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惠海此時目瞪口呆,甚至忘了逃跑。
他看著那個年輕道人奔襲而來,周圍的空間仿佛都被那種狂暴的力量擠壓變形。
很快這道人就來到了應惠海的身前。
應惠海心中咯噔一聲,
“道友……這是來尋我?”
李言初眨眨眼睛:“先前我為你莫名其妙打了一架,你不在身邊,是不是有些說不過去?”
應惠海勉強笑道:“依我看,李道長與那應天舒乃是兩虎相爭,我怎么敢在旁邊呢?”
他這副模樣倒是一臉的真誠。
李言初眉毛一揚,
“你認識我?”
先前他們只是匆匆一面,可并沒有互相通報姓名。
應惠海道:“現在在仙界恐怕沒有幾個人不認識李道長。”
應惠海咽了下口水,心道:“難怪此人接連犯下這么多大案子,狠人對自己做的事難道不屑一顧?”
應惠海想了一下,又補充道:“如今在仙界通緝榜之上,道長恐怕是前三甲之列。”
這是他的推測,實際上李言初的排名一升再升,
在他復活了無當老母之后 ,如今已經是仙界通緝榜第一!
仙界頭號通緝要犯!
只不過這前三甲的名聲也是十分驚人。
要知道當年云蕖殺童子盜仙丹也只不過是在百名之中,已經足以自傲。
可李言初作為通緝榜上前三甲,聽著這個稱呼聽著不由有些怪異。
應慧海察言觀色:“仙界的仙人如同過江之鯽,可是能上通緝榜的無一不是人中龍鳳,再說現在也不流行什么別的榜單,唯有這通緝榜的含金量最高。”
李言初苦笑著搖了搖頭:“令徒沒事吧?”
應惠海道:“沒什么事,只是脫力昏了過去。”
隨后他面露痛苦之色,
“這妖族的人出手也太狠了,完全是要把人給往死里打!”
李言初眨眨眼睛,
“先前聽你們二人對話,你似乎也是妖族之人。”
應惠海道:“在下的確是妖族,只不過一心修道,時間一長,漸漸忘記了自己原來是妖族的事。”
李言初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先前向應惠海打聽了一些消息,當時是虛偽的客套,并不知道他還有這樣一副面孔。
李言初倒是也覺得有趣,笑著說道:“你無需擔心,我只是有些好奇而已,并不貪圖你手中的寶物。”
可他說的話,應惠海一個字都不信。
仙界前三甲的通緝犯,這名頭可不是蓋的。
這樣的人肯定是慣于殺人奪寶,雙手之上沾滿血腥,才一路修煉到如今境界。
絕世狠人!
李言初見他神色緊張,便笑著說道:“你不信就算了,我來找你只是有些好奇,看你這么緊張干脆也不問了,免得你多心。”
不管是古老時期留下來的寶物,崆峒印還是那什么神秘樓船,李言初只是有些興趣而已。
他說完之后便要轉身離開,
應惠海見此倒是愣了一下,
“這人施展那么恐怖的神通奔襲而來,難道真的不是貪圖我手中的寶物?”
見李言初就這樣離開,應惠海忽然鬼使神差的叫住了他。
李言初轉過身來奇道:“怎么了?”
應惠海說道:“這崆峒印的確在我身上,只不過并不像傳言那般,我從昆家偷走了崆峒印,而是崆峒印找上了我。”
李言初奇道:“崆峒印找上你?這是什么意思?”
應惠海先前不知為何就覺得這個道人莫名的靠譜,便將事情和盤托出。
他咬了咬牙說道:“先前我與劣徒被困在昆家,雖然暫時脫身投靠于昆家的門下,可那也不是長久之計,就在那時一枚寶印找到了我,帶我破開封印,指引著我離開了昆家,后來我才知道這寶物原來是昆家的崆峒印。”
李言初喃喃道:“如此說來,傳言有誤啊。”
應惠海點了點頭:“沒錯,就是這樣。”
李言初問道:
“既然如此,你將這寶物交回去便是了,何須亡命天涯?”
應惠海說到這里不由淚流滿面,
“李道長胸襟開闊,自然相信我的話,可是這話我同別人講,誰又會信呢?”
“更何況我是真的從昆家逃離,無論如何也是一條死罪,不如留這寶物在身上傍身。”
李言初聽他說的也有道理。
“既如此,為何不將寶物交你于那個三叔公,依我看他對你還算不錯,幫你擊退了旁人也沒有禁錮你。”李言初問道。
應惠海嘆了口氣:“我那三叔公與昆家一樣,區別或許在于不會立刻殺死我,可我交與不交也要隨他回應家,從此再無離開之日。”
道理相通,他也是想留件寶物傍身。
李言初奇道:“既如此,你方才為何叫住貧道?”
應惠海正色道:“在下想將崆峒印交給道友。”
李言初挑眉:“你我萍水相逢,為何相托如此重要的寶物?”
應惠海苦著臉道:“這可是古老世期留下來的重寶,原本我以為是昆家仿制的崆峒印,如同朱家的東皇鐘一般,雖然威力無窮,可是因果也不會太重。”
“可我現在愈發的發現,這崆峒印恐怕并不是后人仿制的這么簡單。”
朱家仿制的那東皇鐘威力無窮,帶紫血寶樹撤離途中,擊退了數位強敵,
只不過后來被李言初斬殺了那朱家家主于荒山之中。
東皇鐘也被他用斬蛟刀劈成兩半,可那已經比尋常的仙王寶物還要厲害的多。
“你是說這是真正的崆峒印,并不是后來仿制?”
李言初有些不解。
仙界的歷史太過于古老,而且如今仙界的一些情況與他所了解的神話傳說也并不相同。
因此有些東西硬套他也套不進去。
應惠海嘆息道:“不論是后來仿制的,還是當初那真正的崆峒印,這東西我都有些承擔不了,道友若要我便送給道友。”
他本來以為這天大的寶物送出去,這道人定然欣喜若狂,一高興也會放過自己。
可沒想到這位絕世兇人竟然搖了搖頭。
應惠海心中咯噔一聲,
“難道我說了這么多,起到了反效果,他不會是又想要這崆峒印,還想要殺我滅口”
李言初沉聲道:“天才地寶,有德者居之,一切都有緣法,都有因果,這寶物既然主動找上了你,還是你自己留著吧。”
應惠海連忙說道:“不不不,有德者居之,我的德行顯然不如道長,再說,只有道長的命格才擔得起這樣大的因果。”
說著說著他淚流滿面,
“這因果太大,我擔不起啊!”
李言初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沉聲道:
“你就是將這東西交給我,你們師徒二人也難逃別人的追殺,到時候你百口莫辯,更是有殺身之禍。”
應惠海聞言后背頓時出了一身冷汗,
“接連遭遇生死之劫,我急著將這因果脫手,卻忘了這一層關鍵。”
隨即他偷偷的瞟了一眼李言初,
“聽此人話里的意思有勸誡之意,難道他真的不想殺人奪寶?”
李言初可是名聲在外,
滅天界,殺仙王,殺仙官,如今被仙界追捕,仙界那么多通緝要犯,可是他穩穩的坐在前三甲的位置。
這樣一個兇人,你說他面對崆峒印這種寶物不生覬覦之心,簡直是令人難以置信。
就像是一個名聲在外的風流浪子,
面對在荒野之中遇到的赤身裸體的絕色美人卻沒有想法一樣。
應惠海腦海中浮現了許多念頭,隨后便向李言初拱手道:“李道長智慧明利,心思縝密,非我所能及,還請道長給我指一條明路,救我師徒二人,惠海拜謝!”
他將慕容起放了下來,向李言初一躬到底。
李言初道:“我被仙界通緝,東奔西走,擔著一身的官司,我能給你指什么明路呢?”
應惠海說道:“雖然如此,可是我師徒二人如今已到窮途末路,還請道長救我師徒二人性命!”
李言初看了他一眼,
“你若是不怕事的,可暫且待在我身邊,等你們師徒二人恢復了再自行離開,或者再做打算。”
應惠海立刻恭敬的說道:“多謝道長,如此甚好,只是拖累道長了。”
李言初笑道:“沒事兒,誰拖累誰還不一定呢。”
應惠海:“………”
隨后他們三人離開此地,
慕容起在李言初的治療下很快醒了過來。
不僅是他,應惠海臉上的鼻青臉腫也消失不見。
應惠海再次對李言初表示感激不盡。
他沒有想到這個絕世兇人不僅沒有殺他們二人,反而答應暫時庇護他們師徒二人一段時間。
更是為他們治好了傷勢,一時間心中的感激之情難以用語言來形容。
他們為了不引起轟動,便暫時用變化之法改變了容貌,來到了一座城池之中。
此處城池中的仙人大多是一些散修。
此地有仙王余姚主持,這是他的道場,一些散修多投在他的門下,也借助這個地方交換一些資源。
與邊荒中的城池不同,在這里散修進城之后嚴禁打斗,違者即可驅逐出去啊,情節惡劣的,甚至會直接誅殺。
這是散修之中難得的一片凈土,其實像這樣地方仙界也有不少,還有稱為萬仙谷,百仙谷的地方,也是些大人物的道場,收納一些散修。
仙庭中的位置,一個蘿卜一個坑,有些大人物在權利角斗中失敗,失了位置便淪為散修。
這樣的人在散修之中地位十分的特殊,他們往往占據一些福地寶地,門下也有許多仙人效命。
雖然不如在仙庭的時候威風,可在散人之中,也是赫赫有名的巨頭。
李言初如今,他們來到這座大城便是如此。
此地名為帝丘。
仙王余姚,原本是在太歲部為官,后來在權力決逐中失敗,淪為成為一介散人。
這帝丘是一座巍峨的城池,極有古意。
進入帝丘,需要繳納一瓶仙靈之液,而且不可長時間在那邊久住,有記錄的仙人,到了時間便會通知你,讓你自行離開。
拖延的話,便會被強行驅逐。
李言初他們三人來到這里。
應惠海取出三瓶仙靈之液,有些肉痛的遞了過去。
仙人將三人的姓名,身份記了下來,便讓三人進去。
李言初壓低聲音道:“我們本就是變幻容貌進來,若是進去之后再變換容貌,他們如何驅逐我們?”
了解了這帝丘的森然規矩,他不僅對此有些好奇,
這不是明顯有漏洞嗎?
應慧海低聲道:“無人如此做,帝丘城中有一塊寶鏡,名為渾天神鏡,我們進入城中便被給標記,到了時候不出自然就會被驅逐,任憑你變化之法,再怎么了得也是無用。”
李言初恍然:“原來是這樣,難怪此人在這里開辟這樣一座大城,做起來這流水生意。”
應惠海小聲道:“道長還是謹慎些,免得在這帝丘之中被什么人聽去,仙人之中多奇人異士,難免有一些什么厲害的神通法寶。”
李言初點點頭。
這帝丘里面極為熱鬧,有許多散仙出現在此地。
有些人也擺著攤位,在這里面交換,各取所需。
只不過李言初掃了幾眼,
發現其中太過珍稀的寶物沒有,畢竟太珍貴的東西拿出來,恐怕就會被人給盯上。
雖然這帝丘之中嚴禁生死之斗,嚴禁動手斗法,可你也不可能一直住在帝丘里面,要是離開的話也會被人盯上。
只不過即便如此,這地方也讓人趨之若鶩。
畢竟可以來這里交換東西,互通有無。
對于那些散修來說也是十分便利,
甚至一些隸屬于其他勢力的人,哪怕表面上并不對付,或者是互為仇敵,
可是也會悄悄的在帝丘里面做些生意,反正也是無傷大雅。
李言初他們來到這里面之后,便找了一處地方暫時落腳。
在帝丘城中倒是不收什么住宅的費用,畢竟大家都是仙人,懂些變化之術,在街上也能變出房屋。
這古城之中有許多大宅子,只要無人居住,你進去自住便是。
李言初看著這森然的古城,不由有些驚訝,
“這地方是那位仙王以一己之力開辟出來的?”
應惠海搖了搖頭:“古代就有這地方了,他只不過將這座城給占了下來而已,具體如何倒也不得而知。”
李言初點了點頭。
自從他進來之后,便感覺被一種奇怪的力量標記,
即便他如何動用神通抹去也是無用。
而且還有一種奇怪的注視感,
“難道這就是那渾天神鏡?”
李言初心中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