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衛的反問當然無人能回答，見此他才說出了自己的結論：
“讓我們看看截獲第一次信號那天，也就是12月13日發生了什么，先生們，你們一定記得。”
這個日期只要稍一回想就有印象，克萊爾馬上回答：
“核彈，兩枚氫彈爆炸了。”
大衛打了個響指：
“是的，兩枚氫彈爆炸了，同一天我們截獲了第一次信號。
雖然第三枚氫彈爆炸后三天我們又截獲了信號，聯想一下之前十幾年都一無所獲，氫彈爆炸與信號之間的關聯是最密切的，否則沒理由我們那么多年什么也沒發現，現在卻能找到東西。”
“按你這么說，那它應該無數次發送過這樣的信號。”
沙利文意有所指，上個世紀人類大大小小幾千次核試驗，如果有關聯信號應該一直在頻繁發送才對。
“是的，但那個時候我們前往火星的探測器太少了，工作時間很短，探測能力也不夠強，等新世紀發送新探測器過去的時候全球核試驗幾乎都停止了，有限的幾次非法試驗當量也非常小。”
沙利文和克萊爾互相看了看，勉強算是認可了這個說法。
20世紀那些探測器都很原始，哪有能夠截獲偽裝信號的能力，中間的20多年空檔期也確實沒有什么大當量核試驗，也解釋了為什么后來的探測器一點信號都捕捉不到。
那么這個說法還差一個疑點：為什么核爆炸與信號有關？
這個問題沒有難到大衛，他開始嚴肅起來：
“雖然我們對于外星人、外星文明一無所知，但我們從一個總體的角度來看，任何文明與文明，或者文明內部之間最大的共同點應該是什么？
是分歧！只要不是群體智慧型，而是像我們這樣由一個個智慧體組成的文明，一定會有分歧存在，而這種分歧大到無法消解時，最可能導致的結果是什么？”
“戰爭！”
約翰脫口而出，當不同的群體之間分歧大到一定程度，就只有通過最暴力的手段來推行自己的意志。
其他人雖然面色凝重卻也贊同地點頭，尤其是很多本身就在六角大樓工作的職員，他們非常認可這個說法。
文明之間的關系只會有友好、敵對兩種，那么就一定存在戰爭的可能，這至少應該是宇宙中絕大多數文明通用的法則。
大衛對于人們的反應相當滿意，繼續說道：
“是的，戰爭，戰爭永不改變；就像我們人類，從部落之間用長矛作戰，到冷兵器的彎刀和盔甲，再到熱兵器時代大炮的轟鳴，戰爭永不停歇，人類整個文明史上從來沒有一天沒不發生戰爭。
假如我們以能量區分，可以把古往今來的戰爭分為三個階段：冷兵器時代、熱兵器時代、原子時代。
最初的冷兵器時代人類掌握的能量很少，最多放一把火就是極限。
后來的熱兵器時代火藥改變了一切，人類能用于戰爭的能量大幅度提升，一發戰列艦重炮足以夷平整個足球場，這是冷兵器時代做不到的。
而在原子時代，一顆原子彈爆炸釋放的能量就高過了人類以往所有戰爭能量釋放的綜合，最可怕的沙皇氫彈當量5000萬噸，如果用它清理核輻射直接就能抹平島國，而這也遠未到達熱核武器的極限。
假如我們要從很遠——我是指光年以上的距離去觀測一個文明的發展狀況，最簡單、效率最高的方式就是安放一個能量探測器，當監測到釋放的能量超過某一閾值時，我們就知道那個文明大致發展到了哪個階段。
假如有這樣一個超級文明，它為了維持自己周圍不出現突然發展起來的敵人，就完全可以到處釋放這種簡易的探測器，哪一個報警了就去看一眼，并決定處置方式。
如果人類文明發展到一定高度，必然也會考慮星際防御問題，而最好的防御就是提前把危險扼殺在搖籃中！”
大衛訴說著的同時臉上的表情也愈發猙獰，仿佛自己就是那個充滿惡意監視人類的外星文明。
“原子彈或者氫彈爆炸時的威力范圍在宇宙中，太陽系中都不值一提，但只要探測器的靈敏度夠高，通過微小的引力波動或者電磁輻射值異常還是能夠監測到的。
而地球到火星的這段距離并不算太遠，根據我們的技術專家討論，即使人類也有望在幾十年后實現這種技術，更何況是外星文明。”
坐著的眾人無一不睜大眼睛心神巨震，不是因為太夸張，而是因為太有可能了，尤其是這和他們的思維方式本來就很契合。
能量論不是個新點子，之前有人給文明等級劃分就是通過可利用能量規模判斷，而這也獲得了科學界的普遍認可。
這是人類親身總結的規律：科學發展越高，能夠利用的能量越多。
而最尖端的技術用于戰爭本就是常理，所以戰爭能量論基本也是成立的。
克萊爾更是想到了其他地方，以前一直有人擔心人類毫不顧忌的無線電信號會被外星人發現，其實這毫無必要。
且不說破解這些大多沒什么意義的信號要花多少精力，這些信號也并不能就直接與戰爭能力掛鉤，而文明之間態度選擇的基礎就是戰爭能力的對比。
只需要確認對方的戰爭潛力到了哪一步，就能夠制定出最合理的應對方式，畢竟物理規律是無法加密也是最容易感知的。
“那我們應該阻止繼續核試驗，不要再讓更多核彈爆炸了。”
說話的是約翰，他本能地不希望更多地暴露在“敵人”的目光下，這種感覺會讓人很被動。
“已經來不及了。”
大衛緩緩搖頭：
“上個世紀就有數不清的核試驗，當量也比現在大得多，外星文明必然已經知道我們進入了原子時代，假如他們準備干涉，那么星際艦隊可能已經出發了。
我們不知道他們什么時候要來，應該努力地發展實力而不是把頭埋進沙子里，這毫無意義，沒準多炸一些還能讓他們正視人類的力量……雖然這對于超級文明來說也很可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