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那也是一步步走上去的,沒有人生來就是天帝,我已經明悟了天地間許多的秘密,我未來雖然只是人界間之主,但我若是能讓姜瀾為我所用,將他的氣運造化蠶食占據,我未來又何嘗不能成為新的天帝呢?”
“人界間終究還是太小了,與其當這紅塵世俗間的皇帝,倒不如成為那統御諸天,號令群仙的天帝。”
齊青玄氣度尊貴,神態淡然自若,如今舉手投足間都帶著一股上位者之意。
商明玉看著面前的棋盤,遲遲沒有落子。
“看來勾陳星域的那些人找到了青玄兄,是給了你不少好處,以前的你可沒有如此大的胃口的。”
片刻之后,她展顏一笑,無比燦爛,天光似乎一下子都變得明媚了很多。
齊青玄不置可否,前段時間的確是有一些外域之人自海外而來,并找過他,當中為首的便是勾陳星域的那群人。
重明、勾陳、開明、英招四方星域,明面上當屬勾陳星域底蘊最為深厚。
勾陳宮又被譽為萬妖圣地,據說連東原州曾經的那位妖圣,也和勾陳宮有很大的淵源。
當然,他也不是蠢笨之輩,勾陳星域的那群修士所圖為何,他心如明鏡一樣,兩者到時候也只是各取所需。
眼下,他還需要外部勢力的幫助,來穩固自己的地位。
這一次夏皇和護龍山鬧掰,在他看來便是自己入主皇宮的最好時機。
海外百宗加上皇室宗親以及外域勢力的相助,足以讓他在中天州站穩根基。
“我知道明玉姑娘你一直以來想復辟大商皇朝,你身為商朝后裔,也是商朝最后一位公主,不過如今天地大勢如何,你應該看得很清楚。”
“你幫了我不少,這個恩情我一直牢記著在,未來我登臨大位,身邊定然少不你的一席之位,只是商朝龍氣已絕,你若妄圖逆天改命,后果不堪設想,這份從龍之功,可不夠你復活商朝龍氣。”
“我也不會放任你任意為之,大家都是聰明人,所以很多話我也就敞開說了。商朝國師雖已隱退,但卻一直在域外的一顆苦寒生命星辰上修行,我知你有辦法聯系到他,如若能幫我將其招安,未來我將于中天州劃分一塊疆土,作為你們商國的領地,大夏和商國互為鄰邦,你嫁入宮中,兩國永結為好,永不起戰亂……”
齊青玄侃侃而談,神情淡然自若,眼眸充斥著一股睿智和自信。
商明玉纖纖玉手輕輕撥弄著面前的棋盤,青絲自溫婉如玉的臉側滑落,并未回應,似乎是在認真的思考。
“看來勾陳星域的人,確實給青玄兄透露了許多的秘密,連國師他在何處你也知道。”
“你說出這樣的話來,看來想要讓姜瀾為你所用,也不是隨便說說?”她抬起眸子,出聲問道。
齊青玄自信道,“事在人為,不試試又如何知道不會成功呢?”
“我很好奇,你如今有何仰仗和底氣,能說動姜瀾,讓他放棄夏皇,然后為你效命?”商明玉問道。
齊青玄神秘一笑,道,“此事目前還不能告知明玉姑娘,不過我可以提前透露一點秘密,三月以后,太一門的李圣將不足為懼。”
聽到這話,商明玉瞳孔微縮。
三月?又是三月?
三個月之后,到底會發生什么?
她以至寶宏愿之球進行過多次推演,可什么也看不真切,更無法得到準確消息。
難不成齊青玄身后,多了一位很可怕的靠山?
“既然如此,那我就靜候青玄兄的佳音了。”
商明玉沉默片刻,并未久留,起身帶著兩名侍女便離開。
齊青玄也沒有阻攔,依舊坐在原地,眼神深邃,靜靜地看著商明玉的身影不見。
“三爺,既然您已經得到了那位的認可,這明玉姑娘也沒多大的價值了,為何不讓她獻出其手中至寶?”
“此女從一開始接觸三爺,便不安好心,暗中更是多次想掌控三爺,連獻上來的天子之氣,也暗含血煞之意,會毀人神識,看似溫婉,實則心如蛇蝎,依老奴之見,倒不如找個機會,將她牢牢掌控在手。”
虛空扭曲,一道矮小的身影,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了齊青玄的身后,恭聲說道。
齊青玄聞言,擺了擺手道,“商朝雖然覆滅了,但余孽尤存,這股力量不可小覷,如若利用好,也是一把鋒利的刀子,而且商朝前國師,竟然還活在世間,這個消息我知道的時候,還頗為震驚。”
“此人手段通天,曾在大夏最巔峰之時,庇護商朝余孽不受清剿,這么多年過去,哪怕沒有踏出那一步,但修為估計也差不多了,如果能讓他來輔佐我,接下來的大業,我也能有更多的把握。”
“三爺此番遠見,老奴不如。”
矮小身影正是一直跟隨在齊青玄身邊的大夏前太監總管魏公,聞言他面露感慨和崇敬,欽佩道。
齊青玄目露異色,道,“而且,從我身后那位口中得知,商明玉她還有個未婚夫,此人乃是商朝前國師的最小幼子,不過并不像是葛七星的私生子蕭騰那樣愚蠢,此人才情過人,天賦恐怖,在許多年前便被商朝前國師暗中送至界外,我留商明玉在身邊,將來或許能用來挾制此人。”
魏公目露震動,隨后想到什么,不由得擔心道,“三爺,您連這些也知道了,若是和那位合作,那千萬要當心……”
齊青玄神情淡然,道,“我心里有數,每一位魔神都不是良善之輩,此番舉動,無異于與虎謀皮,但我有信心,能贏到最后,不過不得不說,多虧了其賜予的般若多羅佛剎心經,讓我成功接引到了傳說中的佛宗天藥五方果。”
“此果吞服之后,開啟了我的五方智慧,法界體性智、大圓鏡智、平等性智、妙觀察智、成所作智,五智一開,迷霧頓散,前路徹明,現在的我,雖然修為遠不如那姜瀾,但若論智慧計謀,他萬萬不如我。”
“天地間,也并非只有修為實力這一種手段,等我所布之局慢慢展開,我會讓世人明白,何為真正的強大,論算計布局,誰能及我?”
說到最后,他衣袍飄飄,長發無風而動,身后似有蒙蒙迷霧繚繞,令他整個人變得神秘、高深莫測起來。
魏公頓時越發欽佩崇敬起來。
“我自那位魔神手中,得到了破障佛丹,魏公你吞服之后,找個地方突破八境,接下來你暗中去找到宗人府余孽,并取出父皇當初所留的諭令詔書,然后聯絡護龍山那邊,讓他們奉命輔佐我,登臨大位。”
“國師葛七星是個聰明人,父皇在他手中,還留有一封諭令,到時候他應該會主動找上門來。太一門李圣野心太大,想要伏龍,讓整個九州氣運為他所用,此舉會引得四方反噬,若我沒有猜錯,姜瀾此次將會有一場曠世大劫。李圣應不了的劫,最后會落在他身上。”
齊青玄目光深邃,暗含智慧,出聲吩咐道。
說罷,他衣袍一揮,剛才的棋盤上,頓時多出了一顆佛光燦燦、紫霧氤氳的奇丹,散發著陣陣清香,似有一株菩提妙樹的虛影,在其周圍搖顫,有佛陀于樹下跏趺而坐,拈花而笑,然后化作光雨而去,點點晶瑩璀璨,無比神圣。
“多謝三爺賜丹,老奴定不辜負三爺的器重。”
見此丹藥,魏公頓時感覺自己多年以來那牢固如磐石的瓶頸,在不斷搖晃,有了松動的跡象,不由得目露震撼和驚喜,就差跪地感激涕零。
齊青玄擺了擺手,示意他下去。
他猜測身后的那位魔神,可能是得到了佛宗的某種遺跡寶庫,不然不可能有這么多寶物,連能幫助七境修士破境的破障佛丹也有。
此等奇丹,有種種逆天之效,據說是修行宿命通的佛宗大能,在圓寂輪回后,無名佛火自燃,消去前塵因果,一身精華佛法所化的舍利煉制出來的。
真正的煉制之法,更是早已失傳,如今也不可能有佛宗大能,愿意舍棄自身精華,去成就這么一顆奇丹。
于此同時,太一門深處,鐘聲響徹,云霧驚散,鳥雀靈禽四飛。
一座座山峰洞府中,神光一道道,化作匹練,或是騎著坐騎,或是騰云駕霧,或是駕馭神虹,自天穹上空疾馳而過,往議事主殿匯聚趕去。
“發生什么事情了,怎么內門所有山峰都被驚動了?”
很多正在青石湖畔盤坐修行,吞服日月精華,吸收天地靈氣的弟子,被這聲勢給驚動了,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不由得滿是吃驚震撼地問道。
“上一次這么大的架勢,還是姜瀾圣子繼位大典之上呢……”
“莫非是有敵人來襲?”
“可是誰這么大膽,不要命了,敢來我太一門地盤上放肆?”
“不是,我得到消息,似乎是姜瀾圣子突破八境,劫云聲勢太過于浩大,古今未有,驚動了天下,宗門擔心有人要阻道,所有長老都被調集過去了。”有弟子快速出聲解釋道,臉上依舊殘留著深深的震撼。
“八境?”
“距離姜瀾圣子繼位大典,還不到半年,怎么那么快就又突破了?”聽到這話,很多人呆滯住了,滿臉震撼和不可思議。
“師尊曾言,八境劫橋境,會遭遇天地之力阻撓,共有天地人三劫,這么大的事情,姜瀾圣子應該早和宗門商議的……”
“現在很多長老都是才知道此事,之前沒有半分消息透露出來。”也有許多來歷非凡的弟子,學識淵博,眼界很寬,了解劫橋境會遇到的劫難,目光隱有擔憂。
太一門一百零八峰,如今都已然被驚動,李家、姬家、王家的諸多峰主和掌權長老,更是齊聚于議事大殿里。
掌門王道宿背負著手,在殿內來回踱步,眉頭皺得很緊。
他羽衣星冠,面容祥和,眼眸微瞇著,身上氣息如淵似岳,不容小覷。
“連你們李家之前也沒得到圣子要破境的消息嗎?”
“還真是亂來,這么大的事情,應該提早和宗門說一聲的。”
姬家的長老姬連松皺眉開口問道,他身穿皂袍、頭發以一根竹簪斜插,挽成個道髻,哪怕平時和李家有摩擦間隙,但這個時候,還是不希望姜瀾出事。
太一門的圣子,行走在外,代表著太一門的威信和門面,三家內部再怎么不合,在外也會一氣連枝。
而且如今姜瀾之威勢,如日中天一般壓蓋天下,煌煌不可逼視,連李圣年輕之時和其相比,也顯得黯淡無光。
一開始姬家和王家,還對圣子之位心存一些想法,隨著姜瀾展現越來越恐怖的修為,這個想法兩家也已經淡了。
等姜瀾未來登臨絕巔之日,太一門的繁盛和威勢,必將更勝往昔,姬家和王家只要平順地發展下去,定然也會水漲船高。
相反,若和李家對著干,先不說能不能瞞過李圣,以姜瀾的成長速度,姬家和王家想悄無聲息地對付他,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現在說這么多,又有什么用?圣子的修行速度,古今罕見,或許連他自己都沒料到,自己會那么快突破……”
“目前的當務之急,還是盡快派遣宗門強者前去護法。”王家當中,一名模樣儒雅隨和的中年男子開口說道。
一名面龐如玉、神情陰柔、膚色白皙的花袍男子柔聲道,“我們李家也是才得到消息不久,圣子本想著在大夏帝都外悄悄渡劫,畢竟有姜臨天給他護法,應該不會有太大問題,誰知他此次渡劫聲勢太過于巨大,連他都沒料到。”
“在東原州那邊的眼線已經傳回消息,真武國、重冥魔宗、殷墟圣地這些勢力,已經蠢蠢欲動了,恐怕是想趁此機會西來,西陵州那邊圣猿廟也有動靜,南荒州蠻族應該也不會放過這么個好機會。”
說話之人正是李家的長老李元花,當初他和姬連松等人曾一起去神女宮外,逼迫其交出蕭騰,隨后遭葛七星出手所傷,這段時間一直在宗門里養傷。
“李冉太上那邊,遲遲沒有回復,我目前就擔心一點,東原州的葬天洞那里,異象驚人,有修士親眼目睹,域外生命精氣滾滾,化作狼煙墜下……”掌門王道宿眉頭緊皺說道。
“太上他自圣子繼任大典結束后,就消失不見,疑似閉關了,連我們也聯系不到他,不知他的下落。”李家另一位實權長老開口道,目光也隱有擔憂。
太一門勢大不假,但也不可能和整個九州大地的勢力道統為敵。
而現在各方仙門也都看得出中天州的重要性,想要早一點扎根過來,但相國府牢牢把控著大夏皇朝,封鎖著各地路線,甚至還肆意清剿各方仙門圣地的眼線據點。
這背后很顯然是有著李圣的支持和示意。
這就好比一塊很大的蛋糕擺放在眼前,所有人都想分一杯羹,可太一門卻一直將其獨占著,不讓任何人分潤。
“對于姜瀾而言,這是一場劫,對于我太一門也是,若此劫安然渡過,我太一門成立仙道盟,統籌九州一事,也可以提上日程了……”
“李圣運籌帷幄,此時哪怕聯系不上,也不必慌張,若我太一門連圣子渡劫都庇護不了,這仙門魁首之位,也該讓讓了。”
這時,大殿里虛空一陣扭曲模糊,兩道璀璨的光出現,似是自無垠深空中走出,氣息奇古玄奧,身著古樸的道袍,袖口上有日月星辰、山川河流等景象演繹交織。
“見過兩位太上。”
見到這兩人現身,殿內的一眾長老、峰主紛紛行禮,連掌門王道宿也不例外,心中震動。
這兩人乃是太一門的太上長老,分別來自于姬家和王家,七八千年前就已經是絕世人物,修為壓蓋一方。
雖然不及李圣耀眼,但也是太一門中底蘊活化石級的人物。
兩名太上長老,靜立虛空間,氣息滄桑,面容模糊,似被一層蒙蒙的混沌霧靄所籠罩,看不真切,唯有雙眼很深邃,似蘊含了日月星辰,有無盡智慧。
“開辟破域門戶,降臨大夏帝都。”
“執太一門仙道諭令,姜瀾圣子渡劫之地,封八千里禁。”
“任何生靈修士踏入其中,視作對我太一門的挑釁。”
“殺無赦。”
兩名太上長老降臨大殿當中,沒有太多的話,只是平淡地吩咐一聲,語氣隨和滄桑,卻蘊含著一股難以言喻的霸氣和強勢。
“是。”
殿內所有長老和峰主皆心中一震,隨后紛紛俯首應道,心中也很是振奮、激動。
八千里禁,那就剛好是姜瀾渡劫之地距離帝都的距離。
太一門的仙道諭令,已經數千年沒有出現過,而今兩位太上親自現身,降下諭令,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很快,整個太一門都似復蘇了一般,一座座山岳神峰間,霞光交織,寶輝映照,有兵器嗡鳴,在天穹間靈光匯聚。
隨著空間氣息在彌漫,一道道門戶顯化,各位長老、峰主的坐騎也自各深潭、湖澤中沖出。
一方巍峨恢弘的山脈中,地勢較平,兩旁的山岳陡峭嶙峋,如利劍破空。
此時這里一道道光華閃爍,靈氣如潮,沉寂許久的破域傳送陣發光,開始復蘇,一道道身影出現在了這里。
“太上有令,圣子渡劫之處,布八千里禁。”
浩蕩威嚴的聲音,自太一門議事大殿中傳開,一道道諭令開始破空,撕破天宇,貫穿迷霧,快速傳向四面八方,引得巨大轟動。
帝都之外。
漆黑的夜空下,雷光閃爍如海,整片群山都在浩蕩,光芒刺眼沖霄,簡直像是上天發怒,在懲罰世人。
在其中,虛空不斷地裂開,有窟窿出現,當中雷光如山嶺一般墜下,一片又一片的雷光滾動。
更深處似乎還有一重又一重的天闕樓閣沉浮,那都是以雷光匯聚凝聚而成。
這樣的景象,已經不能用雷劫來形容,而是像是在滅世,根本不敢想象置身于其中的身影,在遭受著什么樣的洗禮。
哪怕是相距數百里之外,所有修士和生靈,依舊感覺一陣心驚肉跳。
若是不知情,光看這威勢,說是圣人劫他們也相信。
大夏帝都,皇宮當中,夏皇靜立于亭欄之上,玉手捏著欄桿,鳳眸緊緊望著遙遠之處的那片熾盛雷光,渾然不知自己現在很是用力緊張。
“朕渡天劫之時,也不過半天就結束了,姜瀾他這場天劫,為何如此持久……”
“時間拖得越久,越容易出問題。”
“他如此自信,可別把自己給玩脫了。”
夏皇心里念叨著,明明姜瀾對她說過,讓她放心,一切盡在掌握中,可她還是不自覺地感到擔心。
她已經得到眼線的密報,大夏許多地方都有動靜,暗中估計有許多人已經在蠢蠢欲動,想要阻道了。
“天地人三劫中,天劫已經出現了九重,姜瀾少爺自白天到深夜,都在遭遇雷劫洗禮,若是沒有意外的話,到明日正午,天劫便會結束。”
“到時候地劫會降臨,不同于天劫這樣顯化于實景的劫難,地劫很多時候都是自傳說中的九幽地府而來,來自于我等看不見的位面時空……”
“天劫洗禮肉身,地劫紛擾神魂,很多時候地劫都會和人劫一起爆發,危險性遠超現在的天劫。”
一座山崖上,姜臨天背負著手,立身其上,目光沉靜,緊盯著那片茫茫天劫。
在他的身邊季師則是目露擔憂說道。
“九重天劫,這還遠沒有結束,一般的天之驕子,在渡劫橋境的天劫時,頂多出現一兩重天劫,我當年破境之時,也不過八重天劫便結束了。”
“可從瀾兒現在的狀況來看,九重天劫結束之后,還只是剛開始,看樣子的確很可能出現傳說中的涅道門戶。”
“若他推開涅道門戶,于其中采摘天藥九劫雷蓮草,或許能明悟新生和毀滅之規則,提前感悟世界破碎歸墟,混沌重演之景,這是連我都遠遠沒有接觸過的造化。”姜臨天沉聲說道。
此時在遠處的群山間,人影憧憧,一道又一道的身影站立在天穹中,遠遠地望著那片浩蕩雷光。
之中不乏一些年輕身影,都是各地有名的天之驕子,而今不論是誰臉上都盡是震撼、不可思議神色,最后都被深深的頹然和喪氣所取代。
“九重天劫以后,又是何等場面?”
有老者在低語,目光也飽含一些期待。
對他們而言,哪怕只是觀摩姜瀾渡劫,也能從中獲得諸多裨益和好處,甚至有可能讓他們從中有所感悟。
這樣的機會,不可多得。
當然,直到現在,哪怕越來越多的人趕到這里,也沒有人敢靠近上前。
屹立于前方的姜臨天,已經出手擊斃了好幾個心懷歹意之人,如此兇威,更是令此地眾人感到忌憚。
“此子不愧是被稱之為未來天帝的存在,如此潛力,當真匪夷所思……”
“好在已經將消息傳了回去,沒有成長起來,天帝也是會隕落的。”
暗中,許多道目光飽含著冷漠和寒意,但并未顯露,依舊藏匿著,等待著時機。
轟隆隆!!!
這時,此地的天穹上空,陡然有巨大聲勢傳來,像是有千軍萬馬在虛空當中穿梭奔騰,刺目絢爛的光充盈出現,那里一下子就出現了一道道可怕的大裂縫。
方圓千里范圍內的所有修士和生靈,都一陣心顫和震動,急忙離開那片虛空,擔心遭其中的罡風所吹拂,落個形神俱滅下場。
感知到這番動靜,姜臨天臉上也是露出了些許如釋重負的神情。
“太一門的人到了……”季師低聲道。
而在所有人的震撼目光當中,那破碎的大裂縫化作一道道光芒沖霄的門戶,當中有浩蕩威嚴的聲音響起。
“太一門仙道諭令,圣子渡劫之地,封八千里禁。”
“無關人等,速速退下。”
“擅闖者,殺無赦。”
一名身形壯碩魁梧、身披厚重鎧甲的男子,自門戶當中踏步而出,腰間掛著太一門刑法堂的令牌,身上煞氣滾滾,眼若銅鈴,令人生畏。
隨著他話語落下,一道宛如血色飛劍的令牌,頓時自其手中飛出,化作一道血色流光,砰一聲疾馳向高空,然后炸開,化作無數細小密麻的紋路,擴散籠罩向四面八方。
而在他的身后,一道道人影走出,有面容清矍的老者,也有衣袍飄飄的道姑,也有中年模樣的男子……每個人皆氣息深厚,無一例外身上都帶著太一門長老或是峰主的標志。
在其余裂縫門戶中,光華燦燦,伴隨著隆隆聲,很快也有一艘艘戰車降臨,上面皆屹立著太一門的弟子或是長老,身上神輝繚繞,氣息強橫。
“什么?”
“竟然讓我們離開這里,還八千里范圍,這也太霸道了吧……”
“是啊,我們就看一看,又不可能不自量力去阻攔。”
“太一門也太不講理了……”
四周山岳當中,所有正因為這一幕而感到震撼的修士生靈,在聽到這話之后,反應過來,無不面色劇變。
有人憤怒,不甘心,也有人驚顫于太一門這強勢的態度,竟然要封禁八千里的范圍。
這豈不是說連觀望都不要人觀望了?
踏入者殺無赦?
從這話語也能聽到那令人膽寒的煞氣和殺意。
這話應該不是簡單說說。
當然,看著太一門如此大的聲勢,很多人都是敢怒而不敢言的,身為如今中天州仙門魁首,太一門的底蘊實力絕對是毋庸置疑的。
“看來姜瀾突破,連太一門都未曾預料到,不然何至于如此大的動靜。”
“在宗門地界內突破,豈不是安全很多?”
也有很多人面色劇變之后表示理解,畢竟姜瀾身份特殊,又是劫橋境天劫,如此關鍵時候,太一門會這么重視緊張,也很正常。
太一門的眾人,并沒有給附近的諸多修士生靈猶豫的機會。
很快,四周一道道流光落下,太一門的各長老開始清場,要將附近觀望的修士生靈驅逐出此地,留給姜瀾一片安靜不受打擾的地帶。
雖然很多人心中憤怒不滿,但也并不傻,沒有選擇當眾和太一門起沖突,隨之老老實實地退至八千里范圍外。
很多人都有秘法或者寶物,可以遠遠地進行觀望,如此行為,也可以以防一些心懷不軌之輩暗中靠近,影響姜瀾。
而此地的消息,自然而然也通過各方眼線傳了出去,太一門的所為,越發加重了之前很多人的猜測。
姜瀾這一次的突破,應該是在其意料之外,太過于突然,都沒有任何準備。
時間過得很快,浩瀚雷光之中,一片刺目,隨著第九重天劫結束,塵光散去,當中的景象也慢慢清晰起來。
方圓數千里一片狼藉,山林盡毀,之前相國府布下的各種禁制,早已在雷光下爆碎,什么都不剩了。
姜瀾靜立于虛空當中,墨發晶瑩,根根如玉,身上看不出太多遭遇過雷劫清洗的痕跡,只是肌膚上似乎略有焦黑,衣袍也重新換過,很顯然在剛才的雷劫中,身上的衣物都粉碎了,再厲害的寶衣,也懼怕浩蕩至剛至陽的天劫。
“天劫還沒有結束……”
“這股天威還在繼續深沉,壓迫比剛才更強了。”
姜瀾輕語,眸光璀璨明亮,氣質脫俗出塵。
隨著他話語響起,一股令遙遠之處所有修士和生靈都感到壓抑,一陣頭皮發麻的恐怖氣息降臨。
姜瀾所立身的那片虛空,無聲無息間就碎裂了,化作無數的碎片,成為了一片虛無。
當中有風吹來,那已經不是普通的罡風了,而是混合著火焰、雷霆、冰霜的三色秩序之風,一道道天地秩序自虛無里洞穿而至,根本不給姜瀾任何反抗的余地,一下子便束縛住了他的手腳。
三色秩序之風,夾雜著刺目的光,再度爆發,頭頂的虛空裂開,一顆顆巨大無比的隕石,卷裹著雷光墜落,轟擊向他的肉身。
轟!轟!轟……
簡直像是天神在發怒,天搖地晃,無盡的雷光瞬間淹沒那里,在那墜落的隕石后面,所有人更是看到了匪夷所思的一幕,瞳孔不斷緊縮。
天穹碎了……
一根根巨大似擎天般撐起黃天四極的立柱在坍塌,自未知深沉的時空墜落下來,那些燃燒著火焰的隕石正是其碎片。
這一幕場景,震撼得看著這一切的所有人都由衷地感到心悸和顫栗。
那些碎片光是一小片,似乎就遠比星辰都還要巨大,根本不敢想象那樣的立柱,到底是何等的神跡,難不成天地真的是被撐起來的?
當然,這樣的景象并非是真實出現的,不然光是其中的一片碎片,就足以將中天州砸毀,生靈涂炭,什么都不剩。
“天穹碎了,其實天穹便是天界,這應該對于著曾經那場天地大劫,曠古一戰,高高在上,統御群仙的天界,遭遇了未曾有過的戰亂,天帝死了,天界碎了,天庭也崩了……”
“傳說當中,那一戰之后,諸天成殤,所有的世界隱退,藏于時空亂流,古老的道統和大能也相繼離開。”
“許多道法傳承都斷絕了,步入了未曾有過的末法時期。”
一方遙遠的土地上,人煙稀少的小鎮里,酒館里喝得酩酊大醉的老道人,突然抬起頭來,眼眸里再無半分昏沉,而是無比明亮。
他遙望遠處,念叨著,“天界崩了,自在天也消失了,就連萬道母河也干涸了。”
“世界母樹腐朽,生命母樹斷折,諸天生命凋敝,古老的預示中,當萬道母河再度煥發生機,新的紀元和歷史將會到來,天帝也會重新出現。”
“天帝、天帝……”
道人咕咚地又灌了口酒,眼神再度變得酩酊昏沉起來,喃喃道,“天帝是誰?天帝是姜瀾嗎?哈哈哈,與我何干……”
此時,姜瀾所立身的世界,已經不像是在原本的九州大地當中,他似站在了一方無垠虛空之中,親眼目睹著宏偉的仙闕云宮坍塌,看著刺目的劍光,橫越宇宙,劈開星域,看著一具具尸體,自云端墜落……
那些尸體無比龐大,哪怕只是一滴鮮血,也氤氳著五彩光芒,只是隨意墜下,便將一顆星辰砸成齏粉,可以想見,這些尸體生前到底有多強大。
而他此刻在親歷目睹這一切,身畔的雷光已經不重要了,那些揮灑墜落的鮮血,朝著他所在之地落來,虛空崩裂,他直接感覺自己被難以言喻的偉力給碾壓,一下子就化作了灰塵和血霧。
只是他的意志依舊還存在。
他的肉身消失了。
天劫未曾結束,他依舊立身在無盡的雷光當中,但剛才那一切似乎又是真正發生過的。
因為他發現自己沒有肉身了。
“親自經歷過了一次死亡?”
姜瀾思維有些明悟,并不因為自己如今的狀態而慌亂,依舊很冷靜。
而外界,此時的所有人卻早已瞠目結舌,太一門的許多長老,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目光。
就連素來沉穩的姜臨天,眉頭也緊皺起來,下意識要動手。
“相爺,不可……”
一旁的季師攔住了他。
“瀾兒的生命氣息未曾消失,依舊在變強,但這是怎么回事?”姜臨天沉聲問道。
只見天地間有一個巨大的金色旋渦,在那里緩緩旋轉,似一口吞噬容納一切的大道黑洞。
周圍的一切物質,都在無聲無息湮滅,連之前的雷光,也不斷破碎蒸發,化作無數物質光粒,蒸騰成一片氤氳的霧氣。
姜瀾的身影被其吞噬不見,在所有人的目光下,他和周圍的雷光已然融為一體,徹底化作了能量光粒,已經看不到具體的肉身了。
“這應該是典籍中記載過的大道雷淵……”
“姜瀾少爺氣息在變化,足以說明他無礙,他的肉身在銘刻當中的大道氣息,這應該是一種難以言說的造化。”
季師熟知各種記載典籍,此時也帶著一些猜測說道。
如此匪夷所思而又神奇的一幕,讓很多人震撼,也有人費解。
不過遙遠之處,更多的人對此則是幸災樂禍,覺得這是姜瀾的肉身承受不住現在的雷劫了,已經崩碎在了其中,或許當他生命氣息消散衰竭的時候,就是他殞命的時候。
嗡鳴!!!
也就在這時,遠處的星空之下,陡然有劇烈的能量波動出現,一只蒼白大手緩緩凝聚浮現。
隨著這只大手朝著前方憑空一握,天地規則顯化,道道秩序神鏈交織,化作了一口雪白刺目的長刀。
哧啦一聲,虛空直接就碎了。
璀璨熾盛的刀光,簡直像是一方星河墜落,殺意凌厲,粉碎虛空,徑直朝著姜瀾剛才肉身消失之地劈來,強勢到了極致。
“爾敢?”
姜臨天第一個便感受到了,面色驟寒,沒想到在關鍵時候,有人竟然出手了,而且以某種手段秘寶,遮掩著氣息。
從如此手段來看,絕對是渡過了六次天劫以上的無上大能。
太一門已經降臨有諸多長老,還封禁了八千里范圍,此人還敢出手,絕對是早有預謀。
“誰人如此大膽?”
“簡直是在找死。”
太一門的諸多長老,面容也是一變,齊齊震怒。
而就在姜臨天打算動手的時候,一記瑩白璀璨的拳頭,自虛空當中落下,硬撼那道璀璨明亮的刀光,發出了天兵碰撞般的鏗鏘聲。
虛空里,只見有點點漣漪無聲無息擴散,一名身著紫色曳地長裙,面帶輕紗的婀娜身影,從其中走了出來,青絲如瀑,直落腰間,眸若秋水,很是清澈明亮。
她立身于那里,四周仿佛成為一片永恒璀璨的凈土,不受侵染。
“姜瀾圣子突破之際,不可受到打擾,關鍵時候,阻人道途,此舉實在卑鄙。”
其聲音輕柔溫和,此時卻也蘊含了一抹冷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