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來到了帝丘,
應惠海曾經來過此地,他引著李言初向一個地方趕去。
師徒二人小心謹慎,并未與旁人發生沖突,也沒打什么招呼。
最后他們來到一座小小的道觀之旁。
在帝丘之中見到這樣一座道觀,讓人不由覺得眼前一亮。
此時道觀大門打開,外面有一些人在排隊。
李言初看到這一幕,覺得似曾相識。
道觀里面種植了一些竹子,看起來如同一片竹海一般。
“你帶我來這里是為了要找人算命?”李言初問道。
應惠海奇道:“道長怎么知道?”
李言初沉默不語,
應惠海說道,
“這里有一位大夢居士,算命推演十分精準,我想找她算一下禍福吉兇,也正好算一下脫身之法。”
如今他身上帶著古老時代的寶物崆峒印,這份因果可擔的太大了。
現在來找他的已經有一位應家的仙王應天舒,昆家的人也在找他,這件事往下不知道有多么兇險,自然而然得找人算一算。
李言初聽到大夢居士這幾個字便微微頷首,
“先前在邊荒的時候我也曾找她算過命。”
應惠海剛要開口稱呼道長,只不過左右看了一下,便若無其事的說道:“道友先前也找過他,是在邊荒的時候?”
李言初點頭。
應惠海心道:“先前大夢居士在邊荒之中算命算好好的,忽然卷鋪蓋跑路,不會是與此有關吧?”
他心中浮現這個念頭,便看向李言初,偷偷瞄了他幾眼。
李言初的目光看向這道觀心道:“沒事找她算上一算,倒也沒什么壞處。”
他手里有龐大的資源,倒也不缺仙靈之液,比起應惠海的窘迫,他倒是像一個仙界的土財主,極為闊氣。
終于排隊排到他們,他們三人一塊走了進去。
道觀從外看很小,進去之后卻是經過一片長長的竹海,
身處于竹海之中,聽到那沙沙的聲音,令人心神寧靜。
而此時的大夢居士忽然心中一動,眉頭深深皺了起來,
“為何我有大禍臨頭之感?這是怎么回事?”
隨后她便見到三名散仙走了進來。
有兩人進來之后便改變了容貌,現了真身。
這兩人便是應惠海,慕容起。
大夢居士對這慕容起有些印象,她算出此人命格非凡,
而應惠海也很有意思。
見到應惠海這副模樣,大夢居士微笑道:“道友許久不見,為何如此謹慎,難道是犯了什么案子?”
大夢居士雖然精通推演神算,可也不是無時無刻都在算。
那也是需要耗費精力的,因此此時是開口詢問。
應惠海苦著臉道:“實不相瞞,我擔上了天大的事情,身處于不可測的險地之中,特來向居士討個脫身之法。”
隨即他遞上了一瓶仙靈之液。
在仙界這東西是硬通貨,對于仙人來說很是關鍵。
大夢居士將這瓶仙靈之液收了下來,卻沒有接應惠海的話茬,而是看向李言初,李言初始終未曾現出真身。
大夢居士心中隱隱有所預警,生出不安的心思。
李言初見她的目光一直看向自己,微微一笑便也現出真身。
穿著水合道袍,風流倜儻的一個年輕道人。
大夢居士的笑容凝固在臉上,心中咯噔一聲,
“難怪……難怪。”
先前她為李言初推演算命,便算出李言初身上有極大的因果。
在仙庭太歲部斗部幾處地方都有仇人,后來更是算出有恐怖的大能早就盯住了他,還有人為他庇護因果,雙方暗中交手,
她不敢深陷其中,想了想便卷鋪蓋跑路,離開了邊荒。
沒想到來到帝丘之中竟然又重遇此人!
李言初道:“居士許久不見,似乎見到我有些為難。”
大夢居士精神一振,連忙說道:“怎么會呢,道友的命格特殊,我一見難忘,此番再見便覺得有些親切而已。”
李言初道:“原來如此。”
大夢居士收回目光,看向應惠海。
應惠海莫名的覺得這位清冷女仙眼神之中有一抹幽怨之意。
大夢居士為他推演算命,可算著算著卻秀眉蹙起,
“道友這次惹上的禍事不小啊。”
大夢居士說道,
“崆峒印這種大因果也落在了身上。”
這大夢居士果然不凡,隨便一算便算出了這等要緊之事。
應惠海連忙說道:“還請居士為我算一個脫身之法,我該如何自全?”
大夢居士搖了搖頭,面無表情的說道:“沒救了,等死吧。”
應惠海:“…………”
他將李言初這樣一個絕世兇人帶到大夢居士的道觀之中,深深的被大夢居士嫌棄,對他自然沒有什么好臉色。
應惠海神色凄涼。
慕容起在一旁說道:“還請大夢居士救我師徒二人性命,起碼為我們尋一個脫身之法。”
大夢居士身穿寬大道袍,整個人顯得有些消瘦清冷,此時一張臉蛋愈發的冷了,面無表情的說道:“這事也不是不能辦,只不過……”
應惠海連忙問道:“只不過什么?”
大夢居士說道:“得加錢,三瓶仙靈之液。”
應惠海聞言頓時覺得有些肉痛。
仙靈之液可是極為珍貴的寶物,他身上也不過只有兩瓶而已,
先前進城已經繳納了一瓶,算命又繳納了一瓶,如今身上空空如也,實在囊中羞澀。
他張大了嘴,啞口無言,
而此時慕容起極為豪氣的取出了三瓶仙靈之液交給了大夢居士。
大夢居士接了過去,
應惠海看了自己的徒弟一眼,有些驚訝:“這仙靈之液你是從哪來的?”
慕容起臉上一紅,清清嗓子:“師傅,這點小事就不要在乎了,還是先問一下居士我們的脫身之法吧。”
應惠海狐疑的看了自己的弟子一眼。
他們師徒二人一向形影不離,沒想到慕容起竟然還有私貨。
慕容起眼觀鼻,鼻觀心,目不斜視。
他心中道:
“好險,上一次與師傅一同掃蕩一處魔仙洞府,我私藏了三瓶仙靈之液一直未曾被發現,這次露了餡,待會要想辦法圓過去。”
他們的確是一對模范師徒,情真意切。
大夢居士接過了三瓶仙靈之液后,指了一下李言初說道:
“這件事想要解脫,暫無良法,可是要求一線生機,卻在這位道友身上,只需要呆在他身邊便可以多活幾日。”
應惠海大喜,連忙拜謝。
慕容起也是如此,只不過隨即師徒二人就反應過來,張大了嘴,
“先前我們不就是這樣做的?”
敢情那四瓶仙靈之液是白花了。
只不過大夢居士在仙界的地位十分特殊,即便是比她修為高的人也不愿得罪她。
仙界有特殊的大道,諸多因果纏繞,在此地能夠修煉出神算,極為不容易,
因此這一類仙人都屬于特殊人才,誰也難保自己不會有落難的一天。
而此時大夢居士說的話也并不是全無價值,她指出了一條明路,讓他們師徒二人更加堅定了自己的心思,
就是要暫時抱住李言初的大腿不放!
李言初眉頭皺了皺:“居士這是用我來掙錢?”
李言初一說話,大夢居士連忙改了那副冷冰冰的模樣,她連忙說道:“當然不是。”
隨后她便轉移了話題,笑著說道:“在帝丘之中找我算命的人還有不少,我就不留諸位了。”
三人點了點頭,便重新改變容貌離開。
直到李言初離去許久,大夢居士才轉過身來。
她先前袖子中的手一直緊緊的握著,嬌軀也有些緊繃,如今才松了一口氣。
“這次他不來找我算命,真的是大吉大利,如今他是仙界頭號通緝犯,他要算的是恐怕十之八九便要牽扯到那些仙界巨頭。”
“被那些巨頭知道我在算他們,我這一個小女子如何擔得起?”
“幸好幸好。”
大夢居士松了一口氣。
李言初他們三人離開之后,
應惠海依舊有些肉疼:“敢情咱們進去轉了這一圈,花了四瓶仙靈之液還是老樣子,并沒有問出什么新的東西。”
慕容起寬慰道:“破財消災,師傅,咱們要想的開一點,如今腦袋都掛在褲腰帶上,隨時會掉下來,還管那仙靈之液干嘛。”
應惠海點了點頭:“沒錯,你說的對,當務之急是活下去,其他都是虛的。”
應惠海成功被慕容起帶偏了節奏。
慕容起見他不再提方才私藏三瓶仙靈之液的事情,心中也暗暗松了口氣。
李言初此時改變容貌,是一個平平無奇的青年。
隨后他卻在這見帝丘之中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
“金道友。”
李言初快步走了上去,將他叫住,扯住袖子。
這是個邋遢老道,滿頭白發,看起來瘋瘋癲癲的。
旁邊的人都嫌他身上有味,行事舉止異于常人,不愿與他接近。
金道人被他扯了一下,轉過頭來看向他。
“誰是你的道友?不要亂攀親戚。”他翻了個白眼,不客氣的說道。
李言初心中一凜,難道金道友又瘋了?
隨后便見金道人眼前一亮,緊緊的攥住了李言初的手臂:“李道友,是你啊?”
金道人是一位仙王層次的高手,而且身上有一件極大的秘密變成了藏在識海深處的翠玉葫蘆。那是讓仙王左淵都心動的寶物,為此不惜背叛好多年好友,痛下殺手。
他能瞧出李言初的變化之術,李言初并不意外,只不過此時他心中也松了一口氣。
“幸好沒有當眾喊爹。”
“不然這件事可真是難以解釋啊。”
百歲的兒子,年輕的爹也是一個奇景。
“你怎么來到了這帝丘?”
兩人齊聲說道。
隨即相視一笑。
金道人拉著李言初來到一個大宅子里面,應惠海師徒緊跟其后。
在這帝丘之中,居住是不用交房費的,也不用購買房產,只要沒人居住,便可以隨意住下,這一點都是與凡間不同。
金道人領著他們來到大堂之中坐下,他攥住李言初的手臂,不愿松手,李言初對他有救命之恩,情深意重,他實在是有些感激。
此時李言初也他們三人也顯出了真身,金道人只是看了應惠海與慕容便收回目光。
“當日那一戰結果如何?我被你送出不知多遠,真是有些掛念你的安危。”李言初問道。
那日,白衣仙王左淵找到了他們兩人,金道人與他一戰,以大神通將李言初送了出去,那一戰結果李言初不得而知。
提到此事,金道人的眼神黯然:“他修煉那么多年,我廢了那么多年,再次交手已不是他的對手。不過他要殺我也并非易事,我從古仙庭遺跡之中,以虛空之法逃出來,藏在這帝丘里面,日子過的很逍遙。”
李言初點了點頭:“來日方長的,那仙王左淵,我定然砍下他狗頭,為你出一口惡氣。”
金道人笑道:“好好好,到時候你我二人聯手把他腦袋給砍下來,此人背信棄義,著實是傷了我的心,不殺難消我心頭之恨。”
見金道人已經能夠坦然提起此事,李言初說道:“見你如今這般心境,我放心了許多,我還真怕你被仇恨所誤困在其中,走不出來,為那種人不值得。”
金道人嘆息道:“我本來為他所害,渾渾噩噩,醒后也陷入仇恨之中,深陷于魔障之中,不過那日與他交手,也算了解我一些心結”
李言初點點頭,這才想起還未介紹應惠海與慕容起師徒。
金道人與他們打過招呼。
隨后沖李言初笑道:“最近我也聽到不少風聲,你如今是仙界頭號通緝犯,名動一方,就連不少通緝榜上的兇人也想找你的麻煩。”
李言初意外道:“頭號通緝犯。”
金道人道:“不錯,你若是現在現身,恐怕這帝丘之中的高手十之八九便會盯上你,在此做事可切記小心。”
李言初點了點頭。
應惠海與慕容起在一旁聽著,心中更是添了幾分寒氣,
倒不全是因為李言初這頭號通緝犯的名頭。
對他們來說,前三甲與頭號通緝犯相差無多,都是賊嚇人。
他們只是覺得有些好奇。
“李道友認識的這個邋遢老頭,似乎也和一位仙王有舊仇,還糾纏許多年,果然,兇人認識的都是兇人。”
他們師徒二人對視一眼。
對自己的前途擔憂。
邋遢老頭在帝丘之中也是躲避仇家。
李言初又是仙界頭號通緝犯。
他們一時間有些茫然,對自己的未來十分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