死傷族人,也為了家族積蓄百年的靈石在頃刻間用去,相當于五千多塊下品靈石已經用掉了。
“只剩最后二十塊中品靈石了,下品靈石根本撐不住法陣汲取的速度……所有人給我聽著,一旦靈石耗盡,就給我用自身法力注入陣法核心,能多撐一分一秒都是好的!”
“是,長老!”
白子辰握著鐵木弩的手掌出了好多汗,頭一次見到修仙者之間的戰斗那樣絢麗,同時那樣危險。
護山大陣到底能不能守住含秀峰,他心里邊也隨著場面變化起起伏伏,坐上了過山車。
“好像……是擋住了?”
朱雀炸裂,白虎散成星芒,玄龜轟然倒地碎石一地,只剩青龍放出刺目光芒,沖破百鬼將陣旗炸翻了十幾桿,才緩緩消失。
隨著陣旗被毀,剩下的鬼頭失去了力量源頭,剎那間就變成依稀可見,陽光透過陰云照射下來,融雪一般的化成縷縷青煙。
白子辰還沒來得及慶幸自家法陣給力,就看到鬼影再次降臨,而且是有幾面撐天旗幟遮天掩日,四象天元陣只堅持了幾個呼吸,就同脆弱的雞蛋殼一般,出現一道裂縫,馬上是第二道、第三道……直至,轟然解體。
“陣法,被破了……”白子辰艱難的說道,一瞬間天堂到地獄的感覺莫過于此了。
沒了四象天元陣阻隔,腥風惡臭馬上擠了進來,要被白家族地里的最后一片凈土拉進地獄。
“百鬼幡!”大長老咬牙切齒的站了起來,陣法被破,并沒有讓他喪失信心垂頭等死,“所有人按計劃行事!“
望著沖來的蒙面黑衣修士,白子辰用力咬了一口自己舌尖,扯開嗓門大喊:”所有人,弩箭射擊!“
高臺上,數只弩箭歪歪斜斜射出,但很快就變成了數百只齊射,綿綿箭雨封鎖了一小片空間。
兩個沖的最快的蒙面修士,被射成了馬蜂窩,哼都沒哼一聲,直接丟了性命。
第二排的蒙面修士有了反應時間,只有一人中了兩箭,飆起兩朵血花滾到一旁喪失了戰斗力,其他人都毫發無損。
”換弩!“
用過的鐵木弩直接丟開,撿起腳下已經搭上弩箭的新弩,稍作瞄準又是一輪齊射。
但有一名魁梧蒙面修士祭出了一面門板似的盾牌,往身前一撐,無數弩箭射到盾牌面前只能叮叮作響,連一個印子都沒能留下。
”凡俗子弟往后山撤退,修士全部進庫房!“
白子辰把手上鐵木弩一丟,往庫房方向死命跑去,這是先前大長老就安排好的最終計劃。
片刻功夫,含秀峰上已經是死傷慘重,白家修士不論斗法經驗、功法、法器都不如宗門弟子,往往要三四人才能應付一個。還有那些凡俗族人,一個火球術就有十多人被燒成焦炭。
含秀峰上卷起一陣微風,血腥氣遍布整座峰頭,法器的碰撞聲,呼喝怒罵聲混在一起,每時每刻都有人在倒下。
地上隨處可見殘肢斷臂,有黑衣蒙面修士的,更多的是白家族人。
或許年紀太小不被人關注,白子辰順利沖進了竹林深處的庫房,里邊已經有十多個族人,地上還躺著因為給大陣注入法力而力竭昏迷過去的二長老等人。
”我的性命,難道就靠這小小的一扇石門來保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