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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 司馬光張之諫不該被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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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宮議定,西府兩位執政也同意。

  于是,一道旨意,便從宮中發出,通過急腳馬遞,發往葭蘆寨。

  旨意大抵和趙煦的意思差不多。

  只在用詞上更加嚴厲,對呂惠卿的約束也更具體。

  此事,自然也不可能瞞得住人。

  很快,都堂上下就都知道了呂惠卿報告羌人求援的事情。

  第一天到都堂履職的呂公著,還沒得及召見中書省六房佐吏,就驟聞此事。

  旋即就眉頭緊皺起來。

  他前兩天上書,才說了止息兵戈,休養生息的事情。

  今天就要興兵?

  這就讓他面子有些掛不住了。

  不過,呂公著沒有立刻發作,他不動聲色的派人去將西府的同知樞密院安燾請來。

  安燾算是呂公著在都堂上,除了右相韓絳外的最熟悉的人了。

  因為元豐三年,呂公著在樞密院的時候,安燾時為權三司使,因為大軍后勤調度、輜重轉運以及其他錢帛上的事情經常打交道。

  所以,呂公著對安燾有一定好感。

  知道這個大臣,雖然是新法一系,可在一些地方的立場傾向舊黨。

  也曾經弱弱的指出過一些新法的弊端。

  但他聰明,見勢不妙,立刻就假裝自己沒有說過,反過來大肆吹捧。

  這種人,外人會覺得,蛇鼠兩端,可呂公著明白這就是官場生存之道。

  只有站在都堂上,才能影響國家,才能改變時弊。

  若因自己一時之氣,就甩手不干或者因此被貶。

  那除了自己得了一個好名聲外,于國何益?

  呂公著在他年輕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

  既然給趙官家當差,那就得受趙官家的氣。

  甚至得想方設法的哄好趙官家!

  安燾很快就赴約而來,到了呂公著面前,拱手一拜:“省佐有事尋某?”

  呂公著上前,扶起安燾,拉著他的手,坐到令廳上,微笑著道:“一別三載,厚卿風采依舊,老夫著實羨慕!”

  “省佐言重了……”安燾坐下來后,就問道:“省佐尋某,可是為了今日兩宮手詔河東一事?”

  呂公著點點頭,道:“厚卿應當知道,我朝已連年用兵,沿邊百姓,備受戰火顛沛之苦……”

  安燾點點頭。

  他雖然是新黨也支持王安石。

  可他對拓邊,一直持不同意見。

  立場雖然沒有舊黨的弭兵息戰這么極端,但也是不太主張繼續擴大戰爭的。

  實在是花錢花的太多了!

  而且,年年都在花錢!

  呂公著看著安燾,問道:“那為何厚卿?”

  安燾拱手道:“大義之前,小節自當忽略!”

  “嗯?”

  “呂惠卿隨邊報,附上了羌部豪酋的血書……”安燾平靜的說道。

  “少主言:春秋圣人以戎狄不稱人,獨戎狄行仁義而稱人……圣人微言大義,在仁義二字!”

  呂公著聽著,瞳孔轉動。

  安燾接著道:“兩宮也擔憂,若橫山羌部求援,而我朝見而不救,不僅僅將大失橫山諸羌之心,使彼為西賊所用!”

  “更憂慮著北使!”

  “北使如今已在河北,若其知我朝連近在咫尺的羌部求援也無動于衷,難免輕視我朝!”

  呂公著緩緩的點頭。

  這個理由,已經能夠說服他了。

  北使……

  那可是只要找到機會,就會對大宋極限施壓,恫嚇、威脅,無所不用其極!

  慶歷增幣,就是因為北使蕭特末,在御前以戰爭恐嚇,嚇住了仁廟才達成的。

  此外,少主的態度也讓呂公著謹慎起來。

  何況,少主說的確實是有道理的。

  仁義二字,立國之本!

  大宋為正統,若連仁義都不堅守了。

  那么四夷還會服嗎?

  尤其是橫山羌部,若其因此徹底倒向西賊,那么,沿邊各路從此永無寧日!

  安燾看著呂公著的神色,微笑著道:“省佐不必憂慮!”

  “兩宮和少主,發往河東的手詔,用詞極為嚴厲,只許河東救人,并無開戰、用兵之事……”

  “呂吉甫這個人雖然跋扈,但也絕不敢抗旨不尊!”

  呂公著緩緩點頭:“若如此,天下幸甚!”

  只要不掀起大戰,只要不再來一次五路伐夏、永樂城大戰這樣的事情。

  沿邊各路和天下財政,就還能堅持。

  于是,呂公著拱手謝道:“辛苦厚卿了!”

  “不敢!”

  司馬光放下手里的筆,側耳聽著門外的議論聲。

  他聽到了河東、呂惠卿、羌部一類的議論。

  于是,司馬光對范祖禹說道:“純甫,出門去問問,發生了何事?是否是河東又起了兵戈?”

  這是司馬光現在最擔心的事情。

  兩宮震怒,將鄜延路的張之諫重罪。

  現在,又圣旨要召回鄜延路另外一位邊帥劉昌祚。

  這樣一來,呂惠卿小人得志,一人兼兩路!

  他若擅起兵戈,蒼生不幸!

  沒多久,范祖禹就回來,將他打聽到的事情和司馬光說了。

  司馬光聽完,一張老臉立刻就拉了下來。

  “老夫就知道!”司馬光喃喃自語著:“呂惠卿此子,必懷亂政之心!”

  “張之諫獲罪也必然助長他的野心!”

  范祖禹聽著,問道:“您是要上書談論此事?”

  司馬光看著范祖禹,搖搖頭,道:“非也!”

  “少主所言,自是有道理!”

  “仁義不施,則攻守之勢異也!”

  “如今,羌部血書求救我朝,少主發仁義之圣心,以王師救之,可謂至善!老夫為何要阻止?”

  對現在的司馬光來說,那位少主就像一汪從未被人涉足的泉水。

  善良、純圣,仁義發乎于天性!

  自然是不可能會有‘因利興兵’的心思。

  只能是出于天性的善良,為了救人而做出的決定。

  這樣的仁義之舉自然只能歌頌,怎么能阻攔呢?

  “那……”范祖禹不太明白了。

  “老夫要阻止的是朝堂治張之諫的重罪!”

  “張之諫不止不該被罪,反而應當重重獎賞!”

  “使天下皆知,我朝息兵之決心!“

  “也由此,完全徹底的打消,那些邊帥武夫,擅起邊釁,借此邀功買名的心思!”

  對司馬光來說,這才是關鍵所在。

  張之諫,對不對?根本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抗拒了呂惠卿欲圖作亂的行為。

  只要邊臣人人都如張之諫,西賊再如何挑釁,也只堅守城池。

  那里還會有戰爭?

  一旦沒有了戰爭,那么,因為戰爭而生的那些倍克、殘民、亂國家的邪法,自然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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