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級基地。
“問題出在遙測階段，這是離火發射任務唯一與航天局保持緊密聯系的地方。”
凌晨5點許，基地又是一次徹夜無眠的燈火通明。
林炬發回的信息引起了所有人高度重視，想都沒想立刻調用“山海”，像上次一樣開始對相關內容無死角搜索匯總。
其余人也沒閑著，保密方面一直是基地的重點注意事項，存在風險的地方本就不多，很快就找出了突破口。
基地與地外探測器的聯絡通道有兩條路線，一是通過同步軌道擁有大型天線的多功能大型衛星接收轉發，二是借助航天局在國內外的遙測天線陣列接收信號，不過一般是以后者為主，地面或者海上大型天線的接收能力顯然更強。
順著這條線索進行拉網式篩查，再加上認為設置的幾個重要時間節點，“山海”毫不費力地就找到了線索。
不過接下來涉及保密的調查就花去了很多時間，好在“山海”擁有強大的聯想和匯總能力，拼拼湊湊地也還原了事情走向。
漏洞的根源，還是要回到彗星離火組合體釋放偽裝的無線電信標的那一天：
假無線電信標不僅可以模擬相同的無線電訊號，還能通過折疊的鋁箔制造差不多的雷達反射特征，但這不能解決分離時探測器的信號特征被探測到的問題。
基地解決這個問題的辦法是利用監測空檔期，國內的地面監測網并不像NACA一樣遍布全球各處，能在任何時候提供準確的信號接受/發送服務，在背對探測器時有一定時間的空窗。
而就在這段時間內主體探測器與信標脫離，前者加速繞一個彎再前往目的地，在地球以外的的茫茫太空中它的體積比最小的隕石還要小得多，能找到它只能靠瞎貓碰死耗子。
這就有兩種潛在風險：
第一，瞎貓存在碰到死耗子的可能；
第二，航天局不是瞎貓，相反這里匯聚了最聰明、最有耐心、最負責的那一小撮人。
在探測器釋放完信標過后航天局花了點時間重新接上了監測網，而意外出在當時正在印度洋游弋、率先續上信號的遠望六號測量船。
當時的遠望六號也只發現了偽裝的無線電信標，但設計時的軍事用途讓它得以記錄下了微弱且短暫的熱信號，在系統日志中多出了一段記錄。
‘彗星’推進器是核電動力，利用核反應堆給霍爾推進器供能提供動力，缺點是加速度很小，所以在拋下信標時它進行了短時間的大幅度超功率運行以盡快擺脫原有航線，導致散熱片對外散發出大量熱能，被靈敏的遠望六號捕捉到了短短的一瞬間。
這不算是什么決定性證據，一直擱置到了鐘成上任，他本著負責的態度把所有與新遠有聯系的項目全都重新翻了一遍，并沒有放過這個細節。
他先是懷疑探測器是不是出了什么問題，要求獲得“離火”的最新情況，卻被告知探測器由基地直接控制，在抵達目的地之前為了省事航天局也就沒過多關注。
鐘成這才發現過去半年多以來探測器發回的竟然只有基礎數據，除了位置坐標和日志以外什么都沒有。
如果這是常規探測器很正常，深空飛行時盡量省電，但“離火”可是搭載了核反應堆，電力充沛的要命隨時都能最大功率工作，以新遠的作風看這么沉默反而不正常。
既然有了懷疑那么剩下的步驟就容易了許多，截至“山海”查閱到的最新線索，鐘成已經基本確認正在飛行的那個不是“離火”。
至于具體調查到了哪一步“山海”就無能為力，但這已經足夠了。
當基地的眾人把結論發給林炬后，他只是草草看了看就再也壓制不住困意，倒頭就睡著了。
1月23日早上，按照日程今天會傳達上面的初步意見，簡單地說就是有早會。
會議開始時間是8點半，鐘成早早就坐在主位上，他的眼中布滿血絲，顯然昨天晚上他也很忙碌，靠近他身邊就能聞到濃重的煙草氣息。
一直到大多數人到齊林炬也沒出現，這倒在鐘成的意料之中，如果一切按照他想的那樣，林炬今天的狀態應該是極度疲憊……
“早啊各位。”
門口閃現出端著豆漿的林炬，他整個人看上去容光煥發絲毫沒有任何操心或者承受大量壓力的情況，感覺看起來比平時都要輕松，臉上也完全不見昨天那極力掩飾的驚慌。
其他人倒是沒感覺出什么，但鐘成卻忍不住開始懷疑自己的記憶，如果昨天晚上的事情不是在做夢，為什么這個年輕人還能做到如此表現？
他仔細觀察著林炬的神態和動作，確實看不出任何的破綻，完全沒有熬夜痕跡。
難道是我錯了？
這個念頭在他心中一閃而過，但人到齊就意味著要進入正題，他只能把這個巨大的疑惑強壓在心里，輕咳幾聲嚴肅起來：
“各位，昨天晚上我們通過多個渠道進行了確認，基本可以確信，阿美將會在接下來依次開展火星、木星、土星相關登陸任務，并有大量證據表明多個航天公司參與了NACA關于這些的研討會議。
同時相關提案也已經交給國會進入審批流程，NACA還在向社會招募相關領域學者，組成深空探索研究協會。”
這個消息頓時引起了所有人的嘩然，紛紛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鐘成觀察著眾人的表情，繼續說道：
“同時我也獲得了上級領導的最新指示，認為深空探測確實關系到太空進步，有助于宇航技術邁上新臺階、探索范圍突破新領域、創造全新的人類文明對外發展態勢。
因此希望我們在不影響現有航天計劃的前提下，抽出一部分人手組成火星軌道以外的深空探索計劃研究小組，討論無人探測以及有人登陸的可能性以及科學意義，要求在兩個月以內匯總信息，提交一份可行性研究報告。
我提議，這個小組的組長、副組長分別就由我、林副委員長擔任，其余組員也從現有科研人員里抽調暫時兼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