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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六章 大宋的城市化太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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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鄧學士在經筵上,曾說過盱江先生的名言:與眾同利,則利良民;不與眾同利,則利歹人。”

  “言此乃利國利民,中興國家之道!”

  趙煦當然早就想好,應該如何處置當前的事情。

  準確的說,應該是怎樣忽悠天下人心甘情愿的掏錢來接盤。

  理論基礎他都已經準備好了。

  “司馬相公在時,曾進言:當今天下之患,在于官府所得太多,而百姓所得太少!”

  “其臨終更曾再三泣諫于此!”

  別問!

  問就是李覯的思想,司馬光的意見。

  要不是王安石還活著,趙煦高低也得把這位荊國公抬出來。

  說起王安石,再過一個多月,這位荊國公就要迎來其六十五歲生日了。

  按照慣例兩宮會遣使去送禮物祝賀。

  所以,如今宮中已經在準備給其的禮物了。

  而趙煦也給他準備了一件禮物。

  希望王安石不要不識好歹,最好乖乖的收下來。

  趙煦觀察了一下兩宮的神色后,繼續道:“我年少,從前其實不知這其中的真意!”

  “直到此番,在綾錦院中所見上下官吏沆瀣一氣,勾連強迫良民,刻薄上下,方才知曉何謂:不與眾同利,則利歹人!”

  “也方才明白,司馬相公所言,官府所得太多之意!”

  “太母、母后,也應該看過刑部、大理寺還有戶部奏報的綾錦院案情情弊了吧?”

  兩宮點點頭。

  這個事情鬧得很大。

  御史臺、太學群情激憤,朝野內外的文官集團,無論新黨還是舊黨,不分意識形態,都對此猛烈鞭笞。

  于是,刑部、大理寺、戶部都用上了全部的精力。

  新上任的大理寺少卿杜純,還去了蔡京那里學習取經了。

  在大理寺里,也搞出來了一個‘圣人經義學習班’。

  就在這深秋寒冷季節,專門選早上風大、天氣冷的時候,把綾錦院里的那些人,統統趕到大理寺衙門專門給他們選的汴河旁。

  讓他們只穿單衣,吹著寒風,背誦禮記,默寫文章。

  杜純這么一搞,綾錦院那幫嬌生慣養的衙內,哪里撐得住?

  加上,趙煦也只要他們交代問題,退贓退賠。

  于是,一個個如竹筒倒豆子,把問題交代的清清楚楚。

  不過兩天時間,綾錦院內部的那點事情就被查了個底朝天。

  “綾錦院的殺才們,確實是過分了。”向太后道:“內侍省的人都說,此輩小人辜負皇恩,罪在不赦。”

  這就是內侍省在切割了。

  趙煦點點頭:“此等小人,確是辜負皇考與朕的期盼了。”

  綾錦院的那些家伙做的事情,一點也不復雜。

  無非不過是用著些以次充好、強取豪奪的尋常手段。

  織工們是敢怒不敢言,根本不敢反抗,只能任由他們榨取。

  而他們就這樣,一年可以從織工們身上榨取價值數萬貫的絲帛。

  老實說,歷代趙官家們知不知道這些事情?

  應該是知道的。

  只是不知具體詳情而已。

  至少,在趙煦的上上輩子他就耳聞過諸司內部的一些情弊。

  而對此,當時的趙煦是一笑而過。

  皇帝不差餓兵!

  下面的人辛辛苦苦給朕當差,撈點、貪點正常。

  水至清則無魚嘛!

  而且,說老實說,放縱諸司克剝手工業、打壓商賈,是符合皇帝統治需要的。

  因為,要是小作坊主、手工業和小商賈們的日子過好了。

  就會引發虹吸效應。

  讓大量農村的無地貧民進入城市討生活。

  這些人的涌入,必然會帶來大量社會問題,增加統治成本。

  偏偏大宋的城市化,是歷朝歷代所未有的。

  早在元豐三年,大宋天下州郡的城郭戶,就已經突破了兩百萬戶(李清臣,元豐三年上書提及了這個數據),而熙寧十年時,戶部統計天下戶口是一千六百八十萬戶。

  就這還不包括禁軍、廂軍及其家屬,以及散在各地礦冶的礦工、海邊的漁民、行船的商戶、運河的船工。

  你要是一個封建皇帝,看到這些數據,也會兩股戰戰的。

  自然會下意識的限制、打壓。

  諸司的克剝,權貴們的盤剝,官府的限制。

  都是趙官家們樂于看到的。

  甚至可以說是鼓勵的。

  而偏偏,趙官家們又已經離不開城郭戶們創造的經濟效益。

  元豐七年,戶部統計天下城郭戶給國家貢獻的收入。

  僅僅是諸司這一塊在場務上的收入,就已達到了五百零五萬貫,另外還有布帛九十九萬余匹(續資治通鑒長篇元豐七年十二記載)(元豐八年,罷市易務、罷堤岸司,這方面收入銳減,只有三百多萬貫)。

  而在商稅方面,這個數字是八百多萬貫。

  此外,城郭戶們還要交免行錢,這又是幾百萬貫。

  大宋的城郭戶用占天下人口八分之一的數量,貢獻了超過三成的賦稅。

  而其占據國民生產總值的比例,可能接近了百分之四十。

  所以,后人看北宋,才會怎么看怎么別扭。

  一邊是工商業快速發展,城市化突飛猛進。

  一邊是宮有制壟斷官營經濟大行其道,趙官家什么都要管,什么都想插一手。

  三冗之一的冗員問題的源頭之一,就在這里。

  于是北宋活像個精神分裂患者,大腦、小腦各自打架,屁股和腦袋各坐一邊。

  但,只要代入到封建帝王的專制毒菜思維下,這一切就都顯得合情合理了。

  加上儒家現在其實也完全沒有做好這方面的準備工作。

  千年的農本思想指導下,所有人面對新的社會形勢,都很茫然。

  新黨的王安石,舊黨的司馬光、呂公著,都曾考慮過這個問題怎么解決。

  但他們都浮于表面,未能看到問題的真正原因所在。

  同時,他們也都忙于黨爭,無暇處理和研究這個問題。

  也幸好他們忙于黨爭,沒有真正將目光投射過來。

  不然,他們就會發現,有個可以吞噬一切的東西,就潛藏在這劇烈的社會變化中,就潛藏在天下越來越多的城郭戶里。

  而趙煦在現代留學十年,看過中外歷史。

  自然知道,這個事情既可以讓大宋中興,國家富強。

  同時一個不好,也可以讓他或者他的子孫摸不著頭腦。

  但……偏偏,只有這唯一的一條活路!

  其他路都是死路、絕路!

  于是,再怎么不愿,他也只能硬著頭皮走下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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