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
烏宣城,城門前。
阮家家主阮振龍,正攜帶著妻兒老小,還有一眾家族長老,以及無數家仆丫鬟,早早在城門外等候。
陽光火辣,照的大地一片干涸開裂。
然而阮振龍卻是肅然而站,臉上沒有半分不耐之色,見到有家仆丫鬟有懨懨之色,頓時厲喝一聲道:
“都給老夫打起精神來!紫薇陳家的三公子稍后即到,誰若是敢有半分怠慢,就休怪我把他腦袋擰下來,當作家中夜壺!”
此言一落,一眾家仆丫鬟,連忙腰桿挺得筆直,大氣都不敢喘。
阮振龍見狀略微滿意點頭。
他目光時不時從城門處看向城內,似在等誰,隱隱露出幾分煩躁焦急之色。
沒過多久。
一名約莫二十左右年紀,眉眼與阮振龍幾分相似,生的頗為俊朗的年輕公子,便一路跑來。
“天兒,沒找到么?”
阮振龍連忙迎上去開口。
阮家嫡長子阮南天,不由搖頭道:“根據家族里的人說,小妹一大早就和那林楓出去了,至今都還未歸。”
“林楓!”
阮振龍臉上涌起一抹怒色,道:“這小子區區家丁白身,真以為仗著自身天賦不錯,就可以在家中胡作非為了?”
阮南天雙眼當中,同樣涌起絲絲陰霾之色,開口道:“林楓這小子,我早就說過遲早是個禍害,入我們阮家的時候便動機不純。”
頓了頓,阮南天吐出一口濁氣,“爹,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小妹她再怎么不懂事,也會知道紫薇陳家對我們的重要性,暫時不會亂來,稍后定然就會自行回家,我看我們還是先應付好這一關再說。”
阮振龍聞言點了點頭,臉色稍緩。
他正要繼續開口。
忽然。
在九天之上,陡然傳來一道沉悶的轟隆劇響。
“來了!”
阮振龍精神一振,連忙抬起頭看去。
只見一片云海當中,一艘橫壓虛空,長達百丈的飛舟巨輪,正緩緩行駛而來。
整艘飛舟巨輪,用漆黑的龍血石打造而成,上面刻滿了復雜的陣紋。
在其船頭位置,更是立著一顆無比精致,栩栩如生的猙獰龍首!
一桿巨大旌旗迎風飛舞,獵獵作響。
那黑色旗面上,龍飛鳳舞的寫有一個碩大的燙金字體——陳!
眾人抬頭望著這艘巨輪飛舟,只覺一股無聲的巨大壓迫感朝著自己壓迫而來,就連心跳都忍不住慢了半分。
“這就是長生世家么?聽說就這么一艘巨輪飛舟,便需要百萬靈石!”
有仆從感嘆一聲道。
“這算什么?如今是陳家沒落了,聽說當年陳家巔峰之時,以九條絕巔真龍拉車,三頭天鳳殿尾,七十二尊金甲天人當作仆從,侍奉左右兩側!嘖嘖,那才是真正的氣吞山河,煊赫世家啊!”
“沒錯,那時候的陳家天驕輩出,大能層聚!真正的不朽不衰!”
“噓,都少說幾句,就算紫薇陳家沒落了,好歹也是祖上出過長生境,極盡輝煌過的存在!對于我們阮家來說,仍是高攀不上的龐然大物!”
眾人低聲私語間。
這艘巨輪飛舟,緩緩落下,停在了眾人面前。
緊接著,
眾人便看到兩道身影從飛舟上走下。
走在最前頭的那道身影,看上去年紀不大,卻是長身玉立,豐神俊朗,身上所著一襲白衫勝雪,不染絲毫纖塵,相貌更是劍眉星目,清俊無儔。
端是一副仿若從畫中走出的世家貴公子模樣。
而另一人則是名錦衣老者,看不出什么深淺,略微落后那世家貴公子半個身位。
“嘶,好俊的公子!”
“這就是陳家三公子?聽說三公子年紀極幼,我還當會是稚嫩小兒,怎會這般出眾?”
“不行了,這三公子好像看了我一眼,我心跳的厲害。”
在一眾低呼聲中。
阮振龍臉上堆起笑容,連忙帶著長子阮南天等人,快步迎了上去。
“在下阮家振龍,見過三公子!”
隔著遠遠的,阮振龍便連忙一個躬身行禮。
隨著阮振龍此話一落。
霎時間,烏宣城門前,阮家數十號人口,紛紛無比統一的躬身行禮。
“我等,見過三公子!”
這一道道聲音層層疊疊,頓時沸反盈天。
陳知行見狀,并不急著開口,而是等眾人保持彎腰行禮的動作半晌,心頭忍不住有些惶恐不定,額頭都冒出滲滲冷汗之時,方才淡淡說道:“都免禮吧。”
幽老看著這一幕,不由暗暗點頭。
此次三公子出行阮家,代表的不僅是自身,更是代表著紫薇陳家。
若是一開始就表現的隨和親切,不講任何架子,那才不對。
反倒像三公子這樣,態度和距離感拿捏的就十分不錯。
“三公子,在下阮振龍,這位是賤內,然后這位則是犬子阮南天。你們還不速速向三公子問好?”
阮振龍心中長呼出一口氣,連忙堆笑著介紹道。
“妾身見過三公子,還請三公子日后多多指教了。”阮夫人體態豐腴婀娜,曲線曼妙的恰到好處,頗具風情萬種,頓時笑吟吟的朝著陳知行施了一禮。
“三公子,晚輩阮南天。”阮南天態度端正,臉上無比友善,明明比陳知行快大上了一輪,卻是自稱晚輩。
“阮家主和阮夫人客氣了,阮家與我陳家世代交好,算起來你們二人,我還得喚上一聲叔姨。”
陳知行笑了笑,接著看向阮南天笑道:“阮兄也不必這般稱呼,算起年紀你我同輩,我倆二人同輩相稱便是。”
聽到此話。
阮振龍三人彼此對視一眼,俱是眼中涌起感動之色。
他們原本已經做好了,陳知行高高在上,冷眼相看的畫面。
三人心頭俱是有些揣揣不安,畢竟阮家和紫薇陳家身份懸殊,而且更是多年未曾聯系,誰知道陳家對他們態度會如何?
“想不到三公子這般看重我等,我等必然為陳家萬死不辭,誓死效尤!”阮振龍當先重重一拱手道。
幽老見狀,不由微微點頭。
上位者,對待下位者,當保持一定距離,且又不能太過冷淡疏遠,當恩威并濟。
自三公子下船待人以來,先是讓其躬身行禮不起,使得心中揣揣不安。
再接著隨和親近,三言兩語拉近關系。
這般做法,堪稱滴水不漏。
若是換個順序,都遠遠沒有這般效果。
人與人相處,最為講究的便是先給壞臉色,再給好臉色,這樣僅僅只是一句不輕不重的好話,都足以令對方驚喜非常。
而若是先給好臉色,好臉色就會變得廉價,再去給壞臉色,對方就會心態失衡,暗生惱怒,甚至覺得刻薄寡恩,覺得‘你變了’。
人與人之間的相處,就像是一把尺。
而人性,向來喜歡得寸進尺。
因此,便必須留有得寸進尺的余地。
“真是不知道,三公子這般年紀,對于人情世故怎會這般嫻熟。”幽老心中感嘆,越看陳知行越覺得滿意。
“三公子,您與這位前輩舟車勞頓,我父親已經在府中擺下宴席,先回府中歇息吧?”阮南天滿臉熱情道。
陳知行點了點頭,目光從一眾人等臉上環伺而過,忽然開口道:
“阮家主,我聽聞你們阮家出了個了不得的天之驕女,名為阮南竹,此人何在?”
此言一落。
阮振龍和阮南天等人,俱是臉色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