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三看書,我在現代留過學!
蘇軾被領著,穿過集英殿的重重宮闕,來到了殿后的一處偏殿前。
郭忠孝先進去通報,然后才出來對他道:“官家有旨,直龍圖閣,知登州蘇軾入覲。”
蘇軾再拜:“臣謹奉德音。”
這才在郭忠孝的引導下,向那偏殿而去。
進入殿中,一股暖意,便襲上身周。
顯然,這便殿中有著暖閣,而且,這個暖閣一直在啟用,溫暖著殿中空氣。
旋即,蘇軾便看到了一個少年,穿著黃色便服,戴著一頂軟角幞頭,手中似乎拿著一卷手冊,正在閱讀或者批閱。
他知道,那就是他的少主。
也是如今大宋天下,最復雜、最神秘莫測的一個人。
于是蘇軾懷揣忐忑又激動的心情,恭身再拜:“直龍圖閣、朝奉郎、知登州蘇軾,頓再拜吾皇,恭問陛下圣躬萬福。”
“免禮!”只聽那少年官家,輕聲說道:“來人,給蘇龍圖賜座、賜茶。”
蘇軾畢恭畢敬的起身:“臣謝陛下隆恩。”
屁股已毫不猶豫的坐到了被搬來的椅子上,又接過來一盞被奉上的茶水,輕輕抿了一口后,才小心的放到一邊。
而他做著這些事情的時候,趙煦也在打量著這個大胡子。
老實說,雖然上上輩子和蘇軾打過交道。
但,時光太久了,他早已忘了蘇軾的模樣,只記得那標志性的大胡子,也只記得蘇軾拉著他,在彌英閣的角落里,繪聲繪色的描述著歷代君王,如何處置大臣的故事。
如今再見,死去的記憶,再次喚醒。
眼前蘇軾與記憶中殘留的蘇軾形象重疊在了一起。
現在的蘇軾,比趙煦記憶里的那個大胡子,似乎胖了些。
除此之外,現在的蘇軾還是記憶里的那個熟悉的味道。
他看著拘謹,其實很放松,這從他很坦然的坐在椅子上,將茶盞放到旁邊,就能看出來——大部分趙煦第一次召見的官員,那個不是戰戰兢兢,連屁股都不敢坐穩?
可正是這樣,趙煦反而很喜歡。
像蘇軾這樣名滿天下的同時,能力還不錯的文臣士大夫,本身就比較難找。
而在具備以上兩個條件的同時,還特別善于得罪人,特別高調的士大夫。
上下五千年,能有幾個?
而對君王來說,這樣的大臣,其實是夢寐以求的。
既可以用他去收拾人,也可以不費吹灰之力的將之收拾。
這樣想著,趙煦就柔聲道:“此番,朕命卿往涑水,為司馬公撰寫墓志銘、神道碑,一路辛苦愛卿了。”
司馬光死后,趙煦就按照其遺愿,下詔給蘇軾,命其前往涑水,為司馬光撰寫墓志銘、神道碑。
至于司馬光的行狀,自然是由其最喜歡的學生范祖禹親寫。
而趙煦則毫不猶豫的,在朝野開始廣立自己是‘司馬公所忠心侍奉的少主’這一人設。
并讓汴京新報開足馬力,模仿意林、讀者,刊了十多篇《官家納司馬溫公諫議》、《司馬溫公與官家座談二三事》一類的吹水文章。
這些文章內容,可以參考意林與讀者吹捧的西方名人事跡。
總之就是官家圣明,愛民如子。
而司馬溫公忠心耿耿,清廉正直。
在吹水的同時,悄然給司馬光加人設。
這就是要溫水煮青蛙,同時也是在動歲月史書。
可能在未來,司馬光的形象,將被完全扭曲。
從一個保守派的傳統儒家士大夫,變成一個積極鼓吹工業的進步派大臣也說不定。
而在如今,沒有任何人能察覺到這些變化。
哪怕是那些天天看汴京新報,又熟悉司馬光的人,也察覺不到。
只會認為,這是在美化、粉飾,頂多是夸大了一點。
很正常的行為。
“不敢。”蘇軾連忙起身拜道:“此臣分內事。”
“不瞞愛卿……”趙煦微笑著道:“其實朕很早就想要見愛卿一面了。”
蘇軾受寵若驚。
“皇考在日,就拿愛卿的詩詞,與朕看過。”
“尤其是其中‘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這一句,猶令朕印象深刻。”
蘇軾當即拜道:“微臣粗鄙之詞,能入陛下之眼,實乃微臣之幸也。”
但內心卻是忐忑起來。
忐忑什么?
趙煦這個少主,將他當成了一個單純的詞臣。
詞臣,對于文人士大夫而言,絕不是個什么好標簽。
尤其是,對蘇軾這樣年紀的官員來說。
一旦在皇帝那里的詞臣標簽被貼牢了,這輩子都別想翻身!
道理很簡單。
年輕的時候,詩詞可以是敲門磚,可以成為交游的利器。
但,到了中年、晚年,還在拿著詩詞作為敲門磚,當做交游的利器。
那就只能說一個事情——你只會寫詩詞。
一個只會寫詩詞的文臣,和伶人、妓女有什么區別?
皇帝呼來喝去,達官貴人則將之當猴看。
李太白當年那一句:天子呼來不上朝,自稱臣是酒中仙。
這其中蘊含著多少辛酸?多少無奈?
當代,也有一個典型的例子。
晏幾道!
司馬光去世后,晏幾道為什么要離開汴京?
因為他受夠了被人當猴看。
那些士大夫,那些名妓,表面上看,都是圍著他轉,甚至為了求他一詞,甘愿卑躬屈膝,刻意討好。
可誰尊重過他?
除了已故的沈君龍、陳廉叔這兩個老友。
就只有司馬康,才將他當人,而非是伶人看待。
蘇軾是無論如何,也不愿自己落入和晏幾道一樣的境遇的。
那對一個士大夫而言,不啻于酷刑。
而且是凌遲!
蘇軾在被貶官的這些歲月里,已經受夠了這種酷刑!
他在黃州的時候,真以為那些去看他的人、與他交好的人,都是他的迷弟、崇拜者?
或許有吧。
但更多的人,恐怕是去看猴的。
你詩詞寫的不錯啊!
給個面子,給我也寫一吧。
偏很多時候,他還不能直接拒絕。
只能委婉的不得罪人的情況下,說一些場面話。
好在,官家的重點并不在此,只點到即止,就說到了其他方面。
“待朕即位后,朕私下問了一下章相公……”
“今天下之士,有才干者,能佐國者都有誰?”
“章相公便向朕推薦了蘇卿。”
“章相公言,卿雖久富詞名,然于庶政一道,也不亞詞名,向朕極力推薦愛卿,說:果能佐天下者,必有愛卿。”
趙煦說著,就饒有興致的看著蘇軾。
上上輩子,趙煦讓章惇獨相六年,又如何不知章、蘇兩人的恩怨?
說起來,在這樁公案上,是蘇軾對不起章惇。
甚至可以說,是蘇軾背叛了章惇!
尤其是元祐時代,隨著舊黨復蘇,全面掌權,司馬光盡廢新法,而章惇被貶的時候。
蘇軾做的一些事情,讓章惇格外寒心。
是,蘇軾是沒有針對章惇。
但針對章惇的是他的弟弟蘇轍啊!
而蘇軾在這個過程中,一言不,沒有幫章惇說過一句好話,任由蘇轍瘋狂攻擊。
在章惇的角度來看,蘇軾這就是典型的白眼狼,忘恩負義!
所以,紹圣時代章惇的報復才會那么猛烈!
先貶惠州,讓他吃荔枝,甚至安排了蘇軾的對頭,程之才去惠州。
哪成想,程之才居然和蘇軾和解。
于是再貶蘇軾于崖州,讓他去釣魚,就這樣都沒有整死蘇軾。
老章當時氣的胡子都要翹起來。
但神奇的是,趙煦在現代,看過這對歡喜冤家的結局。
在趙佶上臺后,章惇被貶。
居然派了兒子章援去找蘇軾幫忙。
蘇軾則回章惇一封很長的信,信中沒有譏諷,也沒有陰陽怪氣,而是很樸實的回復了章惇,自己無能為力,但他知道一些養生的辦法,手里頭也有些養生藥,并將這些藥隨信送給了章惇。
蘇軾在寫完這封信后,病逝于常州。
而章惇也在一年后,貶死于湖州。
這就讓趙煦有些唏噓了。
而如今,蘇軾和章惇還沒有因為黨爭,而鬧到徹底撕破臉,老死不相往來。
趙煦自然是想著,讓這對昔年的朋友,后來的對頭,人生終末時,卻又和好的冤家,能有一個更好的結局。
蘇軾一聽,頓時眼眶一熱。
他想起了嘉佑九年正月的仙游潭前生的恩怨。
也想起當年他和章惇,隔著一副《醉道人》的畫,互相題跋,隔空嘲諷、譏笑對方。
還想起了,當年烏臺詩案,章惇為了營救他做的那些事情。
他更想起了烏臺詩案后,他被貶黃州,舉目無親,連同宗同族的親戚都對他避之唯恐不及。
弟弟蘇轍也被牽連被貶。
當時他唯一能想到可以幫他的人,就是章惇了。
于是連續寫了兩封信給章惇,請章惇幫幫忙,尤其是幫他照顧一下弟弟。
因為弟弟家有七個女兒。
為了嫁女兒,早已是負債累累,身體又不大好,所以請章惇多多幫忙,看看是不是關照關照。
如今,還是章惇,給他在御前進言,舉薦了他。
“果然,卿自任登州以來,撫恤百姓,鼓勵農桑,又承朕旨意,建港興漁,又以卿才名,吸引天下俊杰,匯聚登州!”
“章相公當初的評語,果然無誤!”
蘇軾眼眶一紅,拜道:“章學士,胸襟寬廣,能摒棄舊嫌,舉薦微臣,微臣慚愧……”
“果不愧是君子人物,國家能臣……”
“臣遠遠不如……遠遠不如!”
蘇軾想起了,他去年回京,章惇特意等他想和他見面,但他避而不見的事情。
心中越慚愧。
趙煦卻道:“卿不必如此自謙!”
“卿之才干,朕已一一觀之。”
“卿于登州,興養濟院,建港口,為大奧,租賃漁船與百姓,更上書請登州開港,為市舶司,朕都是看在眼中,也多次通過京東都路走馬承受傳遞文字與卿,而卿也都能很好的遵從朕的旨意,將相關事情落實。”
“從這里就能看出,卿也是有王佐之才的。”
“所以,朕才會在命林旦制詞時,與之言:他人得授直龍圖閣乃其幸也;而蘇軾得授直龍圖閣,乃直龍圖閣之幸!”
“從此假龍成真!死而復活!”
在大宋,直龍圖閣在官場上,有多個形象鮮活的稱呼。
其中影響力最大的有兩個。
一為:假龍,意思是直龍圖閣,不算龍圖,只能算個假的,因為其位格很低,只是直閣。
與龍圖閣待制、龍圖閣直學士、龍圖閣學士這些威風八面,只授給待制級的重臣的貼職完全不能比。
同時,直龍圖閣,作為直閣的頂點。
也是有逼格的。
一般人想拿到這個貼職,根本不可能。
只有那些久在地方監司(轉運、常平、提刑)為官,卻怎么也升不上去的老臣,才有機會拿到。
而這些人,拿到這個貼職的方式,是純粹靠磨勘。
從直寶文閣,一步步水磨工夫磨上去。
等他們拿到手的時候,已七老八十,入土不遠,所以直龍圖閣又被人稱作:死龍。
拿了就死的例子比比皆是。
像蘇軾這樣,五十一歲這樣年富力強的年齡,以朝官身份拿到直龍圖閣的例子,從熙寧甚至治平、嘉佑就已經沒有了。
蘇軾當即俯拜道:“陛下隆恩,親拔微臣,微臣感激涕零,必為陛下鞠躬盡瘁,死而后已。”
趙煦等的就是蘇軾這一句話。
他輕輕頷,道:“朕于愛卿亦有厚望!”
“今年以來,朕屢遣使賜書愛卿,愛卿也一直都是遵照朕的旨意,將事情都辦的很妥當。”
“朕很滿意,卿要再接再厲!”
今年以來,登州那邊無論是大建大奧,還是鼓勵漁業,以及近來的,向高麗運輸/走私武器、糧食。
都是蘇軾在辦,而且辦的很妥當。
特別是鼓勵漁業,蘇軾做的甚至比陳睦還要好。
陳睦只是遵照趙煦的旨意做事,多少缺乏了一點主觀能動性。
蘇軾則不同,他充分揮了自己文豪的優勢。
不止一次又一次的寫詩詞,稱贊登州魚干,還各種帶貨。
江寧的王安石、汴京的韓絳、呂公著、張方平、蘇頌,都被他帶了進來。
這些互相寫詩唱和,一起抬轎子,生生的將登州魚干,打造成了名牌。
此外,蘇軾還拿著公使錢,在登州將漁船租賃給百姓。
而百姓償還的辦法也很簡單——不還錢,只給魚就行了。
這使得百姓的貸款買船積極性大增,登州漁業大爆。
短短一年,登州漁民的群體就擴大了十倍。
登州外海多個島嶼,成為了漁民們曬網、卸貨之地。
就連沙門島,都不能幸免!
再這樣下去,沙門島恐怕就不能作為大宋流放重刑犯的目的地。
恐怕趙煦得考慮去南海或者什么地方,找個荒島,作為流放地。
嗯……
土澳就不錯,就是太遠,沒個十年二十年,怕是連土澳的邊都摸不到,更不要說去流放犯人了。
蘇軾當即再拜:“臣為陛下臣,安能不奉陛下旨意而用心王事?”
“愿請陛下降下德音,以教臣將來之事。”
蘇軾只是大嘴巴。
但在追求權力,迎合權力以及靠攏權力這個方面,他與其他士大夫別無二致——也就可能節操高一點,三觀正常一點。
尤其是,趙煦公開了他曾在‘先帝要求下立三誓’的事情后。
蘇軾比任何人都更想進步!
原因很簡單——只要升到宰執,那么,即使觸犯十惡不赦的死罪,那么也至于賜死。
這對蘇軾這樣的人來說,簡直是為其量身定做的政策。
只要升到宰執——媽媽再也不用擔心我亂說話得罪人,連累全家了。
至于第一誓——不以謀逆之外的文字罪人。
其實,這東西的約束力,約等于沒有。
確實,官家誓不以文字加罪。
可皇帝完全可以拿其他東西來罪人——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對皇帝而言,想搞一個人,還怕沒借口?
實在不行,現場造一個罪出來。
誰又敢不服?
只有宰執大臣、三衙大將,縱犯十惡不赦之罪,止于賜死這一條才真正有意義。
趙煦看著蘇軾的神色,嗯了一聲,道:“卿回任登州后,須得記住,對于高麗來人求援之事,須當慎重,尤其要小心提防,那高麗來人,起二心,生邪膽,將我大宋拖入水……”
“北虜、高麗之爭,于朕之言,狗咬狗而已。”
趙煦說到這里,就看向蘇軾,道:“卿明白了嗎?”
不要看,趙煦在那高麗僧官義天來朝的時候,態度好得不得了。
甚至賜給義天紫袍袈裟,還給了高麗很多大宋宮廷才有的版印經書。
但,外交上的事情,不就是這樣嗎?
嘴上笑嘻嘻,背后捅刀子!
具體到如今高麗與遼國的戰爭,趙煦的心態是很奇怪的。
他處在一種矛盾的集合體。
是既怕遼人滅了高麗,又怕高麗反推了遼人。
所以,不要看他嘴上叫的兇,經常動不動就想要指使登州甚至京東路,加大援助力度。
實際上呢?
大宋迄今為止,對高麗王國的最大支持,也就是開戰之初,援助的那些已經老舊不堪用的神臂弓與甲胄。
除此之外,不過是些道義上的支持而已。
哪怕遼人打下了平壤趙煦也依舊是沒有擴大援助的意思。
原因就在于,在趙煦心中,現在的這場遼國伐高麗的戰爭,就是一場狗咬狗的戰爭。
遼國咬死高麗,對大宋固然不利。
可高麗反推遼國,也對大宋不利啊!
可千萬別把高麗想象成親宋的王國。
也千萬不要被義天表面的偽裝蒙騙了。
趙煦在現代,可看過歷史書!
高麗人,在宋遼之間,一直扮演著兩面三刀的角色!
那個義天僧,在元豐時代入朝,趙煦的父皇好心招待,引為上賓。
結果呢?
他一回去,就將他在大宋看到的東西,反手賣給了遼人!
而趙煦的上上輩子,不知道這些,加上義天還是他父皇所喜歡的僧人,所以非常友好,友好到幼稚,所以在這個方面吃了大虧!
紹圣時代,諸如太平御覽、冊府元龜、太學敕式等重要官方內部文件和典籍,都被高麗人賣給遼人。
以至于遼人可以掌握大宋內部的動向以及經濟文化政治情況,在談判中占據主導。
當時的趙煦還莫名其妙。
在現代的時候,他才猛然覺醒——史書上白紙黑字,皆高麗所為!
高麗人利用了他的善良!利用了他的信任!
在這個方面,反倒是蘇軾兄弟,比趙煦做的好。
元祐時代,義天僧再次來朝。
蘇軾兄弟主導下,將其當成間諜,嚴防死守,甚至不惜因此建立審查機構,防止泄密。
這些舉措使得高麗人根本探知不到大宋的情況。
趙煦既知道高麗人的所作所為,又怎么不防一手?
所以,那義天僧每次來朝,趙煦都讓刑恕,派人日夜盯著其使團的每一個人,使其不能探知到大宋的情況,將其活動范圍和信息獲取,嚴格限制在佛教領域。
擺明了車馬——求法可以,其他不行。
遼國征討高麗后,趙煦更是趁機,逼迫義天接受他的條件,以島嶼換軍械。
用一批不堪用的老舊神臂弓和甲胄,以交換島嶼以及通商權力。
而高麗人到現在都還沒有派人來,告知大宋,并交割指定的島嶼。
這在趙煦看來,這就是高麗人還能撐得住的信號。
既然他們撐得住,那就不需要大規模支援了。
熬吧!
高麗人總有熬不住的時候。等他們熬不住了,趙煦要的,就不是一個島了!
總不能說,高麗這次能贏?
要是這樣的話,趙煦就得進一步裁撤河北兵馬,給遼人解套了。
蘇軾聽了趙煦的囑托,略一沉吟,便拜道:“臣謹遵德音!”
對高麗,蘇軾是沒有什么好印象的。
他甚至有一種莫名的反感。
他總覺得高麗人不太對頭。
所以在登州期間,他雖然奉旨,支援了高麗一些物資。
但除了旨意之外的東西,他是一個也不給。
高麗人再怎么哀求,他也是無動于衷。
態度很明確——你們要援助,我必須請旨,必須有旨意才能給。
不然,你們就掏錢!
掏出真金白銀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