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雅間中便響起令人浮想聯翩的聲音。
蘇清寒耳根子發紅,根本就受不了楚嬋這家伙,只能木著臉起身,離開雅間。
她也不知為什么,總感覺自己衣裙變得濕漉漉黏糊糊的,似被汗水給打濕一般,都貼在了身上。
楚嬋有意氣她,她自然也不會和她計較,但就這么看著她黏著姜瀾,心里總歸有點不是滋味。
按理來講,不是自己才是他的小妾嗎?
自己的姿容身段,哪一點比楚嬋差。
就因為自己不會撒嬌?
也不知是不是蘇清寒的錯覺,總感覺這段時日,姜瀾是有些疏遠自己。
自余邑城趕來安陽城的途中,她都在畫舫的廂房內修行,姜瀾從不會主動找她,兩人間的交談也不多。
只是偶爾一起用膳的時候,姜瀾會隨口問她幾句修行情況,似相比較于她,他更在乎她的修為?
一想到這些,蘇清寒心里就無端煩躁,也完全靜不下心來。
自從當日見了師尊一面,明白事情的起因經過后,她就發現自己變得有些不對勁。
但到底是哪里不對勁,她也說不上來,但看著姜瀾如此寵愛楚嬋,心里就是不舒服。
偏偏讓她學著楚嬋那副模樣,她一想想就搖頭否決了,她根本做不到。
半日之后,英叔便將楚嬋的所有過往經歷,都調查清楚,包括她祖上的情況,也都擺放在了姜瀾的面前。
姜瀾隨手翻閱著這些宗卷。
他其實對楚嬋的情況,了如指掌,但這種事情,若不讓人先調查一番,后面行事,多少有些不太常理。
“楚家祖上,也算是修行世家,出過五境魂宮境的強者,但中落式微之后,便漸漸衰落,直到楚嬋這一代,便只剩下她和弟弟,以及一名老仆,相依為命。”
“多年前,她變賣家產,將弟弟托付給老仆,獨自一人踏上了前往池瑤宗求道的路……”
“在安陽城外的紫霞山上,有一紫霞觀,那名觀主自稱和楚家祖上有不少交情,后將楚嬋的那名弟弟,收為弟子。”
“楚嬋在瑤池宗的情況,不太好調查,但她隔段時間,都會寄一些靈石丹藥的東西,給在紫霞觀中的弟弟。”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這楚嬋雖然有些貪小便宜、愛慕虛榮,但性格并不算壞。”英叔恭敬地說道。
姜瀾點了點頭,隨手合上這些宗卷。
這些他早已知道。
倒是原劇情中楚嬋在瑤池宗修行時的劇情,沒有具體描述過,而從現在的情況來看,她在瑤池宗應該沒少受欺負。
說她是天生的壞女人,倒也有失偏頗了。
不過,這也并不重要。
“把楚嬋祖上的事情,再好好調查一下,包括紫霞山那名觀主……”姜瀾吩咐道。
并不是他多此一舉,只是有些事情不吩咐到位,后面他解釋起來,會有不少麻煩。
畢竟他現在還是一個“不學無術”的二世祖,指望他忽然洞悉紫霞真君的洞府傳承之秘?
這多少有些不現實,也不合理。
英叔算是在他身邊跟的很久的人了,有些事情,需要潛移默化地改變,若他突然間做出和以往性格不符的舉動來,那英叔恐怕第一時間會懷疑,他是不是出問題了。
“是,少爺。”英叔依言離開,心里卻多少有些欣慰。
如今的少爺,在經歷過多次刺客刺殺后,也逐漸謹慎理智了不少。
哪怕是看起來很喜愛那名楚嬋,但也會將她的過往經歷,都調查明白,才會安然放心。
此外,他也開始將更多的心思,放在了正途上。
只可惜身體……
在英叔離開后,姜瀾則是開始考慮起了另外的事情,紫霞真君的洞府將在數月后出世,不過知道此事的人,并不多。
甚至于,連知道紫霞真君的人,都不多,就算知道,也不會認為其洞府,就在紫霞山附近。
“有殘魂指導的葉銘,算是其一。”
“此外,他還會將消息,告知給凌竹韻。”
“除了這些之外,還有不少通過其余途經方式,得知紫霞真君留有洞府的人。”
姜瀾陷入思忖。
紫霞觀的那名觀主,算是其一,他算是原劇情中,對紫霞真君洞府追尋最為狂熱之人。
在多年前,就在一些典籍遺錄中找到記載,并自稱紫霞道人,為了尋找紫霞真人的洞府,常年在紫霞山潛修。
他會收楚嬋的弟弟為徒,也是因為知道楚嬋的祖上,曾和紫霞真君有不少淵源。
那紫霞真君,倒是不足為慮。
“不過,就這么點人知道紫霞真君的洞府,可遠遠不夠。”
“我想要凝練萬靈血傀,最好還是多吸引一點人過去,雖然不一定能湊夠萬靈,但自然是多多益善。”
“有了萬靈血傀,也將更加方便。”
萬靈血傀,乃是血色禁典中的一則秘術,以血為源,凝練血傀。
血傀無知無覺,以血為媒介,只要有血就能無限復活,堪稱不死不滅。
姜瀾現在還不方便出手,但凝練萬靈血傀后,他做很多事情就方便多了。
如果之前有萬靈血傀的話,那葉銘可就沒有那么幸運,能夠安然逃走了。
“再過數日,就找人將紫霞真君洞府的消息,散播出去……”
“最好將各大仙門的真傳弟子,都給吸引過來。”
“機緣造化,有德者居之,紫霞真君的洞府,誘惑力可不小。”
楚嬋醒來的時候,身邊已經沒有了姜瀾的身影。
她隨便找上衣裙穿上,雖然身體有些不適,但畢竟是修行者,體質強大,遠非常人,很快就習慣了。
她看了眼榻上一塊沾染著血跡的絲絹,輕輕地抿了抿嘴唇,而后將其珍之若重地收起。
雖然只是一塊普通的絲絹,但對她而言,卻有截然不同的意義。
代表著過去的那個怯懦、受人欺凌的楚嬋已經死了。
從今天開始,她將是重獲新生的楚嬋。
很快,她的目光便被不遠處所擺放著五口金絲檀木箱子吸引了目光。
楚嬋走了過去,把其中的一口箱子打開,頓時迎面撲來的靈氣霞光,令她一對秋水漣漪的眸子,瞇了起來,而后毫不掩飾地露出歡喜和吃驚之情來。
“這是碧熒靈佩?這是幽泉石……”
“竟然這么多……”她的聲音,輕輕發抖。
她強忍著心頭的歡抑,以及輕顫的手掌,又走向第二口箱子,然后打開……
接著是第三口、第四口、第五口。
一時間,整片雅間都被霞光和靈氣所充斥。
各種珍寶靈石的光芒,像是一片澄澈的湖水,倒映在楚嬋的瞳孔里。
她不知此刻的自己是什么情緒,她現在只想一個人躺在這片由靈石寶物所堆積而成的小山上,不受任何人的打擾。
生平第一次,看到如此多的靈石寶物。
這種心緒,就仿佛積壓了數萬年的火山,一舉噴薄。
那種暢快淋漓、舒坦如滋,令她無暇如玉的肌膚上,都浮現出一抹隱隱的紅潮。
“咦,那不是楚嬋嗎?”
“她竟然還活著?”
“瞧她那副神情,看來是得到不少好處啊,連衣裙也重新換了,那件廣袖流仙長裙,恐怕價值不菲啊。”
“平日里,這家伙身上,都從不佩戴墜飾的,但現在手鐲、耳墜、項鏈、頭飾、玉簪……幾乎樣樣都配齊了。”
“那手鐲應該是空間法器吧,就連耳墜也流淌輝光,恐怕也是出自大師之手,銘刻有陣紋禁制……”
“光是一件墜飾,就價值數十萬靈石吧?”
“這家伙竟然運氣那么好,被那二世祖賞賜了那么多好東西?”
“哼,貪慕虛榮、攀龍附鳳,真是丟我瑤池宗弟子的人。”
“有什么好羨慕的,不過是拿身子換的,我照樣瞧不起她。平日里就一副爛好人的故作嬌柔模樣,現在搖身一變,飛上枝頭變鳳凰了,也裝都不裝一下了。見到我們,也不打聲招呼,呵呵……”
瑤池宗駐地,宮闕掩映,樓閣殿宇成片,在一些山崖上,有霞光流淌交織。
諸多女弟子正于此盤坐修行,吞吐靈氣。
此刻不少人見楚嬋回來,吃驚震動之余,便是羨慕嫉妒起來,語氣更是酸溜溜。
平日里和楚嬋關系不錯的幾人,因為昨日的事情,自知理虧心虛,也不好意思主動上前去打招呼,只能低著頭,裝作沒看見。
其余人則是沒有多的顧忌,帶有不少尖酸的語氣,已經傳到了楚嬋的耳中。
她神情自然,步伐不快,裙袂飄飄,青絲飛舞,無暇晶瑩的瓜子臉蛋上,倒沒有生出絲毫的怒意來。
只是淡淡地瞥了眼那些說話的女弟子,似乎要把她們的名字和面孔記住。
“哼,神氣什么,之前就看她不順眼了。”
其中一名紅裙女子,見楚嬋看了過來,更是毫不在意地冷哼一聲,目光落在其耳邊的墜飾上,心里是毫不掩飾的嫉妒。
妙衣坊價值十五萬靈石的青云璃音墜。
不僅可以靜心凝神,還能匯聚天地靈氣,加快修行,若是遇到攻伐,還能演化屏障,進行抵御。
她自然認得此物,那是她身后家族,想都不敢想的天價之物,可如今竟然佩戴在她以往根本看不起的楚嬋身上。
這種嫉妒、不甘,簡直像是萬蟻噬心,讓她嫉恨欲狂。
“王師姐是看我不爽嗎?”
楚嬋略微駐足了片刻,語氣沒有了以往的怯懦,只是平靜地問道。
“哼,趨炎附勢、貪慕虛榮的家伙,也配叫我師姐?”紅裙女子冷笑一道,一副滿是不屑的神情。
楚嬋似乎是笑了一聲,然后不緊不慢地朝著她走去。
“你想做什么?”
紅裙女子眉頭一皺,當即朝后退后數步,但也許是覺得這番舉動,有點示弱丟人了,便又再度朝前走去。
“我只是想教會師姐一個道理。”楚嬋平靜地說道。
紅裙女子冷笑道,“就憑你……”
然而她話語還沒說完,便感覺臉頰一陣火熱,然后難以置信地看向楚嬋,她竟然敢打自己?
不過,不等她說話,楚嬋便又繼續揚起雪白的手掌,神情平靜而淡漠,在她臉上左右開弓起來,掌間法力縈繞,沒多久就把原本姣好的一張臉蛋,扇得宛如豬頭一樣。
她的實力,原本就比這名弟子強。
而今又有一身珍貴法器護持,還煉化了不少藥膳的藥力,實力比之前強大了何止數倍。
其余瑤池宗弟子,看著這一幕,都不由得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可是卻都沒有人敢上前來阻止一下。
剛才惡意詆毀中傷楚嬋的那幾名女弟子,更是嚇得臉色發白,花容失色,戰戰兢兢。
她們不知道楚嬋怎么突然變了性子,但卻明白,現在的楚嬋,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她們可以輕易嘲笑唾罵的楚嬋了……
楚嬋神情淡漠,一甩手,似感覺手腕有些酸了,便將眼前的紅裙女子,給丟到地上。
她穿著云頭錦屐的一只玉足,便這么踩在紅裙女子的臉上,讓她只能爬伏在地,無法抬頭。
楚嬋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輕描淡寫道,
“王師姐,我只是想教會你一個道理。”
“人要懂得審時度勢,現在的我,至少不是伱能夠招惹的。”
“我攀龍附鳳也好,愛慕虛榮也罷,但我現在是姜公子的女人,姜公子很喜歡我,所以在他還喜歡我的時候,別說是你了,就算是你身后的長輩,也得恭恭敬敬在我面前跪下……”
“你現在,算什么東西,也配看我不順眼。”
說罷,她便不理會滿臉蒼白,爬伏在地的紅裙女子,更不理會其余嚇得滿臉煞白的其余弟子,徑直朝著陳凝所在的洞府而去。
她心胸不大,所以她不報隔夜仇。
今日她回到瑤池宗的駐地,便是要告訴這些弟子,她已經不是之前受她們白眼欺負的那個楚嬋了。
這種郁氣長舒的爽快,楚嬋之前從來沒有感受過,這便是姜瀾所帶來給她的權勢。
而她現在,還僅僅只是受他所喜愛的女人,毫無名分。
若她能成為蘇清寒那樣的小妾……
至于正室,她不敢去妄想,但至少現在,她要努力爭取,擁有蘇清寒那樣的身份地位。
發生了這么大的動靜,陳凝自然早已知道了。
她臉色難看,既是憤怒,又有一種隱隱的不安。
之前那個逆來順受,遭一眾弟子所欺凌的楚嬋,竟然變得如此強勢囂張,把將所有人都不放在眼中。
現在竟然還直奔她所在的洞府來了。
“這家伙并不愚蠢,她肯定是來找我報復了,而且還有仰仗底氣。”
“我必須去找趙蝶衣師姐。”
陳凝強忍心頭的不安,趕緊動身離開洞府,往趙蝶衣閉關的區域而去。
“趙師姐……”
“救命啊,那楚嬋要來殺我。”
她一邊趕去,一邊通過手段傳音,盡量把事情鬧大,屠戮同門弟子,這在瑤池宗可是重罪。
楚嬋再怎么恨她,估計也不敢殺她,但為了讓趙蝶衣注意到,她不得不這么說了。
洞府當中,只有一張白玉床,一張蒲團,以及一些石桌石凳。
盤坐于其上的趙蝶衣被這么一打攪,眉頭一皺,心里很不舒服。
不過她還是身影一閃,出現在了洞府之外。
“到底何事,如此慌慌張張……”她問道。
“趙師姐,是這樣的,那楚嬋簡直瘋了……”
陳凝如見到救命稻草一樣,急忙把外面所發生的事情,復述了一遍。
“楚嬋沒事?還回來了?”
面對陳凝的擔憂和害怕,趙蝶衣還是很耐心地聽完,而后便驚愕住了,心里也莫名地長舒口氣。
昨日郁結的那縷愁緒和愧意,此刻也是驟然消散。
她本意當中,若是楚嬋出事,那她便替她照顧那名癡傻的弟子,也算是彌補對其的愧歉。
而現在楚嬋沒事,那自然是最好的。
“放心,在瑤池宗的駐地上,沒有人可以亂來,楚嬋怎么說也和你是多年的同門師妹,怎么可能冒犯宗門的規矩,殺你呢?”趙蝶衣搖頭,安慰道。
陳凝的臉色,還很是蒼白,她剛才可是親自看到,另一名師姐被楚嬋掌摑,并踩在腳下。
依楚嬋對她的恨意,估計巴不得抽她筋,斷她骨,再挫骨揚灰。
“原來陳凝師姐,在趙師姐這里。”
“剛好我也要來拜訪趙師姐。”
這時,山石掩映的不遠處,響起了一陣猶如清泉淌玉般的動聽聲音。
一名身著白色廣袖留仙長裙的女子緩步走來,臉上帶著淺淺笑意。
“楚嬋……”
陳凝臉色發白,銀牙緊咬,害怕畏懼的同時,還有一種隱隱的不甘和嫉妒。
憑什么楚嬋能得到這一身的賞賜,遭那二世祖玷污過的女子,可沒聽說誰有好下場。
甚至于,她心中還有一絲后悔,若是當時沒有將楚嬋指出來,而今那一身法器賞賜,是不是就是她的了?
趙蝶衣也是微微驚愕,沒想到之前那個樸素的楚嬋,搖身一變,竟成這副玉質環身、流光溢彩的模樣。
雖然以她的身份地位,看不上那些尋常之物,但不得不說,看著這一幕,心里還是有些隱隱的不是滋味。
“楚嬋見過趙師姐。”楚嬋行禮道,并沒有再表露出任何的敵意。
她心里有著分寸,陳凝身后畢竟是修行大族,而趙蝶衣身后,更是趙氏門閥,爺爺當代大儒。
姜瀾對她的喜愛,也是有度的,不可能說她主動去招惹一身的麻煩,讓他來幫自己解決。
若是控制不好,遭受反噬,引得他不喜的話,那她可找不到地方哭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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