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很多人都得到了消息,三月時間對于九州大地而言很特殊,但對于四方星域的各道統來說,這同樣是一個不可錯過的機會。”
“機緣造化,有緣者居之,誰都想來分一杯羹。”含景對于此事倒是一點都不避諱,很是坦然地承認。
“這杯羹可不是那么好分的……”姜瀾淡淡一笑。
“我英招道場也深知此事困難,不過依舊想試一試,就是不知姜瀾圣子,愿不愿意給我們這個機會。”含景認真說道。
“天下仙門是一家,英招道場若是加入仙道盟,成為仙道盟的一份子,那我想此事應該并不困難,我也樂意之至。”姜瀾微笑道。
含景搖了搖頭,沒有把話語接下去。
如果不是因為仙道盟的存在,英招道場早就在想辦法,怎么入主扎根進九州大地了。
仙道盟到底是因為什么原因而建立,大家更是心知肚明。
太一門的野心之巨,自這一次清掃東原州就可見一斑了。
“含景此次來到聶耳國,只是和妾身敘舊,并無插手天下大勢的意思。”
“仙道盟乃天下仙門同道聯合建立的盟約,以維持天下秩序,調配道統勢力間的恩怨,維系蒼生穩定為己任,妾身私以為,含景身后道昌的師長們,應該很樂意和仙道盟合作的。”
聶昭衣適時輕柔開口,算是給含景解了圍。
姜瀾倒也不打算為難她們,畢竟她們現在加不加入仙道盟,對他而言都是一樣。
仙道盟成立之事,不可阻擋,以后只會如滾雪球一樣越來越大,現在不加入其中,以后也不會有別的選擇。
廂房里伴著陣陣幽香,弦樂悠揚動聽,猶如天籟,很容易令人放松。
很快便有幾名漂亮的侍女,端來各種靈果酒水,一名大腹便便,滿是富態的中年男子,隨后一路小跑過來,面上盡是諂媚模樣。
“公子,您還記得我嗎?”
“不知道您來到迎仙樓,不然小人就早一點將最好的雅間給您留著……”
姜瀾看向此人,倒是有一絲熟悉,他略微頷首道,“你是飛仙島昌隆商盟分盟的管事?”
“正是小人,能被公子記住,真是小人的榮幸。”
中年男子一臉的諂媚笑意,揮了揮手,身后一眾侍女魚貫而出,將面前的玉桌、玉椅都換了個遍,又送來各種小吃零嘴,親自在旁伺候著。
含景和聶昭衣剛才還在談論此事,沒曾想這迎仙樓還真是昌隆商盟的產業。
這讓聶昭衣的神情,更顯得尷尬,她當時也只是情急之下開口,想為石天解圍,壓根就沒考慮太多。
“不必太過于拘謹,今日是聶耳公主請客,我只是個客人,可不能越俎代庖了。”姜瀾笑了笑,擺手示意中年男子下去。
“如今九州大地,恐怕都快成姜瀾圣子的一言堂了。”含景目光略帶一抹復雜。
連這北海之地的深處,都被昌隆商盟所打通,派遣人手來建立酒樓,產業基本遍布了整個九州大地,估計海外之地也是如此。
一旦四方星域和九州大地接壤,開辟出了來往的商路,那么四方星域估計很快也會被相國府所滲透。
而相國府便是太一門的眼睛。
這種大勢,如火如荼,根本就不可能阻擋。
“一言堂倒是不至于,只是在九州大地上,各方仙門道統給我一些薄面罷了。”姜瀾微微搖頭笑道。
含景沒有再說話,這方世界一直講究弱肉強食,若無實力和底氣,誰會給你面子?
姜瀾現在已經完全立足于九州大地之巔,他的話語從某方面就代表著金言玉令。
含景開始認真考慮師門的一些交代。
九州大地經歷過一次天地大劫,自那以后就成為了一片枯竭荒蕪、資源匱乏貧瘠之地,各遠古道統和仙門,也紛紛遠去,曾經九州大地的原住民,也有搬移到域外去,扎根在那里的。
如今四方星域中傳承最為悠久古老的勢力,其實和九州大地都有著淵源。
不少道統和族群,甚至將九州大地當做故土,一直想要重返歸來。
而今九州大地重新煥發生機,不到萬年的時間里,前前后后誕生了四位圣人,這種底蘊壓根不是四方星域所能比的。
這一輩當中,姜瀾等人的天賦,也絕非四方星域的天驕所能比擬。
她來到聶耳國,除了和聶昭衣見一面之外,其實還有別的事情,那就是探查如今九州大地的真實情況。
“還真是一片受上天所鐘愛的土地……”含景輕嘆,帶著一些羨慕。
“上天講究平衡,九州大地富饒,但也從來沒有真正和平過。”聶昭衣這時也輕嘆說道。
“這也是為何仙道盟應運而生,想要結束九州大地一直以來的混亂,那就必須有一股強大到足以整合這一切的力量。”姜瀾說道。
“仙道盟所為,令人欽佩,姜瀾圣子更是有如此才情和氣魄,遠不是我等年輕一輩所能企及的。”含景由衷地佩服道。
“道長過獎了。”姜瀾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
含景雖然將青絲束在玉質發冠當中,是一副女道的打扮,但姿容卻絲毫不弱于一旁的聶昭衣,甚至還別有一番風情,見姜瀾看來,她一改之前的平淡中性嗓音,帶上了幾分女子嬌柔,道,“姜瀾圣子可以稱呼我含景,我雖自幼學道,但和道館里的女冠們,其實并不一樣。”
“哦?怎么個不一樣法?”姜瀾明顯能感覺到含景目光里暗含的一些深意,不過他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似沒看見一樣。
“路數不一樣,理念和觀點不一樣。”
含景撩了撩耳邊的幾縷青絲,不知有意還是無意,將挺秀的身體坐直了些,透過寬松的道袍,還能隱隱看到一些不俗的挺拔輪廓。
聶昭衣看向自己的好友,明顯有些一怔,感到意外。
她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透過含景的舉止,明顯能猜出她的一些用意。
不過姜瀾依舊老神在在地坐在那里,隨意地吃著菜肴,似乎并不在意一樣。
聶昭衣搖了搖頭。
這場宴席,其實也沒什么好談的,姜瀾過來的目的,也只是順勢見一見這聶昭衣。
當初弱水之畔,留有一塊息土,息土當中便孕育出了先天奇石,聶昭衣的本體乃是補天石畔的一株地衣草。
弱水原本是天庭用以隔絕外面生靈踏足的屏障,素有鴻毛不渡之稱,任何界外生靈想要踏入天庭,都必須渡過弱水,隨著天庭崩塌,弱水如今也成為了九州大地界外的屏障之一。
除了世界壁障之外,界外的生靈想要來到九州大地,還必須渡過那條弱水。
弱水里的先天之息,能讓一切物質沉沒,即便是超越圣人的存在,也對弱水毫無辦法。
也唯有息土,才能承載當中的先天之息。
“剛才在長街之上,我記得姜瀾圣子說有一事想要詢問妾身,不知到底是何事情?”
宴至中途,聶昭衣似才想起一般,主動開口,詢問起了這件事情,她不想再和姜瀾有太多瓜葛,只想盡量將今日石天惹到的麻煩給解決掉。
“其實我最近在尋找一物,那東西很可能只有公主你才能找到,所以我想請你幫個忙。”姜瀾放下玉筷,微微一笑道。
“不知是何東西?”聶昭衣奇道。
“我想找息土。”姜瀾倒是并不隱瞞。
“息土?”
含景聽到這話,也是愣住了,她自然也聽過這種先天奇物的名字,但真有人見過嗎?
聶昭衣的黛眉微微一皺,她在化形誕生靈智之前,自然是見過這種東西,但那時候的記憶已經很久遠了,那塊息土最后去了哪里,她現在也不知道。
“既是姜瀾圣子所托,那妾身回去之后,定然好好讓人調查一下,盡量給姜瀾圣子一個滿意的答復。”她沒有第一時間拒絕,但也沒有直接答應下來。
“我知昭衣公主當初曾在息土里生存過,沾染有一縷息土氣息,所以我才找你幫忙,石天他的本體是補天石,當初也曾在那塊息土中孕育過,我其實也想過找他幫忙,但他對我敵意頗深,估計也不會答應。”
“若無必要,我很不想對石靈一族動手,本身我對補天石,是沒多大興趣的。”
“不過,今日倒是多謝公主款待了,來日有機會,我定然備好酒宴,好生回禮一次。”姜瀾笑了笑,說話間起身站了起來,似打算直接離開。
“姜瀾圣子且慢……”
聶昭衣聞言,先是一怔,而后反應過來姜瀾這番話語的用意,如花似玉的臉蛋頓時變得有些微微煞白,急忙站起身要挽留。
“哦?昭衣公主是還有什么事情要說嗎?”姜瀾面露微笑看著她。
“關于息土一事,我一定想辦法幫姜瀾圣子找到的。”聶昭衣的秀手,攥緊了衣角,很是用力,甚至于泛著一些蒼白。
她沒想到剛才還好好說話,一臉溫潤笑意的姜瀾,會一改剛才的語氣,說出這種就差直接“威脅”的話來。
“那我就先謝過昭衣公主了。”
“此物是我的傳訊玉符,公主若是有什么消息,可通過此物聯系到我。”姜瀾目的已經達到,也沒留下來的心思,他在玉桌上放下了一塊傳訊玉符,便直接離開了。
“公子……”雅間外等候的猿空、孔璇等人,頓時走上前來。
“給我準備一份禮物,越珍貴越好,明日我會去石靈一族族地,拜見石靈一族的老圣人。”姜瀾隨口吩咐道。
“公子要拜訪石靈一族?”
猿空等人都是一愣,差點懷疑自己聽錯了。
今天才當著諸多生靈和修士的面,折辱了石天,公子他難道不怕遭石靈一族報復嗎?
“我要拜訪的是老圣人,可不是石靈一族。”
姜瀾擺了擺手,道,“對了,多準備一份,我打算順便拜訪拜訪聶耳國的國主。”
“是。”
猿空等人不再多問,趕緊下去準備禮物,但拜見一位圣人的禮物,需要什么?以圣人的眼界,什么東西能入其眼?
他們倒是有些犯難了。
在姜瀾離開雅間不久,平復了心情的聶昭衣,又坐了回去,秀美絕麗的臉蛋上,籠上了淡淡的愁緒。
“看來傳聞倒是無錯,姜瀾這人難以琢磨,城府很深,很難猜到他在想些什么……”
“我本以為他好接觸,沒想到他竟然拿那石天來威脅你,這可不是正人君子所為。”含景看著玉桌上的傳訊玉符,輕嘆口氣。
“如果是正人君子,也不會當著眾人的面,折辱石天弟弟。”聶昭衣捏了捏眉心,似乎有些頭疼。
她略有歉意地看了眼含景,道,“此事我可能需要回去和義父商量一下,接下來就不能陪你游歷北海之地了……”
含景聞言倒是很爽快地笑了笑,道,“你就放心去解決這個麻煩吧,我正好也有些事情想去做。”
聶昭衣隨后略顯心事重重地帶著一眾侍女便先離開了。
含景獨自一個人在雅間里靜坐片刻,自懷中取出了一枚摩挲得有些泛黃陳舊的玉佩,看著上面的一些圖案,默默出神,片刻后才離開了這里。
不過她并沒有直接離開迎仙樓,而是找到了剛才那名很是富態的中年男子,又仔細詢問了一些事情,得到滿意答復后,才心滿意足離去。
此時,石靈一族的族地深處,樸素簡單的石室當中,石天、石寧兩兄弟正站在石圣的面前,石天臉上帶著愧疚,石寧卻是有些畏懼躲閃,不敢直視石圣的目光。
“姜瀾畢竟已經破入八境,在七境之時,他便能力敵至強大能,如今的修為實力,怕是已經不將無上大能放在眼中,非圣人出手,不然誰都鎮壓不了他。”
“天兒你修為淺薄,不敵于他,很是正常,你也不必氣餒。”石圣安慰說道,并沒有因為在聶城里所發生的事情而責怪石天。
至于躲在其身后的石寧,他只是輕嘆一聲,搖了搖頭,有些怒其不爭的無力。
“爺爺教訓的是,今日之事,讓孫兒漲了教訓,但同樣也有收獲,磨礪了心性,不會像以前那樣急躁沖動。”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但只要我一直進步,總有一天會將之戰勝。”
“您之前不是和我講過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的故事嗎?”石天出聲道,目光沉靜,透著毅然,并沒有任何的憤怒、不甘情緒。
石圣有些欣慰地點了點頭,這世間從來缺乏天驕和大氣運之人,而當中能一直常勝者,往往都有不錯的心性。
在他看來,判斷一個人的成就,心性最為重要,不驕不躁,沉穩堅毅,方能一步步走向巔峰。
“姜瀾雖強,但他鋒芒太甚,剛過易折,樹大招風,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他現在沒吃過虧,但很快天地大變,界外之地的生靈和修士出現,他如此招搖,會被人盯上的,有他在前面頂著,其實你們反倒是會輕松不少。”石圣緩緩說道,目光深邃睿智,似已經看到了未來的一些景象。
“這么說來,我還要感謝他才對。”
聽到這番話,石天的情緒也輕松不少,輕笑了一聲。
不過他很快又想到了什么,問道,“對了爺爺,我有一事想要問你……”
“聶耳國的公主,您認識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