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菲悠哉悠哉的一路慢慢飛行，回到猩紅堡時已經是下午時分，他正準備按照自己的每日習慣在自己的領地里轉一圈來一次“微服私訪”，但還沒換完衣服，自己辦公室的門就被敲響了。
“進來。”
吸血鬼領主脫去披風，只穿著護身皮甲說了句，隨后房門推開，一臉疲憊的米莉安抱著一沓文件走了進來。
她把那些東西砰的一下放在墨菲的辦公桌上，很公事公辦的對他說：
“截至目前為止，你的勇士們已經為我們搜檢到了5784個流民并通過了登記。”
“多少？你多說了個5？”
墨菲被這個數字嚇了一跳，他驚呼道：
“這項活動開始到現在才五天不到吧？差不多一天一千多人？他們是從哪找到這么多流民的？我知道特蘭西亞的多年戰爭導致很多人流離失所，但這個數字也太夸張了吧？”
“實際情況可能和你想象的有些差距，總督閣下。”
米莉安的表情非常不好看。
她拉開椅子坐在墨菲對面，把自己收集到的流民的信息打開遞給了墨菲，后者掃了一眼立刻就發現了端倪。
在目前被搜檢并登記的近6000人里，特蘭西亞本地人只占三分之一，剩下的三分之二全是“外地人”。
這不尋常的統計數據讓墨菲皺著眉頭說：
“銀月之傲團在巴塔辛城借助商會的力量招募流亡者返鄉這件事我知道，而且我必須夸贊她們懂得合理使用優勢資源。但這些卡托地區和東普魯斯的流民又是哪來的？
我可不記得我發布過讓勇士們越境去抓人的命令。”
“這就是問題所在了，你和其他人都沒發布過類似的命令，但擋不住你的勇士們在這方面的靈活底線，”
米莉安說：
“就我目前知道的，有一伙正在參加幽影情報局入職考核的勇士通過宣揚阿瓦隆教會的消息，從卡托地區拐騙了數百人前來特蘭西亞，而且根據他們的說法這只是個開始，通過這個渠道收集到的流民數量最終可能突破數千人。
這已經算是相當溫和的手段了。
行政處設立在安德瑪丘陵的接收點在今天清晨時一次性接收了600人，而根據我們的公務員暗中檢查與詢問，那些甚至不能說是流民！
那是我們的一伙勇士偽裝成強盜越過東普魯斯的邊境，在四處劫掠來的流浪漢。
他們不但帶回了那些人還把邊境一處敵方哨所洗劫一空，綁了那里的金雀花士兵一起送了過來，甚至非常懂事的將自己收獲的三分之一上繳給了行政處。
類似的情況在過去五天里不斷發生，截至今日已經有好幾個小團隊通過這種方式從外部掠奪民眾送入特蘭西亞。
我聽說連血鼠幫都在私下討論要不要組建捕奴隊前往卡夫霍卡地區掠奪居民，您也知道，我們的城市防御指揮官波特曼先生一直對這種事情有獨鐘。
他最近一直非常起勁的在管理者會議上提議給勇士們頒發‘私掠執照’。
如果不是我阻攔，他估計要親自出面組建官方的捕奴隊了。”
猩紅執政官感覺自己的腦袋都要炸了，她使勁揉著眉心，對面色古怪的墨菲說：
“我能理解勇士們對于特蘭西亞的熱忱，我也能理解他們的行為看似瘋狂實則很有效率，但問題在于我們目前的局勢并不允許我們在這種事情上與鄰國發生沖突。
墨菲，你得想辦法管一管你越發活躍的勇士們，這不是請求而是必須！
按照馬爾科姆教授的預測，目前光是在西柯伯爵領范圍內隱藏的流民數量就已經達到了數萬人，那些人口被搜檢登記后已經足夠滿足我們之后一段時間的人口需求。
現在完全沒必要因為一點人口就鬧出更大的亂子。
最要命的是你的勇士們似乎樂在其中，他們正在將這種卑劣的行為視作一種值得夸耀的冒險與功勛。
我擔心如果繼續放任下去，他們很快就會和駐守在東普魯斯的開拓軍團產生摩擦，甚至更糟，挑起沒人希望看到的戰火。
你也知道，那位難纏的洛倫元帥可不是眼睛里揉沙子的人。”
墨菲點了點頭。
但隨后他看著手里的那份統計表，忍不住啞然失笑說：
“但你不得不承認，他們在這方面干的確實不錯，老實說，我以為他們可能需要十幾天的時間才能為我們帶回這么多人口呢。果然，只要道德肯滑坡，辦法總比困難多。”
“你還笑！”
米莉安都快瘋了。
她認為墨菲完全沒有理解這件事的嚴肅性，就在她霍然起身要解釋的時候，卻看到墨菲擺了擺手，總督閣下將手中的統計表放在桌上，對米莉安說：
“我會立刻出臺一個‘補丁’，來約束我的勇士們，禁止他們前往東普魯斯和卡夫霍卡地區搞這種人口販賣的事，你說得對，不管是從道德還是從政治層面，這種行為在目前都是不合時宜的。
我們還沒有強大到可以無視周圍鄰居們的想法肆意妄為。”
“但卡托地區呢？”
米莉安松了口氣，不過又皺著眉頭說：
“你不打算管那邊正在發生的事？”
“不是不管，而是沒必要管。”
墨菲敲了敲桌子，對米莉安解釋道：
“卡托地區雖然明面上也屬于金雀花王國的地盤，但你也知道，路易王在狼毒氏族奉上忠誠后便把那里作為封地給了狼毒吸血鬼們，說是賞賜，但其實是光明正大的把國內不穩定的因素送到直面黑災的第一線。
老愛德華還不得不對此感恩戴德，唉，上位者的善意都是如此沉重且血腥.
總之，目前卡托地區的灰暗地帶都是我的同胞們在負責管理，因此我的勇士們在那邊招募流民可以被視作血鷲和狼毒之間的對抗與摩擦。
完全不會上升到政治層面，這一點你可以放心。
另外，從我的勇士們歪打正著誆騙了一批阿瓦隆教徒來特蘭西亞就能看到，卡托地區存在的自然信徒是個非常不錯的人口來源。
那里曾是阿瓦隆教會的南部圣堂所在地，與精靈王國邊境所在的安塔尼地區就隔著一座山，那是個傳統的‘自然信仰勢力區’，現在阿瓦隆教會已經在特蘭西亞重建的情況下，那些經歷十年戰爭依然不改信仰的信徒們自然是要來這里朝圣的。
米莉安，你要理解，這種自然的人口流動甚至不需要我們在其中推波助瀾，只需要讓娜塔莉會長派出傳教士去那邊轉一圈，就會有源源不斷的信徒向我們這邊遷徙。
綜上所述，我要保留我的勇士們往卡托地區活動的權力，你也要理解，我的勇士們渴望為特蘭西亞的建設事業服務，這本身是一種崇拜的美德！
我們可以不獎勵。
但絕對不能打壓他們，他們擁有的這種熱情通過妥善的引導也可以爆發出相當正面的結果。”
“唉”
猩紅執政官看到墨菲如此堅持，她也無話可說。
其實在來之前，馬爾科姆教授就對她說過，卡托地區的行動是可以被接受的，現在事實證明自己的歷史學導師在這方面確實厲害。
他甚至可以猜到墨菲在這件事上的態度，自己還是有些過于稚嫩了。
在幾秒的思索之后，米莉安揉著額角說：
“如果你堅持讓你的勇士們在卡托地區活動的話，那么我有個建議，或許我們可以趁著這個機會把一些有天賦的孩子送去熱那亞半島，卡托地區和半島是接壤的。
從修爾珀斯湖向南走幾十公里就能登上半身人設立在兩地邊境上的蒸汽列車站。
然后，一路向南就能抵達夏爾多港，那也是我之前上學時的路線。”
執政官很認真的說：
“我和馬爾科姆教授其實一直在準備這件事，把這些孩子們送去夏爾多工匠大學讓他們參與到短期的行政速成班中，只需要大半年的學習時間就可以讓他們具備參與到基礎公務中的能力，順便讓他們躲過即將到來的災難，而且這一趟還能邀請巴塔辛商會的商人們一起踏上旅程。
如果可以在黑災爆發前完成與半身人商會和工廠的接觸，并邀請他們送回我們需要的設備的話，我們的備戰絕對會順利很多。”
“好主意！”
墨菲眼前一亮。
他確實沒有考慮到卡托地區獨特的地理位置，如果在現在這個時候就和半身人搭上線的話，最少領地中需要的很多機械產品就有了獲取的渠道。
總督思索了片刻，說：
“但不管是送孩子們過去接受培訓，還是做商業交流，都需要一個足夠重量級的人帶頭，我是不能放你離開的，米莉安，你現在對整個特蘭西亞而言太過重要。
所以，不如讓馬爾科姆教授帶隊過去？
他的妻子不是一直說想要將兩個孩子送回半身人那邊嗎？這正好是個機會。”
“我也是這么想的。”
米莉安撥了撥頭發，說：
“想要讓夏爾多工匠大學的行政學院單獨為我們的孩子們開設速成班，就必須要教授這種有人脈的人出面才有可能，不過他們在夏爾多港的生活起居的費用估計得我們自掏腰包，這對于目前的財政而言，說實話有點捉襟見肘。”
“血鷲氏族可以出這筆錢。”
墨菲一錘定音的決定道：
“你立刻安排這件事，錢的問題你不必擔心，重點在于要選擇合適的人，目前我們和北佬的糧食交易已經穩定下來，帕蓮女士可以作為商人代表與馬爾科姆教授隨行，我相信她在商業上的眼光與決斷。
我們需要列出一份清單，包括各種機床和工業生產的必要物品，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她能和半身人的工廠簽訂長期的供貨合同。”
“但運輸呢？”
米莉安擔憂地說：
“熱那亞半島上有貫通全境的蒸汽列車，但那地方和特蘭西亞并不接壤，想要從卡托地區轉運就必須提前和金雀花王國做商議討論。就算那地方現在是狼毒氏族做主，但以血鷲和狼毒的對抗形式，我不覺得老愛德華會這么輕易的松口。”
“呵，他松不松口和我們有什么關系？血鷲做事還需要狼毒同意？”
墨菲冷笑著說：
“我的勇士們能擊潰灰爪派系，就一樣能干碎他安排在卡托地區的吸血鬼們，你不必擔心這些，只需要做好安排和計劃。
卡托地區的問題我會想辦法解決的。
實在不行就走修爾珀斯湖，沿著卡德曼河逆流而上正好可以到達安德瑪丘陵的工業區。
如果我沒記錯，在之前波西亞邦聯和金雀花王國的國境線劃分中，那座湖泊有三分之一的面積都是特蘭西亞所有的吧？”
“那是十年戰爭前的事了。”
米莉安搖頭說：
“現在的國境線可不是那樣，但我知道你在這種事情上是不會讓步的，所以我會盡快做好計劃。但墨菲黑災當前，不要冒險！”
“不，米莉安，你對黑災的理解還是有點問題，正因為黑災當前，所以我們要盡快搞定這件事。”
墨菲瞇著眼睛說：
“一旦拖到黑災結束，一旦特蘭西亞在國王們眼中失去‘統戰價值’，我們再想搞定這些邊境問題可就沒那么容易了。
這是最好的窗口期。
你先去忙吧。
我需要再想想，關于勇士們的動向你不必擔心，我會盡快約束他們的。”
“嗯。”
米莉安點了點頭，帶著疲憊離開了辦公室，而幾分鐘之后，在墨菲的靈能呼喚下，翠絲大公便推開了他的房門。
她一眼就看到墨菲在墻壁上掛了一幅卡托地區的地圖，聰慧的翠絲立刻意識到了墨菲的想法。
她說：
“你想從老愛德華嘴里搶下一塊肉？這可太難了。”
墨菲沒有立刻回答，他拿起炭筆在卡托地區、特蘭西亞和熱那亞半島三處交匯的區域劃了個大大的圈，他回頭對翠絲說：
“我只是需要這一塊接壤區，對于卡托地區的其他地方我沒什么興趣，最少目前沒有。翠絲，我需要你的智慧，能有合理的辦法幫助我們完成這件事嗎？”
“我又不是神，怎么可能立刻給你一個辦法？”
翠絲翻了個可愛的白眼，她上前看著地圖，在數秒的沉默后她搖頭說：
“你能看到這里的價值，老愛德華不可能看不到，實際上我覺得他用忠誠作為代價從路易王手里換取卡托地區的地下管理權很可能就是想要把手伸進熱那亞半島，并從其中攫取到足夠的利益。
從這一點而言，你想讓那個老混蛋放棄這里等于直接向他宣戰.
但我們或許可以換一個思路。”
翠絲抱著雙臂后退一步，她說：
“如果這個區域成為黑災防線的一部分，我的意思是，如果這里能被另一個對我們抱有善意，且足夠對抗狼毒氏族的勢力所掌控，那么我們就可以獲得一部分主動權。
你明白我指的是誰嗎？”
“嗯。”
墨菲伸出手，在翠絲的注視中于地圖上劃了一道線，他點頭說：
“卡佩家族.準確的說，弗雷澤少校，他是金雀花王國派駐到特蘭西亞的軍事觀察團的統帥。
他應該有一個能夠保證安全同時可以對黑災戰局形成有力鉗制的指揮駐地。
從克里木要塞通過污穢沼澤直接連通到修爾珀斯湖一線，正好可以形成一道堅固的防線，將豺狼人擋在特蘭西亞與大陸中部之外。
翠絲！
你簡直是個天才。”
“嘁，我本來就是。”
翠絲哼了一聲，任由墨菲挽住她的纖腰，隨后她低聲對墨菲說：
“你的勇士們在論壇上討論建立一個大型捕奴隊的事呢，我覺得你應該不會放任他們完成這件事吧？
他們的道德底線不該滑落的這么快，而且現在的情況確實也還沒有到那么壞的地步。”
“我會阻止他們的，但不能強行約束并規定他們必須干什么，那會讓他們喪失游戲的樂趣與期待。”
墨菲將目光從眼前的地圖上收回，他俯身在翠絲的額頭處吻了吻，低聲說：
“我得想個辦法把他們的注意力從捕奴這件事上拉回來，做一個善意的引導，或者舉行一場足以吸引大部分人注意的活動。它必須足夠有趣而且能得到讓人滿足的回報，最少不能比劫掠奴隸這回事更無趣。
我想我們兩人組成的開發組是時候給咱們任勞任怨的勇士們發一次福利了，最妙的是，我們手頭正好有這么一件事可以滿足這一切要求。
是時候開始第一屆‘特蘭西亞拳王大混操’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