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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五十八章 敵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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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懸空寺大食堂。

  飯香菜美,熱氣騰騰。

  梁渠一開腔,其余師兄便知打的什么主意,全放下筷子,想聽聽怎么忽,咳,怎么勸動佛門佛子。

  「闖闖?」

  「對,闖闖,咱們要入世修行!從群眾中來,到群眾中去,所謂‘如是布施,不住于相,福德如是,不可思量」。」梁渠道上一句現學的《金剛經》,「佛不是在強調,讓弟子去行動、去布施么?做和尚,尤其做有抱負的和尚,不要老打坐空想。」

  「入世修行,自古懸空寺弟子皆有行之,廟中三年,廟外三年。大江南北,鄉野村鎮,名山叢林,去到寺廟外的時日,不比寺廟中少。」懷空婉拒。

  「矣,中原溜達一圈哪夠!三年三年又三年,人生有幾個三年,你有慧根,入世修行,要去便去遠的,一步到位!」

  「梁師兄,何處入世可一步到位?」

  「元?」梁渠抬頭,「灶房里頓悟完了?一上午沒見你人。」

  幾個餐盤依次放下。

  霜白素面蓋一圈素澆頭,素雞肥厚,油花之中,幾粒青豆點綴。

  正是其余真統鄯英、元一行人。

  一個長桌可對稱容納二十人,勉強能坐下。

  更往外的其它門派弟子端著盤子從過道里行經,顯然想靠近又不太好意思,生怕自己「討好過甚」,磨磨蹭蹭,最終去到其它桌上。

  平日里全住底下伏龍寺,講經了,好不容易能來上頭一趟,似乎仍有一層可悲的厚屏障。

  嘩啦嘩啦吸面條。

  「適才出關,托梁師兄的福,性命修為略有增長,小有所得,感激不盡,唯恐無法報答。」

  「不必客氣,真要感激,佛門有舍利,洞天庭有養劍葫蘆,你們樓觀臺有沒有什么好寶貝,拿兩件出來便是。」

  從小當道土,元自也不會被幾句調侃言語難住。

  臉皮薄不出家。

  「小子手頭的東西,于旁人有個三斤,于師兄您手里不過半兩,哪能幫得到臻象,倒有幾枚平安符,來時從樓觀臺的玉樹上請下來的,表表心意。」

  他從懷里掏出一串紅繩,每個紅繩下掛一個小錦囊,錦囊里有張朱砂小符。

  梁渠接過紅繩,翻來覆去,沒從上面感受到什么獨特。

  「有什么用?」

  「祈福保平安。」

  懷空介紹:「樓觀臺玉樹,枝白如玉,葉碧如翡,高百余丈,亭亭如蓋,常有香火客人春節后來寫一祈福符,讓稚童拋到枝丫之上,求生活如意。」

  聽明白了。

  字面意義上的祈福。

  梁渠手上這一串,有寫「平步青云」,有寫「升官發財」,有寫「健康平安」,五花八門,質樸而美好。

  「向師兄,一人一份!」

  「來了。」

  向長松抬手接過,解開總繩。

  「有沒有發大財的,發大財的給我。」徐子帥開口。

  「武運亨通的給我。」

  「我要長命千歲!」

  龍娥英挑撿一個,食指和拇指牽住紅繩,交相纏繞,打個蝴蝶結,把健康平安符系到梁渠腰帶上,和腰牌掛到一起,順手將疊起來的腰帶理平。

  「師兄尚未說,何處入世修行可一步到位。」元拉扯回話題。

  鄯英、曲昭雪、計醉波全豎起耳朵。

  「此事乃朝廷機密,不可言,不可說,說了就要跟我一塊走了,不想走的抬抬腿,挪挪屁股。」

  朝廷機密,一句話給眾人的好奇心堵塞住。

  「行吧。」

  四人識趣,端上餐盤去到隔壁桌。

  沒了外人,梁渠同懷空耳語幾句,不等「便宜師侄」回答,率先攬住他的肩膀搖晃。

  「如何?去也不去?橘生淮南則為橘,生于淮北則為積,皆是佛,卻截然不同,搞明白這個,你說是不是一步到位?

  經書上又說,‘凡所有相、皆是虛妄’,如此迥異的生長,不亦為‘相’之關鍵?緣何會有如此‘相」,要不要聽聽我的看法?」

  懷空稍作思索,伸手請教。

  「師伯請說。」

  「無他,便是因地理。」

  「地理?」

  梁渠筷子沾水,自桌面上劃出一條豌曲線。

  「為何南方的口音雜而亂,辨出數目遠勝于北方?只因南方雨多、水多,河多,縱橫交錯,渡河難,地理上把人分割開來,不便于村落交流。」

  懷空撥動佛珠。

  「我舉這個例子,想說所有東西的出現,俱不是毫無由來,俱是因為物質現實,哪怕族群性格。

  無論大雪山,亦或北庭的長生天,歸根結底,是人口和資源矛盾尖銳,

  自然環境極端惡劣,導致‘神明」存在感強烈。

  神強故而人弱,以為天地偉力不可抗衡,精神土壤催生大樹,牢不可撼,你說,這何嘗不是一種‘相’,不單單可破‘相」,更可明悟緣何會有此般‘相」·.””

  梁渠點到為止,留出三分留給懷空自己去想。

  他所說的詞匯不新,只是組合起來有點獨特。

  懷空能充分理解,心中驚奇。

  好生獨特的理解!

  「怎么樣?師侄去也不去?」梁渠再晃一晃肩膀,把自己的素雞夾放到懷空碗里,端是親切的長輩。

  懷空認真道:「勞煩師伯留些時日與我斟酌。」

  「小事,師侄好好想,慢慢想,你有慧根!對了,別忘了午休時候給我治一治啊,剛說了,還有點喘。」

  「師伯放心。」

  快速吃完碗中面,懷空端盤離去。

  「你真把懸空寺佛子帶走,沒問題吧?」徐子帥再去添一碗面,一素雞,夾起一塊咬開,油花從肥厚的豆制品縫隙里擠出。

  「問題不大!」梁渠從徐子帥碗里搶一塊,「懷空自己不說懸空寺會有入世修行么,在哪入不是入?在哪突破不是破?既為佛子,該不畏艱險,西天取經,朝廷需要這樣的人才發光發熱!」

  「舒坦。」

  瑩瑩綠光消散。

  梁渠泡在藥桶里,身下藥液起伏,渾身筋骨舒張。

  算上今日,整整三日。

  身體內殘余的武圣意志被意火燒個精光,肉體之傷于藥師佛的治療下基本痊愈,再養上幾天,多睡幾覺,六魔試煉的疲憊徹底消除,精氣神又重回巔峰!

  西行路上多一個藥師佛,自己能省下多少白花花的銀子?

  「養好傷,該定個日子了—·三王子!」

  「來了來了,老大什么事?」

  小蜃龍從灶房內鉆出,滿嘴油光,留有不少沒擦干凈的碎渣,渾身的土豆味。

  「造夢,這回來個空曠平地,再來兩個臻象陪練!氣候要干,少水。」

  「得令!」

  白霧噴吐。

  夢境再造!

  尚有半個時辰開始講經下午場,先嘗試斬蛟意火融合先!

  「等等,有情況!」

  噴到一半的小蜃龍及時剎車,捂住嘴巴咕嘟一聲把霧氣吞回,縷縷白氣從鼻孔噴出。

  梁渠神色有異,他控干水份,從桶中一躍而起,

  派小星來信了!

  半響。

  「炳麟,速將此信送往平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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