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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六章 枯木逢春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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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開個玩笑!張兄莫往心里去,改日回平陽縣,請張兄上浪云樓吃酒。”

  梁渠拍拍張志云臂膀。

  初時沒琢磨出來,不至于一直看不出來。

  曾經的無名小卒轉眼居于自己之上,任誰心里皆會感慨。

  沒有人是天生圣人,知恥,方能后勇。

  梁渠在三法司里沒什么門路,難得有一個能探聽消息的熟人。

  張志云囅然一笑:“梁兄能有今日作為,至少證明我當日眼光沒錯。”

  “那張兄答應吃酒?”

  張志云抱拳:“無有不應之理。”

  二人閑聊一陣,約定好請客時間,梁渠目送張志云離開。

  丘公堤潰堤,華珠縣及附近二縣內搶劫,殺人,奸淫案屢見不鮮,三法司公務繁多,不比河泊所輕松。

  希望潰堤一案早日有真相,不要成為三法司眾多積壓陳案的一樁懸案。

  入夜。

  義診處陸陸續續仍有患者前來。

  醫館伙計搬來凳子,往大梁上掛上兩盞燈籠,免得人看不清臺階絆到腳。

  “欸!有人吐了!欒子,搬點炭灰來鏟掉!”

  館里醫師大喊一句。

  “來了!”

  欒子掛好燈籠轉頭跑去灶房鏟灰。

  “天氣太霉,多鏟點灰,各個角落里全灑一灑,去去潮氣,明日若是天好,去把藥材拿出去重新曬一曬。”

  “知道了,馬上來。”

  “今日過后不要洗澡,不要松夾板,不要使勁,三天換一次藥,秋收秋種之前有的好,不耽擱勞作。”

  “多謝大人,多謝大人。”

  “去吧。”

  梁渠叮囑幾句,送走一位骨折患者,見天色已黑,準備回帳睡覺。

  鏟嘔吐物的欒子從外頭匆匆趕來:“梁大人,外頭有人找您。”

  梁渠揮手:“病人的事勞煩張醫師和李醫師去吧,今日到此為止。”

  “不是病人,那二位年紀不小,其中一個胡子花白,說是與您舊相識,特來感謝救命之恩。”

  “胡子花白,救命之恩?”梁渠思忖片刻,“領他們去后院。”

  “好!”

  治病醫師見欒子跑開,不敢發牢騷,遣另外一人去角落撒灰。

  醫館后院。

  呼延世經和連敬業恭恭敬敬地站立等候。

  梁渠跨過二人坐上太師椅,喝幾口菊茶笑道:“我道是誰,你們兩個放著好好的沙河幫大幫主二幫主不做,到我這來作甚?”

  呼延世經老臉一褶。

  “大人說笑,沒有大人出手相救,小小的沙河幫早已覆滅,焉能有什么大幫主二幫主。

  左右是您靴上的兩粒微塵。

  您一走路,我們就能跟著向上飛,您一落腳,我們就得埋進泥里。”

  老頭慣會拍馬屁,沒有半點不好意思。

  梁渠失笑搖頭:“沒人救你們,是你們自己救的自己。說罷,到底什么事,得饒一命莫要再不知好歹。”

  連敬業抱拳:“請大人放心,我們二人別無他求,今日前來只為感謝梁大人的救命之恩。”

  說罷,連敬業從懷里抽出兩張銀票,恭恭敬敬地遞放到桌上。

  梁渠掃一眼,一千兩一張,通寶錢莊,整個淮陰府里均可流通。

  “事情結了?”

  連敬業點頭:“結了,多虧梁大人,三法司的人來過幾趟,除去東西搬走不少,沒別的事。”

  徐岳龍的承諾自然有分量。

  梁渠說到做到,沙河幫不能無動于衷。

  命沒丟,再起不難。

  連敬業和呼延世經和高層們商量一番,咬咬牙,勒緊褲腰帶拼湊出二千兩前來感謝。

  連敬業繼續道:“除銀票外,如若大人不棄,今后沙河幫上下愿抽利一成,獻予大人!”

  連敬業心有惴惴。

  呼延世經偷偷抬眼觀摩反應。

  半晌。

  “行,錢我收下。”

  梁渠沒有客氣。

  前有赤龍魚給出去小三千兩,后有三百捐款和采買百姓寶魚,寶植,他腰包確實不鼓。

  “抽利的事作罷。”

  連敬業啞然。

  “希望你們今后能真正改過自新,莫要再出老幫主,三幫主之流。”

  連敬業面色尷尬,默默接受現實,不料他身旁的呼延世經竟是噗通一聲單膝跪地。

  “多謝大人勸誡,吾等銘記于心!然大人施恩不求報,沙河幫卻不能忘恩負義。今后旦有驅使,肝腦涂地,在所不辭!”

  說話間,呼延世經從腰間解下一塊魚形黃玉,恭敬奉上,“沙河幫上下見此信物,莫敢不從,函望大人收下!”

  連敬業望向黃玉,腦子發懵。

  沙河幫何時有的信物?

  但他轉念一想,信不信物是他們幾個說了算,回頭再雕一個讓幫眾們記住便是。

  僉事當真急智!

  梁渠略作思索,在連敬業的企盼中收下黃玉。

  “放心,日后真要用上,我不會避諱。”

  漁欄也好,沙河幫也罷,此等生意說黑不一定黑,說白絕對不白。

  徐岳龍干得好好的,莫名其妙讓程崇跑出來給扣個連帶責任的黑鍋。

  梁渠不想和徐岳龍一樣,意外沾染上什么因果,平白浪費精力,但也不會避如蛇蝎。

  沙河幫背靠整條黑水河,無數百姓靠其生存,資源豐富,能量巨大,有它的獨到之處。

  呼延世經與連敬業見梁渠收下信物,面色大喜,躬身再拜。

  二人攀談幾句,見梁渠興致不高,識趣告辭,自后門默默離開。

  夜路上,呼延世經長聲嘆氣。

  難得碰上一個言而有信,前途無量的好官,實在稀罕,沙河幫是真想和梁渠搭上線。

  無奈人家瞧不上。

  連敬業寬慰道:“多虧僉事大人急智,至少梁大人收下了黃玉,日后有的是機會。”

  “只能如此。”

  呼延世經想到梁渠上山時對切口的理解。

  沙河幫乃華珠縣一霸,縱然縣令亦要客客氣氣,以至幫中上下多有傲氣。

  誰曾想經由河泊所兩次敲打,骨頭跟血肉混合到一起碾成爛泥。

  什么狗屁傲氣,無非是沒見到世面,自己人筑起觀天高墻,自娛自樂罷。

  “年輕真好啊……”

  十月一日。

  一個月過去,整個華珠縣終是緩過些元氣。

  許多地方趁天氣不涼,抓緊時間砌新居,臉上不說洋溢笑容,至少沒那么死氣沉沉。

  梁渠晃過數個義診點,面對華珠縣經歷大災后的一片欣欣向榮,心里頗有成就感,騎上赤山四處閑逛。

  “紅梅,再去澆點水,泥太干了。”

  “自己去澆。”

  “怎么還生氣呢……”

  推著小車的小販從小路上經過,挨家挨戶兜售青磚。

  梁渠見那青磚上有沒刮干凈的白灰,多半是從哪面斷壁殘垣上拆卸下來的舊磚。

  村頭槐樹下,幾個小孩排排坐,聽一老漢講故事。

  “此次退洪,全靠河神老爺!那黑水河神哪里是……”

  幾個小孩聽得津津有味,一個小胖子插嘴:“那我們是不是要感謝河神老爺?”

  老漢不假思索:“當然要謝,鄉老說了,洪災過后,要再辦一場祭祀,祭祀江淮河神老爺呢!”

  祭祀?

  梁渠豎起耳朵傾聽。

  恰逢此刻,澤鼎異變。

  梁渠意識下沉,驚訝發現澤鼎內竟再生出一縷縹緲長氣,與赤氣交相纏繞。

  長氣色澤變幻不定,由灰漸青,再由青漸灰,交相反復,望之比赤氣更為神秘。

  微光飄散。

  平水驅病,獲枯木逢春氣一縷,若與一萬水澤精華匯融,生得靈魚一條,作用玄奇。

  枯木逢春氣:枯木逢春,陳花重放,延壽甲子,起死回生,亦可用于垂青升華!!!

  梁渠反復觀摩幾遍,確認自己沒有看錯,心里掀起滔天巨浪。

  延壽甲子,起死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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