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道目光落在秦洛身上,有驚訝,有羨慕,有嫉妒,更多的是等著看他會如何回應。是接下這驚人的賭局,還是認慫退卻?
玫瑰見秦洛沉默,眼中閃過一絲得色,她將身體靠得更近,幾乎要貼在秦洛身上,紅唇湊到秦洛耳邊,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細微氣聲,帶著明顯的激將和挑逗,低語道。
“怎么?秦先生……該不會是……怕了吧?怕在我這個小女子手里,輸掉一千萬?”
溫熱的氣息噴灑在耳廓,誘惑的嗓音鉆進耳膜。換成尋常男人,恐怕早已心猿意馬,熱血上涌,為了面子也要硬著頭皮答應下來。
秦洛卻仿佛沒有感受到那近在咫尺的誘惑和周圍的灼熱目光。
他輕輕晃動著手中的紅酒杯,看著那暗紅色的酒液在杯中旋轉。片刻后,他轉過頭,目光平靜地直視著近在咫尺的玫瑰那張嫵媚的臉,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淡漠的笑意。
“怕?”
他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周圍豎起耳朵的賭客們耳中。
“一千萬一局?玫瑰姐,你是覺得我秦洛……只配玩這么小的嗎?”
此話一出,滿場皆驚!
一千萬……還小?!
這家伙到底什么來頭?!口氣也太狂了吧!
玫瑰也是一怔,她本意是激將,沒想到對方不僅接了,還反過來嫌棄賭注太小!這正中她下懷!她心中瞬間被狂喜填滿,看來這果然是個不懂賭術、純粹仗著有點錢就想充大頭、擺闊氣的愣頭青!這種“肥羊”,簡直是主動送上門來的!
“哦?”
玫瑰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眼神也更加熾熱,仿佛已經看到大筆的籌碼流向自己這邊。
“那秦先生的意思……是想玩多大的?盡管開口,我玫瑰,奉陪到底。”
秦洛沒有立刻掙脫玫瑰不知何時已經環上他脖子、看似親昵實則充滿占有和挑釁意味的手臂。
他沉吟了片刻,目光在玫瑰那身剪裁性感的旗袍上掃過,然后緩緩開口,聲音依舊平淡,卻讓整個賭桌周圍瞬間陷入了一片死寂。
“賭注,就按你說的一千萬一局,不變。”
秦洛說道。
玫瑰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失望,還以為他要加賭注呢。但緊接著,秦洛的下一句話,讓她,也讓所有聽到的人,目瞪口呆!
“不過,光是錢,未免有些無趣。”
秦洛看著玫瑰,眼神深邃。
“我們額外再加點彩頭。每輸一局,除了輸掉一千萬,輸家……還要脫掉一件身上的衣物。直到……脫無可脫為止。”
他頓了頓,目光意有所指地再次掠過玫瑰的旗袍。
“我看玫瑰姐今晚這身旗袍,里面似乎也沒穿別的什么。正好,簡單明了。”
脫……脫衣服?!
一局一千萬,外加脫一件衣服?!
直到脫光?!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充滿香艷與危險氣息的附加賭約驚呆了!看向秦洛的眼神,充滿了難以置信。
這家伙……不光要賭錢,還要賭……人?
玫瑰也完全沒料到秦洛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她先是愣住,隨即,一股難以言喻的情緒涌上心頭。有詫異,有被冒犯的微惱,但更多的,竟然是一種奇異的……興奮和得意。
他提出這樣的要求,是不是說明……他對自己這具身體,也產生了“興趣”?看來,再利害的男人,也終究逃不過這一關。
她非但沒有生氣,反而將紅唇湊得更近,幾乎貼在了秦洛的耳垂上,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帶著濕熱水汽和挑釁的嗓音,輕輕呵氣道。
“秦先生……原來好這一口?行啊……既然你想看,那……就盡管放馬過來好了。看看今晚,是誰……先輸光所有籌碼,也輸掉……所有遮羞布。”
說完,她還故意用環著秦洛脖子的手,輕輕在他的后頸處摩挲了一下,動作曖昧至極。
周圍所有看到這一幕的賭客,全都傻眼了,大腦一片空白。
他們看到了什么?那個平日里手腕強硬、笑容甜美卻讓人不敢親近、能鎮住賭場三教九流各路人馬的玫瑰姐,此刻竟然像個小女人一樣,依偎在那個陌生年輕人的身邊,姿態親昵,言語挑逗,甚至默許了那樣荒唐又刺激的附加賭約?!
這年輕人……到底是誰?!竟能讓玫瑰姐展現出如此截然不同的一面!
賭桌周圍,鴉雀無聲,只有粗重的呼吸聲和心跳聲,預示著接下來這場賭局,注定不會平凡。
夜玫瑰聽到秦洛那堪稱挑釁與香艷并存的附加賭約,非但沒有動怒,那雙嫵媚的桃花眼里反而閃過一絲興奮與絕對自信的光芒。在閩都各大賭場,尤其是在這西山賭場,若論玩骰子的技藝,她夜玫瑰自稱第二,恐怕沒人敢稱第一。
多年來,與人賭骰子比大小,她未嘗一敗,這份自信早已深入骨髓。在她看來,秦洛此舉,不過是年輕氣盛、被美色所誘而提出的荒唐條件,最終只會成為她砧板上的魚肉,任她宰割。
“秦先生真是好興致。”
玫瑰嬌笑一聲,伸出染著蔻丹的食指,風情萬種地在秦洛眉心輕輕點了一下,動作親昵又帶著幾分挑逗的意味。
“既然秦先生這么有雅興,我若是不奉陪,豈不是掃了興?好,這賭約,我應下了。”
說完,她施施然起身,扭動著水蛇般的腰肢,回到了賭桌對面的位置坐下,與秦洛隔桌相對。
她看向站在賭桌中央、穿著性感兔女郎服飾、面帶標準微笑的荷官,吩咐道。
“小蘭,準備吧。”
名為小蘭的兔女郎荷官微微躬身,聲音清脆。
“請問二位,玩幾粒骰子?采用何種玩法?”
通常賭場玩骰子比大小,多用一到三粒,簡單直接。
秦洛沒有任何猶豫,直接開口,語氣平淡得像是在點一杯白開水。
“六粒。單純比大小,點數總和過半為大,反之為小。”
“六粒?!”
小蘭愣了一下,以為自己聽錯了,下意識地看向對面的玫瑰。
周圍豎起耳朵的賭客們也發出一片低低的驚呼。
六粒骰子?!這可不是尋常玩法!一粒骰子六面,點數組合已經不少,三粒骰子的組合變化就足以讓普通人難以精確計算。而六粒骰子……其可能出現的點數組合堪稱天文數字,總和的范圍從6點到36點,想要在搖晃后精準判斷其總和是大于18點還是小于等于18點,其難度比起三粒骰子,幾乎是呈幾何級數暴漲!這不僅需要極其敏銳的聽力去分辨每一粒骰子在骰盅內碰撞、滾動、落定的細微差別,更需要恐怖的心算能力和概率直覺,甚至還要考慮到骰子本身的微小差異和荷官搖晃手法的影響。
這簡直不是賭術,更像是玄學!
夜玫瑰臉上的笑容也瞬間凝固了一下,眼底深處閃過一絲難以掩飾的震驚。
她對自己的骰子技藝極為自負,但她的極限,也僅僅是能較為穩定地聽出并心算四粒骰子的大致總和,成功率大概在六成左右,這已經是頂尖高手的范疇。五粒骰子?那已經是傳說中澳門乃至拉斯維加斯那些隱退賭王在世紀對決中才可能觸及的領域,成功率且不論,光是嘗試就需要莫大的勇氣和專注。至于六粒……她聞所未聞!至少在閩都,在她認知的圈子里,沒有人能做到精準判斷六粒骰子的總和!
他這是故意刁難!想用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來嚇退我,或者為可能的失敗找借口?玫瑰心中瞬間閃過這個念頭。但看到秦洛那平靜無波的眼神,她又覺得不像。難道他真有什么依仗?
被將了一軍的羞惱和長久以來對自己骰技的絕對自信交織在一起,玫瑰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臉上重新綻開嫵媚的笑容,只是這笑容里多少帶上了一絲硬撐的味道。
“六粒?秦先生果然非同凡響,一出手就是驚天動地。好,既然秦先生開了口,我玫瑰,舍命陪君子。小蘭,就按秦先生說的,六粒骰子,比大小。”
她不能退,尤其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在已經應下那香艷賭約之后。退縮,就意味著認輸,意味著她玫瑰姐的名頭今晚就要折在這里。
荷官小蘭不敢多言,立刻從旁邊的備品盒里又取出三粒嶄新的骰子,與賭桌上原有的三粒骰子放在一起,然后拿起黑色的不透明骰盅,手腕一翻,以一個流暢而專業的手法,將六粒骰子盡數納入盅內。
“二位,請看好。”
小蘭提醒一聲,隨即雙手捧起骰盅,開始搖晃。
她的手法顯然經過嚴格訓練,并非一成不變的勻速搖晃,而是時快時慢,忽高忽低,骰子在盅內碰撞發出的“嘩啦啦”聲響也因此變得毫無規律可循,時而密集如暴雨,時而稀疏如滴水,中間還夾雜著骰子與盅壁、骰子與骰子之間不同角度碰撞的細微差別。
這種手法,極大地增加了聽骰辨點的難度。
整個賭桌周圍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緊緊跟隨著荷官手中那上下翻飛的骰盅。夜玫瑰也收斂了全部笑容,身體微微前傾,雙眸微閉,側耳傾聽,全部心神都沉浸在那一片嘈雜無序的骰子碰撞聲中,試圖從中捕捉到那一絲幾乎不可能把握的規律。
她的額頭,甚至滲出了一層細密的香汗。
秦洛卻依舊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甚至還有閑心端起那杯紅酒,輕輕抿了一口。
他的目光看似隨意地落在骰盅上,但若是仔細觀察,會發現他的耳朵幾不可查地微微動著,瞳孔深處似乎有著常人難以理解的計算光芒一閃而過。
搖晃持續了大約一分鐘,荷官小蘭的動作由急變緩,最終高高舉起骰盅,然后“啪”地一聲,干脆利落地倒扣在鋪著綠色絨布的賭桌中央。
所有的聲響,在這一刻戛然而止。
“請下注猜點。”
小蘭的聲音響起。
按照賭場規矩,通常由客人先猜。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秦洛。
秦洛放下酒杯,手指輕輕敲了敲桌面,幾乎沒有思考,吐出一個字。
“大。”
夜玫瑰一直緊閉的眼睛睜開,眼底閃過一絲復雜。在剛才那極其困難的聆聽中,她并非全無收獲,但也僅僅只能模糊捕捉到其中兩三粒骰子可能的大致落點,對于總和是大于18還是小于18,她完全沒有把握。此刻聽到秦洛猜“大”,她心中權衡,按照概率,六粒骰子總和大于18的幾率略高于小于等于18,但差別并不大。
秦洛猜大,可能只是蒙的。
她不能跟著猜一樣的,必須猜另一邊。略一沉吟,她紅唇輕啟。
“我猜小。”
“買定離手。”
小蘭示意,然后緩緩揭開了骰盅。
六粒象牙白色的骰子靜靜地躺在絨布上,朝上的點數分別是。
立刻有反應快的賭客低聲心算。
“459,加3是12,加2是14,加6是20,再加6……26點!26大于18,是大!”
“秦先生猜大,贏了第一局!”
小蘭清脆地宣布結果。
周圍響起一片夾雜著驚訝和嘆息的低聲議論。第一局,這個年輕人贏了!贏了一千萬!而且按照附加賭約,玫瑰姐還沒到脫衣服的時候。
夜玫瑰看著那26點的總和,瞳孔微微收縮。竟然真的是大!而且點數還不小!她心中暗驚,難道這家伙真是蒙的?運氣這么好?
但她臉上卻迅速恢復了那嫵媚的笑容,仿佛輸掉的不是一千萬,而是一百塊。
她輕輕鼓掌,嬌聲道。
“秦先生好運氣,開門紅啊。
這一千萬,我稍后就讓籌碼房劃給您。”
她絕口不提自己剛才的判斷失誤,將一切歸結于運氣。
秦洛不置可否,隨手從自己面前還沒兌換的籌碼堆里,捻起一枚面值一萬元的籌碼,手指一彈,那枚籌碼劃出一道弧線,精準地落在了荷官小蘭面前的托盤里。
“賞你的。”
隨賞荷官一萬元?!這手筆讓周圍不少人都暗自咋舌。雖然在場不少人身家不菲,但像這樣隨手就給普通荷官萬元小費的,還是少數,尤其是在勝負未分、賭局剛開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