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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綠的蒼瀾江水奔流而下,穿過了湍急的下坡,隨之逐漸變得平緩。
江水兩旁的崇山峻嶺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則是楊柳依依的河堤。
蔥蔥郁郁郁的樹木映在水里,近的樹也近,遠的樹也遠,將江水染得一片蔥綠,水里時不時露出一些樹木的樹頂,葉子一片黃一片綠。
皮膚黢黑,身材精瘦的船夫站在船頭,戴著茅草編制而成的草帽,手持一桿磨得發光的瘦長竹竿,時不時便頂在一塊礁石上,為烏蓬梢船調整方向。
陳知行一身粗布麻衣,眼觀鼻鼻觀心,身形隨著船只的顛簸而微微上下起伏。
在這艘烏蓬梢船內,除了陳知行以外,還有著兩伙人。
一伙是一對新婚燕爾的年輕夫婦,俱是沒什么修為在身。
婦人年紀不大,約莫也就十六七歲,生得溫婉可人,肚腹有些隆起,顯然已經身懷六甲。
丈夫作書生打扮,在一旁低聲噓寒問暖,詢問著自家娘子情況。
從兩人對話來看,是準備回老家養胎待產。
另一伙人,這是由一名錦衣華服的年輕公子哥,以及兩名身材高大的奴仆組成。
那年輕公子哥有著些許修為在身,大概也就是養神境左右。
至于那兩名奴仆,則是膀大腰圓,除了力氣比起常人大了些之外,并未有什么特殊之處。
那年輕公子哥,目光時不時打量一下那身懷六甲的孕婦,然后便與身后的奴仆竊竊私語,發出低笑聲。
接著再看,再笑。
陳知行并不打算與這些人有什么交集,便默默養神,思索著怎么進入天瀾圣地。
時間緩緩過去。
那年輕書生再也受不了那公子哥看自家娘子的目光,‘騰’的一聲站起,語氣有些不善道:
“從你們踏上這艘船以來,就一直在盯著我家娘子笑,在下想請問一下,我家娘子有何處讓你們這般遭笑?”
那年輕公子哥聞言懶洋洋的抬起頭看向那書生,‘唰’的一聲打開折扇,皮笑肉不笑道:
“怎的?你家娘子是什么千金大小姐不成?還不準人看了?想要不被人看,就乖乖呆在家中,不要出來嘛!”
此言一落,頓時引得后面兩位奴仆又是哈哈大笑。
“伱!”
年輕書生聞言臉上涌起怒色,正要開口說話。
“書文,算了。”
溫婉女子扯了扯年輕書生的衣擺,眼中有些擔憂。
這年輕公子衣著華貴,又有惡奴傍身,一看便不好對付。
這天高水遠的,若是真出了什么事,可該如何是好?
那年輕書生見狀,哪里不懂妻子的擔憂。
他咬了咬牙齒,只好重新坐下,目光不再去看那年輕公子哥,省的一個眼不見心不煩。
然而。
這對夫妻不想惹事,那年輕公子卻又豈會這般輕易放過?
只見那年輕公子目光一動,頓時低聲邪笑道:
“聽說這般容妊女子,滋味最是奇妙,號稱天下十大名器之一,我有一位友人便曾試過這般容妊女子,可甚是蝕骨,不同凡響”
這番話雖是低聲,但整個烏蓬梢船才有多大?
“混賬!”
那年輕書生聞言血氣上涌,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猛地站起,怒目相視道:“你滿口污言穢語,簡直欺人太甚!!!”
聽到此話。
那年輕公子并不以為意,反倒微微一笑道:“這位兄臺,反正這趟路途遙遠,閑來無聊,不如你將你這妻子割愛與我一天如何?當然,我不是讓你白送,我給你黃金百兩當作誠意。”
頓了頓,年輕公子搖扇輕笑道:“放心,等本公子到達目的地,我們便分道揚鑣,對于今日之事絕口不提,就當從未發生過。”
“到時候你過你的獨木橋,我走我的陽關道,我得了樂子,你得了錢財,兩不相欠。”
此言一落,那兩名奴仆同樣嬉笑著附和道:“你這窮書生,還不趕緊接著?那可是黃金百兩,足夠你在任意城池購得一方院宅,將你那孩子撫養長大。”
“嘿嘿,今日你是運氣好,碰到了我家公子心情不錯,否則莫說黃金百兩贈你,就算直接將你杖殺了去,你又能如何?”
聽到此話。
那年輕書生額頭氣的青筋狂跳,一聲怒吼道:“賊子,你安敢如此辱我!”
說完,那年輕書生抬拳便打。
然而,那年輕書生不過三兩孱弱之力,又如何會是那修為在身的公子哥對手?
根本無需那公子哥出手,那兩名膀大腰圓的惡奴,便獰笑著張開大手,一把將年輕書生推到在地,掀起大巴掌就要往那年輕書生臉上扇。
“你也不看看你是什么身份?咱家公子看重你娘子,還愿意花出黃金百兩,你不見好就收也就算了,還敢在公子面前放肆?”
那站在船頭的船夫,見狀忍不住怒聲道:
“住手!你們這群人有些欺人太甚.”
不等那船夫一句話說完。
“你這老漢,不好好趕你的船,一把老骨頭了也要學人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不成?你再多嘴一句,我就先把你丟進江里喂魚!”那惡奴斜著眉毛冷笑道。
此言一落,那船夫頓時縮回目光,唯唯諾諾的不敢再多說。
而那惡奴見狀,不由更加得意。
“實不相瞞,咱家公子身份尊貴,老爺乃是堂堂天瀾圣地的一位管事,你們知道什么是天瀾圣地么?那可是仙人們居住的仙門!”
“這次乘船,就是咱家公子要去接替老爺的位置,子承父業,去仙門當差!”
此話一落。
那被按在身下的年輕書生,頓時臉上化作一片絕望。
懷有身孕的溫婉女子,亦是臉色瞬間蒼白。
就連那之前仗義執言的船夫,都忍不住一個哆嗦,囁囁嚅嚅的張了張嘴,有些后悔之前的沖動。
天瀾圣地!
那是凌駕在萬千凡人之上的仙門!
里面就是一條狗,地位都要比他們這群普通老百姓高貴無數倍!
“管事?我記得沒錯的話,不是只有雜役里面,才叫做管事么?”
就在這時,一道有些疑惑的聲音響起。
唰唰唰。
剎那間,那兩名惡奴頓時齊刷刷的看向烏蓬梢船上那位,至始至終一言不發的平平無奇青年。
“又來了個不怕死的?”
那惡奴臉上涌起不耐,抬手就要朝著陳知行抓去。
陳知行微微眨眼。
那抬起手抓來的惡奴,頓時渾身一僵,接著竟是從腳開始,一點一點的氣化。
最后就如同桌面上的水漬被抹去了一般,竟是直接氣化,被風一吹消失在了烏蓬梢船上,連一點血肉都未留下。
陳知行再度屈指一點,另一名惡奴同樣爆做一團血霧,隨風飄散。
剎那間,整艘烏蓬梢船上,所有人俱是臉色一變。
“仙仙長?”
那船夫和年輕書生,頓時顫顫巍巍的看向陳知行。
“現在區區一個雜役的孩子,都能這么囂張了么?”
陳知行喃喃自語。
他卻是不知。
一個圣地里的雜役,看似只是修行界的一粒塵埃,但放至凡人身上,卻是不可承受之重!
就說雜役一個月領的三枚靈石,如若換算成凡俗間的黃金,那便是整整三千兩!
一個雜役的孩子,在普通人眼里,已是高不可攀的大人物!
只見那年輕公子哥頓時面色一凜,收起臉上的輕浮笑容,一拱手道:
“在下蕭平,家父在天瀾圣地當差,敢問道友尊姓大名?”
陳知行沒有回話,而是心中忽地一動,淡淡開口問道:“你是要去天瀾圣地繼承你爹的位置?”
蕭平心中拿不定陳知行的深淺,只好照實回道:
“沒錯,家父大限已至,已經病亡在了天瀾圣地當中,按照天瀾圣地的規矩,任何在天瀾圣地呆了超過十年之久的雜役,俱是在身亡之后,可以選擇家中子弟,前往天瀾圣地,繼承他們的雜役身份。”
陳知行點了點頭,接著問道:“那天瀾圣地如何確認你的身份?否則別人冒名頂替,又當如何?”
蕭平聞言,心中莫名有一絲不詳的預感,但想起剛才陳知行的手段,卻是心中發懼,擠起一抹強笑回答:
“在我出發之前,圣地自會給身死雜役的后人發送一封書信,當作拜門信物,我們自可憑借這信物進入天瀾圣地。”
“那也就是說,除了拜門信物之外,天瀾圣地不會太過查探你的身份?天瀾圣地內的人,有人見過你么?”陳知行眉頭一挑。
蕭平聞言,不由有些失笑:“道友未免有些太過高看雜役了,天瀾圣地堂堂當世大宗,哪里會花那么多功夫,去調查區區一個雜役?至于我.我都是初次去天瀾圣地,誰會特意見過我?”
頓了頓,蕭平問道:“莫非道友也是想去拜入天瀾圣地?我觀道友年紀不大,出手手段頗為強大,想必修為不低,此次天瀾圣地招新,道友倒是有很大幾率成為天瀾弟子,到時候道友可是要照拂照拂在下才是。”
聽到此話,陳知行臉上不由露出一抹笑容,答非所問的自語道:
“也就是說,就算將你殺了,我拿著你的信物前去,天瀾圣地也不會發現?”
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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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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