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鱗父被圍攻而死。
在它被大土豆射出的空間破壞梭毀掉鞘翅并狼狽的砸回零號蟲巢底部時,凄慘的死亡就成為了一個必然會發生的結局。
五千名士氣高漲的灰色遠征軍不可能允許它逃離或者活下去,而蟲巢往各個區域的坑道都已被NPC們封死,靈能師和老崔坦聯手封鎖了空間體系,讓這里徹底變成了一個只有一方能活下來的殘酷八角籠。
灰色沙漠的所有蟲子都聽到了鱗父臨死前的嗚咽,它們幾乎是拼盡全力試圖沖進交戰區,這給地表上的卡勒姆西境軍團造成了很大的麻煩,但在損失掉了近乎所有的俑衛和一小半蛟龍衛后,這些虎賁之士依然在三臺火力全開的金人神君的壓陣中守住了防線。
極東的武士給玩家們贏得了足夠的時間來處理掉半殘的鱗父,但與其說這個“準神”是被玩家殺死的,倒不如說它死于自身的基因沖突。
連續九次壓力下的進化讓昆蟲學家們釋放的基因炸彈的效果達到了完美,那些破壞性的靶向基因在最后時刻已經破壞掉了鱗父那超復雜的基因體系的一小半,讓它在被圍攻將死的時候甚至不受控的進行了第十次進化。
然而,這一次的進化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悲劇了。
在玩家們火力全開的征伐中,鱗父幾乎是卡著斬殺線完成了蛻殼,但從這飛龍王蟲體內誕生的第十形態甚至不成形體!
更像是一個手藝糟糕的廚師將自己能找到的所有食材都放在一起來了一鍋亂燉,還很過分的給其中撒入了過量的屎黃色瑪莎拉,直接后果就是鱗父的最后形態成為了不折不扣的怪胎。
精英蟲的腦袋、龍甲蟲的軀體、飛龍蟲的鞘翅卻殘缺不全、還有工蟲那幾乎毫無攻擊力的爪子與幼蟲用于吸食菌毯的口器,突出的就是一個各長各的不協調。
它的六條腿甚至都來自完全不同的蟲子類型,這讓鱗父的最后一次進化形態連正常行走都很難做到。
它那過于脆弱的口器甚至沒辦法在一誕生就去吞吃自己的殘褪回血,根本無法吞食撕裂食物便只能守在自己的殘軀旁,一瘸一拐,蹣跚而行的試圖躲避玩家們的致命打擊。
其笨拙的姿態根本不像是一個進化之神。
這一幕別說是玩家了,就連一直躲在幕后觀察這一切的長生主都受不了了。
它可不需要這樣一個越打越弱的“廢物”成為自己的仆從邪神!
雖然只要它施以援手,鱗父在漫長的“排毒”之后或許還能恢復到完美形態,然而這一次的失敗已經證明不受控的進化絕非通往力量的正確階梯。
更別提秩序陣營明顯掌握了針對這種快速進化的武器,這意味著鱗父最大的依仗已經失效。
在黑帝斯虎視眈眈的準備奪回蟲群之主的寶座的情況下,鱗父已經再無任何戰略價值。
不過作為混沌陰影中最有“人情味”的古老存在,長生主在收回注視的時候順手將一團高濃度的混沌污穢砸在了被動挨打的鱗父身上,這是它給予失敗者最后的仁慈,在那混沌污穢加身之后,完全無法反擊的鱗父便發出了開戰以來最驚恐的蟲鳴。
來自無光海深處的“真理”在接觸的瞬間就開始改變它的形體,這絕不是進化而是一種墮落異變。
它的血肉在膨脹,就像是一顆被不斷注入空氣的氣球一樣,將化作一團巨大無比的混沌蛋,這意味著鱗父將以近神的混沌孽物的形態迎來終結。
但這是它想要的嗎?
當然不!
它掙扎著將自己鋒利的蟲肢插進自己的身體,如此瘋狂自殘的舉動看的周圍一群如虎似狼的玩家們面面相覷,但很快就有人反應過來。
“快!DPS猛抽!別讓它進入混沌態,BOSS要狂暴啦。”
巨鯊揮起斧子沖了上去,玩家們緊隨其后,而一直在外圍觀戰摸魚的哨兵戰士們也殺入了戰場,齊心協力之下終于在鱗父的轉化完成前將混沌蛋擊破,又被莫斯娜手持擁有凈化核心的高能噴火器將那已融化于混沌能量中的蟲群之主完全焚滅。
在它最后的悲鳴之中,作為召喚師的小富哥甚至聽到了一絲解脫的味道。
至此,鱗父的討伐才算是真正意義上結束。
然而玩家們很快就發現,這家伙給予的獎勵堪稱“吝嗇”、
他們圍在鱗父第九形態的殘褪周圍,想要摸掉落,結果每人抓一把只能摸到那些粘稠的怪異血肉,玩家UI提示他們這玩意值35個生物質,然后就引爆了玩家們的怒火。
啥意思!
我們可是干翻了一頭邪神啊!你踏馬就給35個生物質?你好意思?
最重要的是,現在玩家們的異界實體都是“租”來的,想要將其長久化就必須在六個小時的體驗期結束前將足額的生物質送回生命溫室補充消耗,換算下來每個人要提交最少500份生物質才行,鱗父就給35個實在是讓人繃不住。
但仔細想想,這里可是有五千名灰色遠征軍戰士,每個人都有35個生物質,組合起來這家伙殘留的生命力真是挺恐怖的。
而且說鱗父毫無掉落也不客觀。
雖然第九形態是進化失敗的產物,但這副殘褪的蟲肢蟲甲和蟲眼可都是妥妥的“神級材料”,雖然肯定不夠五千人分,但你們都有異界實體了,提前拿到了通關獎勵,還要啥自行車啊?
“走走走!去外圍殺蟲子!”
巨鯊扛起斧頭對周圍轉入休息的玩家們喊道:
“花幾個小時交齊生物質,然后哥哥帶你們去邃影城見識一下!不是我吹,我老婆可是那里手眼通天的人物,你們想要玩什么都可以!今日打了大勝仗,蝗災就此結束,秩序陣營大勝一場,如此美事自然要有嘉獎!所以今晚在邃影城的‘陰影之家’酒館的全場消費我鯊公子買單!
大家一起樂呵樂呵。”
“好!!!”
嗚喵哥第一個跳了起來,對巨鯊豎起大拇指喊道:
“你小子夠兄弟!我正愁去玩的時候找不到門路呢,這下有你帶頭什么都好說了,走!殺蟲子爆生物質去!”
“走走走!”
大鳥團的騷男們一個個激動萬分,煙桑把自己的動力甲都開到了全功率。
踏馬的,剛才打鱗父都不見他如此激動。
但還沒等煙桑跟上呢,青春姐的聲音就從動力甲的通訊系統中響起,那全息投影縮小的形態中,她兇巴巴的盯著煙桑,尖叫道:
“你準備去干什么?你說清楚!”
“呃”
煙桑攤開動力甲的頭盔,一臉尷尬的說:
“男人出去應酬嘛,這還不是為了咱們在特蘭西亞的事業?你以后不是準備在特蘭西亞開個飛行學校嗎?我提前去找門路啊,你這女人怎么連這個都拎不清啊!”
“好啊,那讓我的好集美露米娜跟著你一起去?她也想看看你們在外談生意是怎么個樣子。”
青春姐眼珠子一轉又變的小鳥依人,還沒等煙桑回答呢,大鳥團的其他幾個人立刻咳嗽著回頭,而嗚喵哥則語重心長,擺出一副老大哥的姿態上前,拍著他肩膀說:
“那個,煙桑你自己玩吧,咱們就不一起了,你現在是有家室的人,以后一定要正經點知道不?”
“臥槽,你們踏馬的”
煙桑突出一個欲哭無淚,又惡狠狠的回頭盯著人群中躲在水夫人身后的露米娜,肯定是這家伙通風報信的。但還沒等他開口責問呢,就被水夫人一個寒氣森森的眼神瞪了回來。
算了算了,這事自己理虧,不和妹子們一般見識。
不過嗚喵哥和巨鯊他們的行動確實提醒了玩家中的單身青年們,潔身自好的自然不感興趣,但現在都玩異界游戲了,不體驗一下當地風情實在可惜,而且辛辛苦苦解鎖異界實體是為了什么,這個道理大家都懂。
于是很快,聚在BOSS尸體前的玩家們就散開了一大半,這下蟲巢里因為鱗父死亡而陷入狂暴的蟲子們有難了。
五千人急迫的生物質需求,足以讓玩家們在六個小時內將這個殘破蟲巢從頭到尾犁一遍。
“咦,人呢?”
快樂棒一臉詫異的問了句,他剛才帶著虎豹騎的兄弟們冒險鉆入鱗父的殘褪中將其中各種可用的材料取了下來,結果他們一出來就看到在戰斗場地中的玩家們已經不足兩千人,其他人都去了哪?
但這個問題注定不需要一個準確答案。
因為虎豹騎兄弟們也很快嘻嘻哈哈的和棒哥告別,跑去殺蟲子收生物質了,搞到最后原地就只剩下了一群有家室的人并不急著前去回收生物質的行動。
“真是奇了怪了,我第一次見到打完BOSS都不要掉落的”
大土豆葦名看著眼前一堆被分門別類放置好的BOSS材料,她吐槽道:
“所以現在怎么辦?這些東西我們分了?”
“玩家里還沒有出現能處理如此高等級材料的制造業者呢。”
水夫人看著眼前這些散發著微光的材料,很惋惜的說:
“我們拿到手還是要去找NPC大師們制作,所以我的意思是,上交給特蘭西亞人民軍吧,讓官方出面制作一批裝備,然后到時候分給大家就行。
這樣一來,麻煩的裝備分配也不是我們的問題了。”
“嗯,我看行。”
快樂棒點了點頭,又摸出懷表看了看時間,隨后對其他人說:
“那個,兄弟們就先在這里,我還有點事,我就先走了。”
“咦咦咦!”
大葦名詫異的說:
“棒叔叔不去收集生物質嗎?你的實體只能維持六個小時啊。”
“這種事難道不該提前就準備好嗎?”
快樂棒表情得意的從自己的靈能包里取出一個裝滿了綠色生物質的罐子,說:
“我前幾天就已經準備好啦,這會只需要去生命溫室交個任務就行,我要回特蘭西亞了別用那種眼神看著我,諸位,我確實要回去見梅麗雅,這沒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們之間有感情,可不像嗚喵那樣和每一個遇到的漂亮姑娘都想要發生點什么。
我已經過了那個躁動的年紀了。”
“啊,中年人的戀愛酸臭味真是夠啦!”
小葦名叉著腰說:
“您還是趕緊去會會您的小情人吧,現在鱗父已死,理論上內測階段已走入了最后時間,說不好哪天就要停服更新呢。”
“嗯,那你幫我交個任務吧。”
快樂棒將手里的生物質罐子遞給小葦名,還順手將一包金幣塞進了她手里當“跑腿費”,說完之后,棒哥便向眾人行了個吸血鬼的禮節,隨后轉身離開了這片坑坑洼洼的殘缺戰場。
而水夫人則挽著火子哥的手腕,夫妻倆低聲說著什么,讓火子哥一臉猶豫又有點躍躍欲試的樣子。
就在眾人也打算“分行李散伙”的時候,煙桑一臉復雜的走了過來,對其他人說:
“我家妹子告訴我,深淵城那邊打的很慘,那邊的玩家們幾乎十不存一,雖然蟲群已經退潮,但壞消息是還記得那個瘋瘋癲癲但超級能打的無地王嗎?
他死了!
死在了戰斗的最后,和四頭發狂的龍甲蟲同歸于盡了。”
“啊?”——
“呃咳咳,我要死了啊,我終于要死了。”
虛弱的聲音在一片狼藉的深淵城一層的戰場中回蕩著,就在四頭被爆發的巖石硬生生砸死戳死的蟲群領主中央,那些猙獰的尸體幾乎和血染的巖石混在一起,組成了一個特別奇怪但又挺有深意的戰爭雕塑。
沾滿了蟲血的蓋婭之力就如它曾落在饑餓平原時的姿態,以一個斜角的方式穩穩的嵌入龍甲蟲堅硬的骨頭中。
而在戰錘旁邊的龜裂地面,瘋瘋癲癲的無地王靠在一塊冰晶旁,他披頭散發,一邊咳著血,一邊對自己眼前面露悲傷的白銀矮人至高領主歐夫格說:
“我們贏了,所以別擺出這副死了馬的蠢樣子,你應該給我一杯酒,老東西。”
“別學那些異邦人說臟話,太蠢了。”
歐夫格拄著自己掛著信仰香爐的手杖,將自己隨身攜帶的小酒壺拿了出來,扭開蓋子遞給了眼前的無地王,但后者的雙臂都已骨折斷裂,根本沒辦法飲下這杯酒,只能由歐夫格喂給他。
甜美的蜂蜜酒入喉,讓無地王的臉色變的紅潤了一些。
他咳嗽著,看著周圍安靜下來的戰場以及那些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矮人虔誠軍戰士們圍過來,他看到了自己的追隨者們跪倒在地,為他送行,還有那些跟著矮人們一起過來的異邦人們。
若沒有這些勇武的家伙,只靠矮人們的話,深淵城絕對不可能支撐到戰爭結束,但他們在此時也面露尊重,用他們自己的禮節為無地王默哀送行。
“這座城市我們沒有辜負它。”
無地王大口大口的飲著酒水,他用回光返照時的洪亮聲音說:
“我們為這座城市拋灑熱血,我們回應了它的呼喚,它也會接納我們這些無家可歸者,黃銅矮人們,以后這里就是我們的新家了。
一定要守護它,就像是這場戰爭。
一定要尊敬它,別讓那過去重演。
蓋婭母神重新接納了我們,我們走完了贖罪之路,但這只是個開始 繼續走下去吧,孩子們,我的路就到這里了,以后你們得靠自己了。
一個不甘心的幽魂終于安息了是時候返回屬于我的地獄了,啊,蓋婭我將為您奉獻一切,只為求您再次注視我們,啊,山川之心在照耀前路,感謝您,母神。”
他嗚咽著,吞下了最后一口蜂蜜酒便低下頭氣絕身亡。
“不管你在哪里,我的兄弟,蓋婭母神都會照看你。”
歐夫格上前為無地王做最后的彌撒安魂,而已經哭的和傻逼一樣的巴德爾領主則取出矮人們傳統的葬器罐子。
在至高領主的邀請下,活下來的枸杞哥、車車妹和妖鬼作為玩家們的代表,親手握持火把將無地王的尸體點燃,火焰接觸到這個戰死的矮人時就飛快的燃燒起來,就好像那并不是一具血肉只是某種用于臨時塑造生命的奇特材料。
或許他真的早已在災難中死去,或許真的只是一個滿懷愧疚的幽魂在某種力量幫助下暫時滯留物質世界,直至他最后的心愿達成。
他的子民們找到了新的家園,他為他們打贏了自己的最后一場戰爭。
在火光的翻騰中,在矮人們的哭泣和吶喊聲中,在玩家們“阿彌陀佛”的祈禱中,在山羊人們低聲誦念的安魂曲中,這個疲憊的靈魂在火焰里安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