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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烈在凌晨時分離開了冰宮,他確認姐姐已經休息之后才去處理卡夫霍卡的收尾事宜,必須先去和鮑德溫元帥交換一下情報,告訴那位忠誠的軍人一切都已在女王的掌控之中。
免得他來個“假戲真做”帶兵沖進了卡夫霍卡,那結局就必然會很難看了。
都不說巴塔辛城目前已經24小時在崗隨時準備出動的人民軍飛艇編隊,光是在卡夫霍卡南部的卡德曼城已經完成集結的馬奇諾軍團都不會那么輕易的饒恕違背“契約”的家伙。
當迷霧海貿易公司結束自己的歷史使命被掃入垃圾堆時,卡夫霍卡這片大陸著名的產糧區的“和平接管”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
不管是墨菲還是米莉安都不會允許這件事再出什么岔子,而最近很閑的玩家們更是巴不得北佬這邊鬧出點事,好讓他們再體驗一把“解放者”的感覺。
當第二天清晨,狼女蘇醒之后,她突然想起昨晚弟弟說給她找了個“專業人士”作為她的皇家財務官,來接替那位為了心中的“愛情”選擇了叛逃的瑪若閣下。
本來女王還要詳細問問呢。
畢竟是主管錢袋子的事,馬虎不得,結果安德烈最后不按套路出牌的“純愛之吻”給狼女這個大齡單身女青年整的大半宿沒睡著,這事也就沒來得及細究。
眼下既然卡夫霍卡地區的局勢最終會由一位神靈來收尾,那么終于得以放松下來的狼女便打算在清晨開始處理國事之前,把這件事搞定。
她決定在昨晚那個會客廳中見見這位“專業人士”,結果還沒等皇家早茶喝完呢,冰宮的侍衛們就押送著一個頭上套著麻袋的家伙走了進來,光是這個扮相就讓狼女挑了挑眉頭。
她隱約間猜到了弟弟給她推薦的“專業人士”是誰。
“把他放在那吧。”
女王端著茶杯隨口說了句,忠誠的侍衛便將這個倒霉蛋押送著坐在了一把椅子上,隨后一把薅掉了這家伙腦袋上的麻袋。
已經被晾了一晚上的伊萬科夫本已適應了麻袋中的黑暗,這會突然見到光芒本能的伸出手想要擋住自己的眼睛。
他心中其實充滿了無奈,因為如果他沒記錯的話,當初被國產003綁去參加那個見鬼的計劃時,自己也是被套上麻袋送去了迷霧海貿易公司的地下室里。
結果這一次來了個“經典復刻”。
他娘的,老子這輩子就和破麻袋杠上了,對吧?
吐槽歸吐槽,伊萬科夫心中是很警惕的。
他最后的記憶停留在自己于混亂的伯聶城中趕到那群綁匪要求的匯合點,結果還沒來得及看情況就被從黑暗中閃出的幾個身影一棍子打在了后腦勺上。
力度適中剛剛好,保證懵逼不傷腦。
一悶棍給伊萬科夫干趴下,一看就是常年干這種活的專業人士,而在昏迷的那一刻,伊萬科夫心中其實是松了口氣的,對方打暈了他或許意味著接下來漫長的折磨并逼問見鬼的寶藏在哪,但最少自己在對方那里還有點價值。
這就意味著自己在短時間內不會有生命危險,而為了確保自己就范,被抓走的安娜和孩子們估計也會留下作為籌碼。
他真的已經在幾個月的金碧輝煌的財富之夢中被錘煉成了一個非常厲害的商人,尤其懂得衡量自己的精準價值并用它為自己爭取利益,已不再是之前那個粗魯勇敢且落魄的老兵了。
不過饒是伊萬科夫在心里計劃的好,但在一眼看到眼前那位身穿國王長袍,帶著王冠留著發辮還在品茶的女士時,他剛剛提起的心立刻就涼了大半截。
雖然這是第一次見到狼女,但眼前這個排場他還是懂的,舊大陸上有這種攝人氣魄還如此年輕的女士怎么算也就只有那一位了。
自己這個詐騙犯居然一頭撞在了狼女手中?
嗚呼,這下不被千刀萬剮都算自己運氣好了。
“傳說中的‘財富之子’,卡夫霍卡地區的商業新星,以一己之力掏空了一個行省數百年積累的人物,伊萬科夫·烏里揚諾維奇先生,我還以為你要比傳說中更亮眼一些。
但事實證明你似乎也只是個普通人而已。”
狼女啜飲了一口茶水,她看著坐在椅子上老老實實的伊萬科夫,說:
“很抱歉用這種方法將您請到我面前,但作為不管從哪個角度而言都絕對有資格登上我國歷史書的‘傳奇人物’,我覺得我有必要用您作為熄滅人民心中怒火的工具。
但審判罪犯時,每一位法官都會允許罪人自辯,因此你也有這個機會。
說吧,在我喝完這杯茶去處理國事之前。”
“陛下,對于我犯下的罪行我沒什么好辯解的。”
伊萬科夫立刻回答道:
“在我開始干這個的時候就有人提醒過我這一行的職業風險,但我還是那么做了,起初是為了賺一筆錢,后來逐漸喜歡上了那種行走于大人物之間片葉不沾身的感覺。
最后我沉浸其中,并發自心底的認為我其實是在做好事。
我知道這樣的說辭顯得很扯淡,但事實就是如果這是一場來自女神的試煉,那么我相信在我的操作之下,這個故事將流傳于大陸最少兩百年!
每一個知道這個故事的人都會從其中品讀出一些自己的感悟,哪怕只有十分之一的人從其中學會克制貪欲,妥善使用自己的財富,那么我就完美完成了我的女神希望我做的事。
我也不知道財富之神有沒有一個閃耀著無數光澤的神國是留給我的,但我相信在痛苦的死亡之后,會有屬于我的新生。
陛下,我已改變了世界!哪怕是用不那么體面的方式。”
“唔,且不提您這一番話里的強詞奪理,單是這幅儀表堂堂的體面就說明了您絕非凡人。”
狼女贊嘆道:
“我第一次見到如您這般自信且有魄力的下層人民,就好像是您專門為在我面前說出這番話而不斷練習過,姿態語調拿捏的完美。您早就知道您會在未來的某一天見到我嗎?”
“說來慚愧,陛下,我并沒有那種可以看穿未來的能力,之所以在您面前還能儀態自如,只是因為我那位苛刻的‘導師’在訓練我的時候如此要求。”
伊萬科夫老老實實的回答道:
“‘想想你在冰宮里覲見狼女!想想你這一輩子見過的最杰出的大人物是怎么做自我介紹的!’。
那位閣下總是如此要求。
我曾被折磨的非常難受,便只能按照他的指示在心中想象我于從未來過的冰宮之中向您介紹自己并努力尋求您的青睞與看重。
您或許難以想象,但在我的第一次登臺宣講之前,我就已經在臺下練習了上千次,才最終達到了那位導師的最低要求。
他真的是一位苛刻的人,對于細節的把控要求到完美,但也正因為那樣苛刻的要求,才讓我這個鄉巴佬在您面前不至于失去自己最后的一絲體面。
這就是知識、見識和經歷帶給我的蛻變,是由我后天學習而來,卻并非由先天的血脈賦予的尊嚴。
就如您統治下的國家最底層的那些人。
我從他們之中來,若我可以做到這些事,若我可以在您面前如此放肆的大放厥詞,那么那些如泥土一樣卑賤的可憐人們也一樣可以擁有同樣的機會。
他們并不笨。
我們也只是缺少一條向上的階梯,而這是只有您能給予他們的恩惠。”
“唔”
如果說之前只是好奇,那么狼女現在是真的驚訝了。
她放下了自己的茶杯,認真的說:
“你好像猜到了我在做什么,伊萬科夫閣下,你似乎猜到了你的生命不會在此終結,因此不必我提醒,您就開始向我展現您的才華和技能,并渴望從我這里獲取一份工作。”
“因為我這樣的人 哪怕是欺騙了一整個行省,足以被記載到歷史中,在您面前也卑微無比,若非需要我為您實現某種價值,那么想來我是沒有資格進入冰宮的密室與您會面的,陛下。”
伊萬科夫低聲說:
“這是個很簡單的道理,如果我連這個都猜不透,那么我根本沒辦法騙過那些或許貪婪但絕對不蠢的客戶們,洞悉渴望是我們這一行的基礎技能。
讓我大膽猜測一下,您需要我接替癡情的瑪若閣下成為您的財務官?
而且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所謂的‘綁架’也只是安德烈殿下與我開的一個惡劣的玩笑,他希望我自行選擇留在諾德托夫為我的祖國服務,而不是回到財富圣所成為一個虔誠但無所事事的信徒。
唉,上位者的青睞都是如此沉重,讓我這樣的人根本沒有拒絕的權力。”
“確實如此。”
狼女非常贊嘆的抬起手鼓掌,為伊萬科夫的敏銳送上掌聲,她說:
“但僅僅是耍弄心眼可不足以讓您得到這份工作,畢竟我也是您的騙局的受害者,我的幾處邊緣財產也作為投資品被抵押出去了。所以,展示一下您的專業能力吧,伊萬科夫閣下。”
“嗯”
伊萬猶豫了一下,他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說:
“那么,陛下,您可曾能想象在未來的某一天,諾德托夫境內將不再存在貴族老爺這種生物嗎?
或許階級依然存在畢竟我們的生產力水準還沒有到達可以消滅差距的程度,但在未來的國家里,最少不會有那些整日勞作卻無法糊口的悲慘故事。
在不斷的從我的導師那里汲取學識的時候,我就意識到,您想要完成國家的改革就必須先解放國內的農奴,而且您的改革也一定會觸動舊階級的利益并迎來反撲。
因此從您的角度來說,在真正的沖突出現之前就盡可能的削弱那些頑固者的實力是必須做的事。
實際上,我并不適合成為您的財務官,因為理論上說我并非金融學家而僅僅是一個懂得一些金融手段的騙子而已。
我沒有信心如瑪若閣下那樣為您妥善管理財產。
如果您愿意給我一個機會,那么我更希望去從事我擅長的事。
當然,接下來將是有明確目標的訛詐與欺騙,我將成為您最優秀的皇家詭術師,將卡夫霍卡地區的故事一遍又一遍的上演,用戰爭之外的手段,為您處置那些頑固不化并阻礙改革推進的家伙。”
伊萬科夫的回答讓狼女皺起眉頭,她說:
“你拒絕了體面的身份,滿足于繼續作為騙子的人生?”
“不,善人不應為要做好事而必須弄臟自己的手,所以我們在清理花園爛泥的時候總會帶上手套。”
伊萬科夫認真的說:
“您是善人,而我是那副手套。
請不要因此認為我是個甘愿沉溺于低級趣味的天生惡棍,我只是怎么說呢?
我只是充分意識到了您的改革對于這個國家來說是必須且必要的壯舉,那是一件偉大的事,我也希望在其中扮演一個不那么重要但一樣可以幫上忙的角色。
我的女神通過一場試煉讓卡夫霍卡的人民意識到了財富不能被合理使用會帶來的恐怖下場,而在這場試煉之中我也學會了很多,想要開啟民智就得先賦予尊嚴,而一個脖子上帶著鐐銬,腦袋上站著他人的人是永遠不可能擁有尊嚴的。
我無法為他們解開鐐銬,但我最少可以懲罰那些站在其他人頭上自詡為高人一等的家伙。
沒人天生低賤 抱歉,陛下,我真的很想向您描述我心中的想法,但無奈我自己讀書都只是個半吊子,根本沒辦法將自己心中所想總結并描述出來,就如我這一生永遠也不可能成為一個偉大且純粹的人。
但我最少會愿意努力向那個方向前進。
套用我的一位朋友說過的話。
狼女已手持長鞭站在冰宮御座之上,她渴望讓那些不知自愛又頑固不堪的敵人感受痛苦。
而我就是那鞭梢。”
“但我也是你口中‘站在其他人頭上的人’,伊萬卿。”
狼女嘆氣說:
“所以在你心里,這也僅僅是一份工作根本談不上忠誠,對嗎?”
“陛下,我是財富女神的信徒,我們不講忠誠,亦無法被收買,我們不是財富的奴隸,亦不是權力的仆從,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希望為世界注入運轉的活力。
你要做的事與我的追求并不沖突。”
伊萬科夫笑著說:
“因而我得以竭誠為您服務,請為我指示下一個受害者吧,讓金錢也成為您鞘中的另一把致命利器。”
“但安德烈告訴我,龐氏騙局這種東西一旦被提防就不會再有那么大的破壞力了。”
狼女問道:
“你真的還可以在其他地方重演這樣的奇跡嗎?”
“我從我的合作伙伴那里學會了很多技巧,陛下,不僅僅是非法集資這一種金融手段。”
伊萬科夫聳了聳肩,說:
“如果有必要,我會建議您把那個在卡夫霍卡局勢中大放異彩的‘投資收益計算器’廣泛的配發到王國的每一個區域里,這樣一來通過與財富女神和數據女神的協作,我們就可以開始玩真正意義上的金融游戲了。
那個叫‘股票’的東西可以為您輕松收割人民手中的財富,最妙的是,甚至不需要您強制要求,他們就會主動把一生積蓄送到您面前并祈求您收下。
但我寧愿那樣的‘惡魔’永遠不會出現在我們的世界中。
那是不該被釋放出的惡獸。
總之,如果這是一次工作能力的展示,那么我很愿意在規定時間內為您清理一塊攔路的頑石,只需要您告訴我一個名字并給我一些必要的人手。”
十幾分鐘后,伊萬科夫被送出了冰宮。
他在侍衛們的“護送”下坐上了一輛離開北風堡的馬車,他這一趟的目的地是鮑里斯格勒,他出生的地方,那里有一位伯爵據說斂財很兇,已經鬧得領地民不聊生。
狼女希望那家伙盡快“消失”并且不引發貴族圈子里不必要的波瀾。
那就是伊萬科夫的“職業考核”。
他很清楚,如果自己不能完成這件事,那么自己出生的地方大概率也要變成自己埋骨的地方了。
而在他坐上馬車的時候,他也如預料般那樣見到了安娜和兩個孩子,安娜表姐看到伊萬科夫活著出來頓時紅了眼睛,她想要開口卻被伊萬伸手阻止。
“抱歉,讓你和孩子們受驚了。”
他低聲說:
“現在安全了,狼女給了我一份工作讓我得以庇護你們不必遠離家鄉避禍我得休息一會,我就睡一會,好累啊。”
伊萬說了幾句就靠在椅子上沉沉睡去。
安娜表姐制止了孩子們的說話聲讓她們不要打擾伊萬叔叔,又將一件衣服披在了表弟身上。
她看得出來伊萬科夫壓力很大,而且真的有種“死里逃生”的放松感,她無法想象伊萬在冰宮中都遭遇了什么,但現在大家都還活著就好。
唉,希望財富女神保佑,愿卡夫霍卡的噩夢不要再重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