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還給我……”
楚流年瑟縮在角落里,她低著頭,任由頭發遮掩自己的大半面孔,嘴里發出顫抖的聲音,卻又連看都不敢看前面那三個人一眼。
三個煤氣罐子見狀,臉上滿是得意的笑容,那嘴角子一扯,滿臉橫肉都快堆到一起了。
中間一個穿黑裙子的女人,扯著嘴角說道:“大聲點我聽不見,你聲帶丟家里了是吧?”
楚流年抿了抿唇,微弱的聲音中帶著顫抖的哭腔:“求、求求你,還給我……”
黑裙子女人冷笑一聲,但心里卻有些疑惑,因為平日里的楚流年并不是這么慫的,只是她們剛才意外撞到一起,楚流年玩偶假發一掉,直接就變成了鵪鶉。
當然了,她也不在意楚流年為何會有這種表現,她只知道自己不能放過這次痛打落水狗的機會,于是轉而看向兩邊的同伴。
穿紅裙子的女人掂量了一下手里的假發,嘴里嘖嘖有聲:“這質感、這顏色,一看就不便宜啊”
一旁穿綠裙子的女人點了點頭,看著手里的玩偶說道:“這玩偶的牌子我認識,就是不記得叫什么了,好像是國外一家專門做高端玩偶品牌的,估計比假發還貴,沒想到她還挺有錢的。”
說完,她們兩個對視一眼,表情都顯得有些遲疑起來,欲言又止的看向黑裙子女人。
黑裙子女人咂了咂嘴,道:“有錢了不起啊?咱們只是借來看一下,又不是搶她的。”
說完,她又居高臨下的盯著楚流年,陰惻惻的道:“誒,還記得你上次在學校里怎么罵我們的嗎?別說我不給你機會,只要你現在給我磕個頭道個歉,我就把東西還給你。”
“反正這里是漫展,伱們這群沙雕二刺螈干出什么事兒來別人都不驚訝,那邊兒都有一群人對著個粉星星磕頭呢,你也沒必要覺得丟人了。”
“嘖嘖嘖,瞧我,替你考慮的多周到……來,趕緊的,磕頭道歉吧。”
黑裙子女人的聲音一句句傳入楚流年的耳中,讓她那被白色連衣裙覆蓋著的身體顫抖的愈發明顯起來。
她緊緊咬住嘴唇,試圖想要大聲說話來要回自己的東西,但聲音卻好像卡在喉嚨里一樣,怎么都發不出來。
于是她身體動了動,像是真的打算按照對方的說法去做一樣。
這一幕落在那三個煤氣罐子眼里,讓她們皆是露出了快意的笑容。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身影突然走了過來,并一把抓住了楚流年的肩膀,制止了她接下來的動作。
楚流年能感受到自己的肩膀被人抓住,但她卻沒有抬頭去看是誰碰了自己,只是繼續保持著低頭蜷縮的姿勢,身體也顫抖的愈發明顯起來。
至于那三個煤氣罐子,她們看著眼前這個突然橫插一腳的男人,表情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變化。
有人驚訝,有人詫異,有人面露不善。
很顯然,她們認出來這人是誰了。
黑裙子女人率先發聲,用調笑的語調說道:“喲喲喲,這不是咱們學校的大情種嗎?不去追許珂跑這兒干嘛來了?
“哦哦,我知道了,人家許珂不要你,所以就移情別戀跑去找別人了是吧?”
“現在呢?又開始來找她了?嘖嘖嘖,還真是個渣男……”
另外兩個女人沒說話,只是目不轉睛的看著秦洛,在驚訝之余,那眼神中還帶著明顯的傾慕。
而楚流年似乎也聽到了“秦洛”二字,這讓她身體顫抖的幅度不再顯得那么劇烈。
秦洛眼神冰冷看了她們一眼一眼,隨后目光掃過她們手上的假發和兔子玩偶,淡淡道:“刑法第263條規定,犯搶劫罪的,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并處罰金,搶劫數額巨大的,判十年以上有期徒刑……”
三個煤氣罐子聽得一臉懵逼,黑裙子女人下意識問道:“你沒頭沒腦的說什么玩意兒呢?”
“那假發和兔子玩偶加起來至少值十萬,你們猜猜,這算不算數額特別巨大?”秦洛扯了扯嘴角,當姐姐的都能隨便給他轉一萬,當妹妹的花十萬買個玩偶和假發,很合理吧?
而他此話一出,三個煤氣罐子也是齊齊懵在了原地,手持假發和兔子玩偶的兩個女人更是大手一抖,險些沒把手里的東西丟出去,滿臉惶恐的看向黑裙子女人。
黑裙子女人臉色變了又變,最后故作鎮定的笑了笑:“你唬我啊?先不說這玩意兒值不值那么多錢,就算值,那我們是朋友,本來就是一起來玩兒的,我們借她東西玩玩怎么了?你說搶劫就搶劫?我還說你在這兒非禮我們呢!”
另外兩女一聽,臉色又重新變得鎮定起來,看向秦洛的眼神中多了一絲不善和敵意。
秦洛嘆了口氣:“是不是搶劫,你們說了也不算,讓他和你們說吧。”
三人愣了一下,正好奇秦洛說的“他”是誰呢,就見秦洛突然拿出手機操作了一番,隨后將手機屏幕對準了她們。
隨即,一個身穿警服、面色剛毅的男人出現在了她們的視線當中。
“我勸你們自首!”
他鏗鏘有力的說道。
三個煤氣罐子臉色一白,愣是沒想到秦洛居然認識警察,而且還現場來了手視頻聊天。
手持假發和兔子玩偶的那倆更是直接慌了,忙不迭的將手里的東西放在了地上,擺著手開始自辯。
“我們沒有搶她東西,是……是想要撿起來還給她的。”
“就是啊,我們剛才看她東西掉地上了,把東西撿起來給她而已!”
她們顯得非常慌張,這不單單是因為眼前的視頻聊天,更因為她們知道這假發和玩偶不便宜,她們剛才就因為這個原因而有些遲疑了,現在被秦洛這一唬,直接就有點兒大腦短路。
黑裙子女人現在也沒法保持淡定了,連忙陪著笑臉對手機里的警察說道:“警察叔叔,我們都是朋友,就是在一起開玩笑呢,不算搶她東西啊,你看我們都把東西還給她了……”
她話音未落,手機里的警察便又是一聲中氣十足的呵斥:“我勸你們自首!”
他一身皮膚的威懾力太大,三個煤氣罐子被嚇得虎軀一震,一臉橫肉迅速扭曲,當場就想扭頭跑路。
然而她們才剛剛轉過身去,身后便突然傳來一陣優美的女聲……
“逗音,記錄美好生活!”
秦洛:“……”
三個煤氣罐子:“……”
她們緩緩轉過身來,表情僵硬的看著秦洛手機屏幕里那已經暫停的視頻,隨后將目光定格在秦洛身上,肥胖的臉蛋很明顯的抽搐了起來。
黑裙子女人當時便是一聲略顯扭曲的尖叫:“你耍我是吧!”
秦洛無奈的嘆了口氣,默默朝旁邊使了個眼色。
接著,三條大漢從一邊圍了過來,并個個面色不善的盯著那三個煤氣罐子。
王辰和吳宣且不說,李成剛可就不一樣了,那脖子一扭手腕一掰,“嘎嘎”聲接連不斷,再配上那猙獰的笑臉,殺傷力比之那三個煤氣罐子可要強多了。
見狀,三個煤氣罐子剛剛涌起的怒火,一下子就被澆滅了一半。
秦洛面無表情的看著她們,拿著手機調出一張照片,淡聲道:“我要是幫你把照片發出去‘夸夸’你們,再讓她那個當學生會副主席的室友添點兒油加點兒醋,你猜你們接下來在學校里還能不能有好日子過了?”
三個煤氣罐子渾身一抖,臉色一再變換,心里止不住的有些發憷,因為那照片中赫然是她們面色不善的盯著瑟瑟發抖的楚流年的畫面。
黑裙子女人咬了咬牙,似是還想再說些什么,卻被秦洛的一個冷眼直接瞪了回去。
“滾,別給臉不要臉。”
看著秦洛那淡漠且冰冷的眼神,黑裙子女人終究是沒敢再說些什么。
她們本就是那種欺軟怕硬的人,雖然知道這時候可以借著場地優勢和自己的性別優勢胡攪蠻纏,把場面攪渾,但也知道這不是什么好辦法。
如果是陌生人也就罷了,關鍵他們都是一個學校的,日后有的是碰面的機會,若是她們現在敢犯渾,那秦洛日后報復怎么辦?
尤其秦洛剛才說的話也很有道理,他在學校里高低也算個名人,名聲怎么樣暫且不說,肯定是有不少人關注的,再加上學生會副會長唐毓還是楚流年的舍友,那風險就更大了。
所以她們不是怕秦洛等人真的動手,也覺得他們不敢動手,只是她們不想去擔事后的風險罷了。
尤其一想到楚流年光是一頂假發和一個玩偶都價值十萬以上,那家里肯定老有錢了,這樣的有錢人指不定多有權勢呢,所以幾番衡量之下,最后還是沒敢耍混,狠狠瞪了秦洛一眼便轉身離開了。
眼下這社會,不是每個性格跋扈的人都是傻子,她們三人看似腦子有坑,實際上也懂得權衡利弊,否則又怎么會欺軟怕硬呢?
周圍似乎已經有人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有點不對勁,此時正在對著這邊指指點點。
李成剛沒有在意,而是對著三個煤氣罐子離開的方向狠狠罵了一句:“呸,欺軟怕硬的東西,什么玩意兒啊!”
吳宣則是樂呵呵的對周圍人們解釋道:“不好意思啊各位,我們都是同學,剛才鬧了點小矛盾,現在沒事兒了。”
周圍人們一聽,也就沒多在意了——其實這個社會就是這樣,陌生人之間基本不會太過去關心別人的情況,無非就是遇到特別的事情就多看兩眼罷了,看了之后也就忘了,沒人會閑到去深究你們是什么關系、又具體發生了什么事。
畢竟大家都挺忙的,看個樂呵也就得了。
王辰看了楚流年一眼,小聲對秦洛說道:“洛哥,她這和平時有點兒不一樣,你瞅瞅咋回事兒啊。”
秦洛沒說話,表情顯得有些嚴肅。
楚流年從剛才開始就一直蜷縮在角落里瑟瑟發抖,如果說是因為畏懼那三個煤氣罐子,那現在她們都走了,楚流年也就沒必要再害怕了。
可她現在依然是低著頭蹲在那里一言不發,害怕的好像一只被逼到墻角的小兔子一樣,這就讓人有點費解了。
于是秦洛蹲下身子,湊到她跟前兒輕輕說道:“楚流年,我是秦洛,她們已經被趕走了,沒事了,你起來吧。”
楚流年低著頭默不作聲,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慢慢伸出有些顫抖的右手,細弱蚊吟的聲音穿過遮掩她面容的長發,勉強落在秦洛耳中。
“還、還給我……”
秦洛皺了皺眉,隨后將那假發和兔子玩偶拿起來遞給了她。
她的手指觸碰到假發和兔子玩偶,像是觸電一樣猛地往回縮了一下,過了十多秒她又再次顫顫巍巍的伸出手來,將那假發和兔子玩偶拿了回去。
接著,她突然起身,彎著腰埋著頭,快速跑向了不遠處的更衣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