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言初從金光寺離開之后,便尋到了云娘,云娘依舊住在那小茅屋之中,
一身青布衣裙,頭上梳著盤髻,清淡婉約,
只不過她在茅屋周圍養了一群雞,此時正在喂雞,
陽光落在云娘的臉上,皮膚吹彈可破,
青布衣裙并沒有遮擋她曼妙的身姿,讓她整個人顯得更加嫵媚,
輕輕彎著身子,纖細腰肢之下是圓潤的翹,臀,
此時雖然正值九月,天氣轉冷,
云娘卻露出一截小腿,穿著一雙素白的襪子,
看起來宛如一汪清澈見底的山泉,
見到柵欄前站著一個豐神俊逸的年輕道人,云娘忍不住一喜:“你來了!”
李言初微笑道:“這么有閑心,竟然養起雞來了。”
云娘臉上一紅,微笑道:“閑著無事,不過玩玩雞罷了。”
李言初啞然失笑,淡淡道:“你這話說的不太文明。”
云娘啊了一聲,有些不明所以,
云娘原本是純粹的草木之靈,
上一次李言初前來,將在云霄秘境之中獲得的那盤山娘娘的山晶送給云娘,
云娘煉化之后修為大增,此時并沒有仙氣飄渺,反而多了幾分人氣。
李言初問道:“在這里如何?附近有無妖魔作祟?”
云娘搖了搖頭,怯生生道:“還能怎么樣,已經在這兒修行數百年了,周圍也并沒有妖魔作祟。”
李言初微微頷首:“那便好。”
云娘想了一下,道:“最近在附近山中興起一種新的教派。”
李言初挑眉:“什么教派?”
云娘輕聲道:“叫做純陽道,都說純陽道的符水可以治病,因此許多山村都開始信奉。”
李言初點頷首:“可曾作惡?”
云娘微微思忖片刻,輕聲道:“并未作惡,只是那符水效果卻好的出奇,我悄悄攝來一道,竟看不透其中玄機。”
李言初挑眉:“那符紙還在嗎?”
云娘微微頷首,手掌一翻,一張黃色的符紙出現,遞給李言初,
李言初接過來,仔細端詳片刻,施展天眼,也并沒有發現什么問題,
但越是這樣,他就越有些奇怪,
“這是一道普通符紙,不該有治病之效。”
云娘感應極為敏銳,甚至比曾經的八卦鏡還要強大,
李言初微微思忖片刻,便催動了身上的清心玉佩,
清心玉佩中亮起道道神光,將他整個人映襯的縹緲若仙人,
片刻之后,李言初收了神通,輕輕呼出一口氣:“這上面似乎加持了一門仙術,模模糊糊有因果之力。”
云娘聞言,忍不住驚訝道:“因果之力?”
李言初微微頷首,
陰陽天印便可連接因果之力,還可以顯化人身上的因果線,
只不過此寶太過跳脫,老板娘出海訪仙之前留下,李言初也一直并未使用,留在乾坤袋中吃灰,
李言初有些好奇,一道普通的符紙而已,為何還要附上一道因果之力?
他抬頭看向云娘:“純陽道的范圍在哪里?我想去看一下。”
云娘說道:“附近十幾個山村皆有純陽道傳道,我帶你去。”
李言初頷首:“好!”
陳家村,
此地是一個偏僻的小山村,不過背靠大山,日子過的并不辛苦,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陳家村大概百七十多戶,村中男子大多是山中獵戶,
只山中藥材,皮草,野獸便可讓他們日子過的不錯。
陳大虎原本身強力健,是村中最好的獵人,娶妻生子之后,有一天上山采藥的時候不小心跌下來,一條腿跌斷了,
后來陳大虎的身體愈發的變得孱弱,日子也過的極為清苦,
不幸的是,家里的孩子又發了一場大病,高燒不退,還一直在說些胡話,
偶爾清醒過來,眼神也是怔愣,可把陳大虎夫妻兩人嚇壞了,
請了郎中過來治也不管用,后來聽聞附近山中有純陽道傳教,便從純陽道的法師那里請來一道符紙,
說來也怪,將那符水喝下去之后,他兒子的病很快就好了,高燒消退,眼神也恢復平時的靈動樣子,
大約過去七天,
陳大虎回到家中卻發現自己的兒子再次高燒不退,
這一次比上一次還要嚇人,嘴里不只說起了胡話,時不時還發出老人的聲音!
陳大虎連忙又去純陽道請了一道符紙,
回到家中便要給兒子燒紙服下。
“且慢。”
身后忽然傳來一個清朗的聲音,
陳大虎轉頭,發現是一個容貌俊朗的年輕道人,身邊跟著一個天仙般身穿青布衣裙的女子,氣質如青蓮一般,
陳大虎擔心兒子的病,焦急的問道:“你是誰?”
純陽道的法師穿的都是一黑一白的道袍,
而這年輕道人卻是一襲青色道袍,樣式也極為簡單。
年輕道人淡淡道:“這符紙再服下一次,你的兒子便真的回天乏術了。”
陳大虎皺眉:“你在胡說什么?我兒子高燒不退,這是我剛去純陽道請來的符紙。”
雖然這年輕道人氣質淡然,極為不凡,可陳大虎因為關心兒子的病情,說話也顯得很不客氣,
年輕道人搖了搖頭:“他的病我可以治,符紙卻不可再用,符紙削的是他的陽壽。”
陳大虎不明所以,只聽明白了年輕道人能救自己兒子的病。
這年輕道人正是來到此地的李言初,他探查一番,便發現其中玄機,
見陳大虎面露驚疑之色,也不以為意,
他走上前去,淡淡喝道:“吸人精氣,好大的狗膽!給我滾出來!”
話音落下,陳大虎只覺得周圍有一道陰風陣陣,整個人徹骨冰涼,
接著,他便見到一個形容丑陋的半大小鬼跪倒在地,瑟瑟發抖,
這小鬼腦袋極大,可是身子纖細,四肢極為怪異,
尋常人是見不到鬼的,可是陳大虎常年臥病,身體陽氣本來就弱,小鬼身上陰氣又極濃,可以顯化出身形,
因此他也看清楚這小鬼是從自己兒子身上跑出來的!
陳大虎此時手腳冰涼,看到這一幕,心生駭然,
小鬼被李言初一聲冷喝震出來之后,跪在地上,不停的磕頭,整個人瑟瑟發抖,
李言初冷冷道:“是純陽道的道士指使你的?”
半大小鬼的聲音極為尖細,連忙說道:“道長饒命,是純陽道的法師讓我吸這孩子的精氣。”
陳大虎身軀一震,臉上露出怒容:“為什么!”
涉及到自己的親生兒子,即便對面是一只鬼物,陳大虎也爆發了怒氣,
半大小鬼瑟瑟發抖,在李言初面前,他感覺對方只要一口氣就能將自己吹散,
連忙說道:“為什么我也不清楚,可是純陽道的仙師會讓我們定期出來吸人精氣。”
李言初臉色冷峻,神識一掃便尋到附近純陽道的道人,
那是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容貌丑陋,滿面紅光,生著一雙亂眉,看起來身體強健,
此時正在一處明磚亮瓦的大房子中,
面前是一個怯生生的女子,大約十七八歲,做婦人打扮。
婦人怯生生的說道:“請仙師救救我家相公。”
純陽道的這名青年道士淡淡道:“真是不巧,今日的符紙已經被陳大虎請去救他的兒子,你丈夫的病只能再等明日。”
這婦人六神無主,慌張的說道:“那,那該怎么辦,我的相公高燒不退,怕是到了明日人就救不回來了!”
純陽道的這名青年道士淡淡道:“這也沒辦法,剛剛陳大虎的兒子也是燒的很厲害,最近這個病很是兇猛。”
這婦人低頭啜泣,想到丈夫的病,哭的梨花帶雨,
這名青年道人淡淡笑道:“其實也有辦法。”
婦人抬頭看向青年道人,眼含淚珠:“仙師,有什么辦法?”
眉毛粗亂的青年道士淡淡說道:“今日師門長輩傳下的符紙雖然用掉,可是我也略通符箓之術,可以畫出一道符紙,救你相公一命。”
這婦人頓時又驚又喜:“既然如此,還請仙師出手救我相公性命!”
她跪倒在地,連連磕頭!
容貌丑陋,生著一對亂眉的青年道士將這婦人扶起來,目光在她身上掃過,嘴角噙著笑意。
他嘆了口氣:“你且不要慌張,強行催動此符,會折損我十年壽,若沒有秘法補回來,日后修行也不會有進益。”
這婦人不過十七八歲,容貌秀麗,此時聞言忍不住驚呼一聲,
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應對。
這名青年道士嘆了口氣:“若有一女子與我修煉房中之術,便可補回這道損失,不然我不光折壽,亦有性命之憂,唉,此事說起來真是難為情。”
婦人面上布滿紅暈,她是一個良家女子,聽到這種事覺得極為驚訝,只是一個勁的抽泣,
容貌丑陋的道士有些不耐煩,對這女子直接挑明說道:“若是你能陪我修行房中術,我倒是可以出手救你丈夫,如何?”
對付這種年輕女子,他極有手段,威逼利誘。
婦人還未回答,
容貌丑陋的青年道士便忽然感覺門口一暗,那里站著一個豐神俊逸的年輕道人,
一雙劍眉生的極為英氣,容貌俊朗,舉世難尋,
這青年道士生的極為丑陋,見到如此俊俏的道士,心中頓生厭惡,
冷喝一聲:“你是什么人!”
下一刻,他便再也說不出話來,
李言初單手捏住他的脖子,冷笑道:“養鬼害人,再用符紙滿足自己的私欲,道門的臉都被你們這種人丟光了!”
一瞬間,容貌丑陋的青年道士臉色漲紫,仿佛溺水一般,
李言初松手將他扔在地上,像甩了一個破麻袋一樣,
那婦人被這變故嚇得退在墻角,花容失色,
李言初雙眸鋒利如刀,淡淡道:“這符箓是誰教你的?”
這面容丑陋的青年道士面無畏懼,豁然起身,
怒道:“哪來的野道士!敢管道爺的事情,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李言初抬手,這青年道士的魂魄直接被他拘了出來,
他的魂魄極為孱弱,又沒有修煉神魂,法門暴露在外面,感覺到天地殺機,那就心生懼意,
看到李言初,更是瑟瑟發抖。
李言初施展攝魂神通,
此人魂魄極弱,記憶瞬間便被他全部知悉,
此人名叫陳舍,是陳家村一個浪蕩子弟,以賭錢為生,
后來加入純陽道,搖身一變成為一名純陽道的仙師,專門在附近傳教售賣符紙,禍害村民,
有不少良家女子已經被他污了清白,還有數人間接被他害死。
容貌丑陋的青年道士見到李言初的神通,駭的說不出話,
李言初直接將他的魂魄捏碎,徹底湮滅,
這婦人見到陳舍倒地,瞬間斃命,更是嚇得六神無主。
李言初轉頭淡淡道:“此人假托神道,謀財害命,已被貧道斬殺,你回家去吧,你丈夫的病已經好了。”
這婦人嚇得腿軟,驚疑不定,
當李言初離開之后,半天才緩過神來,咬牙跑回家,卻發現高燒不退的丈夫已經恢復神智,仿佛沒有生過病一般,
她想起方才的經歷,抱著丈夫痛哭起來。
李言初與云娘走在外面,
他掌心之中有一團陰氣,這陰氣極為濃郁,
剛才他施展驅神神通,將村子里的吸精鬼盡數拘了過來,
這些人本沒有什么風寒之癥,而是吸精鬼入體,吸食精氣使人糊涂。
這符紙是專門換取陽壽的,一飲一啄自有天定,這奪陽壽之法便是以符紙為引,
李言初神色冷峻,直接將這些吸精鬼捏死,
他并沒有繼續去找這些普通的純陽道道士,
探手一抓,從乾坤袋中取出一口古劍,
秀霸劍!
此劍是他在霍桐山洞天之中得到的,乃是大夏時期中宗皇帝的配劍,蘊含國運,
其中國運之強比那口純鈞還要強橫。
李言初冷聲道:“去!”
話音落下,秀霸劍化作一道白光沖出!
純陽道的道士無惡不作,都是本地的地痞流氓,兇神惡煞,
入了純陽道,習得養鬼之術之后,更是猖獗,暗地里為禍鄉鎮,
白光閃過,一個個純陽道的道士人頭落地,
此劍蘊含國運,鎮壓妖邪,村中的吸精鬼盡數湮滅!
驀然!
一個身穿黑白道袍的中年道人猛的睜開雙眼,雙眸金光爆射,
“鬼物都被人殺了!”
中年道人便是純陽道的傳道仙師,玉清子。
純陽道只禍及周圍十幾個山村,似乎這位純陽觀傳道仙師修為也不會太高,
可他一瞬間就用神識掃遍附近大山,
發現一個容貌俊朗的年輕道人,以及一個穿著青布衣裙的美貌女子,
當他看清楚李言初的容貌之后,忍不住挑眉,
“怎么是他?!”
玉清子臉上表情驚疑不定,身形瞬間消失在房舍之中,化作一道青虹掠走!
光是這神識搜索的范圍以及化虹之術,便非尋常修行者,
只是當他飛了許久,天地卻好似沒有盡頭一般,周圍并沒有什么變化,
玉清子心生警覺,雙指一劃,雙眸中仿佛有兩道雷霆閃過,
隨即便瞧出此方天地出了問題。
“不好!入了別人的法寶。”
轟隆隆!
周圍天地忽然發生變化,整個天地仿佛被折疊了一般,
龐大的威能向他壓了過來,要將他的神魂肉身盡數碾碎!
李言初方才便先一步尋到此人蹤跡,將仙畫展開,籠罩一番天地,似假還真,
要知道,這仙畫連長生老祖都沒有辨別出來。
他將仙畫一合,便要將這中年道人煉死!
可當仙畫再次展開之時,畫中依舊有一道人影,
不過已然并非玉清子的長相容貌,而是一個面容輕逸,衣衫奇古的道人,仙氣飄渺,
白羊真人!
李言初挑眉,
“難怪能夠用畫符紙換人陽壽,原來是這個老賊!”
仙畫顯畫出白羊真人的形象之后,隨即便一陣扭動,如水波一般,
白羊真人想要掙脫而出,只是他奪舍的這具肉身并未煉出太大的威能,
李言初轉頭對著云娘說道:“我與此人有仇,你在此地等我。”
云娘乖巧點頭。
李言初輕輕一躍殺入仙畫之中,
白羊真人感應到一股強橫的氣息,便抬頭向天空看去,發現天空之上浮現一張巨大的人臉,
劍眉星目若星辰,只是神色冷的可怕,
“老賊,這么快又見了!”
李言初聲如炸雷。
白羊真人又驚又怒:“我乃上界仙人,你斬我一道分身,竟還不知死活,又追了過來!”
他以為李言初是故意來與他為難,
李言初也沒有解釋,雙眸之中射出兩道神光!
話音落下,白羊真人所在位置當即就被禁錮住,身形被打的殘破不堪,
比起那尊道人塑像,奪舍的玉清子的身軀顯然力量更為不堪,
而且上一次分身被打爆,對他來說消耗太大,
不禁讓他心中生出屈辱之感,
上一次與李言初斗法,施展的乃是仙法寂滅指威猛極重,
可這一次被李言初尋到蹤跡,卻轉瞬之間就鎮壓!
“這么弱的仙人,可笑。”
天空之上,那張巨大的人臉俯瞰著白羊真人,
白羊真人身軀顯得極為渺小,
他又驚又怒,嘶吼道:“你這是褻瀆仙人,待我恢復實力,便先斬你!”
天空之上,那張巨大的人臉消失,
一個儒雅清俊的年輕道人浮現,
李言初嗤笑道:“斬我?就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