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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懸崖邊的墨菲拄著長夜守衛在此處向下眺望。
從這里可以看到永夜之幕下的班克斯城,能清晰的看到那座被光明籠罩的城市在戰斗,那些疲憊不堪的生者們正在死者的帶領下向城墻之外進軍。
數十臺黑色的龍騎兵為他們開道,每一秒都有飛射的鐵拳飛彈砸落在戰場之上,在那燃燒的火焰中,冥府騎士統帥著全副武裝的骷髏勇士們在推進,而在最前方,如巨獸一樣的西柯麥爾伯爵駕馭著一頭八足的亡靈構造體戰馬,帶領著已死的翼騎兵們對光明之外的混沌和鼠人進行著無情的踐踏。
他甚至能看到洛倫。
矮人元帥也在陣地之外,他回到了開拓軍團中并重新履行自己作為指揮官的使命。
這是他的最后一戰了。
看來洛倫也想要在死亡到來前以純粹戰士的身份完成最后的旅途。
他身旁明明就有幾位大地祭司,只要他想,隨時都可以請他們把自己送回白銀堡,在那矮人的城市中茍活下去,直至老死。
如果他真的那么做了,墨菲也不會去拘捕他,甚至連西柯亡靈們都會把他當個可笑的屁放了。
但很顯然,那不是洛倫這個臭脾氣短人為自己選擇的人生終點。
“為什么不過來呢?躲在那里像個什么樣子?”
墨菲低聲說:
“想要看這場‘永夜之戰’的結束不得選一個好一點的觀景臺嗎?牢黑,我已經給你選好了,過來吧,我身邊還有位置。”
“呵呵”
牢黑這會尷尬到腳趾都能扣出一座夢魘宮了。
它并不是沒有嘗試著逃走,畢竟這片夜幕還在籠罩,自己依然能融身于物質世界的黑暗之中,熬過這個讓人不爽的黎明,在下一個黑夜到來時恢復元氣再重新張牙舞爪。
但墨菲已經在自己眼前了。
牢黑相信,這個造物主塑造的劊子手不太可能會給自己逃離的機會,而之前被黎明之女的神選擊潰已經夠丟人了。
自己大小也是個強力舊神,雖說死到臨頭了,但最后一點尊嚴若能保留那倒也是一件美事。
在這種思緒的推動下,牢黑活動著自己那影魔一樣的軀體,在黑暗實質的流動中第一次將自己塑造為人形。
但它并沒有浪費時間去雕琢自己的形態,僅僅是弄出了一個人樣子,連臉和五官都沒有,就那么邁步上前,這個“真·黑叔叔”的姿態讓墨菲挑了挑眉頭。
他剛才真的就是客氣一下,想要在行刑前給牢黑一點可有可無的選擇,沒想到這家伙居然真的打蛇隨桿上,跑來和自己站在一起欣賞永夜之幕的終結。
實力什么的先不說,就這臉皮是真的厚啊。
“不發表一下看法嗎?”
墨菲隨口問道:
“你的所謂奮力一搏卻連三個日夜都沒撐過就在秩序的力量下土崩瓦解的結局,你看,你塑造出這一切是為了對付我,但我甚至沒有真正參與其中,僅靠凡人們的抗爭就讓你這個‘最強舊神’落得如此凄涼的下場。
我猜,你現在對于‘人與自然’的關系肯定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你說你沒有參與?呵,笑話!”
牢黑那摸不清如黑云流淌的臉上看不到表情,但從它極為不爽的聲音里就能聽出它的不滿,它譏諷道:
“你若沒參與,那金發罐子怎么可能在最后時刻完成華麗變身?你若沒參與,這些西柯亡靈怎么會千里迢迢跑來這里支援生者?你若沒參與,我可憐的巴風特兄弟怎么會尸骨無存?
你打滿了全程,墨菲!
作為勝利者理應有點格調,別這么虛偽行嗎?”
“可是我真的沒有參與。”
墨菲聳了聳肩,說:
“否則你連第一個日夜都撐不過去,你不會覺得玩降下化身那一套就可以真正隱藏你的蹤跡吧?連黑仆森那樣的鼠人都能察覺到,你覺得我發現不了?”
“呵”
對此,黑暗之主只是發出一聲鼻音,代表著它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爭辯太多。
只打順風局,在對方提出切實論據時就閉嘴,但還是一臉不服氣心里嘟嘟囔囔著難聽話,真是十足的杠精本色。
“我沒有第一時間參與,而是放任你在東普魯斯亂搞,讓這永夜之幕在這片大地籠罩三個日夜塑造出這場注定載入史冊的班克斯城戰爭,是希望這片大陸上的其他人能以一種更理性的姿態看待混沌與秩序的戰爭。”
墨菲低聲說:
“我已經厭倦了苦口婆心的去勸解每一個我遇到的人,或許在必須團結的時刻到來前,讓那些將頭埋在沙子里的人親眼看看那浮于頭頂的危機勝過一千句箴言。
我之前就想這么做了。
但我遲疑于必須控制住這場危機的規模,讓它不至于真的砸在我手里,我本寄希望于黃昏能再搞一點事情,事實證明這個活還是得你來,我親愛的黑暗之主。
瞧瞧這永夜之幕!
多么完美的塑造啊,足夠神秘危險卻不至于真制造出一個收拾不了的爛泥潭,足夠驚悚恐怖卻也沒有超過凡人可以處理的極限,足夠警醒世人也不至于真的嚇壞他們。
完美的危機預演!
這場勝利會被口口相傳,而在那一次次的故事傳遞里,必須被警惕的混沌也將擊潰其他一切邪惡,榮登凡人世界惡棍排行榜的第一名,并且在之后的很長時間里都會警鐘長鳴。
你看,這是一個舞臺,這是一場秀。
而你,牢黑。
你就是我請來的最棒的‘特型演員’!
你是如此的敬業,以至于在這個我們必須做個了斷的時刻,我都有些猶豫要不要再給你一個機會 唔,別激動。
我就是說說而已,別多想。
為了那些會在黎明中被塑造之物,你死定了,黑暗之主先生。
為了明天,我必須請你赴死。
但就如我所說,你表現的相當專業,所以在行刑之前我們還可以聊一聊。”
墨菲停了停。
他將目光從下方的班克斯城收回,扭頭看向身旁不發一言的黑暗之主,他說:
“所以,說說吧,別帶著秘密進墳墓是誰讓你這么做的?或者我問的更清楚一點,是誰在背后給你出謀劃策?”
“就不能是我自己想出來的嗎?”
牢黑反嗆道:
“我身為舊神中最強勢的存在,有足夠的智慧策劃出這一切!
你也別擺出一副勝利者的樣子,這一次僅僅是因為亞空間那些蠢貨沒能和我做好協調,否則在永夜之幕降下的第一個夜里,從黑暗中魚貫而出的混沌大軍就會將整個東普魯斯吞入腹中。
我不是輸給了你,墨菲。
我只是運氣不好,挑選盟友的目光有點差,僅此而已。”
“你沒那個腦子!”
墨菲很不客氣的回答道:
“所有舊神都沒那個腦子,你確實可以和混沌接觸并媾和,然而直到現在,你的存在都沒有沾染一絲混沌,你和它們僅僅是合作關系,作為舊神的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一旦混沌加身會給你帶來的影響。
舊神對于混沌的抗性差得要死,如果你真的是第一手策劃人,那么你現在早已成混沌邪神了。
所以說吧,是誰在中間給你們牽線搭橋又是誰給你出了這個餿主意,讓你既可以報復我也可以給自己找一條后路,最重要的是居然還讓你保有一定的選擇權。
這可不像是一般人的手筆。
然而就如你利用巴風特吃下了那枚本該砸在你頭上的上帝權杖一樣,那個給你出謀劃策的家伙也一樣只是在利用你。
你到達臺前就能吸引我們的注意,好方便那些在黑暗中的鬼祟家伙能更方便的行動。
牢黑,都到這時候了,何必為那個賣了你的家伙保守秘密呢?
你難道覺得那樣的家伙會在現在這個大局已定的時刻跳出來保你一命嗎?它如果真的有這種想法,從一開始就該勸你別來送死。”
黑暗之主不發一言。
不過墨菲很有耐心,他的手指在長夜守衛那包裹著血焰的刀柄上輕輕彈動,欣賞著下方混沌被擊潰的場面。
不管看多少次,這樣的場面都會讓造物神選閣下心曠神怡。
就在這種沉寂之中,黑暗之主聲音沙啞的問道:
“你會怎么處置我,在你干掉我之后你知道,物質世界的黑夜總會誕生下一個象征,我的死亡也僅僅是一個無足輕重的輪回,最終我會在黑夜里重塑。
盡管那將是一個全新的力量概念。
我還是我,但我已經不再是我。”
“你要聽實話,還是安慰你的謊話?”
墨菲問了句,黑暗之主只是盯著他。
它需要一個答案。
“我會把你留下的象征物分成三份,一份交給夜詠者來強化她在午夜領域的力量,讓黑夜也作為命途象征被納入到吸血鬼的信仰體系里。”
墨菲舉起三根手指,說:
“第二份會送給黎明之女,是她的神選擊潰了你,便理應得到這樣一份勝利的回饋,而黑暗與光明的交替也能更好的幫助那新生的圣光之神塑造自己的教義與神國。
最后一份會被交給鼠人”
“鼠人?”
牢黑質問道:
“為什么?又憑什么?”
“因為鼠人出了力!準確的說,黑仆森那個獨特的鼠人出了力,這是之前就說好的報酬。”
墨菲指了指天空,說:
“鼠人們希望塑造出自己的神,就如豺狼人花了百年塑造出了狩獵之主一個道理,它們也希望能在黑暗中得到上位力量的庇護并最終形成文明與種族的圖騰。
我喜歡這個天馬行空的點子。
更別提鼠人是以‘向我致敬’的名義來完成這件事。
我這個人對于粉絲是很慷慨的,很樂于幫助它們實現每一個不知死活的夢想。
換句話說,如果運氣夠好,我親愛的黑暗之主,你甚至會從舊神一步跨越到信仰神的層次呢,徹底擺脫了舊神與世界意志的強綁定,讓你真正得以自由而不是被約束在自然界的象征中,在我看來這真的已經很不錯了。
所以考慮一下吧。”
“呵”
牢黑再次發出了一聲不那么酷的哼聲,但最終它選擇了妥協,正如它以往表現出的那樣,這家伙有非常糟糕的性格,順風浪逆風慫,注定干不了大事。
“我覺得你在問出那個問題時,心里肯定已經有了答案。”
黑暗之主低聲說:
“能在舊神們離開囚籠的那一刻就聯系上我,還能在那么短的時間內就塑造出這樣一個計劃,甚至連替死鬼都幫我找好,還能和混沌一方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
這樣的人在整個物質世界也就那么幾個。
我猜,在我和巴風特掀起這場復仇之戰時,你還要專門確認一下那家伙并未參與其中,否則也不可能這么放手讓凡人來處理這件事。
萬咒之王威迪亞”
“果然。”
墨菲搖了搖頭,說:
“在一群危險分子里看似最老實的那個永遠是最危險的那個,它把你們推到臺前來轉移我對它的注意,看起來比起我,威迪亞閣下更信任它自己找到的那些壞朋友們。
真遺憾啊,它做不了秩序的伙伴咯。
我們的飛船來了!
明亮的太陽轟炸將宣告永夜之幕的徹底終結,而游弋于東普魯斯疆域之上的逐影者號也能打消一切對這片大地虎視眈眈的所有目光的覬覦。
當我打出這張牌的時候,我那位遠方的‘友人’就應該知道他已經永遠失去了這片土地,而我的領民們也終于得以將十年戰爭中的那口窩囊氣徹底釋放出來。
過去的枷鎖已除掉一半,只剩下另一半的回歸便可以讓特蘭西亞再無往日的包袱,隨后輕裝上路。”
他抬起手指,指向高空。
黑暗之主也在這一刻抬起頭,看著那一道恢弘的太陽轟炸化作最終撕裂永夜的利刃,將黑暗徹底從這片大地上剝離,將三日不見的陽光帶回這片飽受摧殘的受難地。
“我見過這樣的飛船。”
牢黑啞聲說:
“千年前的伊甸人就是開著這樣的飛船征服世界的,現在你繼承了它們,所以你也打算征服世界嗎?墨菲。”
“那不是我的主線任務。”
墨菲搖了搖頭,說:
“區區物質世界也容納不了我的命運,這片紛爭之地誰愛要誰要吧,我的征程可是在星辰大海之中,怎么能心甘情愿的被約束于在地面爬行?
不過別擔心,牢黑。
我會從你身上取下一點紀念品帶在身上,這樣一來等到我踏足群星的時候,你也能跟著沾一份光。
好了。
說了這么多,也時候送你上路了。
你一直在悄悄蓄力準備陰我一下,你看,我給了你這么長時間準備,也是時候該打出你的最后一招了。”
“去死吧!!!”
黑暗之主揮起自己的拳頭,之前打向比起的噬光巨爪又一次砸向墨菲。
這一次距離夠近看樣子墨菲沒有任何抵擋的可能,然而隨著一道土黃色的時間之光在墨菲身上盤旋環繞,讓他周遭的時間流速一下子降到了原本的五十分之一。
讓吸血鬼總督有足夠的時間先撥了撥自己的頭發,隨后輕輕一招,過去三日中一直庇護著班克斯城的光耀神器化作一道流光落入手中,在墨菲向前揮動的動作里灑出光芒萬丈的“天堂之拳”,讓牢黑在怒吼聲中與它的最后一絲永夜之墓一起被撕的粉碎。
“唔”
在清晨時分的陽光灑下的懸崖上,墨菲從口袋里彈出一根香煙叼在嘴邊。
他不喜歡這東西也沒有享用煙草的習慣,但這個時刻,他希望做點特殊的動作來向已死的牢黑致敬,但愿它能在舊神的地獄里打贏復活賽吧。
第一縷煙氣升騰中,墨菲蹲下身,將自己腳下那仿佛被黑夜鑄造的不規則晶體拿起。
這是黑暗之主的遺物,也是即將被分出去的戰利品,但就如墨菲所說,他要留下一點足夠獨特的紀念品。
“這一枚就夠啦。”
墨菲從邊緣取下一顆寶石狀的晶體,隨后張開雙翼在陽光下消失于這懸崖之上。
戰爭結束了。
但他還很忙,還有很多事要做。
參加一場葬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