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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三十八章 禍不及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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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犬吠震天。

  地釘一個接一個的拔出。

  雇工們收絞長繩,撐開的上百大帳雨傘般收攏,露出褐色土壤,狼藉杯盤。

  “終于撤了!”

  樹冠郁郁蔥蔥,光柱中塵土飛舞。

  丁風眠靠扶樹干,仰頭吐出一口濁氣,排掉十數天來的郁悶。

  半個月。

  整整半個月!

  初時上百人,幾十匹馬,幾條老狗,零星數位有經驗,有特殊法門的銅牌、銀牌緝司帶隊。

  漸漸的。

  人越來越多,狗越來越壯,車隊綿延不絕。

  直到五天前,幾十條精怪獵犬,幾百頭矮腳馬,幾千號人搜山。

  鄉民修路,算師卜卦。

  一打的金牌緹騎領頭!個個鷹目犬鼻、洞若觀火,掃一眼,昨晚上半夜不歸,跟幾個女人睡了幾次覺都給人看得一干二凈!

  昨天傍晚,丁風眠親眼所見,遼東特種飼養的海東青都出來了!

  一只白隼領十多只金雕,盤旋天空,久久不落!

  手下差點讓發現。

  九死一生,難得一名鷹。

  陣仗之大,匪夷所思。

  這他媽的,誰熬得住?

  本以為錫合府獲了什么上級指令,朝廷大力扶持,不計成本的使用人力物力,豈料打聽之后,狗屁!壓根沒那么回事!從頭到尾全錫合府的三大家族干的好事,理由簡單到發指。

  一個狩虎或五個狼煙,換一場切磋承諾,好送自家三個小子登上更大的舞臺。

  丁風眠沒什么好說的,弱肉強食,實力不如人,單一句話送給雙方。

  我媽!

  錫合府住了十幾年,焉能不知三杰名號?

  陰、江、彭三家,三條盤地大蛇。

  正巧趕上每家前后五年內,各有一個青年才俊,兩個天生武骨,一個悟性高絕,三家關系不差,互有聯姻,索性綁到了一塊“經營”,名氣大得很,倒不算弄虛作假,先有機會,再有“三杰”,悉心培養之下三人實力相當不俗。

  小幾十年的闖蕩和宣傳,名氣大抵來到了府之上,省之下,且離省差得比較遠。

  沒辦法,誰讓南直隸不同于別省,作為兩京之一,南直隸太繁華,高手如云,三杰想擠入這個舞臺太困難,希望渺茫。

  梁渠,丁風眠亦有耳聞。

  旁地不說,起碼江淮附近大名鼎鼎,如雷貫耳,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十八歲的狩虎,晉升即斗敗北庭八部之一,乃蠻族天驕哈魯汗,二十一的狩虎圓滿,何止府、省,妥妥的國之棟梁,甚至國之上,天之下!

  空間上尤其不夠,需從時間上數。

  兩者完全不在一個檔次。

  三家的如意算盤打得明明白白,便是借梁渠之手,讓“三杰”向上走一步,不求勝,只求兩句夸獎,來上一句“不差”,足可登上南直隸這一整個大舞臺,繼而帶動家族影響力。

  為此,簡直是不遺余力的搜羅流寇,滿足對方要求。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某人半思量半胡來的一句話,狩虎中境的大寇丁風眠莫名其妙的成為了一個香餑餑,三家登上南直隸尋發展的“許可證”。

  陣仗越拖越大。

  禍不及自身,為讓三家盡早離開,丁風眠獲知五個狼煙流寇之數,僅差兩個……

  野獸狩獵是為吃肉。

  吃到肉,滿足了三家胃口,其人自然退去。

  嘆息一聲。

  “胖子跟我十幾年,吃好喝好玩好,值得了。老鄧頭你偏愛玩良家,好采花,屢勸不聽,幾年來給你擦屁股擦得不算少,怎么都不算對不住你們兩個……”

  啪嗒。

  額頭一涼。

  丁風眠伸手一摸,清澈的水漬暈開。

  “下雨了?”

嘩啦啦  穿透樹葉的光柱消失。

  大雨綿密,水珠順沿葉尖流淌滴落,浸潤土地。

  山下營地被雨水籠罩,變得朦朦朧朧,雇工們埋著頭,快步奔跑,干活更快。

  為確保人員全部離開,丁風眠沒有離開,默默觀察,繼而注意到某個角落有人抬頭,其后呼喚旁人,手指天空。

  陸陸續續的,越來越多人抬頭,以一種近乎瞻仰神跡的姿態,眺望他身后天空。

  牽繩的獵犬嗚咽,匍匐倒地。

  馬兒揚動前蹄,躁動不安。

  金雕落到鐵架上低下頭顱,唯獨純白色的海東青高昂頭顱,伸出利爪無意識勾動。

  怎么回事?

  如此詭異的一幕,丁風眠直皺眉頭,他欲回頭,后頸上的汗毛忽地根根豎立,宛若刺出的鋼針般卡住了轉動的頸椎。

  赤金色的光柱穿透樹葉,重新出現,剎那映亮了丁風眠搓開雨水的手掌。

  “晴天雨?”

  劇痛蝕骨!

  血肉精神,分崩離析!

  蒼青大龍吐出一道赤金流光,筆直地轟崩半個山頭,天地震蕩,碎石翻滾墜落,大團大團的白霧升騰,瀑布般懸空傾瀉!

  狂風吹得山下雇工站不住腳,白霧滾滾流淌,宛若一朵碩大的白牡丹盛開山巔,綿柔的花瓣徐徐垂落,緊緊貼黏住山峰。

  大雨短停,群鳥驚飛。

  大馬慌懼嘶鳴,邁動四蹄奔逃,又讓武師強硬拉倒在地,泥漿四濺。

  “天罰手段!”

  陰應博撫掌贊嘆。

  尋常人目力有限,望不清,權當赤金大龍從龍嘴里吐出,然三人瞧得真真切切。

  分明是立足龍頭上的梁渠射了驚艷絕倫的一箭!

  “無緣無故的,為何往山頭上來一箭,來給咱們看的?”江季兮問。

  “先讓我們賑災,又讓我們平寇,興義伯雖二十出頭,卻不是這樣的人。”陰應博搖頭否認。

  “難不成……”彭初霽目光閃動。

  “應該是。”

  “怎么可能!?”

  江季兮難以置信。

  金牌緹騎不是吃干飯的,三家之所以堅守此地,不去他處,便是覺察到了丁風眠的大致方位。

  可半個月沒尋他出來,憑什么梁渠一來就找到了?

  興義伯戰力非凡不假,尋人比紫金緹騎更牛?

  事實勝于雄辯。

  蒼青大龍翼如流云,俯仰直下,途經“牡丹花蕊”,龍爪探撈上一人,徑直撲向山下大營。

  無數雇工兩股戰戰,雙腿發軟,緊閉雙目。

  “吾命休矣!”

  正值人龍相撞。

  青龍潰散,清流漫卷。

  徐徐輕風拂面,裹住水汽,微涼濕潤。

  沒事?

  雇工膽大睜眼,上下摸索,歡天喜地。

  衣袍獵獵,梁渠、龍娥英飄然落地,順慣性揚手一甩。

骨碌碌  昏死的丁風眠沾一身泥漿,死狗一樣翻滾到三杰腳邊。

  彭初霽踢上一腳,露出正臉。

  丁風眠錫合府內生活有一段時間,開武館,做生意,算個不大不小的小勢力,鬼母教事發后逃竄,幾人皆照過面,縱使滿臉血污,仍能模糊辨出。

  兩兩對視。

  是他。

  “一客不煩二主,勞煩三家將此人送去官府衙門了。”梁渠笑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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