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種傳聞,也造就了這片云海石林的神秘,在這里獲得機緣造化的修士生靈,也從來不少。
就姜瀾所知,這片云海石林,其實是古老時期的某一至強道統的試煉場,因為天界破碎,諸世動蕩,曾經的諸多大千世界、至強道統也遭波及,覆滅崩潰的不在少數。
這么一處試煉場,在歲月長河的沖擊下,經受天地規則洗禮,也漸漸誕生了一些意志。
就比如他剛才打裂超絕峰,獲得其中記載傳承的超絕法,便是這片云海石林的朦朧意志所為。
幾乎每天都能見到剛才那樣的年輕修士來到最外層的超絕峰前,試圖在此揚名,可惜真正能留下掌印者,少之又少。
而隨著天地變動,天地意志對于修行境界的瓶頸桎梏的壓制開始松動,在以后的日子里,想要留下掌印的難度會越大,不過修士破境也會變得相對輕松。
對于當世生活在九州大地的所有生靈而言,這就是一場機遇造化。
“超絕法……”
“意為超越絕倫,其實并非是完整的道法傳承,而是一種意念,一種前人所走的經驗,一種開辟創造超越古今所有道法神通的念頭……”
“執此念,悟法創造,登臨絕峰,俯瞰古今歲月河流。”
“這是一種大氣魄,大自信,大慷慨,縱使將自己的經驗意念留下,也堅信無后來者可超越自己,若真有人能站其肩膀上,更進一步,那也是后來者的智慧和造化,唯有這般,不斷演化完善,不斷進步,終有一日方可稱之為超絕法。”
姜瀾在虛空之中邁步,對于創造超絕峰,于其中留下超絕法的前人,倒是有些認同。
后人不一定不如前人,后世之法也不一定不及古法。
留下超絕法意念之人,多少也懷揣著一種后來者能不斷完善此法的念頭。
如果一代不如一代,后世之人一直效仿學習前人,那就不會有進步,永遠都只能停留在原地,固步自封。
“超絕法若真有完善誕生的那天,那過去、現在、未來,都不可能出現比它還要強大的功法。”
“過去法、現在法、未來法,三法糅合,才稱得上是超越絕倫。”
“而走到那一步,基本上也已然收束所有時間線,凌駕諸天萬古,一證永證了,這超絕法,只能存在于概念當中……”
不過,這也給了姜瀾一個接下來的思路。
他畢竟擁有著氣運道果,其中的每一片葉片,都代表著一門強大的傳承,而每一顆道果,也都代表著一條至高之路,生命、歲月、諸界……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超絕法的概念,倒和他有些契合。
很快,他身影一晃,化作一道神虹,駕馭著金光大道,往云海石林的深處而去。
此地雖然有迷霧充斥籠罩,銘刻著諸多天然陣紋,但以他現在的修為來說,也形如虛設,除非是走到最深的第八、第九層去,才需要認真思量一下。
姜瀾來到云海石林,并未掩飾自己的蹤跡,他也有意讓世人知道自己的動向。
所以剛才超絕峰所傳出的動靜,也吸引了云海石林其余地帶更多的修士前來一探究竟。
而很快,在那一眾依舊處于震撼、興奮的年輕男女口中,他打破了超絕峰記錄的事情,飛快傳開,再度引得軒然大波。
這個消息的擴散速度,猶如長了翅膀一樣,沒多久就自云海石林,朝著西廬州各大地界傳去。
九州大地的其余大州,毫無疑問也得到了消息。
各地一片沸騰。
除了震撼之外,依舊是震撼。
許多人本以為打破云海石林的超絕峰記錄,會有傳承落下,那只是虛無縹緲的傳聞。
可不曾想,有一天竟然真的發生了,甚至有人親眼目睹到。
姜瀾的聲勢,也再度被推到了一個無比恐怖的地步。
年輕神話、未來天帝、當世同輩第一人、懸在所有天驕頭上的恐怖大山……
在許多年輕天驕的心目中,“姜瀾”這個名字,已然渲染上了一種神話般的色彩。
至于他的過去,在相國府的有意推波助瀾下,再經過一些所謂的“當事人”解釋,早已沒太多人關注在意了。
現在的姜瀾,諸多光環在身,如一輪煌煌升起的大日,光芒壓蓋八方。
誰詆毀他,那就是詆毀相國府少主、詆毀大夏鳳君、詆毀太一門圣子……
冥冥之中,一種看不見的磅礴大勢,也在應運誕生。
“姜瀾如今大勢已成,成了氣候,這是一種無敵之勢,哪怕你現在將他得到血仙教傳承一事公之于眾,也對他產生不到任何影響,甚至于,還會遭到反噬,引來其諸多擁躉的仇恨……”
“錯過了對付他的最好時機,連我現在都開始懷疑,他很可能真的會是未來天帝了。”
南陌州,一座偏僻邊陲小鎮中,葉銘所化的“葉云”,正和諸多塵宗的弟子在此躲避。
聽著老鬼的話,他并未回應,只是沉著臉,站在客棧的窗邊,望著外面的長街。
下過了雨的緣故,街道上一片潮濕,來往的行人并不多,空氣里泛著一些腥濕氣息。
這畢竟只是一座邊陲小鎮,在廣袤無垠的南陌州中,只能算是滄海一粟,幾乎沒有人會關注到。
為了躲避追蹤,他和塵宗的眾多弟子,已經在這里隱居了快半月了。
這期間哪里也不敢去,生怕被其余修士生靈注意到,得到了玉衡本源的江玉衡,在各方勢力眼中,就是一座行走的寶藏。
塵宗在這個時候,也不敢輕易派遣長老來接引他們回宗。
連神女宮這樣存世悠久的大派,也保不住天璇本源,塵宗也不敢引火上身。
江玉衡在得知了蕭騰的經歷后,已經把自己關在了靜室中,不敢再輕易露面。
“蕭騰也死得太憋屈了……”
良久之后,葉銘才輕嘆一聲,想到了曾經兩人在帝都時候把酒言歡時的場景。
若無姜瀾陷害,他和蕭騰其實也能成為不錯的朋友。
眼下得知其死訊,雖然他對其身上的天璇本源,也很是覬覦,但此刻更多的還是兔死狐悲的感慨。
他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總感覺自己有一天,會步蕭騰的后塵……
尤其是聽到了諸多和姜瀾的消息后,這種感覺更為強烈,甚至于已經到了他夜晚會后背冷汗涔涔,會被突然驚醒的程度。
他一路走來,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強大到壓迫得他快要窒息的敵人。
“老鬼,你說蕭騰,是不是死于姜瀾之手?”
“倒不是我小覷血仙教,而是覺得血仙教,很可能真的和這件事沒關系,純屬是替姜瀾背鍋的。”
片刻后,葉銘情緒稍微平復了些,出聲問道。
老鬼聞言,似乎是愣了下,而后失笑道,“你為何會產生這種的感覺?有沒有可能,背鍋的不是血仙教,而是你?”
葉銘一愣,他這段時間一直和塵宗的諸多弟子在一起,江玉衡也可以作證。
蕭騰之死,怎么又會牽扯到他身上?
“你現在可不是葉銘,而是葉云……”
“在無法徹底還你清白之前,那你就永遠只能是葉云,而眼下世人所猜測的血仙教傳人,可是葉銘,到頭來,背鍋的不還是你嗎?”
老鬼搖頭,他總感覺最近葉銘腦子不如之前靈光了。
葉銘聽明白了老鬼的意思,除非他站出來,自證身份,葉云就是葉銘,蕭騰之死和他沒關。
可此事也只能說明他沒有殺了蕭騰,而且,蕭騰之死,也不一定就是血仙教傳人所為。
而他不站出來自證身份的話,那這口黑鍋自然而然就只能扣在他頭上了。
不管怎么做,他都不可能有好下場,也根本辯解不了,立所謂的道心誓言?在天下人眼中,血仙教的道心誓言,和狗屁也沒什么區別。
“可惡……”
葉銘是真的感受到了那種深深惡意,現在他不管做什么,似乎都沒有以前那樣順風順水的感覺了。
“想要通過找齊七星本源,為你淬煉塑造萬星之體,基本上是不可能了,但如果你膽子稍微大一點,破釜沉舟,去找到大夏國師葛七星,和他合作,或許會有破局之法,他應該得到過遠古星宗的一些傳承,他沒準能幫到你。”
“但是我也無法保證,葛七星如今沉浸在喪子之痛中,會聽你的解釋,沒準他震怒之下,就對你下殺手,那時候,我也保不住你。”
“就看你敢不敢賭了……”
老鬼化作一縷虛淡的青煙,在葉銘身畔浮現,其中一張模糊的面孔,此刻也凝實了不少,看起來是個慈眉善目、但眼眸卻很深沉的老者。
葉銘聽他這番建議,稍微一怔,然后有些意動,老鬼依附在他體內,他如果出現意外,老鬼自然而然也會受損,兩人休戚與共。
所以老鬼提出這樣的建議,很大概率是可行的……
西廬州,云海石林,第九層深處。
云霧縹緲的山巔之上,姜瀾閉著眼眸,似乎是在靜心感受著什么。
而在他的手上,夫子令靜靜平躺著,古樸無華的表面,此時仿佛溝通起了什么,開始綻放出璀璨奪目的光華。
同一時間,他的面前,虛空也泛起了絲絲漣漪,像是水面有了石子落下,那些漣漪不斷擴散,朝著四面八方涌動,云舒云散。
“開……”
下一刻,他眼眸陡然睜開,熾盛如仙劍一般的神芒射出,仿佛真的有一口口仙之劍在演化,錚錚作響。
在姜瀾的面前,虛空隆隆劇震,像是遙遠時空的某個地帶,正被拉扯而來。
其巨大聲勢,像是颶風來襲,四周的云霧瞬間潰散,然后化作可怖的白色龍卷,在天地八方呼嘯而過,又似一道探入域外的白色狼煙,籠罩方圓幾十里,景象驚人。
如此一幕,太過于震撼,在云海石林各層中的修士生靈,都被驚住了,駭然到極致。
許多聽聞姜瀾打破超絕峰記錄,慕名而來的修士,更是被驚得如泥塑一般,嘴巴大張,僵在原地。
只見云海石林的最深處,一道通天光柱陡然浮現,宛如一方山脈般巍峨高大,透著一股古老浩蕩的淳厚氣息,似有儒家大賢盤坐其中,穿過歲月長河,在為眾生講述禮易詩書,闡述儒家六道。
一扇古樸且恢弘的門戶,在這道光柱背后隱隱浮現,無比凝實,宛如真實存在的一般。
這道光柱太過于驚人,像是橫亙了整片天宇,直接越過周圍的山川,籠罩了方圓近乎百里的范圍。
“這是什么?”
“傳說中的天庭門戶嗎?”
看著這一幕,云海石林中的所有修士生靈,震撼到了極致。
遠遠望著那道恢弘門戶,竟油然而生一種頂禮膜拜,伏跪叩地之感。
而在所有生靈修士的注視之下,一道修長身影腳下延展而出一道金光,直接貫穿沒入那道門戶之前。
隨著其手掌一推,像是有天音響徹,閉合的恢弘門戶洞開,無量光噴薄。
伴隨著漫天的霞光溢彩,一道道神光自其中如井噴般涌出,隨后沖向四面八方。
那些霞光當中,包裹著丹瓶、玉書、經卷、兵器等物,霞光搖燦,熾盛驚人,像是雨水灑落八方,自云海石林最深處,沖向四周。
“機緣啊……”
“這是天大的機緣啊!”
處于吃驚、震撼中的諸多修士生靈,第一時間反應過來,隨后欣喜驚呼中,急忙化作神虹,去追逐那一道道噴薄而出的流光。
唯有一些反應稍慢的修士,還在望著那道緩步邁入那道門戶的身影,久久回不過神來。
“姜瀾圣子,飛仙了啊……”
隨后不知道是誰猛然回過神來,失神一般喃喃說道。
天地間,那道恢弘驚人的門戶已然消失,剛才那副異象,甚至仿若幻覺一般,但四周那逸散飛出的道道流光,卻在提醒著眾人,這并非幻覺,而是真實發生的。
四周的諸多修士生靈,很快也陷入了爭奪那一道道流光的廝殺混亂中。
而當日,姜瀾于云海石林的第九層深處,叩開一道恢弘仙門,踏著金光大道飛仙而去的消息,也如隕石砸入大海般,在九州大地,引得無比巨大的轟動。
當日目睹此景之人,更是搶奪到不少自那道恢弘仙門中噴薄而出的機緣,未曾親歷此事之人,無不感到遺憾,捶胸頓足,錯失天大機緣造化。
隨后數天,關于此事所造成的轟動,依舊不散。
許多仙門道統的老古董級人物,冒著風險,來到云海石林,想探查蹤跡,可惜都毫無所獲,只能遺憾離開。
很多人都篤定認為,那道恢弘門戶,就是傳聞中古天庭的天門,姜瀾乃未來天帝,他會尋到天門所在,飛仙而去,自然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唯有一些儒家的學士,在得知了當日那道門戶洞開時的一些天音后,聯想到了什么,認為那道門戶,和古天庭沒太大關系,反倒是很可能和上古時期的儒家有關。
只是這樣的說法,很快就淹沒在了各種各樣的傳聞和議論之中。
南荒州深處,一處滿是瘴氣的區域,地面累累尸骨堆積,形成一地素白的尸雪。
一些尸骨尚未腐朽,還帶著晶瑩如玉的質感,一些尸骨則如小山一樣,通體如墨,無比深沉。
此地乃是蠻族的圣地,名叫蠻骸谷,據說是曾經的那些無上蠻神死后,尸骨墜落所化。
蠻族一些大型部落中的強者,在自知壽元無多的時候,也會前往此地,尋找合適地方坐化,回歸蠻神的懷抱。
而如今,蠻族的皇庭,便坐落于此,修筑得巍峨宏偉,比之人族的都城也不見遜色,城墻高大,通體青灰,如一座座山岳一樣。
城門寬敞,足以容納各種古老兇獸馱負貨物通過,連地面也經過蠻族的祭祀,以特殊手段祭煉過,不會被巨力踩裂。
“太一門圣子姜瀾,飛仙了?”
蠻族的皇庭宮殿內,一名衣著服飾看起來和人族沒有多大區別,唯有眼瞳呈淡褐色,發絲很是濃密烏黑的年輕男子,靜靜盤坐在王座上,氣息岑寂無波,如一方無風無浪的淵海。
他聽聞下方蠻族強者的稟報,眼里卻是流露幾分思索之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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