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正文卷 夜涼如水,小安寺一片寂靜,
許多寺廟道觀入夜之后給人的感覺也莫名的有些陰森,
尤其是供奉神像的大殿之內。
方青嵐所說的那老僧最不起眼,住在最居后的一間簡單的僧舍中,
他地位極低,平日里只做些灑掃的雜活而已。
兩道身影出現在小安寺內,
一名豐神俊逸的年輕道人與一名清冷的佩劍女子,
兩人正是李言初與方青嵐,他們來到寺中,神識一掃便鎖定了方青嵐所說的那老僧,
此時,老僧正合衣橫臥在床上,呼吸平穩,
李言初與方青嵐來到房門之前,手指輕輕一點,房門緩緩打開,并無聲息,
兩人來到房中,老僧恍若未覺,呼吸極為平穩綿長。
李言初看向方青嵐:“就是他?”
方青嵐點了點頭:“沒錯。”
老僧睡覺很輕,聞聲便醒了過來,看到房間內忽然出現一男一女,不由得驚呼一聲,
“你們是什么人?”
李言初并未說話,雙眸中閃爍法光看向著老僧,
可是這老僧從里到外完全如普通人一般,不止不是妖魔變化,甚至連一絲特別的氣息都沒有。
“點蒼山下嬰兒失蹤,是你干的?”
李言初道。
這老僧此時極為恐懼,連忙哀求道:“我只是小安寺一個普通僧人,兩位到底要干什么?”
李言初祭出八卦鏡,八卦鏡中浮現著老僧的形象,一道白光籠罩住了他,
八卦鏡具有照妖破妄之效,
方青嵐喊李言初來,也是有讓他動用八卦鏡照一下的意思,
只是此時,八卦鏡中的老僧與肉眼所見并無二致,身上也沒有什么奇怪之處。
李言初挑眉:“八卦鏡也照不出問題。”
先前進入那巫山洞府之中,奪舍了景行的那尊高手,精通者字訣,可面對八卦鏡,依舊被照了出來。
此時,老僧忽然大聲呼叫:“救命啊!進賊了!寺里進賊了!”
只是他聲音并未傳出,被李言初以法力隔絕,
他看了一眼方青嵐:“讓我來似乎用處不大。”
方青嵐默然,
上次七寶金幢中的詭異求救聲都被姐姐給尋了出來,自然是該尋姐姐來更為靠譜。
方青嵐說道:“現在怎么辦?”
李言初微微思忖片刻,看向老僧,沉聲道:“不好意思啊前輩,我們是為除妖而來,找錯人了。”
話音落下,他拉著方青嵐的手向外走去。
方青嵐雖然不解,可卻并未說什么,任由李言初拉住自己走了出去,
留下房中的老僧目光驚疑不定,似乎是被嚇壞了。
方青嵐說道:“此人定然有問題,逼他動手便知分曉。”
李言初說道:“不太對勁,這老僧與你初見之時有什么變化嗎?”
方青嵐一愣,沉吟片刻,緩緩說道:“身上那股味道似乎淡了些。”
李言初看了她一眼:“你說的是仙人的味道?”
方青嵐點點頭:“沒錯。”
實際上,李言初雖然離開,可是神識卻一直鎖定著那老僧,
他們離開之后,老僧的一言一行,隨時變化都浮現在他腦海之中,可依舊并沒有看出什么問題,
他已經在那房子周圍布下一個小的障眼法,老僧若只是一個普通人,今夜便走不出那屋。
李言初說道:“那仙人未必一直在他身上。”
話音落下,他便祭起八卦鏡,八卦鏡化作一丈大小的銅鏡,鏡面之中光華流轉,
這寶鏡用于尋人也是極為厲害,
李言初將神識展開,瞬間籠罩整座小安寺,逐地排查,
同時,八卦鏡中光華流轉,感應此地的特殊氣息,
無形的禁制籠罩了整個小安寺……
小安寺大殿之內,一座神像之中有一名老僧盤膝而坐,此時緩緩睜眼,
“沒想到這女子與此人竟是舊識,早知道就該早些離開。”
老僧與外面那木屋中的老僧生的一模一樣,便是在小安寺中負責灑掃的最低級的僧人,
此時身處于神像之中,周圍似乎有強大的禁制隔絕氣息。
“竟是這個賊子,不過吞幾個嬰兒,沒想到竟然引來這場禍事。”
這名老僧便是白羊真人,
那尊神像分身被李言初斬殺,這一具則一直在寺中安心恢復,
前些日子尋了幾個嬰兒,吸取純粹精血,
本以為此事做的天衣無縫,沒想到正好遇到方青嵐來到此地,而且此人似乎對他有所忌憚。
老僧起初并沒有放在心上,方青嵐只是一個劍修而已,而他可是上界仙人,
因此假托一具身外化身繼續在外面活動,而他本人則潛入這佛像之中,借香火之氣屏蔽勘察,
本以為這樣萬無一失,他對于自己的仙術極有信心,
可如今這女子竟與斬滅他一具分身的年輕道人相識,
這樣一來,他便徹底收斂氣息。
“此時出去絕非這道士對手,若我再被他斬殺一次,可就丟人丟到家了。”
白羊真人心道。
只是沒想到,這年輕道人如此謹慎,
一沒有打傷那具身外化身,二也沒有離開,反而將整個小安寺籠罩起來,仔細搜查。
李言初靜靜的看著八卦鏡,
八卦鏡飛在空中驟然停下,嗡嗡作響,
一道道寶光從八卦鏡周圍閃爍出來,向外擴散,
“找到了!”
李言初輕聲道,
根據有八卦鏡的聯系,他與方青嵐一同向大殿掠去,
而此時,身處于大殿之中的白羊真人忍不住一愣,
“被發現了。”
他感應到冥冥之中黃澄澄的寶鏡鎖定了自己,
“該死!”
“若再恢復一些實力,這破鏡子若是敢照本座,只一眼便讓它破滅。”
白羊真人的實力恢復的太少,若以他原來的境界,八卦鏡根本探查不到,
只能說碰上方青嵐這件事實在是太巧,換做任何一個劍修,都不可能識破他的玄機。
白羊真人沒有絲毫遲疑,直接化作一道流光從佛像中沖了出去,向天邊遁去,
流光飛出,李言初與方青嵐同時注意到,各自施展神通便追了上去,
而此時,被李言初以障眼法困在僧舍中的老僧,Biu的一下,化作一道青煙破滅,
這本就是白羊真人的一道身外化身,
只不過若是方才李言初與方青嵐真的將其斬殺,或者將其帶走,
沒有特殊的手段,還真的難以辨別,
只能等到這具身外化身的力量耗盡,才能夠徹底消散。
此時白羊真人全力催動神通,收回了所有的力量,
只是身后兩人,一個是陸地仙之下近乎無敵的道士,
一個是身具游神散仙資質的女劍仙,
兩人的遁術也極快,很短時間內便追了過來,
此時白羊真人的身軀化作一道虹光,卻擺脫不開兩人,
剎那之間,便化作數道分身,向四面八方遁去,
每一個形象都極為逼真,雖不是身外化身,可也是極為高明的幻術。
方青嵐彈指間,一道道劍氣轟了上去,鋒銳無比,直接將這幾道分身盡數斬碎,
其中最為璀璨的一道直接轟在了白羊真人的身上,
白羊真人沒想到這女子的劍氣竟如此鋒利。
三道流光在天空之上追逐,速度極快,施展神通,在空中掠走,
很快便來到了熱鬧繁華的大城之內,
只不過此地入夜后有些蕭條,除了煙花勾欄之地,并無燈火,顯得有些寂靜。
白羊真人顯化出身形,一名老僧的身軀,
與先前李言初他們所見的老僧生的一模一樣,
只是此時氣息極為渾厚,而且給人極大的壓迫感。
李言初和方青嵐兩人境界極高,此時他們還能再感受到壓迫感的氣息也只能是來自陸地神仙。
老僧神色淡然:“這件事還能談嗎?”
方青嵐冷冷道:“掠奪嬰兒修煉魔功,你覺著能談?”
白羊真人搖搖頭:“并非魔功,你這女子見識太過淺薄,再者,世間早夭之嬰兒不知凡幾,還差這幾個?”
方青嵐被氣笑了,冷冷道:“照你這個說法,每天世上都在死人,那隨便殺人也沒什么影響。”
老僧淡淡說道:“都修行到這個境界,為何如此看重凡人性命?”
李言初聽了這話,莫名的覺得有些熟悉,
方青嵐冷冷道:“視人命如草芥,皆是魔道,當誅!”
老僧嘆了口氣:“愚昧,此時若交手,頃刻之間便會將一座大城化為廢墟,不過死上幾個嬰兒便弄成如此結果,孰輕孰重,你們難道分不清?”
他這是以一座城池的百姓的生命為要挾,逼迫李言初與方青嵐退步。
此人神通術法極為精妙,境界高的出奇,偏偏還如此不要臉,實在是極為難纏。
方青嵐眉頭微皺,
李言初卻冷冷一笑:“原來是你。”
方才他一直在用靈目術、天眼觀察這老僧,聽到此人熟悉的口氣,視蒼生如螻蟻,視人命如草芥,
在催動清心玉佩之后,天眼的威力層層疊加,終于看透此人為何人。
白羊真人挑眉,看了一眼李言初,
李言初冷冷道:“白羊真人,你竟然藏在一間寺廟中做個掃地僧,真是冤家路窄。”
方青嵐轉頭看向李言初:“你認識他?”
李言初點點頭:“一個自稱來自仙界的沙雕,是我的手下敗將,被我殺過兩次。”
李言初補充道:“打的像狗一樣。”
此時老僧按耐不住火氣,冷冷道:“豎子!你也太過狂妄,不怕激怒本座,將此地一城百姓脫下水!”
李言初臉色冷峻:“按你的話說,人命如草芥,蒼生如螻蟻,死就死唄。”
白羊真人:“”
他將身上的氣息提升,一瞬間從一個老僧變成一個中年道人,光華流轉,仙氣四溢,身上的威勢也極為可怕,
李言初淡淡道:“斬殺一個屠戮一城的魔頭,此事過后,定能名揚天下,白羊老賊還不動手!”
白羊真人:“…………!”
他的目光驚疑不定,一時間拿不準這年輕道士說的是真是假。
可下一刻,一道白光自年輕道人腰間沖出,滄浪一聲龍吟,震耳欲聾,
白羊真人眼眸一沉,此時的境界竟全全然不能抵擋,
白光來到白羊真人腦后,繞了一下,
白羊真人當即人頭落地!
李言初知道這種境界的高手人頭被斬,未必會死,一瞬間便祭出了金蛟剪,
這是一件極為霸道的大殺器,兩條金色蛟龍在空中一剪,白羊真人身軀頓時破碎!
他發出一聲怒吼,身上氣息爆發,
只是此時李言初手中浮現一藍一紫兩道光環,列缺鉤,無物不斬!
剎那之間,白羊真人的身軀便被斬的稀碎,那宏大氣息根本沒有發揮作用,
從李言初祭出斬蛟刀,到他再祭出兩件仙器,只不過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面前揚言要以一城百姓生命為要挾的白羊真人已然身軀破滅。
李言初口中吐出三昧真火,瞬間將那團碎肉籠罩起來,
不僅如此,這片火海之中還有地肺之火,太陽真火,心火,以及最霸道的炫疾天火。
利器斬碎肉身元神,真火焚燒一切,
轉瞬之間,這白羊真人的分身就被抹去,仿佛從未出現過一般。
方青嵐:“”
她有些錯愕的看著李言初,
方才她已經準備動手,想與李言初兩人聯手將損失降到最低,斬殺此人,
沒想到一轉眼這白羊真人就不見了,徹底湮滅!
“果然是來自上界的…沙雕。”
方青嵐腦海中浮現這個念頭,
這種感覺讓她極其錯愕,
對方信誓旦旦的以一城百姓數十萬生靈為要挾,正在撂狠話,本來以為會有一番苦戰,可現在,沒的也太快了些。
看到方青嵐錯愕的眼神,李言初聳聳肩,微笑道:“我還沒發力,他就倒下了。”
“……………”方青嵐嘴角微微一抽。
西域的一座古城,
此地乃是歡喜宗的勢力范圍,
歡喜宗在西域勢力很大,正道宗門深受其苦,
只是近年來,歡喜宗的高手一個接一個的死在中原,
當消息傳回西域之后,西域那些正道宗門以及其他與歡喜宗不和的門派,比如金剛宗,便開始大舉攻擊歡喜宗,
導致這個盛極一時的宗門以極快的速度破滅。
如今,歡喜宗的高層幾乎盡數湮滅,而且一向供奉的歡喜神也沒有神諭降下,仿佛不在人間顯圣了一般。
此時一座宮殿之內香煙裊裊,歌舞悅耳,
十幾名女子在其中以曼妙舞姿取悅中間那名肥頭大耳的僧人。
這僧人肥胖如豬,是歡喜宗的一名長老,地位在歡喜宗只能說是中層,
只不過隨著許多大佬隕落,這胖子如今反而成為了歡喜宗的高層,
他自己也知性命危在旦夕,他的名字在很多門派都掛了號,
“到如今這個境地,想要善終也是難了。”
他的體型極為肥胖,在人群中如同一座肉山一般,格外顯眼,想要隱藏也無法隱藏,
自知死期將至,便格外的瘋狂,
身旁這些女子風情萬種,金發碧眼,身上衣衫不足巴掌大小,
這肥僧人旁邊,一左一右有兩個身材纖細曼妙的女子,
面上帶著薄薄的輕紗,頭上戴著繁貴的頭飾,露出纖細平,坦的小腹以及修長雙,腿,正在貼心的侍奉,
在他身邊,這兩女子顯得極為渺小。
一人將葡萄酒倒入琥珀杯中,一人將葡萄放入這癡肥僧人口中,
左擁右抱好不快活!
最后的日子,此人過的極為瘋狂肆意,
片刻后,噔噔噔,一名弟子倉皇趕來,
“不好了,金剛宗的人殺上門來了。”
這是歡喜宗的余孽,眉清目秀,精通采補之術,
只是此人倉皇趕來,癡肥僧人似乎早就料到,將手中的杯子握住,猛的直向他砸去,
小小一個琥珀杯卻蘊含龐大的力量,直接將這名歡喜宗弟子的頭顱砸碎,腦漿崩了一地,當即斃命!
正在跳舞的舞姬嚇得花容失色,紛紛避開,
這癡肥僧人大笑:“怕什么,接著奏樂,接著舞!”
他瘋狂大笑著,笑著笑著,眼淚就流了出來,
反正是必死之局,還跑個什么勁?
幾名西域舞姬聞言,臉色蒼白的重新開始表演。
此時,癡肥僧人腰間一塊鐵牌忽然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
“小子,你渴望力量嗎?”
這塊鐵牌是他在一處古城中尋得,其中蘊含特殊力量,頗為神秘,
他便一直帶在身邊,沒想到此時鐵牌中卻忽然傳來聲音,
而且這聲音給他一種極大的壓迫感,讓癡肥僧人頓時身軀一震,
“誰,誰在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