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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零五章 又打了一個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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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豐八年六月戊子(26)。

  趙煦醒來時,石得一已經出現在他面前。

  “大家,邏卒有報,遼使耶律琚似乎得了一張交子,正日夜把玩,欲圖謀我大宋交子之秘!”

  趙煦聽著,就笑了一聲:“這遼使喜歡交子?”

  石得一答道:“所有遼使都喜歡!”

  這個趙煦當然知道,在他的上上輩子,每次遼使來京,都會想方設法的搞到交子,甚至想要探究大宋是如何發行、制作交子并讓百姓信賴的。

  大宋對此,自然是嚴防死守!

  一個字也不肯透露給遼人!

  原因嘛,也很簡單,遼國和大宋四川、陜西一樣,嚴重缺乏銅錢,所以國中大量鑄造鐵錢流通。

  鐵錢太重了!

  根本不適合貿易,尤其是遼國這樣幅員遼闊的帝國的貿易。

  趙煦拿起石得一的邏卒們查出來的那四位遼使的大體履歷。

  耶律琚、王師儒、蕭杰、韓昭愿。

  趙煦的眼睛,在這個四個人名看來看去。

  想了一會后,趙煦對石得一道:“館伴副使是刑恕對嗎?”

  石得一恭恭敬敬的回答:“是的!”

  “善!”趙煦頷首,然后開始下令:“石得一!”

  “臣在!”石得一立刻躬身。

  “傳朕的口諭給刑恕……命他私下里,和這四位遼使都接觸一下……然后,讓刑恕寫個關報給朕……將四位遼使的性格、癖好、為人,都報告上來!”

  “臣領旨!”石得一躬身再拜。

  趙煦看著這個內臣,認真說道:“記住,告訴刑恕,朕不會承認有過這樣一道口諭!”

  石得一的腰彎的更低了:“臣明白了!”

  石得一很清楚,這句話也是對他說的。

  口諭這種東西就是這樣,天子承認,才是口諭,天子不認,那就不是!

  而大家能夠提前告知他這一點,真是天恩浩蕩!

  石得一于是恭恭敬敬的領命而去。

  趙煦拿著手上的邏卒報告,嘴角微不可查的笑了一聲。

  “刑和叔,朕要看看,汝能給朕交出一份怎樣的答卷?!”

  刑恕,刑和叔。

  元祐、紹圣時代,左右橫跳最為出名的人物。

  被他拉下水的人,包括但不限于司馬光的繼子司馬康、文彥博的兩個兒子文貽慶、文及甫,韓忠彥家里的兄弟、馮京的兒子……

  還有高家的高公繪、高公紀、高士充、高士京……

  厲害吧!

  更厲害的是,他同時還是章惇知名不具的好朋友,蔡確到死都相信的摯友,鄧綰的知己。

  黃履、安惇、張璪等人,也和他關系很好。

  所以,紹圣時代的清算報復,刑恕全部參與其中。

  他是人證,也掌握著大量物證!

  粉昆案和同文館案干脆就是刑恕主動引爆的。

  現在,趙煦給刑恕出考卷,就是想看看,這個家伙到底是真的忠臣,還是純粹的騎墻派。

  因為,趙煦手里有一份標準答案。

  那個遼國祭奠副使王師儒!

  趙煦在現代的時候,在此人墳頭上蹦過迪!

  物理意義的蹦迪!

  還看過出土的王師儒墓志銘,對這個人的底細和跟腳清清楚楚。

  刑恕神色復雜的送走石得一。

  他輕輕掩上門,既興奮又忐忑。

  “少主為何給我下這樣奇怪的口諭……”

  “叫我私下接觸遼使……卻又明確表示不會承認有這樣的口諭……”

  “這算什么?”

  刑恕想不明白。

  但他知道,這恐怕是某種考驗。

  畢竟,私下接觸遼使,乃是大忌!

  通遼的帽子,一旦被扣上,這輩子都得去嶺南吃荔枝。

  刑恕在房中踱了幾步,終于下了決心。

  賭了!

  黃昏時分,章惇拖著疲憊的身軀,走出宣德門。

  這些天來,都堂奉旨,商定大行皇帝的謚號,并起草大行皇帝的哀冊。

  每一個字,都要據理力爭,每一個句子都要反復斟酌。

  章惇感覺有些心累了。

  他騎上馬,元隨們就要打起儀仗,章惇忽然停了下來。

  他回頭看向皇城方向。

  “今日鄧溫伯似乎依舊沒有出學士院……”他看著,宣德門下那個專屬于翰林學士的馬廄里的那匹鄧潤甫的黃馬,忍不住說道。

  “都堂上也未見到鄧溫伯……”

  “他在忙什么呢?”

  鄧潤甫是翰林學士承旨,一般情況下,沒有大事他是需要出現在都堂,和在京待制重臣、宰執們一起參與商議大行皇帝謚號并擬定哀冊文字的。

  而他已經連續兩天,沒有在都堂上出現。

  更連續兩天,沒有出宮歸家。

  兩宮對他有什么交代?

  章惇認真的想了想,沒有!

  所以,鄧潤甫在學士院到底忙什么?

  章惇打算明天去學士院看一看情況!

  天色漸漸暗下來。

  汴京城南,朱雀門外的朝集院的熱鬧,卻才剛剛開始。

  幾個剛剛入京待闕的朝官,聚集在一起,互相斗茶、作詩、唱和。

  蘇轍捧著書,在朝集院的廂房中,挑燈夜讀。

  他已經聽說了他將要服侍的那位少主,自學成才,竟一個人用了五天時間,讀通《尚書》的事情。

  這讓蘇轍倍感壓力!

  根本沒有心情去和同僚們斗茶,只能將全部精力放在書上。

  他可不想,到了御前,天子問他問題,他卻答不上來。

  那會被天下人笑死的。

  子瞻兄長,更會在密州會捧著肚子打滾!

  蘇轍正看著書,門忽然被人敲響。

  “子由……子由……”門外傳來了熟悉的呼喚。

  蘇轍起身,走過去將門打開,見著門口的人,微笑著拱手:“明叟啊,有事?”

  來人正是和蘇轍同日入京的,將要進入御史臺的王覿。

  王覿,蘇轍不太熟悉。

  但他哥哥王觀,蘇轍卻是知道的——天下知名的詞人!

  所以,兩人見面后很快就開始因為詩詞文章而熟悉了起來,然后就因為相同的政見而相見恨晚。

  “子由,可聽說了少主,在宮里讀王介甫《字說》的事情?”王覿一見面就問道。

  蘇轍點點頭。

  王覿激動的說道:“此事,都堂宰執,竟無動于衷!”

  “難道,他們忘了當年王介甫是如何毒害大行皇帝的嗎?”

  “御史臺更是不發一言!”

  “待某到了御史臺,一定要以此彈劾那些尸位素餐的言官!”

  蘇轍連忙拱手贊道:“明叟高義!”

  “聽說子由,將要拜為集英殿說書……為天子御前經筵……”王覿畫風一轉,就問著蘇轍。

  蘇轍頷首道:“確有此事!”

  “那么,子由到了御前可會與天子進言?”王覿直勾勾的看向蘇轍。

  蘇轍下意識的低下頭去,嘆道:“在下人微言輕……”

  “經筵之上,恐怕沒有多少說話的地方!”

  經筵官,已經有一個龍圖閣學士了。

  很快就會又增加一個——呂大防!

  那里有他這樣小小的承議郎說話的地方?

  只是,看著王覿的目光,蘇轍深深吸了一口氣,也慢慢握緊了拳頭,正色道:“不過,若有機會某必君前直言……”

  “揭露王安石亂國之說,天子仁圣聰俊,必能知臣忠良,所言不虛!”

  王覿大喜,握著蘇轍的手,說道:“有子由在經筵上仗義執言,吾等再于御史臺中上書勸諫……”

  “天子必棄王安石邪說而從我等君子之言!”

  對此,王覿感覺不存在其他任何意外的可能。

  畢竟,現在經筵上,幾乎全是君子正人。

  剩下的蔡卞、陸佃等王安石邪黨,也都沒有可能再留。

  只要趕走那兩個小人,經筵就盡為君子。

  他們這些人在御史臺中,再將舊黨群小逐走。

  御史臺也將眾正盈朝!

  接下來是都堂!

  如是順利,明年正月的朝堂上,就將沒有一個小人,全是君子正人!

  君子聯手,必可開創太平盛世!

  上章,居然有讀者說水……

  只能說,是在埋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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