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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想要為國捐軀的趙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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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豐八年四月壬申(初九)。

  堤岸司第一批堆垛場的撲買之日。

  兩宮在這一天,應三省有司所請,照治平故事下詔,以新君登基,普降恩典為故,命有司豁免天下百姓在元豐六年以前所積欠之兩稅稅租和緣納錢。

  這是故事慣例,也是應剛剛上任的韓絳所請,也算是聊勝于無吧。

  畢竟,交得起的早交了,交不起的打死也交不起。

  不如免了,少造些孽。

  同日,大行皇帝乳母,安仁保佑夫人張氏,進封秦國、晉國安仁保佑夫人。

  后宮妃嬪,循例加恩。

  仁廟德妃苗氏,進位貴妃,德妃周氏,進位淑妃,仁廟第十二女魏國大長公主進封楚國大長公主,仁廟第十女韓國大長公主進封周國大長公主。

  趙煦唯一在世的姑姑,英廟第三女衛國大長公主進封冀國大長公主。

  趙煦的幾個姐妹,也依次加恩進封。

  在這一天,趙煦還捏著鼻子,忍著惡心,在一道詔書上用了印。

  靜海軍節度使、特進、檢校太尉、安南都護、交趾君王李德干,進同中書門下平章事。

  這個人是趙煦的恥辱。

  也是大宋的奇恥大辱!

  且不談,交趾自漢以來,千年皆為中國州郡,五代失陷,這本就是自詡正統,以天下之主的大宋天子必須收復的地方!

  交趾不復,燕幽不收,河西不有。

  就不配讓西域諸國叫一聲:漢家阿舅!天可汗什么的更是想也別想!

  單單就是熙寧時,交趾入寇,屠殺邕城的大宋軍民讓大宋的邕州知州殉國犧牲,這一點就讓趙煦很難對其有什么好感。

  何況后來的郭逵掛帥南征,燕達跟隨的交趾戰爭,因富良江天險加上交趾的雨季,讓大宋南征功虧一簣,未能收復交趾,這就更添上了一筆仇恨!

  父皇的未竟之業!

  父辱子仇,趙煦上上輩子,曾經發誓要報復!

  而在現代留學十年,既讓趙煦明白,交趾的麻煩之處,也讓他增加了對交趾的厭惡。

  “南國山河南帝居是吧?”趙煦在詔書上加蓋玉璽。

  “朕遲早將會踏破升龍府!”

  蓋完這道詔書,下一道加恩詔,讓趙煦愣住了。

  河西節度使、邈川大首領、檢校太傅、武威郡王董氈,進檢校太尉。

  他拿著玉璽,輕輕蓋上,在心中嘆了口氣。

  他知道,董氈這個時候,其實早就死了,只是其養子阿里骨秘不發喪而已。

  去年,李憲的使團,之所以不能見到董氈就是這個原因——人都死了,去那里見?西天嗎?

  而阿里骨這個反骨仔,只要李憲從熙河調離,就會立刻跳反!

  想著董氈,趙煦也是深感同情。

  堂堂吐蕃贊普的直系血脈,不僅僅幫別人養了兒子。

  更被鳩占鵲巢,王位、大宋旌節,現在都應該已經被阿里骨拿到手里了。

  可憐吶!

  不過,大宋手中,還有著一張牌。

  只是,趙煦明白,無論是向太后還是太皇太后都不會打。

  這張牌就是趙思忠、趙醇忠兄弟。

  他們流著角廝羅的嫡脈之血!

  是吐蕃贊普毋庸置疑的血脈,也是青唐西蕃最合法的繼承人——董氈已死,血脈被阿里骨斬殺殆盡。

  唯一活著的角廝羅子孫,就剩下當年王韶開邊時,招降的這些角廝羅子孫了。

  “還是得等阿里骨跳反,才有機會出這張牌……”

  “可那個時候,趙思忠已經死了,剩下一個趙醇忠恐怕孤立無援啊……”

  趙煦轉動著眼球。

  他忽然想起了一個辦法。

  就是,向太后可能不會同意。

  但他還是打算試一試!

  他是天子,為國捐軀,理所應當!

  假如啊假如說,他娶幾個趙思忠、趙醇忠兄弟的孫女為妃嬪。

  那她們生下的孩子,就天然具備了吐蕃贊普和漢家阿舅的血脈和統治西蕃各族的合法性。

  在畏服貴種的西蕃部族眼中,這是釋迦摩尼下凡了。

  隔日,癸酉(初十)。

  駕部員外郎賈種民上奏:臣奉旨督辦堤岸司撲買,依旨意,已將汴京城城外,汴河西諸堆垛場、場務、庫房撲買已畢,得錢三十二萬七千八百貫,乞送左藏。

  隨上奏而來的,是一份份已經簽好的契書和相關公文。

  于是,命下有司核定,然后才許押送左藏。

  趙煦得知此事時,剛剛吃了早膳。

  “三十二萬貫,這賈種民還算得力!”他輕聲評論著。

  至少,比他上上輩子要好。

  上上輩子,汴河堤岸司是直接罷廢不管,任由民間自行處置。

  于是,全部落到了那些勛貴手中。

  大宋不僅僅一毛錢好處沒撈到,還沾了一身腥。

  當然了,也正是因為如此,后來趙煦親政,才能那么輕松的將堤岸司所屬的一切財產完全收回。

  現在,既然撲買了,那就得尊重契約,至少撲買租期內,不能隨便回收。

  同日,中書省奏請,以市易法既罷,請兩宮恩典,派員清點市易務以來,天下城郭戶所積欠之市易務貸款、利息。

  請以形勢戶免息七分,戶等財產三千貫以上,免息五分,三千貫以下免息三分為條例,并乞寬限至本年十二月,請令有司張榜公示,曉瑜人戶以聞。

  這同樣是一個帶著韓絳個人風格的奏請。

  做了幾十年的官,在歷任地方十余年,韓絳太清楚,地方上特別是城市里的城郭戶的情況了。

  三千貫,就是一條劃分城郭戶財產的分水線(當然是大城市)。

  三千貫以上,屬于小有積蓄,在城市中也有自己產業的手工業主、作坊主或者坐商。

  三千貫以下,則還屬于積累階段,暫時還在打拼的階級。

  可能地方情況不同,經濟不同,有所差異。

  但不會差的過于離譜。

  奏上,兩宮答曰:可。

  乃命中書侍郎李清臣,會同監察御史劉拯、兵部員外郎杜常、太府少卿宋彭年督辦。

  向太后把這個奏疏拿給趙煦看,趙煦看完也在心中贊道:“韓子華,真是能吏!”

  就市易法的處置上來看,比趙煦上上輩子那位太母在司馬光建議下的處置辦法好得多——請以大姓利息七分,小姓全免,限期一月完成。

  濃濃的司馬牛風格。

  直接把城郭戶和鄉村戶對等起來。

  將人數多寡而不是財產多寡作為劃分標準!

  尤其是那個限期一月,讓很多人破防。

  包括同屬于舊黨的不少大臣。

  可人家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而韓絳上任,靠著這兩次德音下降,加上堤岸司撲買帶來的紅利。

  趙煦感覺,起碼半年內,他的施政權威,應該是穩定的。

  至于為什么是半年?

  因為半年以后,司馬光、呂公著肯定在都堂上會師了。

  不過,當著向太后趙煦沒有任何表示,只是裝著認真學習、仔細識讀的樣子,不時的和向太后請教著其中的一些問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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