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琳看似隨意地站在那里,但仔細觀察就能發現,她的站姿已經悄然調整,重心微微下沉,雙腳一前一后,處于一個進可攻、退可守的完美發力姿態。
她那嫵媚而野性的眼眸深處,銳利的光芒如同出鞘的匕首,緊緊鎖定在刀鋒身上。
刀鋒對秦洛的態度讓她暫時安心,但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實力深不可測的男人,以及秦洛身上驟然籠罩的“太子爺”光環,都讓她覺得,這個看似普通的年輕人身上,隱藏的秘密比她想象的還要多、還要深。
她心中探究的欲望愈發強烈。
而受傷倒地的太子輝趙輝,此刻的心情簡直像是在坐過山車,在狂喜和極度的困惑屈辱間來回切換,臉色變幻不定,精采至極。
他先是滿心期待地以為刀鋒是來為自己撐腰,畢竟自己是木老爺子名義上唯一的子嗣,是安邦集團公認的“太子”。
可刀鋒那冷漠的推開,如同冰水澆頭,而緊接著,刀鋒對秦洛那恭敬到近乎卑微的態度,以及那一聲石破天驚的“太子爺”,更是像一把重錘,狠狠砸碎了他一直以來的優越感和自我認知。
他躺在地上,捂著依舊劇痛難當的襠部,看著眼前這匪夷所思的一幕,震驚、困惑、嫉妒、憤怒、還有一絲連他自己都不愿承認的恐懼,如同毒液般在他心中交織蔓延。
他無法理解,這個秦洛,這個毀了他生意、打了他臉、現在又搶了他風頭甚至可能搶了他“名分”的家伙,到底憑什么?!
刀鋒的出現,不僅僅是在武力上扭轉了現場一邊倒的局勢,更是在所有人面前,赤裸裸地揭開了安邦集團內部不為人知的權力脈絡!
這位木老爺子最信任、也最令人畏懼的義子,他對秦洛毫不掩飾的尊崇態度,強烈地暗示著秦洛身份的非同尋常。
夜色籠罩下的盤龍賽道,空氣凝重,一場關乎安邦集團未來歸屬、牽扯各方利益的更大風暴,正在這詭異的寂靜中悄然醞釀。
在全場目光的聚焦下,刀鋒對 四周各異的表情和心思恍若未覺。
他在完成了那個九十度鞠躬后,緩緩直起身,目光依舊恭敬地落在秦洛身上,然后邁步,朝著秦洛走去。
他的步伐沉穩而堅定,每一步都仿佛踩在眾人的心跳節拍上。
他直接無視了擋在路徑上的太子輝,甚至沒有多看周琳一眼,徑直來到了秦洛面前約一米五的距離站定——這是一個既表示尊重,又不會引起對方過度警惕的安全距離。
“太子爺。”
刀鋒再次開口,聲音依舊是那種特有的低沉和平靜,但這一次,音量壓低了許多,帶著明顯的請示和匯報意味。
秦洛看著眼前這個氣場強大卻對自己異常恭敬的男人,臉上依舊是那副云淡風輕的表情,仿佛剛才那震撼全場的一幕對他而言只是尋常。
他微微頷首,算是回應,并沒有因為對方的恭敬而表現出任何受寵若驚或者得意。
刀鋒似乎也并不意外秦洛的反應,他略微湊近了一些,用只有兩人能聽清的音量低聲說道。
“太子爺,集團內部……最近有些不太平的聲音。”
秦洛挑了挑眉,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主要是關于您的身份,”刀鋒的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審慎。
“不知道從哪里開始流傳,說您……您可能是老爺子流落在外的私生子。”
秦洛聞言,嘴角幾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無語。
這都什么跟什么?
刀鋒似乎看出了秦洛的不以為意,繼續低聲解釋道。
“因為老爺子臨終前立下的遺囑,將他名下安邦集團百分之七十的股份,全都留給了您。
這件事太過驚人,很多人無法理解,所以……這種猜測在下面傳得很快,很多人都覺得,只有‘私生子’這個身份,才能解釋老爺子為什么要把絕大部分家業交給一個……外人。”
他頓了頓,補充道。
“當然,
這只是下面人的胡亂猜測,當不得真。
但……在很多人看來,這種猜測似乎頗有合理性。”
秦洛聽完,心中了然。原來是因為那從天而降的百分之七十股份。
他繼承了這龐大的遺產,在旁人看來,確實需要一個足夠分量的理由來解釋木老爺子這看似不合常理的決定。
“私生子”這個身份,無疑是最簡單、也最“合理”的猜測。雖然他本人很清楚這純屬無稽之談,但也明白,在不明真相的眾人眼中,這個猜測確實能解釋很多問題。
他懶得去辯解,也無需辯解。
見秦洛沒有反駁,只是眼神中帶著些許玩味,刀鋒便知他明白了其中的關竅,也不再多言此事。
他話鋒一轉,語氣變得更為鄭重。
“另外,老爺子……后天出殯。時間定在上午九點,地點在閩都永安殯儀館。”
他抬起頭,目光真誠地看著秦洛。
“我知道太子爺您與老爺子并無感情,甚至可能素未謀面。
但……您如今繼承了老爺子如此份額的股份,名義上已是安邦集團最大的股東。
老爺子的身后事,于情于理,您都應該露個面。
這不僅是對逝者的尊重,也是向集團內外表明您的存在和態度。希望太子爺您……能夠出席。”
秦洛沉默了片刻。
他確實對那個所謂的木老爺子沒有任何感覺,對方的生死與他無關。
但刀鋒的話不無道理。
他既然“繼承”了這百分之七十的股份,就已經被卷入了安邦集團這個漩渦中心。木老爺子的葬禮,無疑是一個各方勢力匯聚、觀察風向的重要場合。
他若缺席,反而會引來更多不必要的猜測和麻煩。
去走個過場,露個面,表明一下自己的存在,或許能省去日后一些不必要的糾纏。
想到這里,秦洛抬眼看向刀鋒,淡淡地開口,聲音平靜無波。
“時間,地點。”
刀鋒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放松,立刻回答道。
“后天上午九點,閩都西郊,永安殯儀館,最大的一號廳。”
“我知道了。”
秦洛點了點頭。
“我會準時到。”
得到秦洛肯定的答復,刀鋒再次微微躬身。
“多謝太子爺。屆時,我會安排人接應您。”
兩人的低聲交談雖然短暫,但在落針可聞的山頂上,還是吸引著所有人的注意力。
雖然聽不清具體內容,但刀鋒那始終保持著恭敬姿態,以及秦洛那坦然受之、甚至帶著一絲淡漠的態度,都進一步坐實了眾人心中那個驚人的猜測——
這個秦洛,與安邦集團,與已故的木老爺子,絕對有著超乎所有人想象的特殊關系!
太子輝躺在地上,看著刀鋒與秦洛低聲交談,那副熟稔和恭敬的樣子,再對比自己剛才被無情推開的待遇,心中的妒火和怨恨幾乎要將他焚燒殆盡。
他死死咬著牙,鮮血混合著屈辱的滋味充斥口腔。
司徒睿和傻強面面相覷,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巨大的震驚和濃濃的好奇。
秦洛是“太子爺”?
這信息量實在太大了!
他們這個兄弟,到底是什么來頭?
周琳的美眸中則閃爍著更加濃厚的研究興趣,秦洛身上籠罩的迷霧,似乎因為刀鋒的出現和這“太子爺”的稱呼,變得更加撲朔迷離了。
刀鋒在得到秦洛的肯定答復后,便不再多言。
他后退一步,再次對著秦洛微微欠身,然后轉身,目光冷冽地掃過全場,尤其是在狼狽不堪的太子輝和那群東倒西歪的保鏢身上停留了一瞬,那眼神中的警告意味不言而喻。
他沒有再對太子輝說什么,也沒有理會其他人,只是對著自己帶來的那三十名黑衣手下做了一個簡潔的手勢。
三十名黑衣壯漢立刻行動起來,動作迅 捷而有序,如同潮水般退回到各自的車輛旁,迅速上車。
刀鋒最后看了秦洛一眼,點了點頭,也轉身坐進了中間那輛奔馳大g的副駕駛位。
引擎轟鳴聲再次響起,六輛黑色大g組成的車隊,如來時一般,帶著一股肅殺之氣,緩緩調頭,駛離了盤龍山頂,很快便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刀鋒帶來的車隊離去后,山頂凝滯的空氣仿佛才重新開始流動。
然而,刀鋒并未就此離開所有人的視線。
在眾人驚愕的目光注視下,他并未直接上車,而是腳步一轉,邁著那標志性的沉穩步伐,走向了依舊癱倒在地、因劇痛和屈辱而瑟瑟發抖的太子輝趙輝。
太子輝看到刀鋒去而復返,眼中本能地閃過一絲希冀,以為對方終于想起來要關照一下自己這個“少主”,他掙扎著想開口說些什么,哪怕是一句求助也好。
然而,刀鋒在他面前站定,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那張冷峻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眼神如同在看一件沒有生命的物品。
他沒有絲毫預兆,甚至沒有給太子輝任何反應的時間,右手快如閃電般在腰間一抹,下一刻,一道冰冷的寒光已然出現在他指間!
那是一柄薄如柳葉、長度不過三寸的飛刀,在稀疏的月光和遠處車燈映照下,反射著令人心悸的幽光。
“你…你想干什……”
太子輝的瞳孔驟然收縮,驚恐的尖叫卡在喉嚨里。
“噗嗤!”
一聲利刃入肉的悶響,干脆利落!
那柄飛刀精準無比地刺入了太子輝的右側大腿,位置刁鉆,深度駭人,幾乎是齊根沒入!
只留下一個細小的刀柄在外面,微微顫動著。
“啊——!!!”
比之前被周琳重創時更加凄厲、更加絕望的慘嚎從太子輝口中爆發出來,他整個人如同被扔進油鍋的活蝦,猛地弓起了身子。
雙手下意識地想去捂住大腿上那個正淚淚涌出鮮 血的傷口,劇烈的疼痛讓他渾身痙攣,臉色瞬間慘白如紙,冷汗如同瀑布般涌出,瞬間浸透了他那身昂貴的亮片西裝。
鮮血迅速染紅了他的褲管,在地面上洇開一小片暗紅色的痕跡。
刀鋒冷漠地看著他痛苦掙扎,聲音如同西伯利亞的寒風,沒有絲毫溫度,清晰地傳入在場每一個人的耳中。
“這一刀,是讓你記住。”
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鋒,刮過太子輝因痛苦而扭曲的臉。
“從今往后,安邦集團,只有秦洛先生一位太子爺。”
他微微俯身,靠近太子輝的耳邊,用只有兩人能聽清,但周圍靠近的人也能隱約捕捉到的音量,一字一句地警告道。
“今天,是看在你母親邱琴香的面子上,留你一條狗命。若再敢對太子爺有半分不敬,下次這飛刀,瞄準的就不會是你的大腿了。”
太子輝疼得幾乎要暈厥過去,但刀鋒話語中那赤裸裸的殺意,卻比大腿上的劇痛更讓他感到恐懼。
他毫不懷疑,刀鋒說到做到!在絕對的死亡威脅面前,他所有的驕傲、憤怒和不甘都被碾得粉碎。
他強忍著劇痛和屈辱,涕淚橫流,忙不迭地點頭,聲音帶著哭腔和顫抖。
“知…知道了…刀鋒叔…我…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刀鋒直起身,不再看他那副狼狽的模樣,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冷漠地轉身,再沒有看現場任何人一眼,徑直走向那輛一直在等候的黑色奔馳大g,拉開車門,坐進副駕駛。
車隊再次啟動,引擎低吼著,這一次是真的離開了,很快便消失在盤山公路的拐角處,只留下山頂一片死寂和濃郁的血腥味。
眾人面面相覷,都被刀鋒這突如其來、狠辣果決的懲戒手段震懾得說不出話來。
這是徹底撕破臉,公然站隊,并且用最直接的方式為秦洛立威!
過了好一會兒,司徒睿才率先反應過來,他長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