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血氏族的山洞里一片死寂。
剛才還在打生打死的兩撥人這會涇渭分明的站在洞穴兩側,就以墨菲“原地涅槃”化作的那顆血繭作為分水嶺。
小玩家們這會已經進入了最高戒備。
這群異邦吸血鬼把自己能拿出的最致命的武器都擺了出來,死死護在那顆血繭周圍,他們不但防狂血鬼靠近,甚至自己陣營的吸血鬼想要靠近都會被小玩家用眼睛狠狠瞪回去。
因為玩家界面已經發出了最高預警,WIFI女神無形的大手已經開始發力,為了自己的好床伴幾乎給玩家們下了死命令,必須保護墨菲直至他“升變”完成。
這場升變的失敗結果非常可怕,一群老玩家甚至看到了只有在游戲初期才會出現的恐怖警告。
一旦墨菲死去,整個《真實異界》將會立刻停服。
我靠,這就不是在開玩笑了,這下不得不豁出一切保護墨菲大人了。
被允許靠近這顆血繭的只有吸血鬼大公們還有墨菲的親密愛人,但哪怕是最見多識廣的帕英尊主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吸血鬼把自己化成“球”的情況,眼前這個發展他在母星中都未曾有過類似的聽聞。
最終還是人家秘血氏族有點本事,畢竟直接繼承自康斯坦絲女士的血靈庭,手里一些隱秘學識也是很正常的事。
“這看起來有點像傳說中的‘血祖輪回’,我曾在康斯坦絲女士留下的一些資料里見到過類似的記載。”
哈托爾大公半跪在地面,一邊用手檢查這枚血繭,一邊說:
“根據女士的資料描述,傳說中的血祖在遭遇致命傷的時候就會以這樣的形態重塑本源軀體,這種情況是那傳說中的血神最脆弱的時候,根據曾帶領義士們參加過‘弒神之夜’的女士的記載,母星上的血祖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被擊破血繭后殺死的。”
“唰”
聽到哈托爾的描述,翠絲立刻將懷里的小鬼龍丟了出去,又把渡鴉星杖調整到了最強大的功率形態隨時可以引下天火轟擊,而她身旁的阿黛爾更是用懷疑的眼神盯著身旁的所有人。
“呃,我說,你們倆不,你們三的反應有點過度了。”
哈托爾無奈的瞥了一眼從自己身后現身的夏妮,她嘆氣說:
“說是最脆弱,其實是以血祖常態下近乎無敵的狀態對比得出的結論,就這顆血繭現在的情況,你讓在場所有人一起上都不一定能破防。關于如何殺死血祖的方法 我只能說如果真按照那個方法來,在這里擊殺墨菲幾乎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
“唰”
安德烈手中的寒牙之刃立刻抵在了哈托爾大公脖子上,自打成為荊棘攝政者后越發陰沉的他低聲說:
“所以,你們手里確實有殺死血祖的方法?交出來!當著大家的面銷毀掉。”
“我覺得你們真的有點太極端了。”
哈托爾吐槽道:
“那都是康斯坦絲女士的私人日記里的內容,上一個血祖出現已經是數十萬年前的事了,大可不必如此”
“交出來!”
平時都是嘻嘻哈哈的巴布羅這會當著哈托爾的面塞進去了一顆神骨子彈,咔的一聲上膛舉起槍瞄準了她的眼睛,低聲說:
“別讓我們說第三次!”
好吧。
這些家伙的利益乃至個人存在都已經和墨菲徹底綁死了,眼見墨菲終于要牛逼起來,自然不打算再留下一個隱患在他人手中。
畢竟秘血氏族這些家伙是有“前科”的,他們的前身血靈庭基本是上一次弒殺血祖的主力了。
“都把武器放下,這像個什么樣子!”
一直沉默的尊主終于開口,他呵斥道:
“眼下是討論這個的時候嗎?都給我安靜點!現在確保墨菲順利重塑才是重中之重,把你們的武器指向正確的方法。另外,哈托爾,把那份記錄的原本拿出來,再讓翠絲幫你刪除記憶,所有知道那方法存在的人列個清單給我。
這件事已經不只是牽扯到吸血鬼內政了。
你隨便感知一下就能知道這一刻有多少神靈在關注這里,你最好別給自己挖坑,更別自己跳進去!”
“我”
哈托爾本想反駁說血祖正在出現,他們手中多一份反制措施總是好的,但在看向其他大公的表情后,她就知道自己這會不能說這些,否則就要淪為不合時宜的異見者了。
馬克西姆那家伙和他的衛士們正盯著自己的心臟呢,這要是說一個不字,自己大概率要成為死在星際戰士們手下的第一個吸血鬼大公了,這些離譜的家伙被墨菲改造到幾乎不吃任何控制,一旦他們真的爆起,拆掉這艘星艦都是有可能的。
“法托!你不解釋一下嗎?”
尊主拄著圣槍,看著血繭另一側被狂血鬼們圍起來的法托。
那家伙自打咬了墨菲一口之后就變的萎靡不振,之前勁霸的戰姿也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精力,這會坐在石頭上低著頭喘息著,就像是患了某種重病一樣。
帕英猜測法托的虛弱肯定和墨菲此時的變化有關,于是他直接了當的問道:
“墨菲為什么會突然向血祖轉化?是因為你們當年那個見鬼的試驗導致的嗎?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和康斯坦絲在暗地里做些什么但事情已經過去了,那些陳年的隱秘是時候說個清楚了。”
“這里面還有康斯坦絲的事?”
老愛德華一臉菜色的抬起頭,語氣驚訝的問了句,尊主沒有看他,只是點了點頭,說:
“當年那個‘完美生命’試驗表面上是要為族群剔除弱點,實際上也是他們倆聯合起來試圖窺探血祖力量的嘗試。
我也是剛剛才知道,墨菲在法托的遠古記憶里看到了真相,我懷疑,這其中有奧秘部門的插手,也就是說,當初那個一手引爆了伊甸區,讓吸血鬼淪為永世罪裔的該死試驗從一開始就被操縱了。
法托!
你不打算說些什么嗎?”
“我無話可說。”
虛弱的法托喘著氣,他抬起頭看了一眼尊主身后的血繭,那癲狂的眼中閃過復雜的情緒,他說:
“血祖的力量是唯一的,墨菲比我在這條路上更進一步,就意味著我已失去了那個資格,我所繼承的力量正在轉移,他已經在蘇醒了,吸血鬼真正也是唯一的神即將降臨。
更難能可貴的是,他在降生之前就為我們挑選了精神層面的庇護與引導,用午夜的教條約束夜行者們不第二次墜入同一個深淵。
至于當年的試驗 我只能說那是個錯誤!
康斯坦絲或許早有準備,但史坦納棋高一著。
他與原罪許下協議,終要有人背負滅世者的罵名,而在混沌摧殘一切之后,那些隱于幕后者就可以跳出來充當第二個造物主了,呵呵,野心的呼喚、力量的渴求還有邪惡的引導。
當年的我們,還真是該死啊!”
“但康斯坦絲在最后時刻知曉了一切,她做了補救。”
老愛德華說:
“墨菲告訴過我,康斯坦絲塑造了卡勒姆古國的龍裔,還制造了大袞尋求對混沌的答案,她也在反抗!她并不如你說的那么一無是處。”
“別傻了,愛德華,你的康斯坦絲只是害怕被造物主清算,所以提前找補而已。”
法托已經沒有力氣和愛德華爭辯這些了,失去了血祖力量的強化,讓他腦海中再度響起了混沌一方的侵染與召喚,在那靡靡之音的折磨下,法托揉著自己的腦袋發出嗚咽的痛苦,他擺著自己猙獰的爪子說:
“一個壞人在最后時刻做了幾件好事可不能證明她的無辜,康斯坦絲到底是什么樣的人,我想從母星上逃離的任何一個吸血鬼都有自己的答案。
在血祖殘留的回憶里我還知道了更多,關于康斯坦絲在‘弒神之夜’里扮演的丑陋角色 愛德華,離她遠點!
愛慕邪惡不會讓你變的更好,你只是另一個受害者罷了呃啊!”
法托扣住自己額頭的爪子已經深入血肉,看得出來他在竭力對抗腦海中的混沌侵蝕,而周遭的狂血鬼們都能從自己的“主人”那里感受到這種痛苦,他們也發出了悲鳴。
尊主嘆了口氣,提起插在地面的圣槍大步向法托走去。
這個動作立刻讓狂血鬼們警惕起來,他們非常忠誠的圍繞在法托身旁朝著眼前人嘶吼,想要阻攔尊主的靠近,但下一瞬就聽到法托啞聲說:
“讓開!讓我的兄弟過來,他不會傷害我現在不會。”
“如果你做出了正確的選擇,那你確實不該擔心。”
帕英很苛刻的說了句,他將圣槍高舉,借由永寂對于混沌的壓制將那槍刃抵在了法托肩膀,十字狀的猩紅微光匯聚著,幫助法托抵擋混沌的引誘。
尊主說:
“向午夜雙子祈禱吧,法托,她們會庇護你的心靈。”
“然而這已經不是心靈的問題了,帕英。”
瘋血大公嘆氣說:
“我們的軀體已經半混沌化了,狂血鬼的塑造可不只是因為詛咒的結果,我知道你想問什么,莉莉目前還是自由的,她并沒有加入我們的體系之中,或許是因為繼承了你的意志和力量,讓莉莉可以抵擋混沌的壓迫。
但也不會太久了。
算算時間,她的‘自毀時刻’就快到了。”
“莉莉到底是怎么被你們感染的?”
尊主終于忍不住質問道:
“我不明白,莉莉不是那種好奇心很重的人,她為什么會主動深入圣血封印中?這是不是一個陷阱?”
“是!但不是我們做的。”
法托咳嗽著輕聲解答道:
“我還記得那是兩百年前那場圣血封印的時候,血鷲家的丫頭沖進了封印中,翠絲也在,但翠絲很謹慎的沒有深入。那個丫頭也想要逃回去,莉莉是進來幫她的,然而她們選擇的時間不太對。
那一夜我這里有位‘客人’。”
“誰?”
尊主追問了句,法托閉上眼睛說:
“我的一位私人好友,奧秘部門的研究者佩羅娜。當然,她使用的是精靈王后的軀體,這些年里她偶爾會來拜訪,采集一些必要的信息并查看我和其他族人的情況,給我們提出一些建議。
那并非出于好心,僅僅是惡棍返回作案現場的惡趣味。
但佩羅娜在生物學領域的造詣確實是我們需要的,她提供的很多抑制狂血鬼的思路都值得研究。
也就是在那個時候,莉莉意外出現在了星艦中,她和那個叫露娜的丫頭很拼命的想要逃走,遺憾的是,她們要面對的并不只是我和我的子嗣們。
佩羅娜所在的奧秘部門已經在時光中消散,但名為‘黃昏’的惡棍們繼承了他們。
早年遭難的莉莉被他們利用作為針對你的陷阱,帕英。
但他們低估了莉莉對你的愛,或許正是那溫暖的東西給了莉莉堅持下去的勇氣,她一直都沒有服從他們,她也確實做了很多糟糕的事,整個世界所有人都有資格和理由鄙夷并辱罵她。
唯獨你沒有!”
“單靠意志對抗混沌的腐蝕?而且如果莉莉和露娜在兩百年前就被感染,卻分別在一百七十年前翠絲的悲劇和一百年前的黑災里才分別轉化為狂血鬼,這根本不符合你們轉化的邏輯。”
帕英尊主眼中光芒浮動,但他并未喪失理智,質問說:
“是你幫了她?是你幫助她們壓制住了狂血病的爆發?”
“或許吧。”
法托語氣隨意的說:
“我這些年過的渾渾噩噩,或許在某個時刻確實對兩個墜入地獄的靈魂施以援手,但也有可能是我身為生物學家的研究癖發作,用她們作為寶貴的實驗體,誰知道呢?
你不能指望一個狂亂千年的瘋子還維持著寶貴的理智 唔,瞧啊,我們的文明石板愈合了。”
法托說了句,讓尊主回過頭,就看到那懸浮在血繭之上的文明石板在微光閃爍中以合七為一的姿態被重塑,在其上的裂痕消散使其重新成為一個整體的時刻,在場所有的吸血鬼都感覺到了奇特的變化。
他們的血脈中似乎有某些東西在高歌歡唱,慶賀千年多的分裂終于結束,吸血鬼們又重新成為了一個可以被度量的整體。
但合而為一的文明石板同時也召喚著在場所有的候選者們,讓他們忍不住伸出手去觸摸那東西,讓自己從“候選者”真正成為文明的代言人。這種呼喚甚至并非本能可以控制,包括翠絲在內的所有大公都向它伸出了手。
不過下一瞬,他們連同整個洞窟中所有的吸血鬼,甚至是異邦玩家們都同時感受到了精神世界響起的黃鐘大呂般的嘯叫與轟鳴。
就如同時在所有吸血鬼心中引爆了一顆炸彈,炸的他們無力維持站姿,一個個趴倒在地,似乎也只有這樣的謙卑姿態才能迎接真正的“猩紅之源”的降臨。
那顆血繭!
它就如開放的蓮花一樣一片一片的散開,以一個優雅的角度向外翻轉,那一團有靈性的純凈源血扭曲著塑造著,最終在血河的倒影中化作墨菲的身形,更巨大的雙翼向外展開的瞬間,那從空中墜落的文明石板也如命運投擲一樣落在了他的手中。
“唔”
墨菲活動了一下脖子,那如血色瑪瑙一樣純凈的眼神看向四周,他還有點茫然,一時間沒搞清楚為什么大家都要用這種五體投地的姿態趴在自己身旁?
這是什么奇怪的歡迎儀式嗎?未免有點太邪典了吧?
“喂!墨長老,快收收神通吧!”
皮皮蛇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語氣在他耳邊喊叫道:
“翠絲已經咬牙切齒了,為了你的腰子著想,讓他們趕緊起來吧。”
“哈?還真是我的問題我該怎么做?”
墨菲在心中問道:
“你看,我也是第一次駕馭這種超級模版啊,一點經驗都沒有”
“龍威你知道吧?類似于心智壓迫的光環效果,血族的生命形態把這種能力具象化了,你收斂點就行,把自己霸氣外露的威嚴收回去。”
皮皮蛇說:
“血族乃一切吸血鬼與類吸血鬼生物的源頭,自帶的氣場就是如此的無解,如果你還不懂,那我再舉個例子,霸王色霸氣”
“行了行了,你這廢宅蛇,我大概理解了。”
手持文明石板的墨菲撇了撇嘴,咳嗽了一聲,抬起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