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機一頭大一頭小,大的那頭,就是放置熟皮的位置。
  因為造型小巧,結構也很簡單。
  楚澤沒用多少時間,便將腰機畫了出來。
  畫好只是第一步。
  接下來才是麻煩的地方。
  他需要將腰機的結構解析出來。
  然后再將每個部件畫出來,并標示出寸,以方便工匠制造。
  這可是個費腦力的活。
  楚澤熬了一夜,總算完成。
  每二天早上,他覺得自己的腦子里裝的都不是腦漿了,全是漿糊。
  整個人走路都在飄。
  真實體驗了一把什么叫“行走在云端”。
  他走出房間,站在廊下。
  清晨的風吹在臉上,讓他稍微清醒了些。
  正要喊趙四,讓他給自己打些水來洗把臉,再讓自己清醒清醒時,屬于朱橚房間的那扇門,被人從里面打開,門后露出朱樉興奮的表情。
  他從房間里躥出來,徑直朝楚澤這邊走。
  楚澤正要跟他打招呼,就見他一頭扎進房間里。
  他還在喊:“楚澤,楚澤好消息,老五醒……哎,人呢?”
  走到里間,朱樉才發現房間里沒人。
  他茫然四顧,甚至還在桌子下找了找。
  “人呢?”
  “總之不可能在桌下。”
  “那就是凳子下面。哎不對,這不就是楚澤的聲音嗎?”朱樉正彎腰去凳子下找時,動作忽然頓住,反應過來般轉身往后看,就看到楚澤抱著手臂,正一臉嫌棄地靠在門框上,見他看過來,很不雅地翻了個白眼。
  朱樉不計較。
  他可以當做沒看見。
  朱樉一下子笑了開,立起身朝楚澤跑過去,并興奮地朱橚已經醒來的好消息再跟楚澤說了一遍。
  楚澤沒好氣地指了指他:“你小子,算你運氣好。”
  要不是朱橚的事更重要,他非得收拾收拾這小子不可。
  讓他好好看看,自己這么大個人,怎么就能藏凳子下面。
  朱樉嘿嘿干笑。
  楚澤白他一眼,轉身往朱橚的房間走。
  房間里黎星與余閩正在跟朱橚說話,聽到有人進來,幾雙眼睛齊刷刷地看過來。
  朱橚也看了過來。
  但是在看向楚澤時,眼神忽然飄乎了一下。
  很有點心虛的模樣。
  楚澤挑了下眉,朝朱橚走過去。
  朱橚:“……”
  “先、先生。”朱橚笑得臉有點僵,聲音也在發飄。
  他的心跳都快了幾分。
  剛才這么會兒,他已經知道了后續。
  楚澤在,他準得挨訓。
  他下意識地捏緊了被角,像極了就要被老師訓的小學生。
  楚澤在他的惴惴不安中走到床邊。
  余閩瞧著氛圍不對,連忙站起來打圓場:“那什么,嘉平王爺請坐。昨天晚上熬了一夜肯定辛苦了,要不要讓人送一杯熱茶來解解乏?”
  楚澤看了余閩一眼。
  沉沉的視線自身上挪開,朱橚心里大松了口氣。
  可他不敢弄出大動靜。
  只小心翼翼地看了余閩一眼,眼里全是感激。
  余閩知道,自己這招走對了。
  此時,朱樉也走了進來。
  相比余閩,朱樉就沒眼色多了,非得哪壺不開提哪壺。
  “楚澤你怎么站著啊,老五已經醒了,你快告訴他,咱們昨天是怎么找他的。”
  余閩嘴角一抽,低下頭默默縮小存在感。
  周王爺,這可不是咱不幫您,情勢所迫,咱就一個小小的知府,可不敢跟兩位王爺唱對臺戲啊。
  您就自求多福吧。
  床上的朱橚:“……那個,咱已經知道了。”
  “對,咱們剛才跟周王說了一遍。”黎星暼了眼朱橚,默默補刀。
  朱棣幽怨叢生地轉過頭看他。
  黎星全當沒看見。
  楚澤又看了朱橚幾眼。
  他無心讓朱橚丟臉。
  但這件事,他非得讓朱橚長個記性。
  不罵他,就盯著他。
  朱橚表示,這比罵他還糟心。
  又過了片刻,楚澤覺得火候差不多了,才收回凌厲的視線,不冷不熱地問:“知道你這次有多危險嗎?”
  在楚澤開口的剎那,朱橚的心臟都快停跳了。
  結果楚澤卻在關心自己的安危?
  朱橚膽怯地看了楚澤一眼,后者表情嚴肅地看著他。
  還在等他的回答。
  看這樣子,應當是不打算跟自己計較了吧。
  朱橚心里暗暗地想,嘴上老實道:“大概就是,一足便成鬼魂……”
  “你知道你還這么做!!”
  朱樉頓時急了,用力擠到朱橚身邊,怒瞪著他。
  黎星與余閩也詫異了一下。
  到底是當過皇子的,膽子就是比余閩大。
  他不可思議地看著朱橚,張口就是:“你瘋了?不想活了?找死了吧你。”
  余閩:“……!”
  余閩看看朱橚又看看黎星,一時不知道應該先感嘆朱橚想不開,還是先感嘆黎星不怕死。
  楚澤也氣到了。
  “你知道后果還敢去?”
  他都不知道應該怎么罵他了。
  朱橚低著頭,振振有詞:“可是萬開濟說得很對,你也怕咱也怕的,那醫學還怎么發展?”
  “那也不需要你用命來推動吧!”
  楚澤被朱橚狠狠無語了一瞬,然后繼續開罵:“你知道不知道,沒毛病做開胸手術,就算不死,也會給你留下多嚴重的后遺癥?”
  更別說萬開濟根本就沒有這方面的經驗。
  他甚至連最基本的消毒與止血都沒準備,就在旁邊放了一碗烈酒。
  就這,他竟然敢給好好的活人開胸?
  而且朱橚也敢讓他開。
  這可真是人才遇到人才,一個比一個有能耐了。
  楚澤氣到給朱橚豎大拇指。
  其實楚澤說的這些,朱橚都知道。
  可不拼一把,怎么給后來者開拓道路?
  就算死了,他也心甘情愿。
  楚澤看著他,一臉糟心。
  “你這么想替當先驅者,那你就自己去了解自己去深入研究啊。犯得著拿性命開玩笑?你之前不就是在這么做么?”楚澤記得他之前也有在接觸醫學吧。
  至于這么不要命?
  要說起這個,那朱橚可就來勁兒了。
  他抬起頭,目光灼灼地看著楚澤,說:“咱當然也在做,但萬開濟說的內容,確實很打動咱。”
  萬開濟告訴他,如果自己的理論得到證實,一定可以給醫學開一先河。
  這樣大的誘惑,朱橚怎么忍得住。
  于是他就同意了萬開濟的請求。(本章完)