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言初心中升起這個念頭,連忙壓制下來,
“畢竟是人家的地盤,不能這么想,太裝逼了。”
他站在這塊石碑之前,雙眸緊閉。
薛卿綰看著李言初棱角分明的側臉,目光微微有些失神,
一炷香之后,李言初緩緩睜開雙眼,眉頭緊皺,
薛卿綰道:“如何?道兄悟出什么劍訣?”
李言初如此年紀便功參造化,天之悟性定然是舉世無雙,薛卿綰十分好奇,李言初能從其中悟出何種劍訣劍意,
李言初嘴角抽了一下:“什么也沒悟出來。”
薛卿綰:“”
通常若有弟子在石碑前悟道,周身會有淡淡的劍意凝聚,劍意極為玄妙,與每個人性格契合,
而在此地悟劍的劍意乃是石碑的特性所賦予,
先前李言初周身并無任何異象,
如今,李言初親口說出,沒有任何悟到任何劍訣,薛卿綰這才有些恍然,
李言初一對劍眉擰起,看了一眼這塊兒高大的石碑,心中生出幾分疑惑,
沒道理像胎化易形,挾山超海那種仙術那么難學,他都是一學即會,不可能在這里翻車,
起碼也能悟出一套普通劍訣才是,
“難道我的劍道資質這么差?”
“不對,或許是這石碑碑只對劍修有用。”
李言初是個灑脫之人,既然悟不出來,便也不再糾結,打算轉身離開,
誰料此時,這塊高大的石碑卻發出一陣震動,
轟隆隆!轟隆隆!
李言初轉身看向那石碑,不明所以,
薛卿綰也是一頭霧水,這塊石碑在羅浮山傳承多年,從未發生過這種事。
這塊石碑之中,蘊含無上劍道,以及諸多劍決,
在石碑內部空間中,仿佛有一團團光,越是高級的劍訣那層,光華就越大,
而石碑之中,則是一片極為廣闊的空間,有一根白色柱子,玄妙無比,一道道光華飛來飛去,
此時震動無比,都迫切的想要飛出去!
其中有幾團已經形成龍虎麒麟之象,有日月山川大河的道像,在石碑之中顯化,紛紛想要沖出去!
通常來說,一個弟子只能引動一門劍道神通,或者干脆就是劍氣洗筋伐髓,
此時,整個石碑之內的劍決形成的光華徹底暴動,紛紛想要沖出去,
其中最為暴動的光華,是一道顯化著大河道象的光華,有日月道象的光華,
大河劍意,玄妙無比,浩然磅礴,羅浮山掌教沈千秋得十之三,
驚才絕艷的劍修周懸得十之八九,遠超沈千秋,
這道大河劍意在石碑之中屬于極強傳承,與日月劍意僵持不下,
一團光華周圍顯化青天道象,劍道祖師所悟天劍訣,仿佛一個龐然巨物一般,攔住自己許多小兄弟,想要率先沖出,
可是平時這些小兄弟還算對大哥敬畏,這時候遇到那個男人卻徹底顛狂,紛紛想要沖出去,
根本顧不得尊卑!
羅浮山初代祖師所傳的天劍訣,也不過是這道青天劍意的一半,
如果它此時沖出去,李言初便可得到全部傳承,
一人的劍道,卻超越羅浮山歷代祖師,甚至超越了初代祖師,
此時,諸多小兄弟暴動,但限于石碑的規則,這道青天劍意也沖不出去,
見李言初打算離開之時,青天劍意更是激動萬分,
剎那間,光芒涌現,將諸多小兄弟鎮壓了回去,
這也是方才石碑劇烈震動的由來,
羅浮山自開山以來,這石碑首次如此,
而此時,這道青天劍意剛打算沖出去,將自己毫無保留的展現給那個男人,
沒想到石碑之內一個角落里,有一道光華飛起,
在諸多光華之中,這道光華并不起眼,也就拳頭大小,
這道光華飛出之后,先前暴動的一道道劍訣劍意,此時忽然平靜下來,
就連氣息宏大,玄妙的青天劍意,也平靜了下來。
如果青天劍意有心理活動的話,那么此時想的一定是,
這個祖宗怎么忽然動了起來!
這道光華逐漸飛了起來,飛得越來越高,鎮壓諸多劍訣劍意,
最后離開了石碑!
李言初身形一動,突然發現腦海之中多了一篇文字,這篇文字極為神秘,一道道身影顯化,
李言初身上生出萬丈金光,映照天地,整個羅浮山秘境都被照亮!
薛卿綰不敢置信的看向李言初,普通人悟道引來的異象不過是一道薄薄的劍意,光芒極其微弱,
這映照天地的萬丈金光是怎么回事?
直到天地異象消失,李言初才緩緩睜眼,
薛卿綰在一旁輕聲道:“道兄?”
李言初看向她,嘴角抽了一下:“你們這塊石碑是正經劍碑嗎?為何我從里面悟得了一篇刀訣?”
薛卿綰:“”
在羅浮山歷代記載中,也從未發生過這種事,
刀訣?
劍道永昌四個大字還能是假的?
羅浮山可全是劍修!
薛卿綰怔住,沉默半天后才說道:“或許是道兄比較特殊吧。”
她實在想不出什么別的形容詞,悟劍只是身上只是有淡淡光芒,但剛才那可是萬丈金光!
悟出的刀決該有多強?
薛卿綰不敢想象。
那篇神秘的文字已經在李言初識海之中,極為玄妙深奧,
李言初笑道:“先離開此地吧。”
薛卿綰點了點頭,
驀然!
石碑又是一陣震動,冥冥之中與李言初建立感應,
李言初愣了一下,身上一道磅礴的氣柱沖天而起,
直沖云霄!
同時有一道半透明的漣漪像水波一樣向外擴散,
一瞬間,覆蓋整個羅浮山!
羅浮山七十二峰之上的云氣盡數向李言初匯聚而來,
七十二峰盡低頭!
剎那間,整個羅浮山境內,所有的飛劍嗡鳴不止,
仿佛感應到了什么一般,劍鳴聲響徹天際!
山壁上懸掛的那口銹跡斑斑的鐵劍,
此時也發出一聲嘹亮的劍鳴聲,
忽然化作一道白光,從天邊飛來,落入李言初手中,
李言初手握這柄鐵劍,氣息渾厚綿長,
群劍嗡鳴,劍氣直上云霄!
薛卿綰心神激蕩,驚訝道:“祖師佩劍?!”
李言初低頭看向手中這柄銹跡斑斑的鐵劍,
這鐵劍之中傳來一種古老蒼茫的氣息,
還有極為凌厲的劍意,
剛才他這感覺石碑之內有一道玄妙氣息落在了他的身上,
隨即便生出了這天地異象,
七十二峰低頭,群劍嗡鳴,羅浮山初代祖師佩劍破空而來,他握在手中,
薛卿綰深吸一口氣,心中震驚之情,無法用語言來表達,
李言初輕聲道:“走吧,先離開此地。”
又聽到這句話,薛卿綰的嬌軀忽然微不可查的輕顫了一下,
不過這次她跟李言初直至離開這塊高大,寫著劍道永昌的石碑,也沒有再發生什么天地異象,
離開此地,薛卿綰心中松了口氣,
以后還是不要輕易帶人來觀這石碑,
明明不是她悟道,卻把她給搞緊張了。
此時,
劍道永昌石碑之內,光華流轉,諸多宏大劍意道象顯化,
可中間那道白光光柱卻消失不見。
龍虎山,
這是天下道教圣地,
如今,龍虎山天師深受乾國皇帝倚重,多次加恩敕封,龍虎山的道士的身份隨之水漲船高。
龍虎山后山,
此地有許多老道士潛修,
有人喜歡結爐煉丹,有人喜歡畫符,有人喜歡占卜推演,也有人喜歡睡覺,一覺睡下去,或許就是幾年,大夢春秋,
輩分都高的嚇人,連龍虎山四大天師而且都屬于晚輩中的晚輩,
后山有一名白發老道喜歡練劍,一招一式中帶著輝煌大氣,玄門正宗,
劍長三尺,造型雅致,不是桃木劍,青銅劍,而是一柄普普通通的鐵劍,二兩銀子一把,
這是他早年間游走行走江湖,干著替人占卜算命的買賣,掙的第一筆錢買的劍,一直用到現在,那時中原王朝還是大夏,
只不過當初這筆錢不是靠替人算命來的,而是因為這老道算命說人家命中沒有姻緣,注定孤獨終老,被人揍了一頓,
對方也是富戶人家,家中長輩不過意,賠了老道三兩銀子,
老道買了一身新的道袍,美美的吃了一頓飯,剩下二兩買了這柄鐵劍,
此時,他正在山中練劍,招式普通,是在江湖上學來的九流劍術,鄉下把式,
可是若有劍道高手來此,便可感悟到老道身邊那凌厲的劍意,隨意一道劍意,便可讓他們受益無窮。
此時,老道忽然收劍,抬頭看向東南,輕咦了一聲,
“劍運加身?”
“天下劍運早已消失,不知所蹤,如今竟然有劍運加身之人?”
東海之巔,
一名背負古劍的中年道士看著徒兒與蛟龍對拼,
梳著兩個丸子頭的少女,手持兩個沉重金錘,海浪之中與蛟龍搏殺,氣勢如虹,
中年道士微笑,今天這揍是一點也少不了。
驀然!
中年道士抬頭看向東南方向,眼中閃過一絲訝色,
“劍運?”
隨即掐指推算了幾下,天機竟一片混沌,
“不在人間?不對,是在秘境里!”
“天下劍運竟然有主了,不知道是哪個劍修有此殊榮,想必是歷經千辛萬苦參悟無上劍道,因此得到劍運加持。”
齊州府,一名神情冷峻的負劍青年走在大街上,
引來不少婦人女子注視,
驀然!
他微微抬頭,心有所感,有些不敢置信,感嘆道:“的確是大爭之世,大夏時期劍運就已消失,人間再無劍仙,如今再次浮現,不知落在誰人手中!”
人間的水深的很,尤其如今已經悄然發生了許多變化,
負劍青年突然生出一絲緊迫感,
“雖然破了一境,可還是不夠,霍桐山洞天即將開啟,先去其尋得不死藥,逍遙天地之間才是正事。”
負劍青年輕輕邁出一步,整個人便出現在百米之外,縮地成寸!
如果李言初在此,一定會認出他,
逼王,道衍!
李言初識海中發現除了原本的紫金氣,火官寶誥,如今又多了一篇神秘的刀訣,
刀決靜靜占據一地,倒是沒有人惹它,
除此之外,還有一道氣柱,
這道氣柱又粗又大,極為純粹,閃爍著白光,
正是先前從劍道永昌的石碑之中落在李言初身上的氣柱,
人體自成天地,識海也極為廣大,此時,這氣柱在里面也像先前那樣通天徹地,
李言初心念一動,溝通這氣柱,身上有一道玄妙的氣息流淌出來。
一旁與他并肩而立的薛卿綰忽然有所察覺,
她是天生劍心,不用修煉就可凝聚劍心,達到許多大修行者都達不到的層次,
她莫名的對李言初生出親切之意,忍不住想要上去抱一下,看著李言初,越看越順眼,
薛卿綰連忙遏制住心中念頭,
“這是怎么回事?”
李言初感應了一下,發現方才這種氣息十分玄妙,溝通這氣柱之后,似乎有特殊的劍道領悟,
路上詢問過薛卿綰,可薛卿綰也不知道這是什么意思,
畢竟修行時間短,才三百多年,
而且宗門被人殺的斷了代,高手長老以及所有弟子盡數身死,
這些年她一直在世間游歷,尋找兇手,以及原本出去探索秘境消失的羅浮山高手,對一些事情了解的并不太詳細。
李言初說道:“接下來你打算做什么?”
薛卿綰說道:“先守住小師叔,助他除去域外天魔的污染,然后伺機尋找先前消失在一些秘境中的同門。”
李言初道:“這么多年,恐怕早就遇到不測。”
薛卿綰道:“事在人為。”
李言初點點頭,忽然道:“其實,通常外出探索秘境,也不會全軍覆沒,這些年可能有人回來過。”
薛卿綰看了一眼李言初:“回來過?”
李言初緩緩道:“先前你一回來,沈千秋便找上門,或許是在你體內留下了什么印記,或許是與你修煉的功法有關,這些年未必沒有羅浮山修士回山,有可能都死在了沈千秋手中。”
薛卿綰思忖道:“可我并非第一次返回山中,一直沒有對我動手。”
李言初看了她一眼:“你這次出去尋找同門,是否有所期遇?”
薛卿綰愣一怔:“沒錯,我在一處秘境尋得寶物,修為提升到了三境中期。”
李言初沉聲道:“如果你練到了后期,他可能要多費些手腳,或許因此,才按耐不住。”
薛清婉沉默。
李言初道:“先前我殺了他之后,從云海上有擎天巨手落下,被我斬了,仿佛見到宏大天人一閃而是逝。”
薛卿綰驚訝道:“天人?”
李言初微微頜首:“只對我出手一次,被我將手斬斷之后,便失去了訊息。”
薛卿綰皺眉:“可他修煉的應該是魔道,背后即便有人,也該是一尊真魔。”
李言初道:“所見未必是真,或許是真魔幻化也說不定。”
薛卿綰點了點頭,
本以為沈千秋是為了修煉魔功傷害羅浮山八百弟子,
如今看來,此時恐怕并非那么簡單,
“難道他獻祭生靈,是給他背后存在?”
薛卿綰緩緩道。
李言初點頭:“不排除有這個可能,還有,這些年他在哪里,做了什么事,都不知道,日后還是小心。”
薛卿綰道:“多謝道兄提醒。”
李言初微微頷首,
隨即輕聲道:“去。”
手中初代祖師佩劍化作一道流光,懸于山崖之上,
此劍孤高絕世,當初羅浮山初代祖師在劍道上應該是一騎絕塵,只是不知道是否是當初最強劍修,
但是這佩劍跟過這樣一位頂尖強者,普通三境高手根本無法動用,
甚至歷代祖師也未曾于此劍產生共鳴,
沒想到今日卻擇主,選了一位外人!
薛卿綰:“道兄,這是何意?此劍已經擇你為主,冥冥之中自有定數。”
李言初微笑道:“將此劍取走,你小師叔的元神中的污染怎么辦?若有異動,還是要靠此劍斬邪,先留在此處便是。”
薛卿綰身軀一顫,
“多謝。”
薛卿綰遭逢劇變,心中感慨,能夠遇到李言初,屬于人生幸事,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輕聲道:“先前我游歷天下,遍尋秘境,發現霍桐山洞天即將開啟,道兄若是有意,可前往一觀。”
李言初訝道:“什么時候?”
薛卿綰微微沉吟:“快則十天,慢則一月,就在近期。”
霍桐山洞天在三十六洞天排名第一,周回三千里,是極為有名的洞天福地,
只是隨如今,大道斷絕,許多傳承都斷了層,關于洞天福地的記載也越來越少,
李言初忽然心中一動,問道:“你對霍桐山洞天了解多少?”
薛卿綰微笑:“道門弟子卻來問我煉氣士?”
李言初啞然失笑:“貧道所在道觀有些小,不知道,自然正常。”
薛卿綰看了李言初一眼,道:“道兄出身青云觀,當初魏城出現不死藥,諸多高手匯聚,青云觀的道士可是鎮壓當世。”
李言初嘆了口氣:“傳到我這一輩屬于沒落了,并沒有什么記載留下來。”
李言初心中一動,其實也不是沒有,除了道經之外,師傅那許多冊子也是惟妙惟肖,
如今,細想之下,那或許也是畫道高手所作。
薛卿綰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輕聲道:“霍桐山洞天,我聽長輩提過一些,大夏末期開啟過一次,其中傳說有不死藥,域外天魔藏于其中,有大機緣也有大兇險。”
李言初挑眉:“不死藥?”
薛卿綰頜首:“沒錯,不死藥自古流傳,霍桐山當時去了不少高手,其中疑似有一名修士奪得了這不死藥。”
李言初驚訝道:“已經被人奪走?”
薛卿綰搖搖頭:“其實并不確定,那人之后迅速破境入陸地神仙,逍遙天地,長生久視,與此事應該有關。”
李言初恍然,感嘆道:“這就難怪,不論是長生,還是突破陸地神仙境界,都會讓無數人瘋狂。”
薛卿綰輕聲道:“沒錯,所以這次霍桐山洞天開,一定會有不少高手前去。”
李言初道:“霍桐山洞天限制三境進入嗎?”
薛卿綰搖了搖頭:“長輩并沒有提及此事,想來是不限制,畢竟是排名第一的洞天。”
李言初微微頜首,
他從曦璇仙子口中得知了不少飛升地,秘境所在,
不過曦璇仙子畢竟只是一道殘念,并非真正的本尊,記憶也有所缺失,關于霍桐山的事,她并沒有提起。
李言初繼續詢問域外天魔的事,以及大夏時期的事,
可這方面薛卿綰就了解的不多,羅浮山雖然是煉氣士傳承,可薛卿綰是乾國時期的人,
李言初忽然心中一動:“破境入陸地神仙的是什么人?”
薛卿綰道:“這我倒是知道,是一名白衣女子,綽約如神人,叫做白秋衡。”
李言初:“”
白秋衡是去了霍桐山洞天,才踏入的陸地神仙境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