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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五章 層層套娃(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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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節度到了呂公著府邸?”

  趙煦半躺在坐褥上,聽著石得一的匯報,嘴角輕笑著。

  如今的形式,與他的上上輩子,已是完全不同。

  不止是曾孝寬的后臺,變成了韓絳。

  蘇軾、蘇轍兄弟,在中樞也不再孤立無援。

  張方平被趙煦特意提拔起來,本意是平衡文彥博,同時也限制舊黨中的激進派。

  至于照顧一下蘇頌、蘇轍兄弟,只是順帶的。

  如今,這個順帶的布置,開始發揮作用。

  “回稟大家,張節度是今日午間,到的呂相公府邸,并在其府邸停留了一個多時辰才離去……”石得一規規矩矩的匯報著。

  自童貫從江寧回來后,石得一就開始感受到越來越大的競爭壓力,所以在趙煦面前變得越發的恭敬。

  這是因為,如今的汴京新報,除了在財政上依然受制于石得一的探事司外。

  其他方面都已經獨立!

  就連財政,也非是探事司說了算。

  還有隸屬于太府寺的諸司專勾司,如今,提舉諸司專勾司的人,則是在皇太妃閣中服侍的入內內侍省押班劉惟簡(304章有介紹)。

  而劉惟簡,是服侍了趙煦這一脈整整三代人的老內臣。

  在張茂則死后,他就是這皇城大內,唯一可以在天子和兩宮面前,自稱老奴,而不會被人亂棍打出去的人。

  雖然說,一般劉惟簡不管事。

  可相關賬薄,他卻是要看的。

  這個老內臣,實在太精明了!

  對趙煦更是忠心耿耿——他連養子都不收養。

  更在宮外沒有宅邸、妻妾,也不與外廷的人來往。

  就守在皇太妃閣中,只每隔五日出宮,去一趟太府寺的諸司專勾司辦公。

  他雖很少管事,但有他在,童貫便已無法輕易被別人拿捏,可以獲得了發育的時間和空間。

  本來,童貫還有些心虛,在石得一面前,不敢造次。

  但,自他從江寧回來,也不知道是受了誰的鼓勵。

  總之,他開始越發自信。

  汴京新報,開始越來越多的參與到獨立的情報核查方面。

  最近更是開始在一些事情上,敢于和石得一的探事司唱反調了!

  雖然說,他在石得一面前,依舊恭謹。

  可內臣就是這樣的。

  一旦開始飛揚,就根本剎不住車,只知道猛踩油門,加速再加速。

  要么車毀人亡,要么一步一步向上爬,爬到高位。

  而童貫這個未來的六賊之一。

  最大的特點,就是精力旺盛!

  如今他還年輕的很,那精力就更是爆棚了!

  他能同時處理汴京新報、汴京義報的內外之事,順便還能跑到專一制造軍器局中,跟著沈括做事,同時還能參與到蘇頌的元祐渾儀局的事情里。

  在這個新的卷王面前,石得一這個前浪,已是左支右絀。

  而趙煦對此,從來是中立的態度。

  在皇宮里,皇帝中立本身就意味著偏袒。

  石得一何等聰明?

  如何看不出來,趙煦的用意?

  自是越發的謹慎、恭順!

  趙煦聽完石得一的匯報,笑了一聲:“張節度倒是個操心的!”

  “說說看,曾、蘇兩位舍人近來都有什么活動?”趙煦問道。

  石得一奏道:“大家,曾舍人這幾日,連連參與了數場詩會,與汴京名士踏雪游園、唱和,頗受歡迎!”

  “尤其是受邀參與了左諫議大夫鮮于侁的家宴,聽說寫了好幾首不錯的詩詞……”

  趙煦嘴角微微翹起,似乎想到了什么,用著譏笑的口吻,語氣輕佻:“這左諫議大夫,還真是懂得如何投桃報李!難怪我在宮中都聽說過,左諫議大夫鮮于侁有著‘上不害法、中不廢親,下不傷民’的贊譽!”

  “了不起!真是了不起!”

  這世界上有這樣的人嗎?

  趙煦的腦海里,忍不住浮現了現代大洋彼岸的那個首位黑人總統的形象。

  此人此事,恰若彼人彼事!

  竟能如此相像,不可思議啊!

  石得一聽著,趕忙低下頭。

  他自知道,鮮于侁的事情。

  此人是一個聰明人,也是一個很善于包裝自己的人。

  當初,早在王安石還沒有上臺的時候,他就已經到處在說王安石的壞話了。

  曾多次公開下斷言‘此人心懷不軌,定會禍亂天下’。

  王安石上臺后,更是處處想方設法的和王安石唱反調。

  王安石要往東,他就向西。

  王安石不喜歡誰,他就公開贊揚誰。

  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鮮于侁最大的標簽,就是‘反王安石’。

  這樣的人,在大宋官場上從來不缺。

  將自己塑造成一個宰執的反對者。

  從而寄希望于得到那位宰執的政敵的關注、提拔、重用。

  甚至在未來,成為大小相制里的‘小’,異論相攪中的‘異論’。

  同時,此人與蘇軾、蘇轍兄弟交好。

  當年,烏臺詩案中,鮮于侁在揚州為官。

  彼時,昔日與蘇軾交好的人,紛紛與蘇軾絕交,乃至于焚毀書信,以防自己被牽連。

  只有鮮于侁‘毅然往之’,與蘇軾相見。

  因此,鮮于侁被貶西京洛陽。

  而他在洛陽,卻因禍得福,成功融入舊黨元老圈子,成為如今天下著名的‘賢士’、‘名臣’、‘能吏’。

  更因蘇軾蘇東坡的吹捧,而成為元祐時代,御史臺的明星人物。

  所以啊……

  石得一揣摩著趙煦的心態,暗道:“恐怕大家對鮮于子駿不滿的很呢!”

  想想也是!

  大家對先帝所用的大臣,素來保護、愛護。

  而鮮于侁曾將王安石往死里得罪。

  在大家眼中,這左諫議大夫的形象可想而知。

  趙煦卻不再繼續評價此事,只問道:“那蘇舍人呢?”

  “蘇舍人也參與了鮮于大夫府邸上的詩會……”石得一答道:“此外,舍人昨日,還應張節度之邀,過府相見……”

  趙煦一聽,眼睛就亮了起來:“是嗎?”

  然后,他低低的嘟囔了一句,石得一根本聽不懂的話。

  好像是叫什么:“西游記誠不欺我!”

  西游記是什么?

  石得一不懂。

  但他知道,這還是在諷刺。

  “另外兩位舍人,這幾日在做什么?”

  石得一收斂心神,想了想,道:“錢舍人一直在家讀書……沒怎么會客,就算見人,也只是見了幾個親戚。”

  “哦!”趙煦頷首,只能說不愧是千年世家。

  鼻子就是靈!

  一下子就聞到了味道不對勁,馬上就把頭縮回去了。

  “至于孔舍人,與蘇舍人往來密切,也參與鮮于大夫府上的詩會,另外孔舍人還受邀參與了在范學士家的詩會。”石得一報告著:“臣聽說,孔舍人在范學士似乎說過什么‘孟軻非孔子學生,豈能入祀封公’這樣的話。”

  趙煦聽著,只呵呵笑了笑。

  孔仲文是孔子的第四十七世孫,作為孔子后人加保守派,當然是極力反對孟子封公入祀孔廟的。

  更不要說,把孟子的座位,放到孔子之下,比其他孔門弟子地位更高的位置了。

  這已經不是離經叛道了!

  分明就是褻瀆圣人!褻瀆儒家!

  奈何是胳膊拗不過大腿!

  只能是憋屈著,眼睜睜的看著孟子被抬進孔廟。

  而在同時,孔仲文三兄弟,都是蘇軾的小迷弟兼政治盟友。

  這三兄弟加上蘇軾兄弟以及鮮于侁等組成了元祐時代的蜀黨核心。

  在趙煦的上上輩子,蜀黨在司馬光、呂公著先后去世后,與劉摯為首的洛黨,程頤為核心的朔黨,打的你死我活。

  真正詮釋了何為舊黨無限可分。

  這也是大宋政治的常態。

  所以,這一次的風波是缺了蘇軾的蜀黨在搞事?

  若是這樣的話,這味就對了。

  這樣想著,趙煦就站起身來,吩咐道:“都知且先下去忙吧!”

  “我得去一趟慶壽宮,給兩宮問安了。”

  趙煦到了慶壽宮,循例給太皇太后問了安。

  然后,就坐到了她身邊,觀察了一下她的神色,然后問道:“太母還在生氣?”

  太皇太后臉色鐵青著,陰陽怪氣的道:“老身有什么氣好生的!”

  “外廷的人,都是君子,都是國家賢士大夫!”

  “老身不過婦孺罷了,見識少,才學也少!”

  “這國家大政啊,聽君子賢人的就好了!”

  這些都是最近這幾天,她身邊的人,告訴她的宮外的議論。

  自然,免不得是夸大其詞,添油加醋,以偏概全,搬弄是非。

  而她聽到這些話,心情能好起來才怪!

  對外廷的士大夫們的意見,隨之大起來。

  以至于,連呂公著入宮想要勸說,都吃了閉門羹——

  這位太皇太后一句:“老身近來偶感風寒,頭暈目眩,太醫言當多休養……”

  就把呂公著給堵了回去。

  連呂公著這個和皇室關系密切的大臣,她都不肯見,其他人就更加見不到她了。

  太皇太后說著說著,就看向趙煦,問道:“官家今日來,還是來安慰老身的?”

  這幾日來,趙煦早晚例行問安,都會安慰一番。

  當然,趙煦沒有真的用心,只是例行公事。

  不過,太皇太后卻有些心煩了。

  因為她認為,趙煦這個孫子,偏袒外廷的士大夫!

  而,這正是趙煦希望看到的。

  就像他在現代玩的一個叫狼人殺的桌游游戲一般。

  什么人反水最可怕?

  當然是場上公認的明好人反水的時候!

  趙煦抬起頭,看向太皇太后,輕輕搖頭:“稟告太母,孫臣這次來,除了看望太母外……就是有個事情,想告知太母……”

  “嗯?”

  趙煦從身上,摸出來一張皺巴巴的小報,遞給太皇太后:“太母請看,這是日前小報上刊載的有關葉康直為李憲捧袍服的故事!”

  “怎么了?!”太皇太后自然是早看過了。

  因為她是汴京新報的忠實讀者,期期必看。

  沒辦法,小報上刊載的很多東西,對于深居深宮的婦人來說,太有吸引力了。

  無論是其上報道的汴京游玩妙處,還是其上繪聲繪色的描繪的汴京吃食的美味,都讓她欲罷不能。

  而汴京新報上連載的《三國演義》,更是讓她一直在追讀。

  然而,最近幾天,汴京新報上持續密集報道的葉康直如何如何諂事李憲,又如何如何奴事李憲,同時高度贊美士大夫正人君子,如何如何不畏權貴,堅決與大宋不良風氣做斗爭的故事,讓她對汴京新報的愛,減少了幾分。

  對那個叫胡飛盤的家伙,也是忍不住有了幾分惡感。

  “太母……”趙煦做出一副猶豫的神色,好似經過了一番思想斗爭后,道:“孫臣聽石得一說,這上面的這個故事,似乎并非葉康直與李憲……”

  “而是從金部員外郎穆衍以及禮部員外郎孫路這兩位大臣在坊間流傳的故事裁減過來的……”

  “是小報裁減、拼湊出來的故事!”

  太皇太后聽著,頓時眼睛了亮起來了:“果然?”

  “嗯!”趙煦拍拍手,跟著他來慶壽宮的馮景當即將一本在坊間流傳的手抄小冊子呈遞上來。

  “孫臣不放心,就命石得一去查證……”

  “然后查知了,有關穆衍與孫路當年在熙河路‘諂事’、‘奴事’李憲的故事,最初就出自于這一本書!”

  太皇太后接過來,然后就看到了書的封皮赫然寫著《邵氏見聞錄》。

  “此乃?”

  “孫臣聽說,這是名士邵雍之子邵伯溫所寫的私人筆記,其上錄有國朝大臣及名士私下言行事……”趙煦答道。

  “太母請教過翻至第八十五頁……”

  太皇太后聞言,翻到第八十五頁。

  這一頁的標題是:彭孫諂李憲。

  然后上面繪聲繪色的描寫著一個個國朝大臣,昔日如何如何,獻媚內臣的。

  有大臣俞充,為了獻媚王中正,于是竟令其妻子執板而歌,甚至給王中正敬酒,用詞曖昧,氣氛拉滿。

  寫的仿佛身臨其境,若再增添些文字,怕不是一篇劉備文就要出爐了。

  也有寫彭孫當年,如何諂事李憲。

  不僅僅給李憲拖鞋,還捧著李憲的腳,拍馬說什么‘太尉足何其香也!’。

  就連李憲都被其惡心了。

  于是道:奴諂我不太甚乎?

  你也太不要臉了吧!

  而這些小段子里,藏著不過幾句話的孫路、穆衍給李憲捧袍帶的記載。

  太皇太后根本不關心其他東西。

  她的眼睛,只死死盯著那幾句話,良久,嘆道:“如此說來,所謂‘葉康直諂事李憲’,乃是虛妄!”

  “真正諂事、奴事李憲的,乃是那孫路、穆衍了?”

  趙煦搖搖頭,道:“太母,孫臣查過了……”

  “那穆、孫兩大臣,皆乃國朝有數的正人君子,平素光明磊落,與之相近者皆言:此明鏡也!”

  “所以?”太皇太后看向趙煦。

  趙煦點點頭,道:“誠如太母所想!”

  “這一次,曾舍人恐怕是在捕風捉影!”

  “用著道聽途說的事情,指斥國家大臣,非議太母的除授。”

  太皇太后聽著,臉色瞬間紅潤起來。

  “若如此!”她快意的道:“老身幾為之所欺也!”

  語氣是既亢奮,又憤怒。

  過去這幾天,慶壽宮可憋壞了。

  輿論壓力大到她都一度動搖了,還是她身邊的粱惟簡、梁從政等內臣極力勸說,這才穩了下來,沒有退讓。

  至于粱惟簡們為什么要勸說?

  這自然是趙煦做的好事。

  上官均那篇文章一刊載,大內的內臣,馬上就像被踩到了尾巴的貓一樣跳起來。

  因為,上官均的文章,掃射了所有內臣,還喊出了‘內臣皆曰可殺’的口號。

  上官均踩李憲,這些家伙可能樂見其成。

  但掃射所有內臣,還對內臣們喊打喊殺,那內臣們就容不得他了。

  始作俑者,其無后乎?

  內臣們可絕不希望,外廷借著這個契機,繼續打壓他們,限制他們。

  于是,所有人都團結起來。

  就連諸位皇太妃身邊服侍的內臣,都開始被動員起來。

  而內臣都是揣摩人心的高手,各種話術也都是運用的爐火純青。

  于是,太皇太后身邊,日夜都有人在游說。

  就連宮中的太妃們,也開始出來,找太皇太后,勸說她堅定起來。

  本來慶壽宮就對外廷不爽。

  如今得到了這么多支持,自然是有心要與外廷掰一掰手腕,以確立權威。

  只是,外廷的風向不是很對勁。

  有著慈圣光獻的前車之鑒在,太皇太后是猶豫不決,又心有不甘。

  如今,趙煦送上的這個大禮包,讓她無比快意,可謂是瞌睡來了就碰到枕頭。

  她當即道:“官家,這邵伯溫今何在?”

  “卻是在洛陽寓居!”

  “粱惟簡!”太皇太后扭頭看向身邊的粱惟簡。

  粱惟簡立刻拜道:“臣在,請娘娘吩咐!”

  “汝立刻帶一隊人,去洛陽,將那邵伯溫給老身押來汴京,讓開封府給老身好好審一審他構陷國家大臣,污蔑朝廷要員的事情!”

  趙煦連忙攔住她:“太母不可!”

  “孫臣曾在皇考御前,對天盟誓,除謀逆文字外,不可不再因言加罪于人!”

  這既是因為,這所謂的‘邵氏見聞錄’,乃是趙煦命人偽造的。

  真把邵伯溫抓起來,一旦開審就很容易露餡(邵伯溫是有后臺的,很多人都會幫他發聲,包括文彥博、馮京、范純仁、呂大防……)。

  趙煦的目的,也只是把邵伯溫搞臭。

  他有沒有寫這些段子不重要,重要的是,兩宮和朝臣都認為他寫了這些段子。

  于是,瞬間就可以將整本《邵氏見聞錄》上的其他所有段子,進行證偽。

  而在同時,趙煦還可以通過這個事情,立一個‘不因言加罪’的牌坊。

  真正的將他當日的三誓的信譽建立起來。

  拿著邵伯溫這個邵雍之子當筏子,重演原木立信的故事。

  有了這個事情,將來,汴京新報上刊載一些對如今來說大逆不道的文章,也就順理成章了。

  至于卷入這個事情的汴京新報該怎么善后?

  趙煦也早有了主意——既連邵伯溫都可以不治罪,那么,汴京新報當然也不能治罪。

  當然,趙煦早就指示童貫,準備了一個‘臨時工’當替罪羊。

  到時候,讓汴京新報刊載一篇道歉辟謠文章。

  順便把所有的鍋,都甩給那個臨時工——都是他的問題!我們現在已經開除他,并永不錄用!再保證以后一定加強審稿,杜絕傳謠云云。

  同時,汴京新報再連續七天,連載《三國演義》的章節。

  這樣大概率就可以把事情糊弄過去。

  而普羅大眾的記憶,都是很短暫的。

  熱點一過,時間一久,大家就會忘記汴京新報在這場風波中的表演。

  太皇太后聽著,有些不太開心了:“若是這樣的話,也太便宜他了吧?”

  邵伯溫是誰?她不知道,也不關心。

  她只知道,就是這個家伙寫的段子,讓她丟了臉——一日之中,兩位中書舍人繳還詞頭!

  國朝歷史上,就沒有過這樣的事情。

  太過分了!

  簡直沒將她這個太皇太后放在眼中!

  而這幾日輿論和外界的評價,更是讓她很不爽。

  也讓她聯想到了自去年以來的種種。

  對外廷的士大夫清流的態度,開始悄然反轉。

  從原先的欣賞,變成了如今的嫌惡。

  而且,她還有底氣!

  爾等,最先不讓老身懲處王珪。

  好,老身依了!

  但王珪卻被汴京人罵死了!

  而且王珪死后,其子王仲修在守孝期間,竟與妓女私通!

  大宋士大夫斯文掃地!

  還不如讓老身一開始,就將王珪論罪、剝麻呢!

  其后,爾等又不肯讓高公紀、向宗回去熙河為官。

  說話也是和今次一般難聽。

  高公紀、向宗回,人都還在汴京呢,就說他們肯定會禍國殃民,必然敗壞大局。

  結果呢?

  高公紀、向宗回這次打的西賊,連熙河的門戶都踏不進,斬首多達數千,降俘近萬。

  更生擒了青宜結鬼章,逼得吐蕃人來臣服。

  真真是讓她揚眉吐氣!

  如今,又出了這個事情。

  還是相同的配方,相同的措辭。

  而結果再次證明——外廷的清流錯了!

  她才是對的!

  有了底氣,說話的聲音都高了幾分!

  “官家雖在先帝面前立誓,除謀逆文字,從此不因言加罪士人!”

  “老身自不敢讓官家失信于先帝、天下!”

  “但這邵伯溫,卻不可輕饒!”

  “至少也該遣使責問!”

  “太母說的是……”趙煦點頭:“就派人去訓斥一番,命其閉門思過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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